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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寡言的打工仔因為不小心販賣了【A】盤,被派出所管治安的副隊長捉了個正著,於是便過上了水深火熱的充滿噪音的痛苦日子。
  穩重冷峻的刑偵組組長因為接手了戰友考研的弟弟,結果整個生活都被攪的雞飛狗跳。
  還有樓下賣小吃的善良瘸腳老闆、同一條街賣情趣用品的極品帥哥、剛搬進隔壁的面癱大律師和熱情洋溢的的哥,一群花樣爺們譜成一曲生活河蟹大重奏……
  當面癱遇到多動兒,寡言遇到話嘮,老實遇到妖孽,究竟是誰能佔上風?
  01.小販陳墨的悲摧開始

  楊朔是個閒不住的人,當兵那會兒練出來了,雖然現在轉業了,但是一趕上休息日,就渾身不舒服。

  今天楊朔倒休,從早晨六點起床,到樓下跑步,吃早點,然後回家洗衣服收拾房間,看看表居然還不到十一點,實在是沒事幹太難受,於是抓起外套就跑出去了。

  昨天夜裡下了大雪,所以今天到處都是白茫茫冷冷清清的。楊朔上了公交車,跟一群人玩了會兒人貼人取暖大法,到了平時人最多的那個廣場下了車。

  這裡今天人少的可憐,估計是被大雪都壓回去了,現在正是化雪的時候,冷。楊朔吞雲吐霧的在廣場上轉了一圈,腳跟一轉,進了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里面也是小貓兩三隻,連那個從早到晚扯著嗓子唱歌的流浪藝人也消失了。通道這頭是個買手套的老頭,圍的跟個棉球一樣縮在一邊兒抽煙。楊朔看別人抽煙,自己也忍不住了,嗓子眼癢癢。他從兜裡掏出一包中南海,叼上一根,背著風點燃,舒服的吐了一串煙圈——真TMD太無聊了!

  從通道這頭往那頭溜躂,楊朔盤算著中午吃什麼,要不回單位蹭一頓?唔,不太合適……還是去老徐那裡吃吧。老徐是楊朔樓下一個小飯館的老闆,以前跟他上司是戰友,後來因為受傷退役,拒絕了組織上的幫助安排,自己湊了點錢,開了一家小飯館,生意也還不錯。

  楊朔想到這裡,肚子就開始打鼓了,他加快了腳步來到通道口,正要上樓梯,卻用餘光看到樓梯旁邊有個小攤子。

  攤子是賣盜版光盤的,攤主蹲在被風的角落裡面,縮的像只鵪鶉。

  要不買張盤回去看,消磨消磨時間也好。

  楊朔沒有那麼偉大,正版盜版在他眼裡,只要是便宜能用就是好版。除非是遇到上面下文件要嚴厲打擊什麼什麼的,否則他們也不會為難那些小販,畢竟都是混飯吃的,誰都不容易。想到這裡,他來到攤子跟前。

  光盤種類很多,什麼系統安裝盤啊、電影電視劇盤啊、動畫片盤啊、遊戲盤啊……一張壓一張的鋪在那裡,用小石頭壓著,怕被風吹跑。楊朔對遊戲什麼的都沒興趣,他記得以前朋友推薦那個《士兵突擊》和《我的團長我的團》,說是很好看。但是他不太喜歡《士兵突擊》裡面那個演許三多的演員,不是說他不好,只是那呲牙一笑的表情,讓人看著渾身不舒服。

  「老闆,你這裡有那個什麼《我的團長我的團》這個片子不?這麼大冷的天你還出來啊?怪不容易的……生意行嗎?我看今天人都不多啊……」楊朔嘴裡巴拉巴拉的說,手也沒停下一張又一張的翻。

  光盤小販一聲不吭的從一堆盤裡面抽出一張,遞到他跟前。

  「喲,謝謝,多少錢啊?還有沒有好片子給推薦推薦?你說這破天啊,什麼都幹不了,就只能在家呆著,煩都煩死了……」

  「……十塊……」

  「啥?十塊啊?不能便宜點?我聽別人說這個玩意都五塊錢一張呢,你這裡怎麼賣十塊?便宜點吧行不?大冷天的都挺辛苦的……」楊朔掏出錢包,從裡面翻找五元的零錢。

  「……那是雙盤……」小販有氣無力的回答。

  「啥?哦,雙盤啊?那什麼,這個都能看是吧?不會什麼卡盤的吧?上次我朋友買了不知道啥電影,結果看到一半就讀不過去了,大老遠的也不願意去換,你說因為這幾塊錢來回折騰多不值啊是吧?這個盤沒事吧?」

  「……沒事……」

  「哦,那就行那就行……誒?」楊朔眼尖的從裡面挑出兩張盤,封面上一個女人的裸體上印滿了淫穢的詞語:「我說,你這裡怎麼還買黃盤啊,你不知道最近掃黃打非很厲害?知法犯法啊你?你這個盤從哪裡進的?你不知道這玩意特別容易毒害青少年啊?我剛才還覺得你這麼大冷天出來擺攤不容易呢,原來是鑽空子那啊?」

  「……什麼?」小販抬起凍的青白的小臉:「什麼……黃盤?」

  「你別跟我裝傻我告訴你,趕緊收拾收拾跟我走一趟。」楊朔最討厭什麼販黃啊吸毒啊賭博啊,那些東西,糟蹋了多少人,破壞了多少家庭!他將那張黃盤摔到小販腳下:「你自己看看,認識字不?趕緊收攤跟我走。」

  「……走?」小販拾起那張盤,滿臉茫然:「去哪裡?」

  楊朔掏出警官證:「還能去哪裡?去廟裡供著你啊?自然是跟我回所裡!」

  小販看著那張警官證,一言不發,默默的收拾著攤子。

  一陣過堂風捲過,幾張沒有壓好的盤被吹的落在一邊,小販手忙腳亂的去拾。

  「我看你這個人不缺胳膊不缺腿,幹點什麼不行啊,非要倒賣黃盤,不知道是犯法啊?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看你這個樣子,也是讀過書的人吧啊?書裡面就這麼教你啊?」楊朔盯著小販收拾東西,掏出手機:「喂?啊,小張啊,哈哈哈哈我是楊朔,啊,對……不不,那什麼,我抓到一賣黃盤的,啊對,那什麼,一會兒開飯給我留一份啊,我還餓著肚子呢……成,那就這樣啊,我得看好那小子,別一會兒跑了,哈哈哈。」

  楊朔打了車,連光盤帶小販一股腦的都拉到隊裡了。

  「喲,咱楊隊回來了啊?怎麼著?今天不是您老倒休麼?咋,想念兄弟幾個了?」值班的民警打著哈哈,手裡還端著個飯盆,一邊說一邊往嘴裡巴拉。

  「少跟老子貧。」楊朔手裡拽著小販的後脖領子往前一推:「我出去溜躂呢,結果看見一賣黃盤的,就給拎回來了……那誰,小張,給我打飯了嗎?」

  「打了打了!」叫小張的民警端了倆大飯缸子一溜小跑:「今天食堂有紅燒雞腿,我多給您要了倆,怎麼樣,看咱多心疼咱副隊啊……」倆飯缸子墩在桌子上,濺出少許湯湯水水,濃郁的飯菜香氣飄散開來。

  小販倆眼發直,使勁的嚥了口口水,然後拎著自己裝光盤的包,淒淒艾艾的蹲在暖氣旁邊,一臉瑟縮萎靡。

  小張奪過那個包,拉開拉鏈掉個個,嘩啦啦往地上一倒,然後在一堆盤裡面翻番找找:「喲喲,什麼都有啊,夠全的,好麼,黃盤也不少,這張這張,還有這……」他劈里啪啦的跳出七八張來:「行啊,夠拘留了。」

  楊朔伸出倆手指頭,從飯盆裡掂出一隻雞腿啃了兩口,然後看向那個小販。小販瑟瑟縮縮的抽成一團,抱著膝蜷在暖氣旁邊,仔細看還能看到身體不停的顫抖,真的跟只受驚的鵪鶉一樣。

  小張丟下黃盤,翻出記錄本:「姓名。」

  「……陳墨……」小販的聲音跟飄一樣。

  「大點聲,沒吃飽飯啊?」小張耀武揚威。

  一陣空腹咕嚕聲傳了出來,小販更往緊處縮了一下:「……陳墨。」

  楊朔看這孩子忒可憐,於是起身給他到了杯開水:「拿著。」他用腳尖踢了踢那隻鵪鶉。

  鵪鶉抬起頭,細長的眼睛透著淚光,還有驚恐,看見那杯水,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接住,說了聲謝謝,又縮了回去。

  楊朔看見那雙手,修長,可是佈滿凍瘡,有的地方都裂開了口子。

  「哪個陳哪個墨?」小張吸溜口熱水接著問。

  「耳東陳,墨水的墨……」鵪鶉喝了熱水,有了點力氣,聲音稍微的大了一些。

  「性別。」

  「……男……」

  「年齡。」

  「……二十三……」

  「喲呵,看不出來啊?你二十三了?我以為你才十七八呢,咋跟豆芽菜一樣啊?」小張晃了晃筆桿子:「籍貫。」

  「瀋陽……」

  「東北的?真不像,我以為東北的都是大漢呢,怎麼還長出你這麼小巴的人啊。」小張嗤嗤笑:「這個盤是怎麼來的?」

  「……進的……」

  「這不廢話麼,你還能撿著不成?我問你從哪裡進的,還有我說你,問你個話怎麼就跟擠牙膏一樣啊,按一下出一點,真跟你名字似的。」小張不滿的皺了皺眉頭。

  鵪鶉陳墨雙手抱著一次性紙杯,哆嗦了半天:「……是,是我鄰居說,賣這個能掙點錢,就給我進了兩箱……我不知道里面有黃盤,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到這裡來的誰都說自己不清楚不知道不是故意的……」小張讓陳墨簽了字,抖了抖手中的紙:「副隊,接下來呢?」

  楊朔啃完雞腿:「白隊呢?」

  「開回去了。」

  「哦……」楊朔點點頭:「看樣子也是初犯,乾脆罰點錢,把東西扣下算了。」

  「行!」小張爽快的把記錄本遞過去:「簽名按手印,罰款二百,沒收全部光盤。」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陳墨接過那幾張紙,哆嗦了半天:「我……我沒錢。」

  「拉倒吧,誰都說沒錢,不罰款就拘留了啊。」小張端起自己的飯缸子淅瀝呼嚕的往嘴裡巴拉:「你趕緊著,交完錢就自由了。」

  陳墨瘦長的手指頭在紙上劃拉著:「我……我真沒錢……真的,要不拘留我吧?」

  楊朔看著這個瘦巴的小孩沒出聲。

  小張啪的一墩飯缸子:「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識相呢?我又沒說罰你多少錢,兩百塊買個教訓而已……你裝什麼窮啊,拘留?拘留吃飯也是要花錢買的你不知道啊?沒錢不會給你的朋友啊什麼的打電話?叫他們送來!」

  陳墨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下來了,砸在地上摔成八瓣:「我……我沒朋友……也沒手機……真的,你們……你們拘留我吧……我不吃飯……」



  02.大刑前的熱飯菜

  陳墨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下來了,砸在地上摔成八瓣:「我……我沒朋友……也沒手機……真的,你們……你們拘留我吧……我不吃飯……」

  小張差點沒被米飯粒嗆死,狂咳嗽了一陣:「你這孩子,簡直了!」

  楊朔吭哧吭哧又啃了個雞腿,看著那小孩上下滾動的喉結,湧上了一種莫名的喜感。就如同你在一隻困在籠子裡的小兔子面前大嚼鮮嫩多汁的胡蘿蔔一樣的感覺。好吧,身為人民警察的他不該這麼欺負人,他決定發發善心,畢竟這孩子看上去忒有意思了。

  他拽了把衛生紙擦了擦手,咳嗽一聲:「這樣吧,我看你這孩子也不壞,就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怎麼樣?」

  陳墨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鼻頭紅彤彤的不停地抽動。

  「東西是一定要扣下的,你呢,帶我去找你鄰居,我要知道他是從哪裡進貨,居然這麼明目張膽的流動淫穢光盤……你不用擔心,我也不會對你那個鄰居怎麼樣。人嘛,都是出來打工的,要走正途,別成天價光想著歪門邪道一步登天的,哪裡會有這麼簡單的事情?我看你也挺懂事的,我說的話你明白吧?」

  陳墨低著頭,過了一會兒:「你真的不會找我鄰居麻煩吧?」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具體事宜,要看你鄰居合作不合作了,你看這大冷天的,我也真不想難為你,怎麼樣?」楊朔循循善誘,旁邊小張吃完了飯不說話,默默得收拾撒了一地的光盤。他這個隊長,腦子裡面不知道都是什麼,想起一出是一出,反正白隊不在,就讓他自己折騰去吧。

  楊朔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先回去,小張啊,你給他找個座,別整的我們跟虐待犯人一樣。等會我把車開過來順便送你回家,哎小孩,你還沒吃飯吧?先湊合湊合吃點這個。」他把自己的飯缸子遞了過去:「瞅你那可憐樣,真是……怎麼就能二十三了呢。」

  陳墨看著戳到自己跟前的飯缸子不敢接,雖然他從昨天晚上就喝了杯水一直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可是……這可是抓他的那個警察的飯啊,他吃了,會不會被揍?

  楊朔把飯缸子從陳墨面前來回移動:「豆角燒肉,紅燒雞塊,熱騰騰的大米飯啊……」

  陳墨的晶亮的眼珠子隨著飯缸的移動而左右晃動,最後終於禁不住誘惑,伸手摟過熱騰騰香噴噴的飯缸。

  楊朔失笑,小張白了一眼過來:「嘿我說,那可是我辛苦打回來的,要吃就給我吃乾淨點,如果剩下了,小心我扭斷你的脖子。」

  小鵪鶉瑟縮了一下,然後抄起勺子開始狼吞虎嚥。

  楊朔逗完小動物,跟小張和其他民警打了個招呼,就回家開車去了。

  小張收拾完一堆亂七八糟,又給陳墨倒了杯熱水:「你慢點,沒人跟你搶,餓死鬼投胎啊你。」

  陳墨不理他,只是狠狠的嚼著炒的過火的肉片。

  小張討了個沒趣,跟旁邊的民警打哈哈:「瞧見沒,咱楊隊多仁慈的一人啊,想當初他從上面剛退下來的時候,那叫一個面目猙獰,見到壞人立馬能讓他血濺三尺的……事實證明,生活是可以磨練人的心智滴,楊隊從咱這充滿人情味的地方呆時間長了,自然也就變的像個人了。」

  「哦?這麼說他以前不像人?」有人搭茬。

  「呵,你可沒見他當初剛轉過來那會兒,跟沒訓熟的狼似的……」小張搖晃著腦袋笑嘻嘻的回頭看,刷的起立:「白……白隊,秦隊!」

  白知先擺擺手,瞅了一眼在角落悶頭苦吃的小孩:「這誰家孩子啊?咋拐帶這這裡來了?」

  小張正對剛才聊天的民警擠眉弄眼,忽然聽這麼一問,立馬回答:「楊隊拐來的,這小孩倒賣黃盤,被楊隊給拎回來了。」

  秦越瞅著那小孩面無表情的說:「你們治安組待遇不錯啊?還管飯?」

  白知先切了一聲:「還不是你家那個寶貝疙瘩楊朔同志,時不時的腦抽風,淨給我找事。話說,你趕緊把他弄去你們刑偵組吧,我覺得那傢伙天天燃燒著……燃燒著那什麼來著?」他扭頭問小張。

  小張一挺脖子:「小宇宙!」

  「對,就是那個小宇宙……天天殺氣騰騰的,就連休假都不消停,這不,今兒可是該他倒休,這孩子一準是他閒著沒事出去溜躂的時候弄回來的。」

  小張跑去倒了兩杯熱水,諂媚的拍馬屁:「白隊明智啊。」

  秦越接過熱水暖了暖手指:「這不挺好麼?有他在,一個頂十個,平時出去晃悠晃悠,犯罪分子都少了。」

  「是是是,所以我才說這是人才啊,趕緊調你們組去多好……」白知先苦笑:「張兒,楊子呢?」

  「楊隊說要掏販賣黃盤的老窩,回家開車去了,要送那孩子回家,順帶問他鄰居那個盤是從哪裡進的。」小張把知道的都抖摟出來:「本來說是沒收東西罰款了事,可是那小子一個勁的哭,說沒錢沒朋友,連個手機都沒有,寧願拘留,說可以不吃飯,但是沒錢交罰款……哎,白隊,你沒見那可憐樣,往那一抽抽,跟個雞崽子一樣,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啊,差點就把咱所都給沖沒了。」

  「行了你,臭貧!」白知先笑罵了一句。

  秦越看了一眼一邊吃飯一邊往這裡偷看的小孩,瘦泠泠的,長的挺清秀,可是半大的孩子眉宇間卻凝著一抹苦楚,濃稠的化不開。他心裡一動,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卻又抓不到。

  白知先站起身:「走吧,秦隊,到我那裡喝杯茶怎麼樣?」

  秦越搖搖頭:「不去了,我要趕緊回去整理資料,回頭吧……最近要過年了,事兒挺多的。」

  白知先也不留他,擺了擺手,就進了自己辦公室了。

  秦越拉住小張:「跟你家楊隊說一聲,晚上去我家吃火鍋。」

  小張哀怨:「秦隊你偏心……」

  秦越嚴肅的臉漾出一抹笑紋:「你想去?沒問題啊。」

  小張冷冷的打了個寒顫:「呃,還是算了吧,我媽晚上給我包餃子吃……話我一定帶到!」

  秦越滿意的點點頭,走了。

  看著那跟桿標槍一樣的警長走出自己的視線,小張淚流滿面,拉過旁邊大資料的民警大劉訴苦:「看了沒看了沒?不愧是當年一個隊裡出來的人,骨頭縫裡面往外冒殺氣啊!」

  大劉不耐煩的推開他:「行了吧你,人家是冒殺氣,我看你冒傻氣,自己得瑟著往槍口上撞。」

  小張淚奔。

  陳墨吃完飯,身上總算是暖和過來,他捧著飯盆發愣,不知道下面該做什麼了。

  小張把這個星期所有資料都分門別類的整理出來,餘光瞧見陳墨:「嘿,小孩,你把那個飯缸子放桌子上就行,回頭有人給洗。」

  陳墨站起身,把飯缸放在離自己最近的桌子上:「我二十三了,不是小孩。」

  「得……」小張巴拉巴拉的捆檔案盒:「別看我只比你大一歲,咱倆站一塊,我都跟你舅舅賽的,你長的忒小巴。」

  幾個民警起鬨的哈哈笑:「喲呵,張舅舅,您了才二十四,咋就長這麼老呢?」

  「滾蛋吧!」小張一人給一腳:「老子跟你們比,照樣是風華絕代美青年一枚。」

  楊朔停了車進來,上下的拋著車鑰匙:「幹嘛呢?開茶話會啊?這麼熱鬧?」

  「沒,」大劉嘿嘿笑:「張兒做舅舅了,我們恭喜他一下。」

  「喲,什麼時候的事兒啊?」楊朔眯著眼想了想:「我不記得你有姐姐啊?」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話題主角陳墨坐到一邊,遵守了他一貫的原則:沉默。

  李子伏在楊朔耳邊嘰嘰喳喳的說了幾句,捂著嘴笑著走開了。

  楊朔皮笑肉不笑:「行啊張兒,早知道你是他舅舅,我還何苦回家開車啊,快著,那幾百塊罰款你掏了吧。」

  小張嚎啕著求饒:「楊隊楊隊,您就別拿我打哈哈了,我不就是說走嘴了麼?您趕緊忙您的去,我給您刷飯缸子去了。」說完,拎著飯缸一溜煙的跑了。

  楊朔手指頭勾著鑰匙:「行了,我說……你叫什麼來著?走吧,給我帶路。」

  陳墨站起來,低著頭搓了搓手:「警察同志,那個包……那個包可以還給我嗎?」

  03.墨墨的表哥?

  陳墨站起來,低著頭搓了搓手:「警察同志,那個包……那個包可以還給我嗎?」

  楊朔順著他的眼光看了過去,那個癟癟老舊的旅行包被隨意的丟在牆角,下一步就該直接進垃圾桶了:「行,你拿著吧。」他點頭開恩。

  陳墨走過去拾起那個包,裡裡外外的抖摟乾淨,然後捲起來夾道胳肢窩裡:「沒事了。」

  楊朔歪歪頭,自己在前面開路,走到愛車路虎跟前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陳墨看著彪悍氣派的車型著實羨慕了一會兒,然後去擰後座的門。

  「坐前面坐前面,」楊朔探身把副駕駛的門打開:「你跑後面去坐,誰給我指路?」

  陳墨一溜小跑到前門,小心翼翼的爬上副駕駛座,做好後東看看西看看,對什麼都充滿好奇。

  楊朔指了指安全帶:「系好,懂什麼叫安全駕駛麼?」

  陳墨忙抽出安全帶的一頭,卻怎麼也不不會安到另一頭去固定,抻了半天,無奈的眼神飄到楊朔臉上去求救。

  楊朔看那個瘦吧小孩跟安全帶較勁,忙乎了半天仍舊是不得要領,樂的哈哈的:「行了行了,我給你弄吧,你在這麼拽下去,我這虎子可就要發怒了。」說完橫過身去,拉住安全帶的那一頭往中間帶。

  陳墨緊緊的貼在座位上,大氣都不敢呼一個。咔噠一聲,安全帶把他牢牢的固定在那裡,他看著楊朔健壯的手臂縮了回去,眼中又是嫉妒又是羨慕。

  陳墨說了個地名,楊朔打方向盤出了派出所大院:「你住的夠偏的啊,郊區,離這裡可不近啊。」

  陳墨低了頭,一聲不吭的玩旅行包的掛帶。

  「哎,我說你是不是特別恨我啊?擋了你的財路,又是罰款又是拘留,最後還要你舉報。」楊朔打開音響,緩慢的男低音在車內環繞。

  陳墨抬起頭慌亂的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之後又迅速的低了下去。

  楊朔餘光看了他一眼:「你的名字挺不錯的啊,挺有先見之明的,是不是那會兒起名字的時候就預知了你不愛說話啊?沉默是金,嗯?」

  陳墨悶了一會兒:「是墨水的墨……」

  「陳舊的墨水?」楊朔哈哈笑:「那你家裡給你起這麼文化的名字一定是想要你光耀門楣了,你說你怎麼就跑來賣黃盤呢?」

  「我沒有!」陳墨氣的腮幫子都鼓了:「我不知道里面有……有那個……」

  「是是是,你不知道,是我不好,我誤傷了……那你賣盜版盤也不對啊是吧?找個正兒八經的工作多好,找個工作,還省得挨餓受凍,瞅你那樣,跟只鵪鶉似的,鵪鶉還有一身毛呢,你看你穿的,哪裡像個文化人。」

  陳墨低頭不語,心說: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文化人看衣服就能看出來麼?

  楊朔見小鵪鶉不說話,也沒有在意,只是自顧自的不停的說:「你看,這雪後的景色多美啊是吧?人啊,就應該往高處走,往好處做。偷雞摸狗坑蒙拐騙的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對不對?就拿你賣黃盤……」他從餘光裡看到陳墨抬頭瞪他,立馬改口:「對對,是盜版光盤,盜版總是不對的,你看,盜跟偷是一樣的,偷就是做賊,盜呢,也是做賊,你一賣盜版光盤,就成了給賊銷贓的了。銷贓,你知道是什麼罪名麼?豈止是兩百塊罰款就能擺平的啊……」

  楊朔說的興致勃勃,陳墨痛苦的扭頭看著窗外,恨不得跳車算了,你說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就這麼能絮叨呢?從上車到現在就沒住嘴,他真想把自己的包塞到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裡面去……襲警也認了!

  楊朔一路開車一路說,從盜版光盤說到教育體制,從教育體制說道唱歌演員,從唱歌演員說道偷稅漏稅,從偷稅漏稅說道封建迷信思想,從封建迷信思想說道古代的傳說故事,從古代的傳說故事說到靈異事件……

  陳墨從一開始不搭理他到最後看著他那張不可思議的嘴,上嘴皮碰下嘴比,吧嗒吧嗒不停的往外冒字。他想起小的時候看過的一個故事,講的是一個小孩不知道吃了什麼,說出來的字都是實體化的,一邊說一邊掉到地上,被人揀去拿著玩。他看了看車內的空間,心說如果這個男人說的話也都能變成實體的字的話,那麼這個車裡還真放不下,得開那種大車,後面帶集裝箱的那種。

  想著想著,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楊朔驚異的看了他一眼,回想自己剛才說過的是什麼:電鋸驚魂?分屍?沒看出來啊,這小孩還挺重口味的,聽這個都能笑出來。

  說話間,車就開到了陳墨說的地方,陳墨指指點點,讓帥氣的路虎在破舊的樓群中穿梭。楊朔開著車,倆人在車內不停的蹦,要不是安全帶給勒著,估計都能撞車頂上去。

  楊朔呲牙咧嘴:「這兒什麼破地啊?戰爭過後還沒修復呢吧?剛被火箭筒炸過地面吧?我靠我可憐的虎子哎。」

  陳墨顛的不敢張嘴,怕一張嘴整個胃就直接翻出來了,好不容易到了他住的地方,他連撕帶拽的從安全帶底下鑽出來,打開車門就衝了出去,扶著一棵小樹大吐特吐起來。中午吃的那點熱乎飯,還沒消化呢就全都倒出來了,陳墨心疼的眼淚嘩嘩的。

  楊朔把車挨著路邊停好,拿了瓶水下來,拍了拍陳墨瘦弱的背,然後把水遞了過去。

  陳墨接過水使勁的漱了漱口,抬頭的時候已經是滿臉淚花了。

  「靠,你這都能哭啊?」楊朔看著那雙紅彤彤的眼珠子心裡發擰,拽過小鵪鶉的肩膀,伸手從他臉上劃拉。

  陳墨的臉本來就被凍的發疼,現在又讓楊朔那隻長滿厚繭的大手一揉搓,更是疼的不行,撲棱著瘦胳膊把自己的腦袋從他手裡解救下來:「別……別擦了,疼……」

  楊朔看著那張青白的小臉上被自己的手劃出了幾道紅印子,狼狽不堪,只好鬆了手:「你住哪裡?」

  陳墨帶著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裡走。太陽出來了,雪有些融化,被來來往往的人踩進土裡,泥濘不堪。

  楊朔看著這裡林立錯落的矮小樓房和破舊平房心中感慨,對七扭八歪的小路更是無奈。一個人要是在繁華安逸的地方呆習慣了,那麼來到這種地方絕對是一個衝擊,不管是視覺上的,還是感覺上的。

  前面帶路的陳墨鑽進一個黑洞洞的門洞,然後轉過身等著他:「裡面沒燈,你走路的時候小心別撞到東西。」

  楊朔點點頭,他的眼睛以前在一線訓練的時候早就適應了黑暗視物,這種程度的黑暗他根本不在乎,可是往裡走了兩步後看到本來就窄小的樓道中堆滿了雜物,有各種紙箱子、破爛凳子櫃子、很舊的蜂窩煤爐子、毛都掉的差不多的開線布偶熊、堆的比人還高的蜂窩煤、大顆大顆的大白菜跟大捆的蔥……

  楊朔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這種地方萬一出點什麼事情,人連跑的地方都沒有,最大的就是火災隱患,又沒有燈……他看著前方帶路的小孩靈巧的在窄縫中挪移,最後停在一張鏽跡斑駁的鐵門門口,掏出鑰匙摸索著打開門:「請進。」他說。

  楊朔走進房間,發現這是被隔成一個個格子間的兩室一廳,一進門就是一股陰暗濕冷的氣味,還混雜著其他的味道。

  陳墨住的地方是利用陽台改建的,有窗戶,但是陰冷無比。楊朔覺得,屋裡的溫度比外面的還冷。

  房間很小很簡陋,一張單人床、一個書架子、兩把椅子和房子中間的一個蜂窩煤爐子。

  爐子的煙囪從窗戶上開的洞伸了出去,把附近的玻璃熏成焦黑的顏色。

  陳墨把爐子上的水壺拿下來看了一眼:「爐子滅了,你先坐,我去借塊煤。」說完就走了出去。

  楊朔坐在椅子上,聽著他到隔壁敲門,吱吱咕咕的說了幾句話,然後用火鉗子拎著一塊燃燒的蜂窩煤回來,跟著一起過來的是一個面色蒼白三十歲上下的瘦弱男子,三角眼看人都躲躲藏藏的:「陳墨,那是你親戚?」

  他看見楊朔,被嚇了一跳,站在門口不進來了。

  陳墨剛要答話,楊朔就站了起來:「你好啊,我是他表哥。」

  表哥?陳墨翻了個白眼,然後把爐子裡面的冷煤拿了出來,換上燃燒的,又把沒有燒白的煤放了進去。

  「表哥?」三角眼疑惑的上下打量他:「我咋不知道小陳還有這麼個表哥啊。」

  楊朔點頭:「他跟家裡鬧彆扭離家出走,我過來找他。」

  「哦……」三角眼點點頭,放心的走進來,點了一支煙叼在嘴邊:「我是這裡的二房東,我先說好啊,你們要是走,那房錢我可不退。」

  陳墨想說我沒有要走啊,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只是拎著壺出去了。

  三角眼蹲在門口吧嗒吧嗒抽煙:「我就看小陳是個文化人麼,這樣的人咋會跑這裡來住呢?你看看,我就說他離家出走麼,他還死擰,說只是出來打工……打啥工麼,老子看他可憐的慌,給他弄了點盤去賣,好心哦……」

  陳墨重新打了一壺涼水座在爐子上,爐子裡的煤漸漸燃燒起來,讓陰冷的房間透出一絲暖意。他把手貼在煙囪上取暖,並不插嘴那倆人說話。

  楊朔點頭說是是是,見三角眼的煙要抽完了,立馬從兜裡掏出自己的,彈出一棵遞了過去。

  三角眼接了煙,滿意的點點頭:「對哦,小陳啊,我給你的那個盤賣的怎麼樣啦?」

  楊朔笑了笑:「我弟弟哪裡是做生意的料啊,半賣半送的,要不是我看見了,褲子都要賠進去了。」

  「這怎麼行!」三角眼拿煙頭對火,使勁吸了幾口:「我不是說了嘛,一張五塊能賺一塊錢的,你賣便宜了沒的賺嘛……」

  楊朔自己也點上煙抽,陳墨皺了皺眉頭,捂著嘴咳嗽了幾聲。楊朔見狀,把吸了兩口的煙從鞋底子上擰滅了:「那個,墨墨,這個哥哥怎麼稱呼啊?」

  墨墨?陳墨打了個哆嗦。

  「哎喲,哪這麼多客氣啊,朋友都管我叫桿子哥,哎,我不就是瘦嘛。」三角眼笑著往外噴煙。

  「桿子哥!」楊朔伸出手去跟他握手:「謝謝你照顧我弟弟啊。」



  04.快樂的忽悠沉默的歌

  「桿子哥!」楊朔伸出手去跟他握手:「謝謝你照顧我弟弟啊。」

  「嗨,這是哪的話!」三角眼到是很豪邁。

  楊朔看著蹲在爐子邊取暖的陳墨,笑了笑:「桿子哥,其實這次我跟我弟弟來這裡呢,一是想要帶他回去,二呢……」楊朔摸摸臉:「想跟桿子哥討幾張盤看。」

  陳墨一愣:「回去?回哪裡?」派出所?

  桿子把煙屁股從牆上摁滅,留下個黑乎乎的焦痕:「行了我說小陳,你說你從這裡住個什麼勁兒啊,看天天把你凍的跟個孫子賽的,有家幹嘛不回去啊?要是我有家,我也會去了!」他哈哈的笑,露出焦黃的板牙:「陳家哥哥,你要看什麼盤啊,咱這裡什麼盤都有。」

  楊朔抹了把臉:「哎呀,咱明人不說暗話,桿子哥你是知道的……而且吧,我手底下都是一群光桿司令,你給墨墨那幾張盤還不夠消化的,是吧……」

  桿子心知肚明的哦呵呵呵笑起來:「哦,我知道我知道,哈哈……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啊?要知道這個玩意可不好弄……」

  楊朔一臉慚愧:「我啊?嗨,混了這麼多年,不過手底下管了幾個人,到處打游擊唄,還能幹什麼。」

  桿子擺擺手瞭然道:「明白明白,當初啊我也想去來著,後來覺得規矩太多,麻煩!你是知道的,咱這人就怕麻煩……行啊,我給你找找去,等會啊。」說完桿子直起身,拍拍屁股回屋了。

  陳墨抬頭瞅了一眼笑的奸詐的男人,沒說話。

  這個時候能說什麼啊,人家跑咱這裡臥底來了,還拉了自己當墊背的打掩護……只是這裡以後估計就沒法住了,煩死!真是倒霉催的!

  桿子回去房間翻騰了半天,捏了幾張盤過來:「看看這個,都是無碼的,好不容易弄來的好貨,要不是看在小陳這孩子實在是不錯的份上,我都不給你……不過小陳可是好孩子,你以後可別把人孩子那啥了。」

  楊朔笑的點頭哈腰:「可不是麼,我家就出來他一個這麼老實的,還不得天天當寶兒看著?誰知道這孩子氣性大,鬧個脾氣就離家出走了……要不是我兄弟多給找到了,真能把家裡人急死。」他雙手接過盤踹到懷裡:「行了桿子哥,那我們也就不打擾了,我這就帶他回去,那個房租也不要,百十來塊錢的也不算啥,這樣吧,您給我個電話,以後我要是還要……那什麼呢,找您成不?錢不成問題,您看著來。」說完從兜掏出兩張粉紅色鈔票:「桿子哥,拿著買煙抽啊,別嫌少。」

  桿子也不推辭,伸手就拿了過來:「行,這是我名片,給你。那你們收拾著,我回屋看電視去了。」

  等桿子回到自己房間,陳墨才開口說話:「我沒錢還你。」

  楊朔把盤掏出來翻看:「喲,群P無碼,不用你還錢,趕緊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幹嗎?」他抱著煙囪:「我沒地去。」

  「那也不能在這裡呆著啊?」楊朔瞪了他一眼:「收拾收拾,去我那裡。」

  陳墨低著頭,摳煙囪上的一小塊鏽斑:「不去。」

  「不去?那你去哪裡?」這孩子,咋著倔呢。

  「不用你管。」陳墨覺得肚子又餓了。

  水壺裡的水開了,噗噗的往外冒著熱氣。

  楊朔冷笑一聲也不說話,站起來拿起陳墨放在桌子上的旅行袋,展開,把他能看見的東西都塞了進去。

  「你幹嘛?」陳墨過去搶。

  「收拾東西啊,你沒看見啊。」楊朔也不甩開他,反正那個小勁頭對他來說不頂事。

  「這是我的東西。」陳墨扯著他的胳膊不鬆手。

  「廢話,收拾的就是你的東西。」楊朔東劃拉西劃拉:「被子枕頭不要了,扔這裡,你還有什麼要裝的麼?」

  「我不要跟你走!」陳墨氣呼呼的,臉蛋染上一層紅色。

  楊朔笑了:「我說你怎麼跟個小姑娘一樣啊?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去我那裡,吃好的住好的,不比這裡強?你看這個破地方,暖氣沒有,冷的要死,到處又髒又亂,萬一出點什麼事,跑都沒地兒跑,你至於這麼留戀?」

  「不用你管!」陳墨揪住自己的包:「我跟你不熟!」

  楊朔低下頭,暖暖的氣息熏在陳墨耳朵上:「聲音小點哦,小心隔牆有耳。」

  陳墨忙扭過頭,用手摀住敏感的耳朵,臉頰開始燒熱:「那你把東西放下……」

  楊朔不搭理他:「看樣子是沒什麼了吧?那行,那走吧。」

  陳墨淚奔:這人怎麼不聽人說話呢?太討厭了!

  眼看著楊朔拎了包就出去了,陳墨忙喊:「等下。」

  楊朔轉過身來瞅著那個彆扭小孩,那小孩兒正撅著屁股往床底下鑽,不知道在搗騰什麼。

  過了一會兒,陳墨抱著個盒子從床底下鑽出來,粘了一腦袋蜘蛛網:「還有這個,我的衣服裝進去了麼?鞋子……我的拖鞋……」

  楊朔嫌棄的看了看地板上那雙兩三塊的廉價拖鞋:「行了裝不下了,我那裡有拖鞋,盒子裡面是什麼啊?」

  「你別管!」陳墨把盒子塞進行李包,拉好拉鏈。

  楊朔抬手把他頭上的蜘蛛網摘了下去:「你瞅你,搞這麼髒,哪兒像個文化人兒啊。」

  陳墨抱著腦袋:「用你管!」

  「得得得,我好心你當驢肝肺你,」他打開門:「桿子哥,我們走了啊。」

  桿子叼著煙從屋裡出來:「哎喲,行了,慢走啊……有空常來玩。」

  陳墨別彆扭扭的跟在楊朔後面,楊朔拎著個大包蹬蹬的在前面走,跨過破凳子爛椅子和白菜堆,跟走自己家一樣熟,反倒是陳墨跟的跌跌撞撞的。

  楊朔走到自己車前,路虎亮了兩下車燈。他拽開後門把包丟了進去,啪的一聲關上:「你去做前面。」

  陳墨拽著後車門門把,心說又不用我給你指路了,幹嘛還要我坐前面?

  楊朔打開駕駛室的門,看陳墨還站那裡不動:「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彆扭呢?」說著伸手卡住陳墨後脖領子,直接拽到副駕駛門口,打開門往裡塞。

  陳墨眼淚都出來了:「你輕點!」

  「行了,咋這麼嬌氣?」楊朔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關上車門繞道駕駛室那邊上來,看了他一眼:「喲,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啊?」

  陳墨不說話,調整了坐姿開始拽安全帶。

  楊朔覺得這小孩太好玩了,不愛說話,動不動就臉紅的像個大姑娘,還倔的跟驢一樣。這種孩子就該在家呆著,一看就是沒怎麼經過事兒的,這樣的孩子出來找工作,沒個兩三年,棱角是絕對磨不下去的。

  車載MP3被打開,一個好聽的女聲流淌出來,陳墨隨著哼哼,連車的顛簸似乎都感受不到了。

  Go to sleep,may your sweet dreams come true

  Just lay back in my arms for one more night

  I've this crazy old notion that calls me sometimes

  Saying this one's the love of our lives.

  「怎麼,你喜歡這首歌?」楊朔轉頭看他,陳墨閉著眼,低聲嗯了一下。

  楊朔把MP3按成循環播放:「我也挺喜歡這首歌的,好像是個大片的主題曲,叫什麼來著?」他皺著眉頭想。

  「a love that will never grow old。」陳墨替他回答。

  「哦,是嗎?什麼片子啊?」楊朔把車開上大路,總算不顛簸了。

  陳墨看了他一眼,然後扭頭看窗外:「我不記得了。」

  柔緩的音樂在空間內迴蕩著,陳墨跟著唱:

  When you wake up the world may have changed

  But trust in me,I'll never falter or fail

  Just the smile in your eyes,it can light up the night,

  And your laughter's like wind in mys ails.

  車窗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陽光看上去很美好,映在沒有融化的積雪上亮的打眼。

  陳墨突然有了想哭的感覺。

  楊朔不說話就難受:「我猜,這個一定也跟那個什麼泰坦尼克號一樣,倆人愛的死去活來,最後又不能在一起,外國總整這些個沒用的片子,大場面轟轟烈烈的,襯托倆人。到最後也不能在一起,多鬱悶啊。」

  陳墨不搭理他。

  楊朔依舊自顧自的絮叨:「我覺得吧,也就搞笑片好看點,人嘛,活著就該快快樂樂的,別總自尋煩惱,怎麼活不是活啊……多看點搞笑片,比看那些個東扯西扯的強多了。國家那錢啊,流水一樣的嘩啦啦都給那群人浪費了,淨拍點兒不知所云的玩意,不過歌還是蠻不錯的,外國人唱歌好聽……不過我還是喜歡聽中國人唱的,對了,你聽不聽費玉清的歌啊?梅花三弄,多經典!比那個周杰倫好聽多了,周杰倫的聽不懂,你說都是中國人,他說話怎麼我就聽不明白呢啊?」

  人活著就該快快樂樂的嗎?陳墨用手指畫著車窗上的水霧:要怎麼活,才會快樂?



  05.逛菜市場的厚臉皮

  人活著就該快快樂樂的嗎?陳墨用手指畫著車窗上的水霧:要怎麼活,才會快樂?

  楊朔一路哼歌一路絮叨,沒有在打理陳墨的小情緒,再他看來這種二十來歲的小年輕是最不可理喻的了,本事不大脾氣不小。尤其是這個小子,看上去就不合群,又悶又倔,到哪裡都是被人忽悠的料。

  現在路上不是行車的高峰期,楊朔一路很順,紅燈都沒遇到幾個,感覺時間不長到就到所裡。

  楊朔跳下車,對陳墨喊:「下來下來,進來暖和暖和。」

  陳墨七手八腳的按開安全帶,打開車門爬了下去:「我的包呢?」

  「包?」說話間,楊朔已經快進了派出所辦公樓了:「包在車上呢,要包幹嘛?過來過來。」

  陳墨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楊朔一伸手,正好卡住陳墨的後脖領,三兩步就把他帶進屋。

  小張正在打文件,看見這個場面噗嗤笑了:「怎麼著楊隊,您這是出去打獵呢?晚上要給大傢伙加餐是怎麼地?」

  楊朔哈哈笑:「加餐加餐,來人啊,把他給我用開水燙吧燙吧褪褪毛,晚上燉粉條了。」

  陳墨在楊朔手底下掙吧:「你鬆開你鬆開!」

  楊朔把他拽到靠暖氣的椅子上坐著,又塞給他個杯子:「倒點開水喝去。」

  陳墨接過杯子,氣哼哼的打水去了。

  小張湊上來:「喲,楊隊,咋又把人給弄回來了?你真打算養肥了給燉了?」

  「對啊,看我對你們多好,知道你們辛苦,特意弄來給你們補身體的。」楊朔皮笑肉不笑的從懷裡掏出幾張盤和一張名片:「給給,看看這個人幹嗎的。」

  小張接過名片:「王大柳,總發電器商行副總……這是干嘛的?賣電器的?」

  「對,人體發電機,白隊回來了麼?」楊朔把套在外面的夾克脫下來順手掛在衣架上,抻了抻胳膊腿,發出咔咔的聲音。

  「回來了,哎對了楊隊,秦隊說晚上讓你去他那裡吃火鍋。」小張帶話。

  「行,我先去白隊那裡,回頭再說。」楊朔回頭看了看陳墨:「老實坐著,我一會兒就出來。」陳墨捧著茶杯喝熱水,一聲不吭。

  楊朔也不在乎,轉身就進了白知先的辦公室。

  白知先看見他就頭大,其實也不應該說是頭大,只是這小子幹勁太足了,從一線上沒有把他那點火氣折沒了,反而燃燒的更旺,看走路虎虎生風的樣子,就知道沒好事。

  「白隊。」楊朔樂呵呵的拖了椅子坐在白知先的辦工作前:「會開的如何?」

  「挺好挺好。」白知先裝作很忙碌的樣子,又是翻文件又是動鼠標。

  「白隊白隊!」楊朔探身抓住白知先的右手,握在自己胸前:「白隊,人民需要你啊!他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行了行了你,說話就說話,哪整這麼多噁心巴拉的玩意。」白知先甩開手,起了一胳膊雞皮疙瘩。

  楊朔摸摸鼻子坐回到座位上:「說正事啊,我今兒去了那小孩住的地兒了,啊,那小孩你看見了麼?」

  「看見了看見了,賣黃盤的那個。」白知先點頭。

  「是盜版盤,他不知道里面有黃盤。」楊朔糾正。

  「是是是,然後呢?」白知先頭大。

  「那個地方以前是個村子,但是現在亂改亂建特別嚴重,安全隱患啊白隊。」楊朔皺眉。他以前在一線,就知道打擊一些武裝亡命徒,因為那就是保護國家財產和人民的生命安全的,現在轉到地方才發現,那種不起眼的小隱患拉拉雜雜的加起來造成的危害也並不少。

  白知先遞給他一份文件:「今天開會就講的這個,整頓城鄉結合部,那地方髒亂差,而且很多流竄人員,做什麼的都有……那小孩住那裡?不會是個什麼混混吧?不過看上去不像。」

  「混混到不是,不過看上去像個盲流,估計著他暫住證都沒辦,哎喲,我得問問。」楊朔說到做到,直接打內線過去:「大劉,你問問那個墨水,哦不是,是那個陳墨,對,就那小孩,你問問他暫住證辦了麼?」靜等了一下:「什麼?我就知道沒辦,行了,一會兒再說。」說完吧唧掛了電話:「果然沒辦。」

  白知先扶額:「拜託樣子,這是我辦公室,別當你自己的成麼?」

  楊朔嘻嘻笑:「白隊,我是為人民著想為領導服務呢,你咋能這樣打擊我的積極性啊?」說完一目十行的瀏覽完那份文件:「挺好挺好,說的對……這事兒咱趕緊開個會吧。」

  白知先搶過文件:「楊子你不是還在休假麼?這還……」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這還倆小時呢,你該幹嘛幹嘛去,對了你拐人孩子幹嗎?」

  「什麼叫拐啊,說的真難聽。」被搶了文件的楊朔一臉不滿:「我是看那孩子忒可憐了,然後住的那地,還沒咱單位廁所乾淨了……真的,你別笑,跟他一塊住的那個二房東,一看就是個流氓,我這不是善心大發麼。」

  「行了吧,你善心大發?」白知先被冷笑話凍到了:「你要真善心大發的話我把你扔大西北支教去算了。」

  楊朔聳聳肩:「您快別小材大用了啊,我去支教,交給他們怎麼打仗?謝了吧……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就走了,對了,那個提供黃盤的人的名片我給小張了……行行行,我不囉嗦了,走了啊。」

  看楊朔出了門,白知先放下手中的鎮紙:「這孩子,哪都好,就是那張嘴啊……哎……」

  楊朔出了門,看單位的唯一女同志喬巧正站在陳墨身邊不知道說著什麼。

  喬巧是他們派出所的一朵花,唯一一朵鮮亮的鮮花,芳齡二十四,可惜一直沒人敢摘。拿小張的話就是說喬巧是漂亮,可是是朵開花的仙人掌,可遠觀不可褻玩焉。喬巧在這裡做文員的工作,說話乾脆辦事利落,深的一群大老爺們的心。平時老老實實的在辦公室裡面,偶爾會出來調侃一幫大老爺們,開心夠了再回去工作。

  喬巧聽見門響,抬頭:「喲,楊隊,今兒是刮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楊朔貧嘴:「香風唄,小巧兒今天擦什麼牌子花露水啊?」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喬巧啐道:「我用擦花露水?本小姐天生麗質難自棄,用的著那破玩意?再說了,我就算擦了,這裡也沒一個識貨的。」

  一語驚起四座哀嘆。

  陳墨把護手霜遞換給喬巧:「謝謝姐姐,我用完了。」

  「瞅著孩子,多乖啊!」喬巧愛憐的摸了摸陳墨的頭:「楊隊你就把人孩子往這裡一扔也不管了,髒手髒臉的,瞅著小臉凍成什麼樣子了?也不給拿毛巾擦擦,幸虧我看見了給絞了條熱毛巾。」

  喬巧低下腰:「乖孩子,今年多大了啊?讀什麼學啊?」

  一屋子爆笑,屬小張笑的響亮。

  陳墨漲紅了一張臉:「姐姐,我大學畢業了……」

  「喲,」喬巧怪不好意思的:「那咋長著嫩呢?要不是有這凍傷,你該多水靈了……比那群灰頭土臉的老爺們強多了。」

  楊朔哭笑不得:「行了哎我說大奶奶,您放著工作不做跑這裡來賞花呢?」

  「你以為呢?」喬巧頂了一嘴:「平時看你們看的我眼睛難受,好不容易來個上相的,我還不得好好看看。」

  「好看?」小張拎起幾張黃盤來得瑟:「好看不也是買這個的?」

  陳墨被小張擠兌的眼圈發紅:「我沒有,我……」

  「行了吧你,還不允許讓人有犯錯的時候啊?」喬巧扔了個白眼過去:「人楊隊都沒說什麼了,就你精!」

  小張撒了氣,癱在桌子上裝死。

  楊朔拿過喬巧手裡的毛巾擦了擦手:「你們夠了啊,別拿人孩子開涮,誰不是初來混的啊。那你們繼續忙,我們先走了。」說完把髒毛巾丟到小張頭上:「趕緊洗了去。」

  「你們去哪裡?」喬巧問。

  「去我家,」楊朔從衣架上把自己的衣服拿下來:「這孩子那裡沒法住人,我先讓他去我那裡湊合幾天,找份差不多的活幹著再說。」

  「這挺好,」喬巧滿意了:「看咱楊隊多有善心啊,你們學著點。」

  楊朔開了車直奔菜市場,然後找了半天停車位。

  陳墨來回瞅了半天:「你住這裡?」

  楊朔腳下一滑,差點沒摔地上:「怎麼可能啊,這是市場又不是居民樓!」

  陳墨臉紅不說話。

  楊朔瞅著他笑:「晚上帶你去開葷,先來買點吃的把你填吧填吧胖了,就可以直接下鍋了……」

  陳墨跟他呆了一個下午了算是,也知道這個人沒什麼正性,對於他說的話,能聽就聽著不能聽的就直接丟腦袋後面去,省得浪費腦資源。

  楊朔拉著陳墨在菜市場穿梭,翻找著新鮮的蔬菜和海鮮。陳墨覺得好奇:「你們大城市的人,不都是應該去超市買菜麼?」

  「什麼叫我們大城市的人啊?」楊朔回收胡嚕陳墨的腦袋瓜:「菜市場多便宜,又便宜又新鮮,我錢多了燒的慌啊去超市買那個被不知道多少道工序蹂躪過的菜啊肉的。再說了,超市又不能砍價,在這裡買菜能砍價,多有意思,你個小孩家家的別總看電視,那裡面講的未必是真的,啊,以後跟我學著點,我才是生活……」

  陳墨裝不認識他的樣子退後了一步:我才不要跟你學成厚臉皮!



  06.感動中國的羽絨服

  陳墨裝不認識他的樣子退後了一步:我才不要跟你學成厚臉皮!

  楊朔沒有看到陳墨的小動作,仍舊是洋洋得意的在菜市場跟一群大媽們拚殺,砍價,最後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戰利品出來:「你怎麼離我這麼遠啊,這孩子真沒眼力價,趕緊過來幫我拎東西。」

  陳墨接過楊朔右手上拎的袋子,打開往裡看,四隻張牙舞爪的大螃蟹正在裡面吐著泡泡。

  楊朔空出手從兜裡摸出二十塊錢:「幫我去買兩包煙。」

  陳墨接過錢,蹬蹬轉身走了,不一會兒回來,手裡捏著兩包中南海還有幾張零錢。

  「嘖嘖,你就不會買紅塔山麼?正好十塊錢一包。」楊朔接過煙看了看:「什麼啊,彩八,抽著沒勁。」

  陳墨瞅著菜市場一角買煙葉子的攤子,心說你去買那個吧,那個有勁兒。

  「零錢擱你那裡吧,回頭買糖吃。」楊朔用嘴巴撕開煙盒外面的塑料包裝,然後彈出一根叼在嘴裡,把煙盒揣在口袋裡:「火機呢?誒?我的打火機呢?」

  陳墨捏著六塊錢零錢:「要不我給你買個火機去?」

  「算了,不用了。」上上下下的把渾身的兜摸了個遍,就是找不到火機的楊朔很是鬱悶,叼著煙眯著眼四處撒搭:「嘿,夥計,對個火。」

  賣菜的小販見狀,掏出自己的火機來打著,用手遮住風口:「喲,哥們,帶煙不帶火,二等煙民啊。」

  楊朔點著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哈哈大笑:「哪能啊,我火機不知道放哪裡去了,這幾天生意還好吧?」

  「嗨,借您吉言了,還成。這場大雪下的,菜價都高了,批發的漲價賣的漲價,買菜的還一個勁砍價,沒法活了。」小販叼著煙,帶著手套的手收拾著眼前的菜攤。

  陳墨跟在楊朔身後,聽見這番話吃吃的笑。

  楊朔咳嗽了一聲:「可不是嗎,不過誰讓這工資也不漲啊,錢嘛,就得摳唆著花,一個不小心就沒了。」

  「是是是,誰都不容易。」小販看見他手上拎的幾個大塑料袋:「喲呵,買的挺多啊,晚上吃火鍋咋的?」

  「對啊,大冷天的,就得吃火鍋才暖和不是?」楊朔把菜倒了個手:「成了,那我先走了啊,您繼續,生意興隆啊。」

  「謝了謝了。」小販很是高興的拱拱手。

  楊朔拎著菜抽著煙,大踏步的走在前面,過了一會兒回頭找陳墨:「冷不冷?拿來我拎著吧。」

  陳墨縮著脖子搖搖頭,把拎菜的手背在身後。

  「倔!」楊朔笑嘻嘻的把手搭在他脖子上:「快走幾步,一會兒就暖和了,晚上蒸螃蟹吃,再喝點小酒兒,哈哈。」

  陳墨甩了一下,沒把他的手甩下去,也就認了。楊朔人高馬大腿長步子也大,陳墨跟在後面一溜小跑,不一會兒就喘氣粗氣。嘴裡噴出的白色煙霧把臉弄的潮乎乎的,陳墨覺得睫毛上也搭了水,於是伸手去擦。

  「你這孩子,咋有哭了?」楊朔的聲音從上方模模糊糊的傳來:「怎麼了?太感動了?覺的我這個人特好是吧?我也這麼覺得,我都能上感動中國了。」

  陳墨給了他一個白眼:「我是迷眼了。」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害羞啊!」楊朔使勁拍了他的背一下,把陳墨拍了個踉蹌:「真是的,感動就說嘛,說出來,也讓我高興高興。」

  我不說你就這麼高興了,我要說出來,你還不得高興的拍死我?陳墨不搭理他那茬:「你真要帶我一起去?」

  「對啊,怎麼了?吃火鍋嘛,就是要人多熱鬧才好,一群人圍著桌子,連湯帶水熱氣騰騰,再看個好看的電視節目……你要不去,就只有我跟我隊長倆人,倆大老爺們眼對眼,多無聊啊。」楊朔看看表:「我得打個電話,別到了他家還得等門口,問問他回來沒有。」他掏出手機撥號:「喂,秦隊。是我是我,那什麼,我買好菜了……哎呀,什麼破費啊,你吃我吃不都是吃?啊?加班?那怎麼辦啊?哦……你家有人啊?那行,誰啊?我不認識?喲,秦隊……別告訴我沒幾天功夫你金屋藏嬌了啊哈哈哈……」

  秦越在那邊忙著整理資料,聽楊朔這麼說,冷冷的從牙縫擠出一個字:「滾!」

  楊朔不以為恥:「那行,那我先過去了啊,你得讓你家嬌兒給我開門。」

  秦越說了知道,立馬就掛了電話。

  楊朔哈哈大笑的把手機裝起來,然後掏出車鑰匙:「走了,上車,先去我家放車,然後走著去他家,離的不遠,就隔了一條街……晚上要喝點才好,喝酒了啊就不能開車你知道吧?」

  陳墨真想說我不去了,你這個人咋著墨跡呢?誰不知道酒後不能開車啊?啊?當別人都傻子呢?不過這話他也就想想,沒說,只是隨口應了一聲:「我沒車。」

  「現在沒車不代表以後也沒車是吧?」楊朔開著車轉進一個小區:「這就要到我家了,要不我拿件衣服給你穿吧,瞅你凍的,這臉都青一塊紫一塊的了。」

  陳墨裹了裹自己的外套:「不用了吧……」

  「用,用!怎麼不用!」楊朔把車開進自己的車位:「你跟車上等著,我上去就下來。」說完跳下車,關門熄火就跑了。

  陳墨看著楊朔的背影表情複雜,自己跟他認識還沒十二個小時,他怎麼就這麼信任的把車扔在這裡自己跑了?不怕自己把他車裡的東西都拿走?陳墨扭頭看了看車後座,自己的破包孤零零的呆在那裡,買的菜什麼的都在後備箱。

  我是走呢還是不走呢?陳墨很是糾結。

  其實他很想知道如果楊朔下來沒有看到自己在車裡的表情,是失落?失望?還是別的什麼?

  陳墨打開車門下了車,車外的冷空氣把他凍的打了個哆嗦。

  真冷,他抄著手,轉到車的另一面。

  陽光暖暖的撒下來,陳墨靠著車門蹲下來,眯著眼睛曬太陽。

  楊朔進了屋門開始翻箱倒櫃的找衣服,他記得他媽曾經給他買過一件羽絨服,可惜他不是在部隊就是在單位,一直都穿國家發的制服,就算休息,也不過一件長款大皮衣了事,羽絨服這種東西穿上去臃腫的很,做什麼都不方便。好不容易在櫥底把衣服拽出來,一股子濃郁的衛生球味兒撲面而來。

  楊朔把衣服展開,嫌棄的抖了抖,還好,除了味道比較大之外,衣服還是蠻新的。他把衣服卷吧卷吧夾在胳膊下面,轉身出了門。

  停車位上,自己的車還在那裡停著,可是車裡卻不見了人。

  楊朔心裡一抽。

  他說不上來當自己看到那個小孩沒有在車裡是什麼感覺,但是他卻感到揪心,就是自己本來覺得很好的很喜歡的東西突然不見了的那種揪心。他皺了皺眉頭,緊抿著嘴唇來到車前,打開車門把衣服往裡一扔,扭頭走到後備箱就打算拿菜。

  後備箱被打開,楊朔餘光掃見車旁邊好像有什麼東西,他抬頭……笑了。

  陳墨縮在那裡,夕陽的餘暉給他套上一層淡金色的邊,他就靜靜的蹲著,眯著眼,臉衝著太陽,嘴角彎彎的,似乎在笑。

  楊朔揪著的心刷的就鬆開了:「你笑什麼呢?讓我好找!」他佯作生氣的走過去,一把把小孩揪起來。

  陳墨不說話,只是眨巴著眼看著他,看的他有點不自在。

  「衣服在車上,自己去拿來穿!」說完,楊朔重重的走到車後面往外拿菜。

  陳墨打開車門爬上去,拿著那件羽絨服摸了又摸:「是新的啊?」

  「不是!」楊朔把塑料袋都堆在腳邊,關上後備箱,站在車旁等他。

  陳墨拿著衣服上還沒有剪掉的標籤給楊朔看,楊朔臉一繃,伸手蹭的把標籤揪了下來:「不是了!」

  陳墨笑的眼睛彎彎的,把自己的髒外套脫下來,然後套上羽絨服:「好大。」

  「是你太瘦吧了。」楊朔看著自己的羽絨服套在那小身板上,肥肥的像某種動物。

  陳墨拽著衣服下襬,小心翼翼的從車上下來:「很暖和,謝謝你。」

  楊朔沒說話,只是抓著陳墨的腦袋瓜又使勁揉搓了幾下,揉的陳墨哎哎叫。

  「走吧。」他放開陳墨,拎起腳邊的袋子。

  陳墨也要拿,楊朔躲開:「別拿別拿,小心蹭髒了新衣服。」

  陳墨跟在楊朔後面,夕陽把兩個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07.越越的嬪妃們

  陳墨跟在楊朔後面,夕陽把兩個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一高一矮,一大一小。

  陳墨在後面踩著楊朔的影子往前走,楊朔偶爾回過身,用胳膊夾住陳墨的腦袋,看他在自己胳膊下面撲騰著吱吱叫。

  秦越家離楊朔家果然很近,走了沒五分鐘就到了秦越樓下。

  秦越住的是那種老式的樓,一共六層高,沒電梯。樓道口的防盜門已經壞掉了,鏽跡斑斑的在冷風中嘎吱嘎吱的響。

  樓道里面的聲控燈隨著跺腳聲明明滅滅的發出昏黃的光,牆壁上貼滿了小廣告,有新有舊,斑駁難看。

  陳墨看著模糊不清陰暗森冷如同鬼屋般的樓道,心裡挺不是滋味,覺得這還沒自己住的地方好了:「這裡好亂……」他喃喃的說。

  楊朔本來哼著小曲在前面開路,聽陳墨這麼說哈哈大笑:「是好害怕吧?整的跟有幽靈似的。不過別看這裡這麼破,小偷一般是不敢來這裡折騰的。

  「為什麼?」陳墨不解。

  楊朔指了指兩側的門:「基本都是警察,就算不是警察也是警察家屬啊退役軍人啊等等……那個小偷小摸的不要命了才會把注意打到這裡來。」

  陳墨瞭然。

  一口氣爬到六樓,陳墨氣喘吁吁,彎腰扶著腿深呼吸。

  楊朔不屑:「切,還爺們呢,才爬六層而已,要是十六層,你還不得死樓梯上?」

  陳墨喘了一會兒直起腰:「國家規定七層以上就要安電梯的。」

  楊朔拎著滿手的東西:「去,按門鈴。」

  陳墨猶豫的走到跟前,找了半天,終於在破爛的福字後面找到了那個小紅疙瘩,然後小心翼翼的按了下去……沒響。

  他扭頭看楊朔。

  楊朔呲牙咧嘴:「這傢伙,省錢也沒這麼省的吧?」說完伸出腳,照著防盜門一陣狂踹。陳墨哧溜鑽到楊朔身後,生怕會跳出個人來抽他。

  門裡有人脆生生的應著:「來啦來啦,生門關死門來,來著留財不留命!」

  陳墨黑線。

  門開了,門口站著個俊俏陽光的大男生:「敢問踢館者何人?」

  楊朔探頭往裡看了看:「喲,你就是那個嬌兒啊?」

  大男生一手掩面一手蘭花指:「死相~這位小哥有何貴幹啊?」

  楊朔生生的被冷出一身汗來:「秦越沒跟你說?」

  「哦哦哦哦哦!」大男生拍手:「大廚師快請進,小生等的焦急萬分啊!」說完伸出手搶過楊朔手裡的袋子打開看:「嗷嗷螃蟹螃蟹啊!你真是好人,快進來快進來。」

  楊朔進了門,踢掉靴子換拖鞋:「你是誰啊?」

  「好討厭啊……」大男生捏出只螃蟹來,放在臉面裝嬌羞:「小生姚洋是也,敢問這位壯士姓甚名誰?」

  陳墨低著頭,把楊朔的靴子拎起來放在鞋架上,然後彎腰解自己的鞋帶。他聽姚洋捏著嗓子發嗲,頭皮一陣酸麻。

  楊朔閱人無數,這種小把戲不至於讓他失態,就是胃裡有點泛酸:「楊朔,秦越同事。」說完就鑽進廚房了。

  陳墨在鞋櫃找出看上去正常一點的拖鞋:「這個我可以穿麼?」

  「可以可以,喲,這位小哥好清秀……」姚洋蹭上來:「敢問是楊家嫂子?」

  陳墨默默的換鞋,一句話也不想說。

  姚洋人來瘋,指著鞋架上一雙小叮噹的棉拖鞋說:「那是我家親親小越越的,喏,跟我腳上的是一對兒,是不是看上去好溫馨好幸福啊。」

  陳墨看著吱吱喳喳的姚洋眨眨眼:「是。」才怪!

  姚洋撲上來摟住他在他臉上使勁的嘬了兩下:「真是個可人兒。」

  陳墨忍住擦臉的衝動,對姚洋溫和的笑笑:「我去廚房幫忙了。」說完也急忙的鑽進廚房。

  姚洋在客廳裡,一手一只螃蟹張牙舞爪:「哦哦哦,一隻螃蟹爪八個!哦哦哦,兩頭尖尖這麼大個!」

  陳墨忍住笑,對楊朔說:「那孩子真逗,你隊長家的?」

  「怎麼會啊?」楊朔摘圍裙繫上:「那個小孩是從哪個石頭縫裡面蹦出來的啊,簡直是個妖怪。」

  「我覺得跟你挺搭。」陳墨看著外面一扭一扭的姚洋,終於忍不住,捂著嘴呵呵的笑出來。

  楊朔一把抄過陳墨的腦袋亂揉:「你簡直是降低我的格調污衊我的人格小看我的智商抹黑我做人的標準,啊?我跟那種妖怪能搭?我得被他氣死!」

  姚洋蹦進來:「呔!你們在幹嘛?」

  楊朔按住亂扭的陳墨不鬆手:「把他剝了燙了切片煮火鍋!」

  姚洋雀躍:「嗷嗷,蒸螃蟹涮人肉,今天吃大餐!!大廚師要不要我幫忙啊?殺人放血你來,剝皮掏下水我來!」說完戀戀不捨的放下那倆螃蟹,開始擼胳膊挽袖子。

  陳墨好不容易掙扎出來,臉紅脖子粗,頭髮亂的像個雞窩。他不動聲色的拿起螃蟹丟進袋子,然後推開廚房通向外面的窗戶,把拎袋子的手伸出去:「還搗亂麼?」

  姚洋嗷嗷亂叫:「我的螃蟹啊啊這位大人這位帥哥,不要……求求你……你可以把我扔出去,但是不要扔我的螃蟹!我的螃蟹啊……」

  陳墨鬆開兩隻手指。

  「天啊地啊,你會遭報應的!」姚洋開始嚎啕。

  陳墨只用小指勾著袋子。

  姚洋立馬頹了:「親愛的,我這就出去這就出去,我以小越越的人格發誓,堅決不搗亂,不亂說話,安心等吃飯。」

  陳墨滿意的點點頭:「出去吧。」

  姚洋轉過身子,屁顛屁顛的出去了。

  陳墨把袋子拿進來,關好窗。

  楊朔狂笑,抱著肚子誇張的蹲在地板上:「哎喲喂你簡直了……墨墨你太帥了。」

  陳墨不說話,搬了個馬扎坐下,安靜的摘菠菜。

  楊朔擦掉笑出來的眼淚,伸手縷順了陳墨的雞窩頭,然後從他肩膀上拍了拍。

  陳墨低垂著頭,紅了臉。

  楊朔熟門熟路的翻出一隻鴛鴦鍋:「秦越的胃壞了,不能吃辣,我呢,是無辣不歡。所以就買了這麼個鍋,真是方便的很。」他把鍋放在池子裡面刷乾淨:「我們倆退下來之後,總是在一起吃火鍋,那時候就倆人,特別不習慣……以前身邊一群戰友,哎……不過這挺好,秦越跟你一樣,半天憋不出個字來,那叫是惜言如金啊,能有這麼個人天天在他身邊,也能熱鬧些。」

  陳墨抬頭看了他一眼,楊朔的臉背著光,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卻讓人有隱隱的心疼。他低下頭,嗯了一聲。覺得嫁女兒的媽也不過如此的心思罷了。

  楊朔刷好鍋:「你說我怎麼就跟嫁女兒的媽一樣呢?」

  陳墨說我心疼他幹嘛啊真是的!

  青菜洗洗涮涮的都塞進幾個塑料盆子裡面,羊肉牛肉是現成的片,都在冰箱裡面凍著。楊朔在客廳展開一張八仙桌,然後把鴛鴦鍋放在中間,加上水通上電,一邊放的是現成的小肥羊麻辣鍋底,一邊放的清湯。清湯裡面紅的是紅棗枸杞和半拉切塊的西紅柿,綠的是蔥段香菜,還有沉沉浮浮的薑片黨參桂圓之類。

  楊朔把四隻螃蟹洗乾淨,碼在盤子裡,在蒸鍋裡面倒上水開始上屜蒸。

  姚洋時不時的在門外探頭,當看見楊朔把螃蟹放進鍋裡,滿意的笑了。

  楊朔看見他:「怎麼?你喜歡吃螃蟹?」

  姚洋使勁點頭:「喜歡喜歡,我可喜歡吃這些帶殼的東西了,可惜越越不愛吃,他嫌麻煩,也不讓我吃,總說我弄的到處都是腥味,真是潔癖。」

  楊朔剛才就想問了:「越越?秦越?你這麼叫他他不揍你啊?」

  姚洋捧著臉:「人家這麼純真善良可愛陽光弱不禁風美少年一枚,他怎麼忍心下的了手啊?」

  楊朔擺擺手:「得,當我沒問,您找個地坐著去吧,要不就給秦越打個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姚洋歡快的點著頭,看了一眼旁邊收拾垃圾的陳墨:「哎哎,你家賢妻真賢惠啊,又是給你放鞋又是幫你幹活的。」

  陳墨漲紅了臉,狠狠的瞪這姚洋:「螃蟹你不要吃了!」

  姚洋嗷的一聲,從廚房消失了。

  楊朔看了陳墨一眼:「嗨,開個玩笑而已,你臉紅什麼啊?我們以前在部隊的時候,總這麼開玩笑,秦越是皇上,姚剛是皇后,我們……」他指指自己:「都是後宮嬪妃!那個不要臉的,悶騷這呢。」

  陳墨噗嗤笑出來:「有你們這麼一群嬪妃,這個皇上當的也不容易啊。」



  08.不要惹墨墨生氣

  說話間,秦越回來了。

  姚洋雀躍的撲上去:「越越,你今天想我了嗎?」

  秦越伸出一隻手抵住姚洋的頭,另一隻手給自己脫鞋:「你不看書了?」

  姚洋撲騰了半天也夠不到秦越的腰,氣餒的垂下手:「看完啦,現在是吃飯時間!」

  陳墨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秦越面不改色的穿上那雙小叮噹拖鞋:「那個鞋,舒服麼?」

  秦越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腳上的鞋:「嗯,除了造型,都還好。」

  姚洋嗷嗷叫:「那是我挑的你居然說不好?你太讓我傷心了。」

  楊朔見秦越回來了,打了個招呼:「趕緊著,準備準備開吃了。」邊說邊打開冰箱,把牛羊肉片拿出來搗騰到盤子裡面。

  陳墨的羽絨服早就脫了下來,跟楊朔的一起掛在門口的衣架上,現在的他穿著一件灰撲撲的毛線衣,手腳麻利的擺放碗筷和椅子。

  姚洋看著陳墨,突然來了一句:「小哥造型甚是古典啊。」

  陳墨手一停,臉色有些發暗。這件毛衣是他來打工之前,花了二十塊在鎮子上買的,當時很流行的款式,可是跟洋氣的姚洋一比,簡直難看的像一件垃圾。他拉了拉自己的毛線衣,悶聲不吭的進了廚房,在裡面不出來了。

  秦越見狀,啪的給姚洋後腦勺來了一巴掌:「會說人話麼?」

  姚洋捂著後腦勺,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可憐兮兮的站在一旁沒有回嘴。

  楊朔把菜都上了桌,看見陳墨站在廚房坑坑的刷用過的碗盤,本身就凍的發紫的手指頭,在冷水的衝擊下更是紫的發亮:「你別摸水,趕緊去客廳等著吃飯。」他拉過陳墨,卻看見他眼圈發紅:「你又怎麼了?想家了?」

  「沒。」陳墨垂下眼:「我把這個弄完再去吃。」

  楊朔莫名其妙的進了客廳,對秦越笑笑說:「這小孩,真是的。」

  秦越在楊朔耳邊說了幾句話,楊朔獰笑著看了眼戳在一旁的姚洋,大拇指在脖子上一劃:「死啦死啦滴。」

  姚洋扁扁嘴,無盡委屈。

  楊朔進來廚房,掀開鍋蓋看了看:「喲,螃蟹蒸好了啊,我一個,秦越一個,墨墨一會兒你吃倆,那個沒腦袋沒良心的吃西北風就能飽了。」

  姚洋在客廳撒潑:「不要啊不要啊,我的螃蟹!!!」

  楊朔一手端著螃蟹盤子,一手拽著陳墨進了客廳,按他坐在凳子上:「你的螃蟹?你喊一聲,看它們答應不?」

  姚洋不干,搖晃著秦越的胳膊:「越越我的螃蟹我要吃螃蟹。」

  秦越面無表情:「那不是我買的。」說完也坐下,伸手拿了一隻紅殼大螃蟹:「喲,挺肥的。」

  姚洋心知肚明,於是嚎啕著抱著陳墨的腰:「墨墨,墨墨我的螃蟹,墨墨給我個螃蟹吃吧……給個爪也可以啊……嗷嗷……」

  陳墨有些尷尬,哭笑不得的看向楊朔。

  楊朔低頭悄悄的說:「甭搭理他,誰讓他欺負人。」

  雖然是悄悄的,可是音量大的誰都能聽見。姚洋伏在陳墨腿上,拈著蘭花指:「可憐我十八一朵花,就要被惡狼蹂躪在爪下,墨墨啊,難道你見死不救見我被糟蹋?墨墨啊,你如何狠心見我凋零在泥下……」

  楊朔笑的直抽抽,他扭頭問秦越:「這誰家寶貝疙瘩啊?忒鬧騰了。」

  秦越啪的揭開螃蟹蓋:「姚剛家的,親弟弟。」

  「啥啊?皇后娘娘的?」楊朔一臉抽搐:「那是國舅爺啊!」

  陳墨早就被逗的扭過頭一個勁兒的笑,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挑了個最大的螃蟹塞到姚洋手裡:「你……你別唱了……真難聽。」

  姚洋接過螃蟹,興奮的一個打挺跳起來,在陳墨臉上使勁的啃了兩口:「墨墨你就是我的心肝寶貝兒。」說完做到一邊,啪啪的掰下螃蟹腿,津津有味的大嚼起來。

  冬天的螃蟹沒有黃,但是肉肥,個頭也大。

  楊朔跟秦越已經喝上了酒,燙好的黃酒就著螃蟹,十分美味。鴛鴦鍋裡面的水已經開始沸騰,陳墨見他們有吃有聊正盡興,於是動手把蘿蔔蘑菇和豆腐泡放進鍋裡慢慢的煮。

  姚洋吃螃蟹簡直是暴殄天物,三口兩口嚼的滿嘴的渣滓,噗噗往外吐,一會兒,一隻螃蟹就被消滅了。他東瞅瞅西看看,右邊坐著的陳墨這裡螃蟹剛吃掉腿,肉還沒有動,但是他不敢打陳墨注意,只好轉移注意力。左邊秦越的螃蟹吃掉了半隻,兩隻通紅的螃蟹夾子還留在盤子裡,姚洋伸手就給拿了過來,咔咔的咬著殼。

  秦越不說話,把剩下的半隻也放進他的盤子,姚洋樂的眼都笑沒了,湊上去要親秦越,秦越一個冷眼,又把他給壓了回去。

  楊朔想了想姚剛那五大三粗的樣子,穩重機敏的個性,再看看姚洋這幅德行,只好連聲嘆著遺傳基因的奇妙。

  陳墨一邊吃一邊往鍋裡下東西,肉片放進去,熟了撈出來放進楊朔面前的碟子裡,楊朔吃的心安理得。

  秦越眼睛掃了過去,又特意看了下陳墨,陳墨低著頭啃著螃蟹,安靜的幾乎都不出聲。

  姚洋吃完了自己的跟秦越的,發現陳墨的居然還有半隻,於是動起了心眼:「墨墨我幫你剝螃蟹啊?」

  陳墨看他面前的一堆渣滓,搖了搖頭:「不用了。」

  「墨墨你是不是不愛吃螃蟹啊?」姚洋又問。

  陳墨愣了一下,看著姚洋期盼的眼神,於是把剩下的半隻遞了過去,姚洋興奮的伸手去接,結果被秦越用筷子抽了一下手背:「饞不死你!」

  姚洋縮回手,可憐吧唧的像只小狗。

  楊朔看著只是嘿嘿笑。

  陳墨把螃蟹放在姚洋盤子裡:「你吃吧,這個吃起來太麻煩,我不喜歡。」

  姚洋看看楊朔看看秦越,見倆人沒什麼表情,於是裝出勉為其難的樣子:「啊,這樣啊?那我就幫你吃掉了。」

  楊朔笑的直咳,伸手胡嚕陳墨的頭髮:「小心你把他慣壞了。」

  陳墨不好意思的笑,然後撈鍋裡的蘑菇吃。

  秦越皺眉看著姚洋:「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姚洋不搭理他,啃螃蟹啃的咔咔響。

  一頓飯吃到十一點,楊朔醉醺醺的要告辭。陳墨把盤子碗筷都收起來放到廚房,剩下的菜合在一個盆子裡用塑料袋蓋住了塞進冰箱。桌子上的垃圾也都被統統的收緊廢紙簍,系好的垃圾袋放在門口,陳墨打算一會兒出門的時候拿去丟掉。

  楊朔笑眯眯的看著陳墨幹活,姚洋跟在陳墨屁股後面打轉:「哎呀呀真不好意思啊,你來我們家吃飯還給我們收拾桌子,你看這事兒鬧的……」話音未落,陳墨塞到他手裡一把笤帚:「那你把地掃了吧。」

  姚洋哭喪著臉掃地,把秦越也逗笑了。

  秦越拍了拍楊朔的肩膀:「我這裡還有部隊上的凍瘡膏,你拿去給他擦擦手腳什麼的。」楊朔看著陳墨腫的跟胡蘿蔔一樣的手指頭,點點頭:「謝謝你啊。」

  「說什麼謝。」秦越點上煙:「這孩子不錯。」

  「還行吧。」楊朔洋洋得意的翻秦越的藥盒子去了。

  楊朔喝的有點高,搖搖晃晃的走在大街上荒腔走板的唱歌:「大姑娘美那個大姑娘浪,大姑娘走進那個青紗帳……」

  陳墨擔心的扶著他:「你別唱了,怪嚇人的。」

  楊朔笑嘻嘻的摟著陳墨的肩膀:「有啥啊,唱的不好聽才要唱嘛,越不唱才會越不好聽,要多唱……」

  「那你別唱這個了行不?」陳墨看著兩邊空無一人的街道,生怕有人竄出來拿板磚蓋他。

  「成,那我換個……」楊朔眯著眼想了想:「我喜歡雙截棍,哼哼哈嘿,雙截棍,哼哼哈嘿……」

  陳墨淚奔:還不如剛才那個呢。他實在受不了了,只好轉移話題:「楊朔,那個姚洋跟秦越是不是一對兒啊?」

  楊朔醉眼朦朧的看看天:「胡說啥呢?咋可能啊……一對兒?哦,同性戀?多恐怖啊,想像不能,太噁心了……」

  陳墨手一顫,細白的牙齒咬上了自己的唇。

  楊朔歪歪扭扭的走到自己樓下,掏出鑰匙打開樓道門:「電梯?電梯在哪裡?」

  陳墨拖著他走到電梯跟前:「幾樓?」

  「嘿嘿,十二樓。」楊朔呼啦著陳墨的頭:「你頭髮真軟。」

  陳墨晃了晃腦袋:「你站穩點。」

  電梯門開了,陳墨按了十二,電梯合上門,悠悠的往上升。

  陳墨看著電梯的天花板,心卻悠悠的往下沉。



  09.暴露的隱私

  好不容易把楊朔這個一米八多的漢子拖進房間,陳墨已經被他折騰出一身的汗。這人,喝多了就不老實,動手動腳不說,話也多了,從他參軍到轉業,亂七八糟的破事都說出來,不但說,還拉著陳墨的胳膊不停的問是不是啊?對不對啊?哎呀你怎麼不說話啊……之類的。陳墨被他囧的直想撞牆。

  進了房間,陳墨七手八腳的扒楊朔外套:「你洗澡不?我去燒水。」

  「你咋這賢惠呢?」楊朔手下沒輕沒重的捏著陳墨的臉蛋左右晃。

  陳墨不耐煩了,一巴掌拍過去:「要不要洗澡?」

  「要要要!」楊朔推開陳墨,自己開始脫衣服。陳墨走進衛生間,打開熱水器,把沐浴露洗髮水都準備好,一扭頭,看見楊朔光著屁股,赤條條的走進來:「嘻嘻,墨墨也一起洗吧?」

  陳墨的臉瞬間紅了個通透:「我等你洗完再說。」說完側著身子避過楊朔的裸體,逃難一樣竄進了客廳。

  楊朔打開水龍頭,嘩啦嘩啦的開始洗,一邊洗一邊唱:「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趕集,」然後調子一轉:「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

  陳墨納悶,這麼個撒酒瘋的人咋還能是個警察?咋以前還能是個特種兵?太奇特了!

  楊朔的衣服撒了一地,陳墨一件一件的撿起來,抖順了,搭在臂彎裡。毛衣毛褲疊好放在楊朔床頭,秋衣秋褲和內衣則團成一團放在浴室外面的洗衣機裡面。洗衣機一打開,一股濃郁的怪味撲面而來,陳墨捂著鼻子往裡看:居然是一堆襪子……

  他伸出兩根手指把襪子一根一根拎出來,二十四隻,十二雙……陳墨瞅著那堆襪子表情扭曲:幸虧這是冬天,要是夏天,還不得招蛆啊!

  襪子被泡進水盆,撒上洗衣粉,陳墨打算等一會兒洗完澡出來把它們解決掉。

  正忙乎著呢,楊朔出來了。

  楊朔的酒勁來的猛去的快,一個澡洗下來,倆眼已經明亮了不少。他一推浴室門,看見陳墨在外面洗漱間正給他泡襪子,浴室笑嘻嘻的用腳趾頭踢了踢陳墨的屁股:「小媳婦……」

  陳墨羞憤的回頭,差點沒背過氣去,楊朔渾身上下就手裡那著條毛巾,還蓋在頭上不停的擦,胯下黑漆漆的草叢內,一根肉腸隨著擦頭髮的動作而左右搖晃著。

  陳墨尖叫:「你怎麼不去死!」

  楊朔得逞的嘎嘎大笑,擦著頭髮進了客廳:「我給你收拾那件客房去,你慢慢洗哈。」

  陳墨真想把一盆臭襪子扣在那個囂張的人頭上,這叫什麼人啊!!!就算這是他家,可是也有自己這個外人不是?居然堂而皇之的遛鳥,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

  他關上洗漱間的門,開始脫衣服。因為剛才過分激動,現在手指一個勁的顫抖。陳墨想起剛才楊朔露出來的勁瘦的腰和修長的腿,有些口乾舌燥。如果天天被這麼刺激,估計他離見閻王的日子不遠了。

  熱水沖刷著連日來疲憊的身體,陳墨扶著牆緩緩的嘆氣。自從他來到北京,就沒好好的洗過澡,每次都是燒一壺熱水,跟打仗一樣用毛巾沾著淨一下身,凍的直哆嗦。頭髮也是,洗完沒一會兒就能結上冰渣,那裡冷的要死。

  楊朔在外面敲門:「陳墨陳墨?」

  陳墨差點跳起來:「幹嘛?」

  「我這裡沒睡衣,我給你拿了條大褲衩放在洗衣機上了,你一會兒換上吧……」楊朔在門外說。

  大褲衩?陳墨腦子中浮現那堆臭襪子,嘴角有些抽搐。

  「新的!」楊朔也看見那堆襪子了,一點沒不好意思:「新開封的,我還沒穿過呢!」他強調。

  「好,好的。」陳墨答應著。

  楊朔給陳墨收拾的那間屋子本來他是做書房用的,可惜他本身也不是什麼讀書的人,覺得倆屋來回折騰麻煩,於是又把那一櫃子書折騰到自己臥室去了,於是這件屋子就空了下來,只有一張雙人床,一個衣櫃和一張寫字檯一把椅子。

  他從櫃子裡面拖出一床許久不用的被子,也是一股子樟腦丸味兒,他抓住被子的兩個角抖摟半天,見實在是去不掉那個氣味了只好作罷。

  樟腦丸味兒的枕頭,樟腦丸味兒的被子,樟腦丸味兒的褥子床單,楊朔覺得自己像只蛀蟲。

  他把衣櫃騰出一些空間,開始放陳墨包裡面的東西:穿的走形了的秋衣秋褲、被水洗的有些撐不住了的毛衣毛褲、塑料袋裡面的幾團襪子和內褲、用報紙包著的一雙假牌子旅遊鞋、摸起來像塊砂紙的毛巾、劣質的香皂、還有那個盒子。

  楊朔對陳墨寶貝的這個盒子很是好奇,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鞋盒子,沉甸甸的。他看陳墨還在洗,於是打開看了眼:一盒子光盤。

  好傢伙,這小子居然自己有存貨!楊朔不滿,深深的感覺到自己被欺瞞了。他坐在地上翻看那些光盤:什麼春光乍洩、霸王別姬,什麼斷背山、十七歲的天空,什麼盛夏光年、藍宇、暹羅之戀、費城故事、王的男人……還好,看上去都是正版的光盤,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楊朔翻看著,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把光盤攤開看,發現光盤的封面,居然都是男人!而且有不少是摟抱在一起的男人!

  這對楊朔這個活了二十八年的直男來說有點震驚,雖然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同性戀這麼一說,但是他一直樂觀的認為自己與那些人不是生活在一個空間的。他想到秦越,想到姚洋,又想到陳墨,突然發現自己有些接受不了那個文文靜靜秀秀氣氣的男孩子,居然是同性戀!想到自己對他動手動腳還喊他小媳婦的鏡頭,楊朔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陳墨洗完澡,又把那盆臭襪子也洗乾淨,然後掛在浴室的橫桿上,他把自己換下來的衣服一股腦丟進洗衣機,倒進洗衣粉。洗衣機是全自動的,陳墨按照上面的指示定好時間,然後套上那條大褲衩。

  褲衩果然很大,鬆鬆垮垮的掛在陳墨細瘦的胯骨上,搖搖欲墜。他一手拽著褲衩的腰,一手拿著毛巾擦頭髮。推開洗漱間的門,他赫然發現楊朔居然在擺弄自己的光盤!

  陳墨蹬蹬的跑過去:「你在幹嘛!」他拋下毛巾,推開楊朔,把光盤都撿起來排進盒子。

  楊朔表情複雜:「你……你是同……」

  陳墨的背僵了一下,然後默默的收拾自己的東西。他把盒子裝進旅行包,被拿出來的毛巾香皂衣服,也統統塞進旅行包。

  「你這是干嘛?」楊朔被推的差點躺地上,他爬起來拽住陳墨的胳膊,驚覺他的胳膊真的好細,自己的手居然把他小臂圈了一圈。

  陳墨沒說話,倔強的甩開楊朔的手,繼續包裡塞自己的東西。

  楊朔明白了,這是因為自己侵犯了陳墨的隱私,小孩犯倔呢。他抓住小孩肩膀,倆手使出小擒拿,把陳墨卷吧卷吧就塞被窩去了:「你幹嘛啊幹嘛啊?想生病不是?」

  陳墨抓著被角看著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滿滿的一泡淚硬是忍著不流下來。

  楊朔嘆了口氣,彎下腰把包裡的東西又都拽了出來,一一放進衣櫃,然後把那個盒子放到櫃頂上,空了的旅行包癟癟的癱在那裡。楊朔拎起來:「你趕緊睡覺吧啊,別窮折騰了……這個包我放進洗漱間了,趕明起來你自己刷了它,髒了吧唧的。」說完關燈出了門,隨手把門帶上。

  黑暗中,陳墨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溢了出來,他有些害怕,怕楊朔會因為他是個「噁心的,恐怖的」同性戀而趕走他。

  門刷的又開了,楊朔探進頭:「你好好睡,別胡思亂想哈。」說完見陳墨沒動靜,只好又嘆了口氣,默默的關上門。

  楊朔進了自己房間,打開電腦,然後在百度上找關於同性戀的文章,他覺得,明明跟自己沒有什麼交叉的事情,突然間進入了自己的生活,非常的不可思議……而這件事,還是自己主動招惹的……

  洗漱間的洗衣機定的時間到了,發出了滴滴的提示音把楊朔嚇了一跳。他走進洗漱間,打開洗衣機,發現裡面是自己跟陳墨替換下來的衣服。

  甩乾了的衣服被攪成一團,分不清誰的是誰的。

  他把衣服一件件揪出來使勁的甩開,一抬頭,發現了自己那二十四隻襪子,在浴室的暖氣管子上排成一排。

  他有些發愣,不知道自己撿到這個孩子,對自己的生活來說,是幸福的開始,還是災難的預兆。

  楊朔在睡覺,可是突然被不輸於自己房間裡的細微的聲音驚醒了。因為訓練的緣故,他們這種人,哪怕睡著了,都是在戒備狀態,渾身的毛細孔都極力的張開,探查著周圍的一切波動。

  那個聲音很細微,有點像打字一樣咔咔的聲音。楊朔靜下心,發現聲音是從隔壁傳來的……隔壁,睡著陳墨。

  他掀開被子穿上鞋,來到客房門口,果然,聲音變得清晰了很多,他敲門:「陳墨?墨墨?」沒有人答應。

  他推開門進去,黑暗中的陳墨在被子裡面圈成一個球,聲音就是在被子裡面發出的。楊朔疑惑的走上前,探手去碰觸陳墨,卻在摸到陳墨的額頭時停住了手:這孩子,在發燒!



  10.這樣才不是佔便宜

  陳墨在發燒,而且燒的很厲害。

  他今天,從上午挨凍賣盤,到中午進了派出所轉了一圈,然後又被楊朔拉來拉去,從自己租的房子到秦越家吃晚飯,回來又被揭了隱私。一天擔驚受怕心情跳躍起伏的太厲害,晚上終於熬不住了,發燒。

  楊朔開始找藥。他身體壯,基本上一年到頭連個感冒都不得,家裡根本就沒有屯什麼藥品。翻了半天,從電視櫃裡面找到半盒白加黑,看看日期,還有一個星期就過期了,還好。

  他打開床頭燈,搖晃著陳墨:「陳墨陳墨,你起來。」

  陳墨掙紮著睜開眼,牙齒不斷的打顫:「楊朔?」

  楊朔看著那個孩子,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兩片不自然的紅暈,嘴唇青紫色的,不停的顫抖。兩隻眼睛也紅腫的不像個樣子。

  他摳出兩片黑片,扶著陳墨起來:「吃藥。」兩片藥片攤在他的掌心。

  陳墨低下頭,伸出舌頭把藥片捲進自己的嘴巴。楊朔的手心發癢,小孩的唇軟軟的,舌頭也軟軟的。

  藥片很苦,陳墨含著藥,看著楊朔。楊朔這才想起來,沒給人喝水呢。他端過水杯,湊上陳墨的唇。

  陳墨喝了一口,揚起脖子往下嚥,表情痛苦,使勁嚥了半天,嗆的一個勁咳嗽。

  楊朔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你發燒了,我們去醫院吧。」

  陳墨哆嗦著躺下:「不,不去……」

  楊朔皺眉:「你燒的這麼厲害,光靠吃藥哪行?趕緊起來。」

  陳墨揪著被角,把自己蜷成個球:「我不去,睡一覺就好了……不想去……」

  楊朔有些生氣,這個孩子,生病了咋還這麼倔:「你不去?燒這麼厲害,死我家怎麼辦?」說完了就覺得後悔,有點太惡毒了。

  被窩裡的陳墨僵了一下,然後掀開被子哆哆嗦嗦爬起來:「那我走總可以了……」

  「靠,你他媽的能不能別這麼倔?」楊朔活這麼大沒見過這麼氣性的人,氣的腦門子脹痛,見陳墨開始穿鞋了,忙伸手揪住他塞進被窩:「你是我祖宗!真的!我靠了,祖宗咱不去醫院了成吧!」

  陳墨在被窩裡面掙吧,楊朔一手按住他一手端起水杯:「趕緊把水喝了,多喝點,發發汗。」

  陳墨端起杯子,顫抖的往自己嘴邊送,杯子裡面的水被他晃的快要灑出來了。

  楊朔嘆氣再嘆氣,一屁股坐在床邊,攬過陳墨單薄的肩膀,另一隻手扶住杯子:「祖宗,趕緊喝。」

  陳墨咕咚咕咚喝完水,靠在楊朔懷裡喘氣。

  「冷?」楊朔問。

  陳墨逼著自己離開楊朔溫暖的身體,搖了搖頭,然後伏在枕頭上繼續哆嗦。

  楊朔覺得自己二十八年的氣今天全都嘆完了都不夠用的,他用棉被把陳墨仔細的裹起來,然後去自己房間,把自己的被子也抱過來給他蓋上。

  楊朔的被子有楊朔的氣味,蓋過樟腦球的味道,緩緩的滲入陳墨周圍的空氣中,陳墨揪住被子,貪婪的呼吸著。

  「你好好躺著,睡一覺就好了。」楊朔給小孩蓋好被子,囑咐道。

  「那你呢?」陳墨的聲音從被子裡面傳出來,悶悶的。

  「我?」楊朔琢磨著三個字的意思:「哦,你說我怎麼睡是吧?我還有個毯子,裹吧裹吧就可以睡了,我身體好,一晚上而已。」

  陳墨的聲音又顫顫巍巍傳出來:「楊朔,我冷。」

  「還冷?」楊朔撓了撓頭:「要不咱去醫院?去醫院打一針,不疼……」

  「不去!」小孩的倔脾氣又上來了。

  「行行行,只要你不折騰,什麼都行!」楊朔揉了揉眉角:「我把毯子也拿來給你蓋上好了。」

  兩床被子一床毯子,沉甸甸的蓋在陳墨的小身板上,壓的他有些透不過氣。他把被子扒開,露出臉:「好沉……」

  「你真難伺候。」楊朔皺著眉:「那你說怎麼辦啊?」

  陳墨不說話,只是看著他,牙齒還在不斷的發出咯咯的聲音。

  楊朔也沒招了,跑出去拿了支煙點燃,邊抽邊繞圈子:「要不我從旁邊看著你?等你不冷了就把毯子撤下來?」

  陳墨低下頭,把身子往後挪了挪,空出半張床。

  楊朔摸著臉:「不是吧?你要我跟你睡一張床?」

  陳墨突然想起來楊朔對於同性戀的看法,身上又寒了一層:「不,不是……」他轉過身面對著牆壁,咬著牙壓制這不讓自己抖的太厲害。

  半晌,楊朔狠吸了口煙:「日,你個病歪歪的又不能把老子吃掉!」說完在鞋底摁熄煙屁股丟進廢紙簍,一撩被窩就鑽了進去。

  陳墨抖的更加厲害。

  楊朔七手八腳的把陳墨固定在自己懷裡:「小祖宗,暖和了吧?我可告訴你,你別對我動手動腳啊,我明天還要上班呢。」懷裡的小孩點了點頭。

  「行了,趕緊睡吧……」楊朔無奈極了,他想起上學那會兒看的一個電視劇,叫編輯部的故事,裡面有段講的是一家找了個保姆,本來想能幫他們照顧老人孩子,可是沒幾天這個保姆反而讓他們伺候上了。

  懷裡的小孩翻了個身,胳膊腿的都環在他身上,小腦袋枕著他的肩膀,睡的很香,臉蛋也沒有了開始的青白色。

  楊朔緊了緊胳膊,讓自己的身體儘量給陳墨更多的溫暖,漸漸的他也睡著了。

  楊朔睜開眼時,牆上的掛鐘指著清晨六點,生物鐘準時的把他叫起來了。

  他低頭看看陳墨,陳墨伏趴在他懷裡,睡的正熟,嘴角流出來的口水弄濕了他右邊的胸膛。

  夢見什麼好吃的了麼?楊朔想,他抽出自己圈在陳墨身上的手臂,從床頭抓了一把衛生紙,輕輕的把陳墨的臉放在枕頭上,然後擦拭著他的臉頰和自己胸膛。

  陳墨皺著眉,不滿的嘟囔著,又往他身邊擠。

  楊朔看著再次蹭上自己肩膀的腦袋,苦笑了一下:算了算了,再躺半個小時吧。

  當陳墨醒來時,掛鐘的時針已經指向阿拉伯數字11了,他看著空出一半的床,心裡百味陳雜。

  床頭櫃上有張紙條,上面寫著:我去上班了,你要是起來的早,廚房有煎餅果子和豆腐腦,你用微波爐熱熱再吃。要是起來的晚,到中午有人給送飯上來。吃完飯記得把藥吃掉!

  留言沒有署名,最後一句話被描了兩遍,又加了個粗粗的嘆號。

  陳墨笑,楊朔這麼大個人了,寫字怎麼跟小孩子一樣,一筆一劃方方正正,只是在寫捺的時候會稍稍拉長。

  床頭櫃上還放了一杯白開水和那板要過期的白加黑。

  陳墨摸摸額頭,已經不怎麼燒了。他掀起被子要下床,卻發現在床位放著兩件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的,上面也有一張紙條,寫著:請穿,乾淨的。

  陳墨失笑。

  那是一身藍色的秋衣秋褲,散發著洗衣粉的香氣,證明了它們確實是乾淨的。陳墨把秋衣套在身上,楊朔的尺寸,比較肥大,秋褲也是,穿上就一個勁的往下掉。陳墨沿著秋褲的鬆緊帶摸了一圈,最後再前面摳開一個洞,把鬆緊帶拽出一截打了個扣,秋褲終於老老實實的呆在他的腰上了。

  他來到洗漱間刷牙洗臉,路過陽台的時候,看見自己和楊朔的衣服並排的掛在陽台上,被風吹的擠靠在一起,他有些臉紅。

  剛洗完臉,門鈴響了。陳墨想起來楊朔有說會有人送飯過來,於是趴在貓眼上往外瞧。門外是個男人,個子高高的,眉眼間透出一種溫和的氣質。一手拎個塑料袋,裡面放了個白色的瓷盆,另一隻手拎著一兜水果。

  他打開門,看著那個男人。

  男人對他露齒一笑:「嗨,陳墨是吧?楊朔一大早就給我打電話,讓我中午給你送飯過來,還說你發燒了,最好吃點綿軟清淡的,我做了南瓜疙瘩湯,」他舉了舉手裡的白瓷盆:「給,還有水果,你多吃點。」

  陳墨訥訥的接過東西:「你,要不要進來坐坐?」

  「不用了,我店裡還忙著呢。」男人笑了笑,對他揮揮手:「趕緊回屋去,別凍著了,我走啦,再見。」說完轉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陳墨看到他的右腿,好像無法使力的踩在地上。

  男人走到電梯邊按下了電梯,回頭看見陳墨正在看自己的腿,笑了:「不用怕,我這只腳傷到了肌腱,我跟楊朔是戰友。」他頓了頓:「我叫喬雲飛,樓下小飯館的老闆,歡迎常來做客。」說完,電梯門開了,喬雲飛走進電梯,對陳墨點點頭。

  陳墨看著電梯門合上,轉身回到房間。

  疙瘩湯熱呼呼香噴噴的,陳墨進廚房找到一把勺子,舀了一口放進嘴裡,淚水嘩的湧了出來。

  正在吃著,電話響了,他猶豫了一下,跑過去接起電話:「喂?」

  「陳墨?我是楊朔,吃飯了嗎?」楊朔那邊鬧騰騰的。

  「正在吃……」陳墨使勁擦著眼淚。

  「喲,嗓子怎麼了?記得吃完飯要吃藥的。」楊朔囑咐道。

  「嗯,知道了。」陳墨點頭。

  「行了,那我忙去了,你自己在家玩,別到處跑……」楊朔說完,就掛了電話。

  陳墨心裡炸開一團暖洋洋的光。



  11.迷茫和擔心

  楊朔一到單位,就忙了個四腳朝天。

  越到年關,他們這種單位就越忙,忙的簡直可以去做個陀螺,而且是不用抽就轉的那種。隨著大量的外來人口進出,治安和刑偵都開始高度警戒,尤其是這種在各種領導人眼皮子地下的城市,更是要比別的地方更加謹慎。

  大會套中會,中會套小會,最後還有各種分析會研討會小組會等等,當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後,也已經下午三點半了。

  楊朔忙裡偷閒的往家打了個電話,本以為陳墨可能還在睡著,誰知道那孩子已經起來了,接通電話,楊朔腦子其實有一瞬間空白,他隨便的說了兩句,就藉口忙把電話掛了。

  他有點心虛,偷偷的往四周看了看,可惜大家都各忙各的,沒人搭理他。

  等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楊朔偷偷摸摸的進了秦越辦公室。

  秦越頭都沒抬:「你是不是進錯辦公室了?」

  楊朔退後一步抬頭往上看:「沒錯啊,刑偵組……」

  「你不是治安的麼?」秦越拿筆在文件上鉤鉤畫畫。

  「我來找老情人敘舊不成啊?」楊朔不滿的走進來,拖了把椅子坐到秦越對面。

  秦越放下文件:「我天天看見你,有什麼好敘的?」他瞅了瞅楊朔的臉色:「怎麼了?跟你家小媳婦吵架了?」

  楊朔臉一白:「那是我祖宗,我可不敢跟他吵架。」

  「那又是為什麼?還是你拿我這裡當免費的心理諮詢所了?」秦越端起杯子喝水。

  楊朔扭捏了半天,看的秦越都想吐了,他終於問了一句:「隊長,你對同性戀怎麼看啊?」

  秦越很是淡定的放下杯子:「你發現你是同性戀了?」

  「怎麼可能?」楊朔差點沒跳起來:「我,我喜歡的可是大胸大屁股的妞!乾巴巴的男人有什麼好的啊!」

  「那你問這個幹嗎?」秦越不滿:什麼叫乾巴巴的男人?

  「就是就是……」他皺著眉琢磨半天:「就是,問你怎麼看……」

  「沒怎麼看,不礙著我吃不礙著我喝,我能有什麼看法?」秦越起身起倒水,順便也給楊朔端了一杯。

  「這倒是。」楊朔握著杯子,用手指畫著杯子上的圖案。

  「諮詢完了?費用一百,請付現金,謝謝惠顧。」秦越面無表情的開始整理電腦上的表格。

  楊朔趴在桌子上裝死:「還沒完呢,秦越,我吧……」他嘬著牙花:「這個……怎麼說呢?不好說啊。」

  「不好說就別說,你們那塊不忙了是不是?」秦越真想一腳把他踹出去。

  楊朔拉著臉:「我告訴你,那個小孩,就是那個陳墨,居然是同性戀!」

  秦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哦。」

  「哦?你就說一個哦?」楊朔大驚小怪。

  「要不說什麼?難道你被他強了?不可能吧。」秦越繼續整理。

  「我怎麼可能被他強!我倆手指頭能捏死他!」楊朔鼻子往外噴氣。

  「那你到底想說什麼?」秦越關上電腦,皺著眉看著他。

  楊朔臉紅了,小媳婦裝的摳桌角:「那什麼,我昨天,跟他,一張床上睡的……啊,你別誤會啊,我跟他沒什麼,清白的很……就是吧,那孩子昨晚上發燒,還死活不肯去醫院,我就摟著他睡了一晚上……」

  「然後呢?」秦越波瀾不驚。

  「然後?」楊朔喝了口水:「然後,早晨的時候,我……我勃起了……」說完臉紅成猴子屁股。

  「很正常,晨勃吧,只要是男人就會有吧。」秦越想笑,但是覺得現在笑太不厚道,於是忍了。

  「可是,可是……」楊朔還是有些不對勁。

  秦越轉著手裡的筆:「你要是絕對他影響了你的生活,盡可以把他趕出去,或者給他找份工作,安排出去不就好了?至於這麼費腦子?」

  「也是啊……」楊朔點點頭:「不過那孩子現在生病呢,等他病好了,我給他找個工作。誒,隊長,你人面廣,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工作給他介紹介紹?我覺得吧,這個孩子挺可憐的,而且人也不錯。」

  秦越點頭:「看吧,我儘量安排。」

  「那成,那沒事了,哈哈,我走了啊。」楊朔端著杯子,把椅子拉回原來的位置,扭吧扭吧走了。

  「同性戀啊……」秦越嘆了口氣,重新又打開電腦開始忙碌起來。

  楊朔下了班,先繞去藥房買了一堆治療發燒感冒的藥,然後又轉到菜市場,買了幾斤豬棒骨,打算燉點湯給陳墨補補。

  昨天晚上把那孩子抱在懷裡,瘦伶伶一掐小排骨,那腰還沒他大腿粗呢,居然也是個男孩子,簡直就是個災民啊。

  他把車停在樓下,猶豫了一下又繞到樓後面,那裡有一排門市。楊朔輕車熟路的拐進一家叫「好吃再來」的小飯館,門口算賬的女孩子見了他立刻笑出彎彎眼:「楊哥,好久不見了啊。」

  「喲,燕子,忙著呢?」楊朔打著招呼,店裡的人挺多,也正是飯點,店裡有倆小跑堂,忙的腳不沾地。喬雲飛跟他顧得倆大師傅正在廚房熱火朝天的折騰,看見楊朔,也只是點了個頭。

  楊朔拉住一個小跑堂:「讓你們老闆給我熬點小米粥,然後炒兩斤餅,要肉的。」

  「好嘞!」小跑堂答應著,哧溜就竄進了廚房:「一份小米粥兩斤炒餅楊哥要。」

  「要帶走!」楊朔伸著脖子喊。

  「要帶走!」小跑堂重複了一遍,然後又顛顛的跑出來:「楊哥你坐這邊。」他拖了把椅子放在收銀台旁邊,然後轉身去忙了。

  「生意不錯啊。」楊朔閒不住嘴,跟收銀的小丫頭逗腔。

  「還行吧。」叫燕子的小丫頭細白的手指在計算器上翻飛:「喬哥想招人來著,可是現在人不好找,要求還都挺高,又不能受累,哎。」

  楊朔想起陳墨,要不要讓他來這裡忙?他又看了看燕子的手指頭,陳墨凍的好像胡蘿蔔的手出現在他眼前:「在這裡忙,大冬天的得碰水吧?」

  「我不用碰,不過如果不忙了,他們倆會到後面幫著洗碗的大姐洗碗。」

  那可不行,再碰水,陳墨的手指頭還不得變成爛蘿蔔?楊朔否決了這個想法。

  他又想起,那個秦越給的凍瘡膏還在他那裡呢,也沒給那孩子擦上,昨天光顧著折騰了,把這個茬給忘了。

  他正在胡思亂想,喬雲飛端著個小瓦罐過來了:「你的小米粥。」

  「哎喲,謝了喬哥。」喬雲飛比他大半年,他一直喊喬哥:「炒餅呢?」

  「等下就來了。」喬雲飛靠在收銀台上:「你家那個小孩挺老實個人啊。」

  「是啊是啊。」有人誇陳墨,楊朔也跟著瞎高興。

  「有工作沒,要不要來我這裡幫個忙?」喬雲飛問。

  「不行!」楊朔立馬搖頭:「他那手凍了,不能摸水,再凍厲害了就成爛蘿蔔了。」

  燕子聽了,呵呵的笑。

  喬雲飛看了他一眼:「又不是女孩子,能有這麼嬌氣麼?」

  「切!」楊朔翻著白眼:「不但嬌氣,還倔呢,跟驢一樣。再說,他瘦了吧唧的,腰都沒燕子的粗,到你這裡來再忙出個病來就更麻煩了。」

  「楊哥你真討厭!」燕子用賬本拍著楊朔的肩膀,楊朔也不躲,只是笑。

  「你家親戚?」喬雲飛拿過燕子手裡的賬本翻著看。

  「不是,我撿的。」楊朔三八兮兮的。

  喬雲飛翻了翻賬本,又遞給燕子:「撿的?我怎麼撿不到啊?回頭我也撿一個,到這裡來給我當牛做馬。」

  跑堂的端來一大盆炒餅:「楊哥你的餅好了。」

  楊朔掏出二十塊錢來放在桌子上,喬雲飛也沒推辭,只是告訴燕子找錢。

  燕子找好錢,又拿出倆塑料袋把陶瓷盆和瓦罐都裝好。

  「行了,我得趕緊回去了。」楊朔拎著東西就走,外面天已經都黑了,陳墨一個人在家他不放心。



  12.哭出來就舒服了

  陳墨不停的看表。

  五點半、五點四十五、六點、六點十五、六點半……

  楊朔還沒有回來,他有些失落有些驚恐,覺得楊朔可能不想回來,或者是……他再等他走?

  陳墨咬著唇,想哭。

  他把陽台上的衣服收起來,抻平疊好。楊朔的衣服,一件一件收進了衣櫃。沒有吃完的疙瘩湯他捨不得扔,全部盛進自己的不鏽鋼飯盆,蓋好,塞進袋子裡,然後把瓷盆刷乾淨。早晨楊朔買來的煎餅放進冰箱,冰箱裡面亂糟糟的,他一一收拾好。

  自己的東西就這麼一點,陳墨站在凳子上伸手拿衣櫃頂上的光盤盒子。

  最後,他環顧了一下這個收留了他一晚上的房子:楊朔,再見,謝謝你。

  楊朔拎著東西一路小跑,他沒想到居然都快七點了,估計陳墨都要等哭了吧?他想起陳墨昨天晚上哭的紅腫的鼻頭,想笑。

  他來到樓門口按門鈴,半天沒有人開門,奇怪,人哪裡去了?還在睡覺?楊朔疑惑的放下手中的東西掏鑰匙,門開了,門口站著一隻小鵪鶉,拎著個破舊的旅行袋。

  「陳墨?」楊朔眉頭皺成個鐵疙瘩:「你這是要幹嘛去?」

  陳墨盯著腳尖,侷促的站在那裡不說話。

  「趕緊進去!」楊朔有了想揍人的衝動。

  「那個……」陳墨抬頭,眼睛在背光處閃閃發光:「我覺得,總打擾你不好……」

  楊朔冷笑,只是盯著他。

  陳墨揪住包帶:「我……我……」

  「有話進去說,別戳在這裡。」楊朔彎腰拎起東西,抬腿擠進門:「走啊,難道要我扛著你?」他語氣不悅。

  陳墨還是站在那裡:「楊朔,我……我不進去了……」

  「我告訴你陳墨,人的忍耐度是有限的,我再說一次,進去!」楊朔狠狠的盯著他。

  陳墨抱著自己的包,跟在楊朔身後,進了電梯,然後又踏進這個他剛剛說再見的房子。

  楊朔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你想去哪裡?」

  陳墨不說話,他自己也不知道去哪裡,只是他覺得總在這裡,不好……楊朔跟他畢竟不是一路人,而且,自己還是他最討厭的……同性戀。

  楊朔一把拽過被陳墨抱在懷裡的包,刷的丟進陳墨的房間。旅行包在地上翻了幾翻,最終滑行的撞到牆壁,停止了。

  陳墨被楊朔嚇到了,瑟縮的退後一步,緊緊的把自己貼在門上。

  楊朔真的被氣的太陽穴疼,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陳墨的不告而別生這麼大氣,他覺得陳墨像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好吧,雖然他才養了一天,別說狼了,就算隻兔子也養不熟……可是他就是生氣!

  楊朔在陳墨面前轉了幾圈,總算把那陣邪火壓了下去:「我去給你買藥了,你燒退了麼?我去老喬哪裡給你要了一份小米粥,你發燒,吃亂七八糟的不好。」他抬頭看著陳墨的臉,早晨的時候還紅潤的臉蛋,現在又是青白一片。楊朔有些捨不得,伸手想要碰觸那隻小鵪鶉的頭髮。

  陳墨猛的偏開頭,把自己更往後貼。

  楊朔氣悶,猛的抓住陳墨的脖子,三下五除二把他的外套拔掉:「你就穿這個出去?啊?我給你的大衣呢?你要走我不攔著你,但是你也要穿暖和一點吧?發燒還沒好就這麼出去,你想找死啊?藥吃了麼?飯吃了麼?你腦子裡裝的是什麼啊?別給我裝可憐,哆嗦給誰看?不許哭,小心我抽你!MD,老子對你不好啊,又是吃又是穿,把你當親弟弟看,是,我們剛認識,你防著我也是應該,但是起碼你把病養好了再走吧?哎,你別哭……我靠,你別哭啊!」楊朔無奈了,陳墨的眼淚好像開閘的洪水一樣,嘩嘩的往外湧,細白的牙齒咬住唇,倔強的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楊朔使勁的嘆氣,覺得不夠又使勁的嘆氣,最終把他摟進懷裡:「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還不成麼?別哭了你……我又沒看不起你,哎喲,你要把我衝跑啊?行了行了,要哭就哭吧,敞開了哭,下次就不給哭了。」

  陳墨壓抑住的哭聲漸漸放開,他用力摟住楊朔的腰嚎啕大哭,好像要把他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辛酸全部都借助眼淚來發洩出來。

  楊朔直戳戳的站在那裡,懷裡的孩子哭的喉嚨嘶啞,渾身顫抖。他撫摸著陳墨軟軟的頭髮,笨笨的安慰著,好不容易等陳墨哭聲停止。楊朔鬆開手臂,陳墨卻直直的往下滑,把他下了一跳,再看懷裡的孩子,已經哭的暈過去了。

  「這叫什麼事兒啊!」楊朔氣都嘆不出來了。

  陳墨幽幽的醒了,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的。房間裡面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楚,他想起來,可是渾身發軟:「楊朔……」他努力的喊了一句,嗓子乾澀的發疼。

  房間的燈啪的打開,楊朔站在門口,手裡端著一杯水:「祖宗,醒了?」

  陳墨不好意思的又鑽進被窩。

  「醒了就趕緊起來,喝水。」楊朔一手扶起陳墨,一手把水杯端到他嘴邊:「你真行,哭了一個小時,然後就暈倒了,又睡了一個小時,你都快趕上大姑娘了,大姑娘都沒你這麼嬌弱。」

  陳墨喝了水,只是低著頭不看他。楊朔使勁擼了一把陳墨的頭髮:「起來吧,洗把臉,我把粥給你熱上了,趕緊吃點東西,小心晚上又燒起來。」說完起身要出去。

  陳墨拉住楊朔的胳膊:「你不討厭我麼?」

  楊朔笑的陰險,露出兩排大白牙:「你要是總這麼小心眼刷彆扭,我就討厭了。」

  陳墨看著楊朔,默默的點了點頭。

  小米粥稠稠的暖暖的,搭配上小鹹菜,陳墨吃的香噴噴的。

  吃晚飯他要刷完,卻被楊朔按在椅子上:「你別去刷了,陽台冷,客廳茶几上有藥,你去看看該吃啥藥。」

  陳墨嗯了一聲,一轉眼看見自己的飯盆,瞬間臉紅了。

  楊朔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哧的笑了:「你還知道出走要帶飯,不錯。嗯嗯,老喬的疙瘩湯做的也不錯,很好吃。」

  陳墨吃驚的看著楊朔,楊朔拍拍肚皮:「那個疙瘩湯我都吃啦,然後又吃了半盆炒餅,本來說還要給你分一些的,但是後來我加熱了一下,發現炒餅有些硬,乾脆就自己吃了。」

  陳墨囁嚅:「那個湯,是我吃剩的……」

  「是啊,又沒壞,我就給吃了,怎麼,你捨不得?」楊朔打趣道。

  「沒,沒有!」陳墨急促的笑了一下,然後扭頭就鑽進客廳。

  「這孩子,臉皮真薄。」楊朔拿著碗進了廚房:「呃,吃的有點撐了,哎……」

  陳墨翻看著那包藥:白加黑、雙黃連口服液、VC銀翹片、感冒沖劑、板藍根……他拿出白加黑,掰出兩片黑片,然後拿了杯子倒上熱水。

  楊朔拿著個熱毛巾走過來:「你先喝那個口服液,喝兩個,然後再吃片兒的。」

  陳墨又去拆口服液的盒子。

  「放著我來吧,你把爪子伸出來。」楊朔看著陳墨的手指頭,有些心疼。

  陳墨莫名其妙的的伸出手,楊朔拿熱毛巾給他把手裡裡外外仔細的擦了一遍:「別亂動啊。」

  陳墨攤著手,看著楊朔鑽進他的房間,不一會兒又出來,手裡捏著個盒子:「凍瘡膏,專門治療凍蘿蔔凍茄子的。」

  陳墨笑,把手伸到楊朔跟前。

  楊朔打開凍瘡膏的蓋子,用食指挖出一坨藥膏,然後托住陳墨的五根凍蘿蔔仔細的塗抹。

  藥膏帶著熱辣辣的刺激性,陳墨的手上很多裂口,被藥刺激到,疼的一縮一縮的。楊朔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不讓他亂動:「別縮,擦外面了……好了,換個爪兒。」

  厚厚的抹上一層藥膏,陳墨疼的直抽氣。楊朔不知道從那裡翻出來一雙白手套給他套上:「這樣,藥膏就不會蹭的到處都是了,行了!」他滿意的拍了拍自己的傑作:「吃藥吧。」

  雙黃連口服液的瓶塞子用吸管扎不開,楊朔捏住瓶蓋一使勁,上面的鋁製封口就掉了下來,他拔掉膠皮塞子,放上吸管,直接戳到陳墨嘴邊。

  陳墨低下頭,含住吸管。

  冰涼苦澀的藥液滑進口腔,進了喉嚨,最後泛出絲絲的甜味。

  就好像陳墨現在的心情。



  13.辣椒水用刑

  楊朔打了盆熱水,放在陳墨腳邊:「快,小祖宗,燙燙你的豬蹄子。」

  陳墨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自己來。」

  「行了行了,你只要不給我弄幺蛾子我就唸佛了,」楊朔蹲下身,把陳墨腳上的襪子扒了下來,看著那雙凍的紅腫的腳:「果然是豬蹄子,咋都成這樣了呢?」

  陳墨想把腳從楊朔手裡抽出來,卻被粹不及防的按進熱水裡。

  陳墨被燙的嗷的一聲叫出來,淚水刷的從眼角飈出:「好燙!」

  楊朔使勁按著陳墨的豬蹄:「燙燙才會好,你的腳都要凍爛了,哦,對了,我泡了點辣椒籽在裡面,可能會很疼。」

  陳墨掙動這雙腳:「很疼很疼!」他使勁推著楊朔的肩膀:「放手,放手!」

  「別鬧了,再鬧揍你!」楊朔威脅他:「凍傷不好治,一年凍就年年凍,現在不治好,往後幾個月你咋過?不難受啊你?」

  陳墨不管不顧的抓著楊朔的頭髮用力往後扯:「我不治了,嗚嗚……疼……」

  紅腫的雙腳被加了辣椒籽的熱水一燙,確實很疼。究竟有多疼楊朔不知道,他沒有試過,但是這個土方是他母親告訴他的,說很管用,既然管用那疼一些也無所謂。可是當他看見陳墨涕淚橫流的小臉,心裡有些抽:可能真的是特別的疼……

  陳墨撲騰了半天,最初的那陣疼終於挨了過去,他覺得兩隻腳火辣辣的難受,他發誓以後再也不吃燉豬蹄了。

  楊朔拎著熱水瓶又添了點熱水在裡面:「你咬咬牙就忍過去了,男子漢大丈夫,什麼疼不能忍啊,就你這樣要是趕上以前八年抗戰,萬一中上一槍,就算沒打到要害,你還不得直接疼暈死過去?你就當這是日本鬼子給你上刑呢,咬牙忍一下就是新中國新時代啊……」

  陳墨抽泣著看著自己可憐的雙腳:「閉,閉嘴……」

  「還很疼嗎?很疼你就喊出來,別忍著,越忍越疼,你瞅你哭的,跟誰欺負了你一樣……」楊朔把水壺拎去廚房放好:「當年我們在一線的時候,傷胳膊傷腿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了,要每次都跟你這樣,喝進去的水都不夠往外哭的,你得省著哭,小心脫水。」

  「嗚嗚你閉嘴……」陳墨使勁推搡楊朔的肩膀:「你你有本事把腳割個口子泡辣椒水啊嗚嗚……」

  楊朔看著陳墨這小樣光想笑了:「我閒著沒事割什麼腳啊我,你瞅你哭的,鼻涕眼淚抹了一臉,我給你找鏡子去。」他說著跑進臥室,一會兒拿了面小鏡子放在陳墨跟前:「看看看看,那臉都成包子了。」

  陳墨左右躲閃著鏡子:「你拿走,我不看!」

  「看看唄,挺好看的,我從來沒見過,估計你也少見,快看看,今天不看就要趕明天了,多可惜啊……」楊朔逗著陳墨,看他扭來扭去的樣子覺得真是太好玩了。

  陳墨氣死了,怎麼楊朔是這樣的人呢,看他出醜就開心成這樣,簡直太壞了!他從小到大都沒哭成這樣過,結果遇見他沒兩天,哭了好幾頓了。

  楊朔見陳墨氣的臉都鼓起來了,好像只炸毛的小鵪鶉,更是開心的不得了:「好了不看,太可惜了。」他收起鏡子,拿過搭在一邊的毛巾:「把蹄子抬起來,我給爺擦腳。」

  陳墨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腳上也被擦了厚厚的藥膏,還套上一雙襪子。楊朔對自己的傑作感到很滿意,捏著陳墨的腳豆:「疼不疼?疼?那剁了吧!」

  陳墨兩隻腳亂蹬:「閃開閃開!」

  楊朔哈哈大笑,抱著肚子在沙發上打滾。

  陳墨恨不得撕爛那張囂張的嘴臉,這個人實在是壞的冒煙了都。

  楊朔終於不笑了,癱在沙發上一個勁的喘氣,嘴巴裡面哎喲哎喲的叫:「肚子疼,哎喲……」

  陳墨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高大,帥氣,陽剛,頭髮短短的,都在腦袋上支楞著,性格直爽,對人很好……他剛才一直惹自己生氣,是為了讓自己忘記疼痛吧?陳墨咬了咬唇,這麼好的一個男人,可惜,不是自己的……而且,自己也不敢妄想,恐怕連那個夢都不敢做。

  「想什麼呢?」楊朔順過氣,看見陳墨直勾勾的盯著他:「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特別好,特別帥?是不是覺得你跟我站一起顯得你自己特別的渺小啊?我這麼高大光輝的形象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帥的驚天地泣鬼神,而且心地善良對世間萬物都抱著愛,是吧?」

  陳墨真想抽那張臉兩巴掌,見過不要臉的,但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沒有,我在想,你這種人,受過傷?」

  「什麼叫我這種人啊!」楊朔懶洋洋的撐起身體坐好:「我受過傷啊,我就是因傷退役的。」

  「是腦袋受過傷吧?變得不正常了然後人家不要你了?」陳墨癟癟嘴。

  楊朔哈哈笑著使勁胡嚕陳墨的腦袋瓜,把他胡嚕的前仰後合。

  「你住手住手!」陳墨躲閃著那隻大手:「我咬你了哦!」

  楊朔停止了蹂躪弱小動物的舉動,神秘兮兮的問:「你要不要看我的傷口?」

  「腦子裡的?」陳墨呲牙。

  楊朔指了指腰部:「這裡。」他說著,拉開毛衣,拽出紮在褲子裡面的襯衣和秋衣,然後指著一道傷口說:「看,刀子捅的。」

  陳墨湊上去看,傷口有兩寸長,一指寬,縫線好像蜈蚣腳一樣扒在傷口旁邊。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戳了戳:「還疼麼?」

  「早不疼了,」楊朔看著陳墨毛茸茸的頭停在自己腰部,呼吸出來的熱氣全部噴在傷口上的肌膚上了:「當初我們在執行任務,我一個人打六個,結果被歹徒一刀子攮在這裡了,腸子都要流出來了,然後我用膠布一貼,堅持了二十四小時才去醫院縫的針……」

  楊朔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曾經的豐功偉烈,卻突然感覺到傷疤的肌膚上碰到一片柔軟溫暖的東西。他低頭看,卻發現陳墨正靜靜的吻在那塊傷疤上,表情平和虔誠。

  「你……」楊朔發現不得了,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衝到腰上去了,當然,還有那個地方。

  陳墨抬起頭,笑眯眯的看著他:「我媽媽說了,受傷的地方親一親,疼痛就會消失,就算以後想起來也不會疼了。」

  楊朔有些狼狽,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某個部位在一跳一跳的變大,脹痛,他真想對陳墨說那你也給我親親這裡吧……哦,只是用想的他就有點受不了了,這……他不是同性戀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陳墨看著楊朔突然漲紅的臉,吃吃的笑,然後伸出腳:「你也給我親親,我就不疼了。」

  楊朔一口氣噎在嗓子裡差點上不來,他扭曲著臉,一把捉住陳墨的小蹄子:「成啊,我給你親親,我給你把腳豆都咬下來!」

  「哈哈哈,不要!」陳墨用力抽回腳:「你不能欺負病人。」

  楊朔看著牆上的表:「喲,都十一點了,趕緊睡覺睡覺。」

  陳墨穿上拖鞋想站起來,誰知腳一用力就刺痛,他皺著眉頭看著楊朔:「腳疼。」

  「你真成我祖宗了。」楊朔沒好氣的過來,彎下腰,一把抱起陳墨:「祖宗哎,小的伺候您去睡覺。」說完,踉踉蹌蹌的往陳墨的房間走,手臂一抖一抖的,惹得陳墨不停的尖叫。

  陳墨抓著楊朔的衣領哈哈的笑:「你別摔了我,小心磕到我的腳。」

  到了房間,楊朔把陳墨舉起來,刷的丟到床上。陳墨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順勢也把他帶的摔了下來,倆人滾成一團。

  「要不要小的侍寢?」楊朔給陳墨脫著衣服,襯衣上的鈕子陳墨帶著手套不好解。

  「行啊,你一邊跪著去。」陳墨被楊朔扒的就剩個褲衩,然後連滾帶爬的鑽進被窩。

  楊朔看著陳墨因為掙扎露出來的半個雪白的屁股,某個地方又開始充血。

  他忙把陳墨裹了個嚴實:「趕緊睡覺吧你,小心又燒起來,我去給你倒水,半夜醒了喝。」說完急忙跑出去了。

  陳墨的眼睛露在被子外面,亮晶晶的。



  14.楊朔,墨墨走了

  楊朔到了單位,就被秦越用內線通知:「等沒事來我這裡一趟。」

  等他忙完,晃蕩晃蕩進了秦越辦公室:「什麼事?」

  秦越看了楊朔幾眼:「喲,今天怎麼看上去沒什麼精神啊?」

  楊朔使勁的搓了把臉:「有麼?」

  秦越沒再接那個茬:「我給你家小孩兒找了個工作,是酒店前台,那裡的老闆是我一個戰友,工作不累就是工資不會很高,不過他說會給照顧,當然,這個得是你家小孩兒能勝任的情況下。」

  「酒店前台?」楊朔一臉嫌棄。

  「是前台,不是做台。」秦越看了他一眼:「空調吹著制服穿著,凍不到累不著你還不滿足?」

  「哦……哦!挺好,哪個酒店?」楊朔有點心不在焉。

  「天成酒店,人家是四星級的,你有什麼不放心?」秦越不高興了。

  「不,沒有,挺好的,什麼時候去上班?」楊朔打起精神。

  秦越收拾著手裡的東西:「他那個前台下個月中旬走,你家小孩兒可以月初過去,順便讓人給帶帶,雖然那裡不是咱負責的區域,但是離的挺近,還管吃管住。」

  月初?那還有半個月……楊朔使勁巴拉著頭髮。

  「你又怎麼了?生理期?」秦越好笑的看著他。

  楊朔癱在椅子上呻吟一聲:「請您不要板著臉說冷笑話成麼?」

  「那你是怎麼了?老白跟我說了好幾次了,你今天一到單位就長吁短嘆的,家裡出什麼事了?」關心這個白眼狼,真是浪費精神。

  「沒有,」楊朔皺著個臉,嗯了半天,秦越都快以為他便秘了,才擠出一句話:「我,我不是同性戀吧?」

  「你有怎麼了?你家小孩兒真把你吃了?」秦越秉著不八卦的精神八卦。

  「不是不是,」楊朔也煩惱:「我,我昨天……我昨天居然對他有感覺了。」

  秦越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幸災樂禍,楊朔是個直男,很直很直,直的看見大胸大屁股妞都挪不動路的那種人,居然對一個乾巴瘦小男生起了感覺,這……

  「要不你乾脆明天就把他送走吧?弄到那邊去,眼不見心不煩。」秦越提議。

  「那不行!」楊朔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還發燒呢,他的手和腳都凍爛了,正在擦藥,怎麼著也要等月底吧。」

  秦越想壞了,這孩子可能真的要栽:「你是不是太久不碰女人了?」

  楊朔托著下巴兩眼無神:「以前在部隊,老子也成年的不碰女人,天天看著你們這群大老爺們也沒發情過啊……哎,我該怎麼辦啊?隊長,給我想個招唄?」

  「最好的辦法就是送走。」秦越鏗鏘有力的說。

  楊朔呻吟半天:「哎,隊長,你說你也沒女人,那你會對著你家猴子發情不?」

  秦越手一哆嗦,差點沒把文件夾呼在楊朔臉上:「你當你是牲口啊?」

  「我沒那意思,我就是問問!」楊朔煩惱死了,還管什麼牲口不牲口啊。

  秦越看著他的樣子,突然笑了,他走到門口關上門,然後站在楊朔身邊:「你知道我為什麼突然退役麼?」

  「受傷啊,我也是受傷……」楊朔奇怪,這個好像不是秘密了吧?

  「不,」秦越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穿透性傷口,沒有傷到骨頭,你覺得這個傷能讓我退役?」

  楊朔看著自己的前隊長秦越,一臉茫然。

  「我是同性戀,」秦越若無其事的坐在桌子上,投下一顆炸彈,把楊朔炸了個七葷八素。

  楊朔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隊裡都不知道,但是上面知道,我說的;老白知道,因為老白早就知道,所以他提議我來這裡。我怕出事,於是就同意了,可是沒想到,你隨後也跟來了,這讓我很詫異。」秦越看了楊朔一眼。

  楊朔傻傻的低喃:「我,你是我最崇拜的隊長,所以……」

  「那你現在呢?還崇拜我麼?不,我應該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噁心?欺騙了你?」秦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楊朔的臉。

  「怎麼會!」楊朔跳起來:「你是不是同性戀跟我崇拜不崇拜你又不衝突!那什麼,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我……我可不會獻身的……」他說完,抱住肩膀往後抽了一下。

  「就算男人都死光了我也看不上你,所以你放心吧。」秦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我的意思是告訴你,我也是同性戀,所以我給不了你什麼辦法,而且,我建議你趕緊把那個陳墨送走,你要知道,這個社會是不承認同性戀的。」說完,他坐在自己辦公桌前:「你走吧,我要忙了,如果要去上班的話,給我個話,我好告訴那邊。」

  楊朔渾渾噩噩的出了秦越的辦公室。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下班的點兒。楊朔在辦公室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回去要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陳墨。

  秦越路過他的辦公室的時候,往裡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走了。

  楊朔磨蹭到天黑,才拎起車鑰匙準備回家。

  他開打房門,客廳亮著燈,廚房也亮著燈。

  「陳墨。」他喊了一聲,卻沒有人回答。

  楊朔突然發現,房間裡沒人……一個人都沒有……陳墨,又走了?

  他狠狠的摔下手中的外套,剛要轉身出門。

  「你可回來了……」陳墨拎著一塑料袋蔬菜出現在門口。

  楊朔拉過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異常:「幹什麼去了你?」

  陳墨掙開他的手衝進廚房:「廚房還熱著湯呢,我出去買菜了,結果發現自己沒鑰匙……不過對門的哥哥有讓我進去坐。」他看了看湯鍋,小心的攪了攪:「你要再不回來,我就要報警了。」

  楊朔突然覺得有些虛脫:「你去買菜了?」

  「嗯。」陳墨看著他,不好意思的笑:「冰箱什麼都沒有。」

  「哪裡來的錢?」楊朔記得他好像一分錢都沒有,而且自己也沒有給留什麼錢啊。

  陳墨臉色一白,咬了咬唇:「上次你買煙,剩給我的。」

  楊朔這才想起來,好像有留給他幾塊錢。

  他沖陳墨招了招手:「對門什麼人啊你就隨便進去?小心人家把你賣了!我都沒跟對門說過幾句話,你都進了屋了?」

  「說人壞話的時候,記得關上門。」門口傳來冷冷的聲音。

  楊朔抬頭看,門口站了個西服革履的男人,金絲邊眼睛,梳的整理的頭髮,手裡拎著個黑袋子,好像是出來丟垃圾的。

  「呃……」讓人抓了個現形,楊朔再厚臉皮也不好意思了:「對不住啊,我家小孩兒有點傻,我怕出事。」

  「他比你聰明多了。」男人對陳墨點點頭,陳墨乖巧的喊人:「夏大哥。」

  楊朔看著男人的背景消失在對面的門內,立刻關上門,對陳墨撇撇嘴:「夏大哥?你怎麼就從來不跟我喊聲哥?」

  陳墨只是笑,不說話。

  楊朔哼了一聲,去翻陳墨買的菜:「挺多的啊,就是不太新鮮了,你打算怎麼吃?」

  「因為晚上,所以便宜啊……」陳墨說:「這一兜才四塊錢,我還剩了兩塊。」

  「炒著吃吧,你燉了排骨?」楊朔抽了抽鼻子。

  「嗯。」

  楊朔摘著菜,不讓陳墨插手:「我跟你說啊,秦越,就是我那隊長,你見過的。他給你找了個工作,酒店前台……你不是大學畢業麼?我覺得應該不錯,他說條件挺好的,四星級,還管吃管住,你覺得呢?」

  陳墨靠著牆站著,半晌:「什麼時候去?」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去?楊朔不高興,手裡一使勁,把一根油麥菜莖捏爛了:「我尋思著,等你養好手腳,下個月初再去,成不?」

  「嗯,成。」陳墨聲音輕輕的:「謝謝你,其實我現在也可以過去的,手腳沒事了。」

  「那是前台,你想伸著個爛爪子跟人說話?」楊朔沒好氣。

  陳墨又沉默了。

  自從那天開始,楊朔知道每天放下二十塊給陳墨買菜,還記得留下備用的鑰匙。

  陳墨每天做好飯菜等他回來,讓楊朔覺得自己好像有了個媳婦。

  可是兩人之間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開始那兩天的氣氛融洽了。

  快到月底了,楊朔帶著陳墨出去逛街,買了幾身換洗的衣服,又買了一件羽絨服。陳墨推不過,只好接受了。

  最後陳墨去上班,楊朔沒有送,只是留了張紙條,上面又酒店的地址和他的電話號碼,還有二十塊錢,是留給陳墨打車用的。

  陳墨小心翼翼的把紙條貼身放起來,拎著自己的包走到門口。他掏出楊朔給的備用鑰匙放在鞋櫃上:「楊朔,謝謝你照顧我,再見。」

  待楊朔在回家,房間裡沒有了熱騰騰的飯菜,沒有了那個忙碌的身影。

  他第一次覺得,這個房間,大的可怕……



  15.思念中間的窗戶紙

  楊朔最近總是勤快的接了外勤出去做。

  白知先對他突然的積極有點詫異,莫名其妙的的去問秦越。

  秦越深沉的看了白知先一眼:「可能是他覺得太寂寞了吧。」

  白知先更茫然了,楊朔來這裡一年多了,怎麼突然就寂寞了呢?

  秦越不說,只是意味深長的望著天花板。

  白知先突然頓悟:「那小子是不是戀愛了?」

  秦越眯著眼睛:「是不是你們治安組最近擴招了?」

  「沒有啊,怎麼這麼問?」白知先正大光明的打開秦越的櫃子,掏出他的茶葉給自己泡上。

  「因為你們三天兩頭的都到我這裡來坐著,我覺得可能是你們自己的辦公室被徵用了。」秦越跟屬下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後看著那個厚臉皮的傢伙。

  白知先用厚臉皮擋住了秦越鄙視的目光,然後小心的吸了一口茶水:「嘖嘖,好茶。」

  越接近年關,各種瑣碎的案子就越來越多,派到各處巡邏的人員也增加了不少。

  本來楊朔作為治安組副組長,只需要在辦公室開個會,運籌帷幄一下就好了,可是他不,他非要請示出去。

  白知先擰不過他,只好同意。

  楊朔開始再自己的管轄範圍轉悠,後來不知不覺的就走到陳墨工作的酒店門口。

  天成酒店不愧是個集娛樂食宿於一體的四星級酒店,光看那個氣派的大門口,就知道里面的消費是一般平民老百姓承受不起的。

  楊朔一邊罵著資本家,一邊從街對面透過酒店乾淨的跟沒有一樣的窗玻璃往裡看。

  陳墨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西裝制服,打著深紅色的領帶,面帶微笑的站在前台接待。合身的制服襯托的他精神無比,而且越發的好看。

  楊朔抱著一杯廉價的熱奶茶,痴痴的瞅著,感覺他家小孩雖然精神了,但是瘦了好多。本來好不容易在家養出來的那點肉,現在都耗下去了。那張小臉被柔軟的頭髮包圍著,顯得更加的小,幾乎會被人認為是個女孩子。楊朔嫌棄的看了一眼陳墨旁邊的女員工,覺得那個女的還沒他家陳墨好看呢。

  楊朔每天看著,然後還從秦越那裡旁敲側擊著陳墨的生活。

  秦越被他煩的不行:「你要是擔心,就自己進去問,我想陳墨一定會很歡迎你親自去看他的。」

  楊朔啞口無言,他不是不想看,但是他找不到理由去看,進去說什麼?人家連來上班的時候,他都藉口推脫了,明眼人幾乎都能知道這就是不想再跟你有瓜葛的舉動。

  楊朔後悔了。

  喬雲飛瞅著眼前這個喝的醉醺醺還一臉愁容的男人,覺得有點可笑。他夾了一塊拍黃瓜放在嘴裡嚼了嚼:「你家那個小孩呢?上次你還急忙火眼的生怕回家晚了你家小孩惦記,怎麼今天到有功夫來我這裡喝小酒了?」

  楊朔吸溜一口二鍋頭:「小孩?你說陳墨啊?他上班去了。」

  「上班了,是好事啊,那你怎麼還能愁成這樣?工作不順利?」喬雲飛十分好奇。

  楊朔使勁搓著臉,恨不得搓下一層皮來:「沒事,我這不是想你了嗎,過來看看你。」

  喬雲飛好笑:「你確定是想我了?快拉倒吧,自從你進來,就沒拿正眼看過我。」

  旁邊算賬的燕子聽見這句話,噗嗤笑了:「老闆被冷落了,楊哥你真渣。」

  楊朔的臉都快擰成包子了:「燕子你怎麼還不下班啊?」

  「你以為我願意看你們倆老爺們嘮嗑啊?我算好帳就走,絕對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燕子小嘴巴拉巴拉,把楊朔頂了回去。

  喬雲飛轉移話題:「那個孩子找的什麼工作?」

  「酒店的前台……」楊朔打個酒嗝:「就是誰進門他們就點頭哈腰的那種。」

  「你要真擔心他,不如讓他來我這裡上班,雖然累了點,但是離家近啊。」喬雲飛瞅了瞅自己的小店:「我還能幫你照顧他不是?」

  「不行不行。」楊朔拒絕:「人家是大學生,那個酒店是四星級的,還有外國人呢。人孩子到你這裡來多屈才啊。」

  「是是是,來我這裡屈才。」喬雲飛沒好氣:「那你就自己喝悶酒吧,我可管不了你。」

  最近C城出了一起殺人案,犯人據說流竄到B城,鬧的人心惶惶的。公安廳派人下來到各個派出所調派人員,以前在一線呆過的楊朔直接被調了過去。

  楊朔開始擔心陳墨,因為聽說犯人十分變態,專門喜歡虐殺漂亮小男孩小女孩,楊朔覺得他家陳墨這麼好看,一定會……

  秦越一巴掌抽飛他的胡思亂想:「陳墨平時吃住都在店裡,而且聽說他平時連門都不出,你別窮操心了。我告訴你,這次這個殺人犯身上可是帶著傢伙的,你再這麼分心,小心再也見不到你家小孩。」

  楊朔撓撓頭,不知道他萬一死了的話,陳墨會不會為他哭?

  這次剿匪很順利,犯人被堵進一所廢棄的住宅,直接被甕中捉鱉了。可是唯一的遺憾就是犯人在掙扎的過程中胡亂開了幾槍,傷到了幾個人,楊朔就在其內。

  當楊朔一瘸一拐的從醫院回到所裡後,著實的被笑話了一頓。

  別人傷的都是擦傷,就他,子彈從大腿根穿了過去,差一點楊朔就變成新中國太監第一人了。

  白知先好心的給他放了一個星期的工傷假,但是楊朔從他憋笑的臉上看出來這傢伙絕對是幸災樂禍的。

  秦越是好心的,他怕楊朔自己呆著煩躁,於是專門把他家的猴子拎過去給楊朔解悶。結果小猴子到了楊朔家搖身一變成了齊天大聖,天天的把他氣得七竅生煙,這讓楊朔更加的懷念溫和秀氣賢惠懂事的陳墨了。

  秦越因為有人幫他養猴子,所以萬分安心的出差了。留下楊朔在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後只好冷眼旁觀姚洋窮折騰。

  姚洋這孩子不甘寂寞,自己跟自己也能玩的歡騰,每天翻著楊朔的兜拿著楊朔的錢下樓買了一堆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除了辣的就是海鮮,誠心欺負楊朔身上有傷口,不能吃這些發物。

  楊朔氣得咬牙切齒,心說陳墨從我這裡住了大半個月花的錢都沒有你一天花的多,你好意思麼?當他把這句話惡狠狠的說出來之後,姚洋冷笑了。

  「怎麼著?你覺得墨墨好了?後悔當初把人送走了?活該吧你,你自己內傷去吧。人家墨墨現在上班的地方,進進出出都是有錢人,說不定哪天就有個帥哥看上墨墨了,然後倆人雙宿雙飛,誰還搭理你這個差點被轟掉小雞雞的傢伙。」

  楊朔氣得差點把肝都噴出來,他指著姚洋:「你吃我的用我的,還找茬氣我不是?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揍你啊?告訴你,就算爺斷了條腿,也能把你抽的秦越都認不出來了。」

  姚洋眨巴眨巴眼,掏出手機就打:「越越,救命啊!那個沒有雞雞的傢伙總找茬揍我,你再不回來,我命都沒了……」

  秦越不知道在那邊說了什麼,姚洋喜笑顏開:「那就這麼說定了啊,你趕快回來吧,人家好想你……」

  楊朔看著姚洋的小媳婦樣直犯噁心:「秦越什麼時候回來?」

  「越越說了,他說你什麼時候把蛋蛋也爛掉了,他就什麼時候回來!」姚洋唱著小曲去客廳看電視吃零食去了,留下楊朔血流滿面的在床上挺屍。

  秦越終於回來了。

  當秦越把從楊朔家養的足足胖了五斤的姚洋拎走的時候,楊朔就差給秦越行五體投地大禮了。他淚流滿面的看著被姚洋糟蹋的不像樣子的屋子,更加更加的想念陳墨。

  陳墨在酒店,慢慢的適應了工作流程。

  他的工作三班倒,必須要保持全天二十四小時前台有人。

  一般酒店住宿前台這種地方,都是白天比較忙,晚上很是清閒。

  陳墨說為了讓自己更好的適應這裡的工作,於是申請把自己一個星期的白班延長到一個月。八個小時的工作時間讓他忙碌的無暇去胡思亂想,例如那個楊朔。

  晚上是最難熬的。

  酒店裡的員工平時沒有什麼消遣,下班了就會聚在一起逛街啊打牌啊,要不就去上網看電視。

  陳墨喜歡他們來宿舍打牌,因為這樣熱鬧的氣氛,讓他的悲傷不至於太明顯。

  陳墨很想楊朔,前段時間電視上播放這裡抓到了一個殺人犯,但是聽說有警察受傷。他的心裡緊了緊,握著留著楊朔電話的紙條站在酒店公用電話機旁邊半天,最終還是沒有打。紙條上的每個字都深深的印在陳墨心裡,那串阿拉伯數字他背的幾乎比自己家電話還熟悉。

  但是那又有什麼用呢?



  16.你過得好我才放心

  因為快過年了,楊朔在一個充滿陽光的下午,終於打算把那個充滿樟腦球味的櫃子好好的收拾一下。

  打開櫃子之後,他終於有了一個充分的可以去看陳墨的理由了!

  櫃子裡整整齊齊的放著那天楊朔帶著陳墨出去買的衣服,從裡到外,還有新的羽絨服……包裝都沒有拆除,就那麼整齊的在櫃子裡面靜靜的躺著。

  楊朔死皺著眉頭盯著那堆衣服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默默的走到門口鞋櫃那裡,從裡面掏出一個盒子。

  這是一個漂亮的鐵質月餅盒,陳墨在廚房翻出來之後捨不得扔,於是拿來放平實買菜找回來的零用錢,後來楊朔一有零錢也放進去。陳墨走了之後,他有點怕睹物思人,這個盒子就一直放在鞋櫃裡面,他從來都不去看一眼。

  盒子被拿出來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楊朔打開盒子看,裡面從硬幣到紙幣有半盒子之多。

  陳墨除了那二十塊打車的錢,一分錢都沒有拿走。

  楊朔覺得心很疼,甚至比當時被槍射中那一瞬間還疼。他以為陳墨一定會把衣服拿走,會把這裡的錢拿走,畢竟他身上什麼都沒有……可是,那些東西原封不動的還在自己的房間內。

  楊朔鼻子有些酸。

  他找到一個大袋子,然後把那些衣服使勁的往袋子裡面塞,塞到最後,他突然有些驚覺,覺得自己的感情,在陳墨存在的那大半個月裡面,有些微妙的變化……可是這些變化讓他覺得很茫然。

  楊朔整理好東西,抓上車鑰匙就出了門,一路驅車直奔天成酒店。

  他下了車,在門口往裡張望,沒有看見陳墨的身影,頓時慌張起來:那孩子,難道不在這裡了?

  酒店保安走了過來:「先生,請問您是要住店麼?」

  楊朔回過神:「哦,不……我是找人,那個以前在這裡做前台的那個……陳墨,還在麼?」

  保安笑了:「小陳啊,他今天夜班,現在估計在宿舍睡覺呢,您是他的什麼人?」

  楊朔一顆心放進肚子:「我是他表哥,這部快過年了麼,我給他買了點新衣服拿過來,順便看看他,他好久沒回家了。」

  「是這樣啊?你等一下,我只給你宿舍的地方。」保安對這個小陳的表哥很是熱情:「小陳這孩子不錯,很老實,也很勤快……我們都邋遢,宿舍都是小陳給收拾,哈哈哈哈。」

  楊朔表面上說是是是,肚子裡使勁的腹誹:MD,看我家小孩老實你們就欺負他是吧?居然還給你們收拾豬圈!真不要臉!

  保安指給楊朔去宿舍的路,告訴他是幾樓幾號,然後就回到工作崗位了。

  楊朔向保安到了謝,然後急匆匆的跑到酒店的員工宿舍區,找到了那個門牌號。

  門虛掩著,楊朔偷偷的往裡看,宿舍裡空空的,沒有其他人。陳墨正背對著他,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看什麼。

  楊朔看見他身上穿的那件毛衣,還是他跟陳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被姚洋那隻猴子說很土的那件。

  陳墨的頭髮剪短了,後面的頭髮蓋不住脖子,只剩下短短的發茬。

  楊朔想起自己的手撫摸在那柔軟的頭髮上的感覺,手心開始發癢。

  「嘿你幹嘛的?」突然有人出聲。

  陳墨回頭往外看,表情變得很吃驚。

  楊朔看到走過來的一個男人,穿著廚師的衣服,應該是店裡的員工:「你好,我是陳墨表哥,來看看他。」

  「哦,表哥啊?」廚師走到他身邊直接推開門:「小陳,有人來看你啦。」

  陳墨連忙站起來,凳子都被撞翻了。

  楊朔進了屋扶起凳子,然後看著那個小臉漲的通紅的小孩:「裝疼了麼?」

  「不……沒,你怎麼來了?」陳墨有些不知所措。

  「你表哥來看你了,多好啊。」廚師一臉羨慕的看著楊朔手裡的大袋子:「還給你帶了東西來哦。」

  楊朔按著陳墨坐下,然後把袋子放在他腳邊:「是啊,我這給他買了幾件衣服,這孩子也不知道自己買。」

  「是啊是啊,小陳平時連門都不出,一不抽煙二不喝酒三不打牌,連零食也不吃,老實得很。」廚師笑著拍了拍陳墨的肩:「不過人很好,見誰都笑眯眯的,我們都挺喜歡他的。」

  「那讓你們多費心了啊。」楊朔掏出煙彈出一根遞給廚師:「兄弟貴姓啊?」

  廚師接過煙在打火機上磕了磕:「我姓崔。」

  「崔哥,以後陳墨就讓你們多費心了。」楊朔就這點好,見誰跟誰熟。

  「嗨,這話說的,出門打工的都是兄弟,誰能不照顧誰啊?再說了,小陳是好孩子,自然得照顧。」崔廚師樂呵呵的點上煙:「小陳啊,吃飯了嗎?」

  陳墨半天插不上話,只能安靜的坐著,見崔廚師問他,趕緊回答:「還沒有呢,三點才到飯點兒。」

  崔廚師點點頭:「我們做酒店的,就這點不好,吃飯的時間跟別人不一樣,別人吃飯的時候啊,我們正忙,等他們吃完了,我們才吃。」

  楊朔連忙說:「你們真是辛苦了。」他看了一眼低著頭的陳墨:「要不,一起出去吃個飯?」

  崔廚師叼著煙揮了揮手:「不去不去,你們哥倆去吧,老久沒見了吧?帶著小陳出去吃頓好的,看這孩子瘦吧的,跟個丫頭似的。」說完就出去了。

  楊朔轉頭來拽陳墨:「走吧,出去跟我吃個飯。」

  陳墨表情複雜的看著他,沒有動彈。

  楊朔抬頭四處看了一下,見到一張床上放著他熟悉的幾件衣服:「那是你的床?」

  陳墨還是不說話。

  「哪個是你的櫃子?」門口左右各放著一排櫃子,應該是給員工放雜物用的。他走過去看,見每個櫃子上都貼著標籤,最高的一個上面寫著陳墨的名字,櫃門上海插著鑰匙。

  楊朔把櫃門打開,然後把帶來的衣服包裝都拆了,一件一件往裡放。

  「你在幹嗎?」陳墨站起來看他。

  楊朔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我今天非常不高興,你別跟我廢話。」

  陳墨咬著唇,無語。

  楊朔把衣服都碼好,又抖開那件新羽絨服,硬給陳墨套上:「出去吃飯。」

  「不要,我還半個小時就吃飯了。」陳墨看著桌子上的鬧鐘。

  楊朔冷笑:「是嗎,連跟我吃個飯的功夫都沒有?」

  陳墨又低下頭。

  「你他媽的究竟想怎麼樣?老子不就是那天沒送你來麼?給你買的衣服你也不要!你跟我倔什麼啊?」楊朔爆發了,他拉過陳墨開始翻他的兜:「你們發工資了麼啊?」

  「沒,還沒有……」陳墨使勁掙吧。

  楊朔終於翻出五毛錢硬幣,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你就五毛錢?」

  陳墨眼裡都是淚水,但仍舊倔強的忍著:「你給我的錢,我打車花了不少,後來又剪了個頭,買了一袋擦臉的油……我會還給你的。」

  「我他媽……」楊朔氣結:「你究竟彆扭什麼啊你?你身上就五毛錢你過一個月了你?就算飯店包吃住,你就什麼也不買啊?不吃水果啊?」

  陳墨摳著桌角:「晚飯有水果。」

  楊朔真拿陳墨沒法了,他掏出自己的錢包,數出五百塊錢往陳墨兜裡塞。

  陳墨躲閃著:「我不要,還有半個月就發工資了。」

  楊朔也生氣:「你別著我揍你啊,老子前段時間受了傷,心情可不好。」

  陳墨不動了:「你受傷了?」他突然驚跳起來:「那個新聞,說有警察受傷……」說完就要去翻牆角的報紙。

  楊朔忙拉住他:「對對,說的就是我,我受傷了,你還給我整這個,讓老子拖著傷腿跑來看你倔。」

  陳墨手都哆嗦了:「對……對不起……」

  「你對不起什麼勁啊?又不是你開的槍。」楊朔看著陳墨臉上終於決堤的淚水,嘆了口氣:「行了你,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快別哭了……你幾點上班?」

  陳墨拽著自己的衣角:「五……五點。」

  「我還沒吃飯呢,請問可以陪我出去吃個飯麼?看在我受傷的份上?」楊朔從不知誰的床頭扯了一把衛生紙給陳墨擦臉:「別哭了,去洗個臉吧,好久沒見了,咋看見我你就哭呢。」

  陳墨強笑了一下,脫下剛被楊朔套上的羽絨服,然後到水房洗了個臉。

  楊朔看他拖出自己的臉盆,拿出一包擦臉油。那個藍色的包裝他無比的熟悉,各大小超市都有售,一塊五一包的護手霜。

  楊朔帶著陳墨去吃羊蠍子,邊吃邊問他工作的事情。

  陳墨啃的津津有味:「他們對我都很好,領班也很照顧我……而且前台能看見老外,可以練口語,很不錯。」

  楊朔看著陳墨在啃骨頭的時候露出的小虎牙,笑了:「那就好……好好幹,以後會有提升的機會。」

  陳墨點點頭。

  一頓飯吃了好久,楊朔又拉著陳墨去超市給他買了一堆吃的用的:「以後常回家看看,你白班的時候,就回家住幾天……有休假麼?休假就回去,姚洋也挺想你的。」

  陳墨快樂的點頭。

  楊朔把陳墨送回去,然後看著他交班。交班過後又跟陳墨另外幾個同事打了招呼,才放心的回家。

  結果沒兩天的凌晨,楊朔接到一個電話,差點沒嚇死。



  17.傷痕與誹謗的難堪

  楊朔睡的迷迷糊糊的,手機鈴聲突然炸響,歡快的發出機關槍的聲音:嗒嗒嗒,嗒嗒嗒……楊朔在兩秒鐘內立刻清醒。

  手機顯示了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楊朔皺了皺眉,現在是凌晨兩點,他不知道能有誰會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

  「喂?」電話接通了,楊朔有些沒好氣。

  「喂,您好,請問您是楊朔楊先生麼?」電話那邊是一個溫柔的女聲,雖然語氣稍微有些急躁,但是不能掩蓋住她的禮貌。

  「是的,請問您是哪位?」楊朔也禮貌的回答,然後使勁在腦海中搜索這個聲音,可惜無果。他確定這的確是個陌生人。

  「您是陳墨的表哥嗎?呃,不好意思,我是陳墨的經理,現在……這裡出了點兒事……」女經理的手機傳出一些嘈雜的聲音,楊朔聽到一個外國男人在大吼大叫,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勾引,犯罪和法律」之類的名詞。

  楊朔的心莫名的抽痛:「是的,陳墨怎麼了?」

  又是一陣雜亂的聲音,女經理好像在吩咐著什麼,過了半天才又對著話筒說:「不好意思楊先生,您是否可以來一趟我們這裡?有些事在電話裡面說不清楚……」

  楊朔手有些抖:「陳墨出事了?」

  電話那頭靜默了半晌:「是的,所以請您快點過來……」

  楊朔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掉的電話,他猛的站起來,身子卻搖晃了一下又跌坐在床上。

  陳墨出事了?他,他前兩天才見到陳墨啊……怎麼可能!

  迅速的穿好衣服,楊朔發現自己系鈕子的手開始發抖,抖的幾乎都無法控制……

  他下了樓鑽進車裡,拿著鑰匙的手卻怎麼也無法插進鑰匙孔。

  楊朔猛的捶了一下方向盤,然後拿起手機給秦越打電話。

  秦越被閃閃紅星的歌聲給驚醒,躺在床上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姚洋給自己新換的手機鈴,抓起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秦越皺起了眉:半夜三更的,這是想幹嘛?

  「秦越!」楊朔的聲音有些顫,讓秦越瞬間警覺:「楊朔?怎麼了?」

  楊朔使勁深呼吸了兩下:「秦越,陳墨出事了,剛才他經理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

  「出事了?」秦越眉頭越皺越緊,他邊打電話邊穿衣服:「在哪裡出的事?要不要緊?」

  「不清楚,那個經理說電話裡說不清楚……秦越我……我開不了車,你過來幫我。」楊朔拚命壓抑的聲音裡面透出了一絲驚恐。

  秦越愣了一下,然後嘆氣:這孩子,怕是陷進去了。

  姚洋拔在門口,睡眼惺忪的看著他:「越越,你要出去?有任務?」

  秦越掛了電話套上外套:「是,你趕緊去睡覺吧。」

  姚洋在門口蹭:「啥任務?危險不?」

  秦越拎著他的睡衣領子給拎回他自己的房間,然後丟上床:「我去趟楊朔那裡,陳墨出了點兒事,我去看看。」

  「陳墨?他怎麼啦?」姚洋也清醒了。

  「不知道,你在家給我乖點!」秦越有些不耐煩:「滾回床上睡覺去,等我回來要是看你到處折騰,小心我揍你!」

  姚洋嬌羞的拉著被子蓋住臉,露出一雙大眼睛:「人家好怕怕哦,乃要早些歸來……」

  秦越面無表情的甩上門,走了。

  寒冬的凌晨,大街上冷清的連個活物都見不到。秦越一路飆車直接開進天成酒店的停車場。

  楊朔幾乎是竄下車的,他裹著一路的寒風衝進酒店大堂,然後在一群人裡面找到了陳墨。

  陳墨坐在角落裡低垂著頭一動不動,身邊站著幾個酒店的員工。

  楊朔看不到陳墨的表情,可是卻清楚的看見陳墨制服的前胸被撕破,而且露出來的地方有著清晰的紅印,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那件衣服,明顯不是他自己的……

  打架?楊朔擰著眉,看見走向自己的一位年輕的女人。

  「您好,請問您是楊先生?」女經理面色帶著蒼白。

  「是的,請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楊朔現在只想去看看那孩子傷到哪裡了,傷的重不重,疼不疼……

  女經理剛要說話,就被一陣喊叫給蓋了過去。

  楊朔順著聲音看過去,見到一個棕髮綠眼的老外,單手捂著額頭,口沫橫飛的叫囂著:「我要告他!我要告他蓄意傷人!他想騙我的錢,是他先勾引我的!他打傷了我!」

  「他是誰?」秦越拿著車鑰匙也跟了進來,進門就聽見一連串的咆哮。

  女經理快速的講述著:「今天陳墨夜班,那位先生深夜才回來,然後讓陳墨幫他拎行李。後來,他們就在房間打了起來……然後那個外國人就說陳墨想要騙他的錢,被他發現之後打傷了他……」

  「這不可能!」楊朔想也不想的就給否認了。

  女經理嘆氣:「我也說不可能,陳墨不是那樣的人……可是陳墨什麼話都不說,要不是一開始需要填寫員工家屬聯繫方式,我都不可能會有您的電話……」

  「報警了嗎?」秦越問。

  女經理面色有些遲疑:「這個,如果能私下解決,我們是不想報警的。」

  楊朔繞開女經理,走到陳墨跟前。

  陳墨抬起頭,臉色蒼白的發青,襯托的他臉上的青紫紅腫更加的猙獰。

  楊朔冷靜的查看他身上的傷,殺氣猛的迸發出來:陳墨脖子和胸口的傷不是被打出來的!指痕和因為啃咬留下的痕跡明顯到刺眼。

  陳墨張了張嘴,卻仍舊什麼都沒有說,又低下了頭。

  楊朔把陳墨身上不輸於他的那件外套拿開,然後脫下自己的大衣把他裹了個嚴實。

  「楊先生?」女經理跟在後面詢問:「您看要怎麼辦?」

  楊朔冷笑:「報警!」

  「這……」女經理不想讓自己值班的時候發生這種事情,因為警察來了,只會把小事弄大。到時候上面怪罪下來,自己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這位先生。」楊朔冷著臉走到外國男人面前:「你說那個男孩騙你的錢,請拿出證據來,否則我會告你誹謗——還有人身傷害。」

  外國男人一愣,露出自己的額頭:「你眼睛瞎了嗎?我被打傷了,我是受害者!那個混蛋想上我的床,還要騙我的錢!」

  楊朔雙拳握的咔咔作響,恨不得一拳揮上去,打爛那張無恥的臉:「同樣的話我不會說兩遍,請你拿出證據。如果你沒有,那我有……我會報警,然後驗傷,我還會聯繫您所在的大使館說明情況。」

  「你是誰?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有證據,我的傷就是證據!」外國男人有些心虛。

  秦越走了過來,在楊朔耳邊說:「我給我戰友打了電話,他說他會告訴這裡的經理要怎麼處理,你先冷靜一些。」

  「冷靜?」楊朔笑了:「你去看看陳墨的傷,然後告訴我,我究竟要怎麼冷靜!」

  秦越愣了一下,然後來到陳墨身邊,剝開楊朔裹上的外套查看了一下,又給緊緊的裹上。他的手指碰到陳墨的手,冰涼。

  「去給他倒杯熱水。」秦越對站在他身邊的飯店員工說。

  跟陳墨一起值班的女孩子連忙跑去倒水了。

  秦越拍了拍陳墨的肩:「別怕,你放心。」

  陳墨仍舊一動不動。

  女經理接了個電話,再回來時說話就硬氣了:「史密斯先生,您好,我作為酒店經理,十分的相信自己員工的素質,我相信我的員工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如果您執意要求走法律方面的話,我可以立刻報警,提供給您更有效率的方式解決這件事。同樣,我會要求您和我的員工一起去驗傷,關於您所要的賠償,我們可以在法庭上說。」

  史密斯一愣:「我,我是受害者!你們包庇犯罪的人!」

  「報警!」楊朔陰冷的看著那個老外:「究竟誰是受害者,我覺得通過法律會更加清楚。」話音剛落,門外魚貫走進來幾名警察:「剛才誰報的警?這裡怎麼回事?」

  史密斯見到警察立刻撲了上去:「我是外國友人,我在貴國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被襲擊,我的額頭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其中一名警察不耐煩的把他推到一邊:「擦破個皮你窮嚷嚷什麼啊?誰能把這裡的事情都說一下?」

  女經理又重複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那名推開史密斯的警察看了陳墨的傷:「我建議啊,我只是建議,你們趕緊去驗傷,然後呢,」他指了指陳墨:「他不是告你傷害麼?你可以告他性騷擾外加傷害,還有誹謗什麼的……要不拖上兩天,你的傷都褪了,他那裡還留個疤瘌,這就不好說了。」

  陳墨的身體動了動,緩緩的抬起頭,雙眼在人群中尋找著楊朔的身影。

  楊朔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又轉過頭去跟秦越說著什麼。

  「我沒有……」陳墨使勁的咬著下唇:「我沒有騙他錢,是他對我……對我……」

  「你胡說八道!」史密斯暴跳:「是你爬上我的床!」

  陳墨難堪的渾身發抖:「我沒有!」

  秦越走到史密斯跟前,跟他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史密斯漲紅的臉瞬間灰白了:「哦,上帝啊,你……」

  秦越又小聲說了幾句,史密斯緊閉了嘴唇,過了半晌:「算了,我不追究了。」

  秦越皮笑肉不笑:「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相信您一定聽過這句話,還有,我希望您能對被您傷害過的人道歉,您的行為已經造成他心靈上的重大創傷了……如果他執意要去告您,我覺得您的勝訴並不會很大,您覺得呢?」



  18.這種關係左右為難

  史密斯嘴巴張張合合了半天,最終罵了一句SHIT,掏出五百塊錢放在桌上,急匆匆的說了句SORRY,便回去自己的房間不再出來了。

  秦越收了錢掖進楊朔的衣兜:「行了沒事了,你去看看陳墨吧。」

  女經理見那個老外已經被擺平,就知道沒事了,她不禁多看了楊朔和秦越幾眼,能擺平外國潑皮的人還真不多,除了他們上面的那位,就是眼前這倆了。

  楊朔其實沒說什麼,但是一身戾氣就夠嚇人的。

  秦越則面無表情波瀾不驚,幾句耳語能讓那個囂張的史密斯先生變了臉色,看上去深藏不露。

  怪不得上面說要對陳墨多關照一下,原來那個悶聲不吭文文靜靜總是微笑的男孩子,還是有後台的啊。

  楊朔扶著陳墨的肩,接過秦越遞來的鑰匙,一句話不說就出去了。

  秦越對女經理說:「我給張輝打電話了,幫陳墨請了半個月的假,讓他回家養傷順便過個年。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女經理忙擺手:「沒事沒事,是我們這裡處理的不好,讓陳墨受委屈了……你跟他說讓他好好的養傷,我會給他安排一下撫卹金……陳墨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秦越點點頭,也出去了。

  楊朔和陳墨在停車場上玩拉鋸戰。

  秦越遠遠的看著。

  楊朔要把陳墨帶回去,讓他辭職不要再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上班了。

  陳墨不同意,其實他也沒說不同意,只是直直的戳在那裡,然後針對楊朔的問句搖頭。

  楊朔氣的肺都要炸了:「你他媽的怎麼就這麼倔呢?這個破地方哪裡好?對,是……這裡級別高,你還能練習個英文對話,每天穿的乾乾淨淨的往門口一戳逮誰跟誰撅屁股貓腰的說歡迎光臨,還能時不時的碰上個性騷擾,你是不是特美啊?」

  陳墨的臉白的犯青,還是緊抿著嘴一聲不吭。

  楊朔一拳砸在車門上,砸的路虎一陣吱哇亂叫:「你辭職,去老喬的小店裡幫個忙,可能會比這裡累,掙的也少,但是絕對不會遇到那種王八蛋。」

  陳墨還是搖頭。

  楊朔跳腳:「我操你他媽的究竟想做什麼?今天要不是我跟秦越來,你知道你會有什麼下場嗎?被開除被嘲笑背個同性戀性騷擾的黑鍋然後你什麼都做不了!繼續賣你的黃盤吧你!」他看著陳墨的臉,開始口不擇言:「你怎麼就這麼賤呢?」

  一個賤字逼得陳墨抬頭看向楊朔,空靈靈的眼睛裡漾著水氣。

  「看什麼看?我說錯了嗎?」楊朔冷笑著抱著肩,看著那個不知好歹的人。

  陳墨把下唇咬的死白死白的,看了楊朔好一會兒,突然脫下身上的外套塞進他手裡,深深的鞠了個躬,轉頭就走。

  秦越一愣,忙急走了兩步,一把拉住陳墨,不顧他的掙扎推到楊朔跟前:「有話不能好好說?那邊事兒剛擺平,你們倆就吵架是不是?」

  「吵架?」楊朔臉都歪了:「你那隻耳朵聽見我倆吵架了?明明是我在吵他只是聽,還跟我甩胳膊發脾氣!」

  脫了外套的陳墨在冬日凌晨的寒風中瑟瑟發抖,楊朔看著他,又想起那天第一次見面。陳墨也是凍的蜷成一團,好像只無助的鵪鶉。

  「有話去車裡說,跟這裡站著幹嗎?給人酒店做保鏢?你看陳墨凍的,趕緊上車吧。」秦越打著圓場,抽出楊朔攥在手裡的鑰匙打開車門。

  楊朔咬著後槽牙嘆氣:「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怎麼就撞上這麼個硬氣的玩意兒。」說完抓住陳墨就往車裡塞。

  陳墨拚命的掙吧:「我不跟你走,放開我!」

  「你就不能懂點兒人事兒?」楊朔困難的抓著他,跟抓了只炸了毛的貓一樣,左右躲閃著陳墨揮舞的爪子。

  陳墨見掙不開,狠了心一口咬在楊朔手腕上。

  楊朔的臉瞬間繃緊,僵直了手臂讓他咬。

  秦越從後視鏡上看著這倆人折騰,心裡暗自抱怨遇人不淑交友不慎,然後開始想念那溫暖的被窩,就連天天拿耍白痴當飯吃的姚洋跟這倆人對比起來也是無比的可愛了……起碼他不擰巴。

  陳墨咬了一嘴鐵腥味,訥訥的鬆開牙齒,看著楊朔手腕上的傷口不能言語。

  楊朔心說我活了快三十歲了,沒想到身上除了槍傷刀傷,還能出來人為牙齒創傷,這真是給我破紀錄了。

  「咬夠了沒?」楊朔也不收回手臂,他看著陳墨慘白的唇上掛的那一抹豔紅:「不過癮就接著咬,咬下肉來我給你燉了吃。」

  楊朔話音剛落,陳墨就捂著嘴推開楊朔,趴在車門處乾嘔。

  秦越皺著眉:「有你這麼噁心人的麼?」

  楊朔切了一聲,大手拂在陳墨的背上給他順氣:「噁心麼?不覺得啊……」

  陳墨吐完了,也不掙紮著下車了,整個人縮在車裡,盯著楊朔流血的手腕,淚水不可抑制的湧出眼眶。

  楊朔也上了車,從被陳墨塞回來的外套上裡外的翻,翻出一包面巾紙,抽出幾張蓋在傷口上:「別看熱鬧了,開車吧。」

  秦越突然覺得特別想笑,他一直以為他們家那個姚洋就夠鬧騰夠可以了,誰知道這倆平時正兒八經的人搞起全武行來,更是夠十五個人看半個月的,太搞笑了,簡直就是一出黑色喜劇!

  車開進楊朔的小區,停在車位上,秦越看了看表,都快四點了。他二話不說的跳下車子,頭也不回的出了小區趕回家補眠。

  楊朔又把外套丟到陳墨身上:「穿上,上樓。」

  陳墨抓著外套,也不穿,只是哭。

  「別讓我說二遍,穿好了上樓!」楊朔頭疼,這孩子忒能哭了,這都哭了一道了,那眼淚咋還嘩啦啦的呢?

  陳墨哆嗦著套上外套,哆嗦著下了車。

  楊朔鎖了車,沒受傷的手抓著陳墨的胳膊,連拖帶拽的進了電梯。

  電梯到了樓層,叮的一聲打開。楊朔把陳墨拽到門前,然後開始掏鑰匙開門。

  他們對面的門吧嗒開了,楊朔回頭看:金絲邊眼鏡西服革履……

  這傢伙一定是個變態!楊朔一邊開門一邊腹誹,自從他對門搬過來,他就從來沒見到過這位穿西裝以外的衣服,簡直就是個偏執狂。

  「陳墨?」金絲邊推了推眼鏡,看著穿著楊朔衣服哭的一塌糊塗的孩子,眼神中有一絲困惑。

  陳墨轉過頭,使勁眨掉眼裡的水氣:「季先生,您好。」

  季弘和點點頭:「你怎麼了?他打你了?」

  日,老子看上去像是會打人的人麼?楊朔沒好氣的瞥了那個季先生一眼:「我們兄弟倆吵架玩呢。」

  季弘和沒搭理他,從兜裡掏出一張名片塞進陳墨的手裡:「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打我電話,我免費幫你……我現在還有事要出門,回頭來我家聊。」說完挑釁的看了一眼楊朔,轉身進了電梯。

  楊朔把陳墨推進門,從他手裡抽出那張名片:「喲呵,原來是個律師……」

  陳墨一把抓回名片,塞進自己兜裡。

  楊朔沉著臉,把外套從陳墨身上剝下來掛在衣架上,伸手一指著衛生間:「去洗把臉,然後跟我說說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墨扭著臉,聲音有些沙啞:「沒怎麼回事。」

  「你別跟我倔了成麼?算我他媽的求你了!」楊朔煩躁的不行,陳墨這孩子心事太重,而且軟硬不吃,稍微一個不注意就把自己包成個縮頭王八,用堅硬的殼子保護著自己,看的人都心疼。

  「我沒跟你倔。」陳墨仰著臉看著他:「你幫我介紹了這份工作,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我也需要這份工作,因為我自己找不到這麼好的地方上班……你今天肯來幫我,我也很感激,真的,讓我每天給你燒柱香我都願意,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就這樣。」

  「我是說工作的事情麼?」楊朔恨不得把那個倔腦袋瓜子塞進涼水桶讓他清醒一下:「我是說今天這個事兒!那個金毛鬼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身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陳墨抓住自己破碎的衣領,往後退了一步:「反正我是不要臉的同性戀,走到哪裡都會被人嘲笑的,我是賤……我賤的以為……我……」他使勁的平緩著呼吸,喉結急促的上下滾動:「楊警官,我給你丟臉了,真的對不起……以後,等我發工資了我還給你,你要多少,我都給!」說完陳墨雙腿一曲,吧唧跪下了:「我求你,求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楊朔傻眼了。



  19.主動和被動的結果

  陳墨跪在那裡,渾身顫抖的好像秋風中的落葉。

  楊朔急的團團轉:「你這是干嘛啊你這是?我告訴你我是真的把你當弟弟看我才對你著急的……你你你……你有話就說啊你別悶在心裡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究竟想幹嗎?哎喲你趕緊起來起來!」他一邊說一邊往起架陳墨胳膊。

  陳墨只是跪著:「我知道你把我當弟弟,我很感動,真的……我活到這麼大,從來沒想過會有個素昧平生的人對自己這麼好!可是……」他抬起頭來看著楊朔,哭紅的眼睛在燈光下閃爍著,裡面塞滿矛盾的色彩:「可是,我是同性戀,我喜歡你!我知道你是個直的,我也不敢奢想……我覺得,只要能在你身邊也就是我的福分。可是那天我一個人去上班,我就知道這輩子對你不能有其他想法了,因為你……你討厭我這樣的人。於是我決定,決定忘記你,把你對我的好使勁的使勁的壓在心裡,我想,時間長了,我對你的感情就會淡去,就會真的只把你當個哥哥看……但是那天你去看我,我就知道我完了。」他頓了頓,推開楊朔抓著他胳膊的手:「當你知道我是這樣的人,你對我好,可是當你知道我喜歡你,你還會對我好麼?你會覺得我很噁心!我不想……不想讓你覺得我……」

  陳墨大口的呼吸著,低著頭看著地板上的花紋:「今天,他想強姦了我,我使勁的使勁的掙扎,最後用檯燈砸傷了他……因為我想,這份工作是你給我找的,我不能,絕對不能失去它,不能給你丟臉。他們問我的時候,我不敢說,生怕別人知道我是同性戀……我看見你去了,看見你生氣的說報警,我覺得……真的,值了,我這輩子……值了。」

  楊朔愣愣的聽著陳墨講話,半晌吐出一句:「第一次聽你說這麼多字……」

  陳墨胸口鬱結,差點一口血噴出去。

  楊朔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頭:「你先去洗臉吧,別跪著了……那個一會兒你臉皴了就不好看了!」

  陳墨氣的跳起來:「我他媽的說了半天你聽到沒有啊聽到沒有?我好不好看管你什麼事啊?」

  楊朔拖著他進了衛生間:「你先洗臉吧,餓了不?我有點餓了……要不你直接洗個澡?」

  陳墨覺得牙根疼,他真的不懂這個楊朔究竟在想什麼。陳墨一把推開楊朔,氣沖沖的進了浴室,每兩秒鐘又出來了:「我沒牙刷牙膏毛巾換洗衣服。」

  楊朔屁顛屁顛的去找,找到後又屁顛屁顛的給拿過來:「我煮個面你吃不?」

  「要吃荷包蛋!」

  「好的……」

  陳墨背靠著浴室的門,覺得這事情跟自己設想的太不一樣了……

  他覺得自己呱啦呱啦說了這麼多,楊朔不管怎麼樣也會給個表示的,結果重拳打上爛棉花,人家就跟沒事人一樣。

  陳墨嘩啦嘩啦的洗了澡,穿上楊朔拿來的大褲衩大T恤,晃晃蕩蕩的出了浴室。

  楊朔已經煮好了面,酸菜面上臥著一隻漂亮的荷包蛋,香氣撲鼻。旁邊還有一疊切好片的火腿腸。

  陳墨二話不說,坐下就吃。

  楊朔夾了火腿放在他碗裡:「慢慢吃,吃完了睡一覺,明天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陳墨咬著筷子看著那個好像阿Q的男人:「就算明天,我也是個同性戀。」

  楊朔有些尷尬:「我我我又沒嫌棄你。」

  「那你喜歡我嗎?」陳墨步步緊逼。

  「這個……這個……」楊朔茫然。

  在他二十八年的生涯中,從來沒有男人問過他:「你喜歡我嗎?」這幾個字,當然,他也沒問過別人……可是自從認識了陳墨,他的人生就有點不太對勁了。

  先是對著陳墨有了感覺,又知道了秦越居然是個GAY……今天又聽見陳墨的告白,他混亂了。

  陳墨盯著他,看見楊朔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但是沒有一種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他低下頭繼續吃麵,吃完了把空碗推給楊朔,轉身進衛生間刷牙去了。

  楊朔吃完麵洗好碗,然後跑去客房給陳墨鋪被子。

  那床帶著樟腦球味的被子被陳墨曬過後,又被楊朔塞進了櫃子,結果一個多月了拿出來又是一股樟腦球味。楊朔打了個噴嚏,抱著被子發呆。

  陳墨都收拾好了進了客房,看見楊朔抱著被子盯著櫃子,不知道在想什麼。他也不說話,走到床邊坐下,看那個男人究竟能站到什麼時候。

  楊朔糾結了半天,終於下了決定:「那什麼,陳墨,這個被子……呃,太味兒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陳墨覺得幸虧自己沒有喝水,否則一定會被嗆死:「你說什麼?」

  「我說這個被子一股子樟腦球味兒,忒熏的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去我的屋兒?」楊朔有詳細的重複了一遍。

  陳墨冷笑:「你的意思就是同意做我的男人然後邀請我跟你同床共枕唄?」

  楊朔被陳墨的直接嚇了一跳:「不,我的意思就是覺得這個被子……」

  「行了!」陳墨打斷他:「我剛來的時候被子比現在還熏的慌也沒見你說過什麼,這個我能忍……天太晚了,你去休息吧。」

  被下了逐客令的楊朔委委屈屈的走出客房,他沒說錯啊,那個被子就是太味兒……明天,不,等天亮拿出去曬曬再蓋也好……又不是沒一起睡過。他覺得今天陳墨太不對勁了,居然學會發脾氣了,真詭異。

  陳墨裹著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他自從走出這個家門,就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有一天再次睡在這張床上……他出神的盯著天花板,突然猛的做起來,掀開被子,夾著枕頭跑到隔壁,去敲楊朔的門。

  現在快早晨六點了,楊朔的生物鍾不停的提醒他一會兒就到了跑步時間,跑完步要吃早飯然後去單位……雖然很困,可是楊朔還是睡不著。

  門刷的一聲被打開了,楊朔忙支起身子看向門口。

  陳墨抱著枕頭陰沉著臉:「我被熏的難受,要過來睡。」

  楊朔沒反應過來,覺得這孩子咋著喜怒無常反覆無常呢?

  陳墨見楊朔沒反應,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賤,人家三催四請的時候趕人家走,等人都走了又死皮賴臉貼上來:「算了,當我沒說。」說完轉身要走。

  「哎哎哎哎……」楊朔趕緊出聲:「趕緊過來吧,怪冷的。」

  陳墨回頭看,見楊朔把自己的被子撩開,拍著空出來的床,笑嘻嘻的招呼他:「快過來……」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誘惑!陳墨咬著牙,無法控制自己的雙腳,走到床邊。

  楊朔伸手拉他,然後用被子把倆人裹了個嚴實。

  男人身上溫暖的體溫把陳墨密密實實的包圍起來,讓他起了雞皮疙瘩,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別的什麼情緒。

  他顫巍巍的伸出手,抱住楊朔的脖子。

  楊朔的一隻手臂墊在他的頭下,另一隻手臂環住他的腰:「行了,趕緊睡吧,都……哎喲我日啊都要六點了我一會兒就得去上班了!」

  陳墨真是覺得哭笑不得。他用自己冰涼的雙腳絞住楊朔健壯的大腿,楊朔腿上的汗毛扎的他癢癢的,一個勁兒的蹭。

  楊朔沒好氣的按住他:「睡吧睡吧,祖宗。」

  陳墨看著楊朔陰影裡暗紅色的雙唇一張一合的,他使勁嚥了一下口水,緊了緊抱住楊朔脖頸的胳膊,鼓起勇氣吻了上去。

  楊朔又愣了……

  陳墨顫抖著,小心翼翼的用舌尖描繪著對方的雙唇,輕輕的吸吮,想要開啟喜歡的人的唇瓣,去探索他的溫暖的口腔,可是對方卻無動於衷。

  陳墨挫敗的失望著,他對自己的衝動感到無比的羞恥,剛要離開楊朔的唇的時候,卻發現,楊朔的唇居然開啟了……



  20.你的手和我的手

  楊朔突然張開了嘴唇,陳墨趁著這個機會,把自己的舌尖溜了進去,試探著輕舔著。

  楊朔含著陳墨軟軟的舌尖有點呆滯,他不知道親吻這件事對男人和對女人,是不是要一視同仁的……他含含糊糊的說:「唔,我忘記刷牙了……」

  陳墨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憤憤的瞪了一眼楊朔:「現在幾點了?」

  楊朔眯著眼往牆上的掛鐘看去:「哎喲都六點多了……我還沒睡覺呢,一會兒就要起來上班了。」

  陳墨覺得特別的挫敗,他都主動獻身勾引了,雖然對方沒有推開他,但是這種表現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接受自己。

  他一把推開楊朔:「那就快睡吧,省的上班遲到!」說完翻了個身背對著楊朔,鬱悶的直啃手指頭。

  楊朔摟著陳墨,小孩兒光光的脊樑貼在他的胸口,暖暖的妥帖。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陳墨的呼吸和情緒波動的輕顫。楊朔對陳墨的感情很奇怪,說不清道不明。可能是人獨立強硬了許久之後,突然發現被人照顧有人依賴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他現在就覺得很美好,向來冷清的身邊多了個可以陪自己聊天對自己撒嬌偶爾發個脾氣的人,讓他措手不及中又多了一份期待……

  他的手順著陳墨光滑的腰際來回無意識的撫摸,思緒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陳墨被他摸的心煩意亂,楊朔粗糙的指尖碰到哪裡,哪裡就會燃起一串小小的電流,電的他渾身發癢發麻,然後沖尾椎骨往上竄著一種快感,讓他忍不住的呻吟起來。

  楊朔手指一頓,停在陳墨胯上:「怎麼了?哪裡疼?」

  陳墨將手探下去,抓出楊朔的手指,漸漸的向熱源摸索。

  楊朔立馬知道陳墨想要做什麼了,他有些排斥的抽了兩下手,沒抽回來。

  陳墨甕聲甕氣:「你點起的火,你要負責滅掉……」

  楊朔的手指已經觸到那灼熱的脈動,他有些驚異,有些遲疑,最後嘗試著展開五指,讓那裡包裹在手心中。

  一聲難耐的呻吟衝出陳墨的嘴巴,他緊張而又羞澀的把自己的頭埋在被子裡,雙腿神經質的緊緊的勾住楊朔的大腿,不住的磨蹭。

  楊朔好笑的看著剛才大膽現在又跟鴕鳥一樣把自己埋在被子裡的小孩兒,他緊張的情緒從被他抓緊的手臂上傳來:「你輕點,我的胳膊要破皮了……」他提醒。

  被子裡的人動了一下,卻更緊的抓住他:「你……你動動……」

  「動動?」楊朔起了壞心:「你居然讓我給你手淫?」

  陳墨身子往後靠著,抑制不住的情慾驅使著他扭動著自己的腰,讓自己的某處在楊朔手裡來回抽動。他眯起眼睛,頭部因為快感而後仰,口中溢出破碎的抽泣:「楊朔,楊朔……你動動……」

  楊朔從來沒想過,一個男人動情的樣子會如此迷人,他不禁在手上加了加力,回憶著自己做的時候的敏感點,然後不停的撫觸著手裡不停躍動的東西。

  陳墨受不住的輕吟,雙唇微微張開,如同岸上的魚兒一般大口的呼吸著。他握住楊朔墊在自己頭下的胳膊,尋找著他的手指,然後抓著他的手背,在自己胸前撫弄。

  楊朔覺得這個孩子瞬間變得不一樣了:迷人、主動、熱情;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孩兒突然之間被隱藏了起來。

  可是這樣的陳墨,卻讓他心癢難耐。

  楊朔化被動為主動,翻過陳墨的身子,從他的額頭開始細細的吻了起來。

  有些淤青的眼角,左邊紅腫的臉頰,挺直的鼻樑,還有乾燥柔軟的唇。

  陳墨伸出舌尖,迎合著楊朔的主動,讓他把自己的舌含進嘴裡,輕柔的吮著。

  當楊朔濡濕的吻蓋住被惡劣施虐的印記,滑到胸前時,陳墨終於忍不住的挺起腰,尖聲哭泣著,喊著楊朔的名字,洩在楊朔手裡。

  高潮後的餘韻讓他不住的發出貓咪般的輕哼,佈滿汗水的冰涼額頭無力的抵在楊朔肩膀上。

  楊朔哭笑不得:「你,你別睡了啊,把你枕頭旁邊的衛生紙拿來給我……」

  陳墨睜了睜眼,哼哼唧唧的:「不,不去……沒力氣……」

  「快點快點……哎喲祖宗,要流到床單上了……」楊朔一隻手攬著陳墨一隻手還在握著陳墨的那裡,粘稠的熱液讓他的掌心和陳墨的下體都變得一塌糊塗。

  陳墨摀住臉,吐出幾個無意義的字符之後,小心的側過身,拿過一卷衛生紙。

  「撕一塊,撕多點。」楊朔一個口令陳墨一個動作:「對,然後……然後不用我教給你了吧?放在那裡就成了,我給你擦吧,你別一會兒都蹭被子上……」他把陳墨塞進來的衛生紙抓住,先撐開被子把那裡清理乾淨,又抽出手開始擦手。

  陳墨縮在楊朔懷裡一動不動,也沒臉動了……

  他真的沒想到自己會跟鬼上身打雞血一樣拉著楊朔的手給自己手淫,如果在前兩天有人告訴他他將來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估計他會因羞愧而半死;可是現在現實是……他做了,而且做的很順暢,不但讓他摸了下面,還摸了上面,最後居然還洩了出來!

  洩了出來……上帝啊!

  陳墨想死的心都有了。

  楊朔擦完自己的手,掃了一眼躺在床上裝死的陳墨,突然不可抑制的笑了:「哈哈……我說,你爽了?好傢伙,我見過熱情的真沒見過你這麼熱情的……光熱情自己了,典型的讓人民為你服務啊?嘿,別閉著眼裝死,我跟你說話呢……好歹你也來個禮尚往來吧?我把你從頭伺候到腳,你連句謝謝都沒有?」

  「謝謝……」陳墨的尾音緊張的發顫。

  楊朔從頭到尾一直半軟不硬的地方,卻因為這一句顫巍巍跟貓叫似的謝謝,刷的昂首挺胸了。

  靠啊……楊朔無奈的夾了夾腿:「我說你要怎麼報答我?」

  陳墨不出聲,伸手摸索著被子把自己做繭一樣裹起來。

  楊朔舉起手臂,抓住被子使勁抖。

  陳墨被抖了出來,怨怒的瞪著楊朔:「你不上班了啊還不趕緊睡覺!」

  「不帶你這樣過河拆橋的,」楊朔嘴角啜著笑,看著因為過度羞憤而炸毛的小鵪鶉:「你最起碼也要安慰安慰我吧?嗯?」

  清晨的窗外已經泛了白,陳墨的大褲衩早就不知道踢到哪個角落了,現在他半趴在床上,被子被楊朔惡意的丟在一旁。透過窗簾的光冷冷的打在陳墨裸露的身體上,好像白瓷一樣有著油潤潔淨的光澤。

  楊朔看的喉頭發緊,下面更加火熱起來。

  「我今天不上班了,陪你睡覺……怎麼樣?」他俯下身,把炸毛鵪鶉籠罩在陰影裡,然後學著他的樣子,抓著陳墨細瘦的手指,緩緩往下,一直落在高昂的那裡:「手感如何?是不是比你的大多了?」

  男人的劣根性。

  陳墨心裡五味陳雜,他在剛才設想了很多結局,甚至想到楊朔會不會天一亮就把他送走,誰知道那個男人居然讓自己摸他那裡,而且……

  陳墨仰起頭,迎接了楊朔帶有獨佔意味的吻。

  這樣,是不是就證明了……其實,他也是喜歡自己的?

  大好的清晨,就在兩人貪婪的肌膚相親中度了過去。

  楊朔使勁的在陳墨肩膀上留下一個深紅的吻痕,抬起頭去夠床頭櫃的手機:「喂?白隊……我想請假……對……啊?秦隊替我請了?……呃,謝謝他啊……是,我這裡是出了點事兒……啊,現在好多了,哈哈……謝謝關心啊,我明天一定去上班……一定一定,哎喲真的!!我掛了!我一宿沒睡覺呢……成,那就這樣……」

  手機被關了機丟回床頭櫃,楊朔縮回被子,撈住陳墨的腰:「趕緊睡趕緊睡,明天還要上班呢……」

  陳墨對著這個男人翻了個白眼,暗自揉了揉痠痛的右手,挪出一個舒服的姿勢,睡了……



  21.我有你就好

  陳墨是被餓醒的。

  他做了個夢,夢見楊朔給他燉了一鍋香噴噴的骨頭湯,還有一個肉丸的大餃子,涼拌爽口的皮蛋豆腐,炒的香辣四季豆,糯糯的大米飯……真香啊……他捧著碗,對著給他夾菜的楊朔痴痴的笑,然後張嘴咬下了遞過來的肉丸餃子。

  「哎喲,你幹嘛呢?」一隻大手掐住他脖子後面:「你咬哪裡呢?小淫蟲。」

  陳墨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第一眼就看見楊朔壯實的前胸上,一個完整的牙印帶著口水留在上面,中間有一顆紫紅的小果實,也被他的舔的亮亮的濡濕。

  亮亮的?胸?那個小果實……陳墨覺得頭嗡的一聲大了,整張臉瞬間充血變成西紅柿。

  楊朔看著那張大紅臉,覺得十分好笑。他想起電視裡面演的那個動畫片,裡面就有臉紅的往外冒蒸氣的鏡頭——現在陳墨就是那種狀態,他幾乎看見了他頭頂的熱氣。

  「別害羞了……你早晨的時候那麼熱情都沒害羞。」楊朔壞心的提醒。

  陳墨的臉更紅了,耳朵脖子都開始充血,並有往下延伸的趨勢……

  楊朔不敢逗了,怕這孩子一會兒因為害羞爆了血管就不好了:「餓了不?我聽見你肚子叫了,而且你還咬我。」

  「不餓。」陳墨細聲細氣的說。

  咕嚕嚕……一陣腸胃的哀號聲從被子裡面傳了出來。

  陳墨:「……」

  楊朔的手不老實的在他腰上肚皮上亂捏:「真的不餓?我就是被你的肚子吵醒的,你真的真的不餓?」

  陳墨:「……你……」

  楊朔得逞的哈哈大笑。

  陳墨悲憤的掀開被子:「我去洗臉刷牙,你自己躺著吧!豬!」

  楊朔摸著下巴上新長出來的胡茬子:「嘖嘖,小墨墨你最近變得有點語言暴力了。」

  套上大T恤大褲衩,陳墨頭也不回的衝進了衛生間:語言暴力?我倒是想肢體暴力,問題我打不過你啊!

  楊朔懶洋洋的爬起來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後又把被子疊好,穿好褲子,踢踏著拖鞋也擠進衛生間。

  陳墨嘩啦嘩啦的刷牙,白色的泡沫堆了一嘴。

  楊朔晃到馬桶旁邊,揭開蓋兒,掏出小鳥開始放水。陳墨回頭看了一眼,噗的一下,把牙膏沫子都噴小鳥上了。

  「你……你沒看我刷牙了嗎?」陳墨害羞死了,轉過頭來使勁的漱口。

  楊朔苦著臉抹掉身上的泡沫,剛才一鬧,害的他都尿外面了:「早晨的時候你還摸過呢,幹嘛現在看見就這麼嫌棄啊?」

  「你閉嘴閉嘴!」陳墨惱羞成怒:「你再說,再說……我……」

  楊朔把小鳥裝回褲子:「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去收拾一下房間,等我洗好了咱出去吃飯,餓死我了都。」

  陳墨用冷水沖了兩把臉,總算把飆高的熱度退了些下去。他故意不去看楊朔的擠眉弄眼,擦乾了臉就回去了楊朔的房間。

  楊朔在衛生間哼著歌刷牙洗臉,陳墨在臥室紅著臉抻床單開窗戶透氣打掃他們扔了一地的衛生紙團。

  晴朗冬日乾爽的冷風吹了進來,捲走了一室濃郁的荷爾蒙的氣味,凍的陳墨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

  楊朔走了進來,靠了一聲趕緊關窗戶:「你幹嘛呢幹嘛呢?想生病啊?」

  陳墨紅著臉,快速的撿拾氣那幾個衛生紙團,攥在手裡想要溜出去丟,被楊朔一把薅住:「穿上衣服,趕緊的……喲,你拿這個做什麼啊?留作紀念?」

  陳墨把手背到身後,扭扭捏捏的不讓楊朔碰。楊朔笑罵著,劈手奪過他手裡的衛生紙團,丟進廢紙簍:「行了,你要是喜歡啊,晚上我再給你弄幾個。」

  「你……」陳墨已經羞愧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楊朔無比的美,說不出來的美,打心裡往外冒著美滋滋的氣泡:「好啦,穿衣服吧……別跟我鬧彆扭啊乖,我們去老喬那裡吃飯,讓他給你燉個大骨頭補補身子。」

  「我才不需要補!」陳墨臉都快扭曲了,這個人怎麼總是抓著他小辮子不鬆手啊,太討厭了!

  「行,你不需要補,我補還不成麼?我讓他給我燉只烏雞,燉個豬蹄……哎喲,還有什麼補身子啊?要不燉個虎鞭算了。」楊朔一邊往腦袋上套毛衣一邊嘀嘀咕咕。

  陳墨穿好褲子,氣咻咻的抬起腿,一腳踹在楊朔的屁股上:「你有完沒完啊,補補補補死你算了!補的你竄血!」

  楊朔踉蹌了一下站好,笑嘻嘻的、慢條斯理的穿好衣服:「沒關係我不怕,我有你呢。」

  我有你呢……四個字不輕不重的說出來,擱在陳墨心裡沉甸甸的。他看著楊朔不正經的樣子,不知道這句話是他隨意一說還是……算了,不想了,不管以後如何,只要現在他能對自己好,自己就滿足了……

  陳墨搖了搖頭,看著手上被撕爛的襯衣嘆氣:「我沒衣服穿……」

  所有的換洗衣服都在單位宿舍,現在這個時候回去拿也不叫個事,而他身上還是那件破襯衣破西裝外套,連一件毛衣都沒有。

  楊朔也發現這個事兒了:「我找找看,有沒有你能穿的……哎,你太瘦吧了,要是跟我一樣就好了,我這裡衣服你隨便穿……」他一頭紮進衣櫃,開始翻找。

  陳墨知道楊朔身材好,肩寬腰窄腿長。他何嘗不想也是那種身材?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胳膊細腿,他也很無奈,畢竟只要是男人都想讓自己壯實些高大些,長成這樣也不是他自己樂意的。

  楊朔翻出自己幾件較瘦的秋衣來,他的毛褲對於陳墨來說太費太大了,穿不上,只好多套兩條秋褲來禦寒了。毛衣倒是還好說,就算大點,袖子挽一挽就沒問題。幸好陳墨自己有穿制服褲,否則他連條褲子都沒得穿了。

  把能穿的都給陳墨套上,然後又把那件陳墨來的第一天穿過的那件防寒服拽出來,給他裹了個掩飾:「你先湊合穿著,回頭我給你再買兩件。」

  「不要了吧……」陳墨推辭:「你都給我買很多了,要不我回單位拿衣服算了。」

  「幹嗎要回去啊?你看你,眼角還青著呢,那孫子真他媽的不是東西!」楊朔又想起昨天夜裡不痛快的事情:「他給了五百塊補償,雖然不多,但不管怎麼著也是錢啊,我就拿這個給你買衣服成不?你的錢……別不好意思花。」

  陳墨想起那五百塊,臉色有些難看。他覺得那個錢對他來說好像是一種恥辱,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可一想起來就好像噩夢一樣。

  楊朔看出了陳墨的不願意,他嘆口氣,伸手把陳墨拉進懷裡抱了抱:「好了,你別這樣,我看著也難受……要不,這個錢你給我花了吧怎麼樣?你給我買點吃的補補,然後我花我的錢給你買幾件衣服。」

  又是補補……陳墨無奈了,他抬頭看了看楊朔的臉,很剛硬很帥,MAN的很,但是這樣的臉上,卻帶著討好他的微笑,還有閃亮的狡黠的眼睛。

  「好,那我買烏雞豬蹄排骨燉給你補……天天補……」

  陳墨笑了,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能在最艱難的時候,遇到這樣的一個人心疼自己,照顧自己……這簡直是上天賜給的福氣,讓他做夢都不敢想的福氣。

  楊朔拉著裹的跟個球一樣的陳墨出了門,一溜小跑的進了喬雲飛的小飯店。

  下午兩點,正是飯店清淨的時候。倆廚師和倆小跑堂圍坐在一張桌子上吃著午飯;收銀的小姑娘燕子劈里啪啦的按著計算器;角落裡還有一桌客人,估計是吃飽了懶得動彈,於是靠著暖氣喝茶水聊天。

  喬雲飛就站在燕子旁邊看她算賬。

  楊朔推開門,帶來一股冷風,喬雲飛看看他又看看被他推進來的小孩,笑了笑:「今兒你咋不上班啊?休息?」

  「調休……老喬快,給我倆弄點吃的,餓死了。」楊朔拉著陳墨,把他拽到暖氣旁邊:「兩份肉炒餅,要放雞蛋,再給弄個骨頭湯……你想吃啥?」他低頭問。

  陳墨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喬雲飛:「我吃什麼都好。」

  「成,那就再給炒個菜,黑椒牛柳吧……再隨便弄個涼菜,啥都成,要爽口的……就這樣。」楊朔巴拉巴拉的說完,然後眼巴巴的看著喬雲飛。

  「餓死鬼投胎的你!」喬雲飛啐了一口,示意那倆廚師不用動:「我一個人來就好,你們倆先吃著。」說完一拐一拐的進了廚房。



  22.來了個年輕人

  陳墨靠著暖氣坐在桌邊,被寬大的袖子蓋住的手只露出前面的一段指節,怯怯的搭在桌沿上,白淨的小臉四處張望著,好像一隻囓齒型動物——倉鼠。

  楊朔看著他的小樣子,心裡癢癢的,特別想抱過來使勁揉搓一番。

  小跑堂之一姓趙的小男孩端了一茶壺熱水顛顛的跑過來:「楊哥!」

  「喲,趙兒,」楊朔回過神打著招呼:「小心,別燙著。」

  「放心吧,我要是端個水都能燙著,那我還在這裡幹嗎,不如回家。」小趙嘻嘻哈哈的說著,用熱水給燙了倆杯子,然後倒在杯子裡晾著:「這位是?」他看著陳墨問。

  「嗯哼,我一表弟。」楊朔笑了笑,想起凌晨的事情又補充道:「我很好的表弟。」

  「那我是不是也要叫哥啊?」小趙眨眨眼睛:「小楊哥?」

  陳墨噗嗤笑了出來,抱著杯子暖著手:「我姓陳,你叫我陳墨就好,不要叫哥哥。」

  小趙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也覺得叫你哥不合適,你看上去比我還小。」

  陳墨抿了抿嘴,誇女孩子年輕是讚美,誇男孩子年輕……這算什麼?

  「你多大了?」陳墨問。

  「我二十一,你呢?」小趙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都感興趣。

  「我二十四了……」陳墨輕輕的笑:「你還是叫我哥吧。」

  「不會吧!你看上去好小啊!」小趙鬱悶的大吼。

  喬雲飛在廚房裡面喊他過去端菜,小趙立馬顛顛的過去了。

  燕子算完帳,托著下巴瞅著陳墨笑眯眯的:「你就是那個讓楊哥放心不下總跑來喝悶酒的表弟啊?」

  啥?喝悶酒?陳墨一愣,轉頭看楊朔。

  楊朔不自在的咳了聲:「亂說什麼呢?我喝什麼悶酒啊……我表弟就在附近上班,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燕子咯咯的笑,然後坐在椅子上翻看一本小說,不再搭理他們了。

  陳墨湊近楊朔耳邊:「你擔心我擔心到喝悶酒?」

  楊朔剛要反駁,小趙端著盛著炒餅的盤子過來了:「二位的炒餅……趁熱吃,我給你們端湯去!」

  陳墨看著這麼大一盤子餅,開始犯愁:「我吃不了。」

  「沒事,剩下了就給我。」楊朔語氣不自覺的變得寵溺。

  小趙又端來一大盆骨頭湯,上面撒著幾點碎碎的蔥花和香菜,冒著熱氣香噴噴的。

  楊朔讓陳墨把外套脫下來搭在椅子上,又把他的毛衣袖子捲了幾圈:「小心點別蹭到湯。」

  陳墨乖巧的伸著手讓他給挽袖子。

  這時門外進來個人,楊朔抬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

  來人很年輕,可是身上卻顯得有些髒亂,一張俊朗的臉上佈滿塵埃,彷彿長途跋涉了好久一般。他推門進來後,徑直的走到一處安靜的角落,聲音低低的:「可以幫我炒個飯麼?再來一碗蛋花湯。」

  楊朔的第六感告訴他這個人不可能只是個打工者,因為氣質不像,他隱隱約約的覺得,這個年輕人好像有點眼熟……

  坐著聊天的廚師見又來了一位客人,就不在聊天了,畢竟總讓老闆忙那也不是個事。

  陳墨呼嚕呼嚕的喝著熱湯暖胃,眼睛也掃向剛進來的那個人。

  年輕人坐下後,眼睛隨意的四處看著,當見到陳墨時,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微笑了。

  陳墨也彎了一下唇角,然後繼續喝湯。

  「你認識?」楊朔低聲問。

  「誰?他?不認識。」陳墨頓了一下,又開始笑。

  楊朔覺得自己好像被隱瞞了,有些不高興:「那你對著他笑什麼?」

  「是他先對著我笑的。」陳墨示意楊朔接過小趙剛遞過來的拍黃瓜,伸手夾了一塊放進嘴巴,又涼又脆,爽口的很。

  楊朔更不高興了:「對你笑你就笑啊,忒老實了吧你?萬一對方是個壞人怎麼辦?」

  陳墨抬頭莫名的看了看他:「這不是禮貌麼?再說了,誰沒事衝我笑啊,我也不會沒事對著別人亂笑啊。」你不會吃醋了吧?這句話他悶在心裡沒敢說:「喝悶酒是怎麼回事啊?」

  楊朔被嗆了一下:「你別聽人胡說,什麼喝悶酒啊……我下班無聊了來找老喬喝個酒,那死丫頭就亂說話!」他急赤白臉的辯白著。

  「誰亂說話了,」燕子扭頭喊:「阿剛,你說那天楊哥是不是喝悶酒來著?還拉著老闆一個勁的訴苦,哎呦喂那臉就跟個老苦瓜一樣!」說完,還衝著楊朔使勁的哼了聲,意思很明顯:我有證人,你不要污衊我!

  「是是是我老苦瓜……」楊朔無奈了。

  陳墨歪著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為什麼要喝悶酒啊?」

  楊朔斜著眼掃著陳墨,突然不正經的笑了。他湊近陳墨的耳朵,低聲說:「想你想的唄。」

  陳墨的臉騰的紅了,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他們這邊,嗔怪的瞪了楊朔一眼:「亂說什麼啊!」

  楊朔剛要再說幾句,喬雲飛端著黑椒牛柳走了過來:「喲,剛才還跟餓死鬼一樣,怎麼現在就光聊天不吃飯了?」

  陳墨不好意思的撅了撅嘴,笑了:「我在說這個餅很好吃,真的。」

  「謝謝啊!」老喬很高興:「那你就多吃點。」

  「都吃了,不許剩!」楊朔歪著嘴哼了一聲,埋下頭開吃。

  這人!陳墨對著他的頭虛晃了拳頭,結果對上喬雲飛玩味的眼神,瞬間尷尬了:「哈哈……他太討厭了……」說完不好意思的低頭繼續喝湯。

  喬雲飛哈哈的笑:「你表弟真逗。」

  「逗?」楊朔夾了一筷子牛肉放進陳墨的盤子裡:「能氣死人,倔的像頭驢,一哭起來,十個雷峰塔也禁不住沖,……哎喲……」他擰著眉毛哀嚎:「你踩我幹嘛?我說錯了?」

  陳墨臉又漲紅了:「你……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話癆!」

  楊朔對喬雲飛使了個眼色:「瞧見沒?說不得的,我一張嘴他就說我話癆,平時我要不說話他也不說話,他不說話如果我再不說話,那成倆啞巴了……不過,今兒個凌晨我領教了就算不愛說話的人說起話來都一套一套的……」

  陳墨怒:「閉嘴!」

  「好好好我閉嘴。」楊朔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然後從老喬聳聳肩。

  喬雲飛扶額:「真服了你了,說不得你還說,真是欠揍。」

  陳墨扒拉完半盤子炒餅,又喝了幾小碗湯就吃不動了。楊朔把他吃剩的餅端到自己面前,三下五除二就吃了個乾淨,順便把所有的菜都掃進肚子,最後滿意的打了個嗝:「吃飽了……美啊……」

  喬雲飛鄙視的看著他:「你越來越能吃了,照著麼下去,你早晚長出肚子來。」

  楊朔不在意的哈哈笑:「笑話,我再能吃也是轉換成體能而不是脂肪,你看我退下來一年多了,身材有走樣麼?倒是你……都白了,不曬太陽的好處啊。」

  喬雲飛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這個自戀狂轉而問陳墨:「吃的好麼?」

  陳墨忙答應:「呃,很好,很好吃。」

  「他不挑食,吃什麼都好吃。」楊朔接話。

  陳墨氣的從桌子下面擰了他一把:「你怎麼說話呢?明明就是真的很好吃!」

  「對對對很好吃哎喲你鬆手!」楊朔呲牙咧嘴:「我告訴你,你別動手啊,小心我揍你。」

  陳墨冷笑:「哦,揍我啊?」

  楊朔搓了搓臉,然後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抽出煙來遞給喬雲飛一隻:「抽煙抽煙,犒賞你的。」

  喬雲飛好笑的接過來:「謝主隆恩。」

  「免了免了……」楊朔揮揮手:「給免單就成!」

  「切,你土匪啊?免單?燕子……」喬雲飛回頭喊:「這桌記得給翻倍算啊。」

  「哎,知道啦……」燕子清脆的回答,笑的眼都眯起來了。

  楊朔抽了口煙,緩緩的吐出來:「哎……人心不古啊……」

  倆人東一句西一句的拉扯著聊天,說著一些雜七雜八的回憶,然後互相揭著老底吐槽,逗得陳墨笑的見牙不見眼的。

  正聊的歡呢,坐在角落吃炒米飯的年輕人叫了一聲:「老闆,結賬。」

  另一個小跑堂跑過去:「您好,一共九塊錢。」

  年輕人從兜裡掏了半天,掏出皺巴巴的十元錢遞了過去:「麻煩問一下,這裡……還招人麼?」



  23.人多的地鐵是好地方

  年輕人掏出一張破票子來付賬,然後問了一句這裡是不是還招人。

  喬雲飛聽見了,往他那邊看過去。

  年輕人臉上帶著羞愧,尷尬,拘謹等各種心裡色彩的表情,期待著看著小跑堂阿剛。

  阿剛接過錢:「這個我也不知道啊,我給你問問吧。」說完就走到喬雲飛身邊:「老闆,那邊那個人問……」

  喬雲飛點點頭:「行了,我知道,你叫他過來吧。」

  阿剛到燕子那裡找了一塊錢鋼蹦,捏在手裡拿給年輕人:「我們老闆讓你過去。」

  年輕人感激的點點頭:「謝謝你。」

  他有些坎坷不安的走到喬雲飛跟前:「老闆,您這裡招人麼?」

  陳墨有眼力的把自己旁邊的凳子往前推了推:「你坐。」

  「我不……」年輕人想要推辭,喬雲飛扶了他一把:「你坐吧,坐著說。」

  楊朔看了眼坐在陳墨旁邊的年輕人,又瞅了瞅陳墨:「你倆認識?」

  陳墨瞅了這傢伙一眼,剛才不問過一次了麼,怎麼又問?

  年輕人想是發覺了什麼,趕緊回答:「不認識。」然後搬著凳子往旁邊靠了靠。

  喬雲飛握拳放在嘴邊咳嗽了聲:「嗯哼,那什麼,你叫什麼啊?」

  年輕人臉有些紅,遲疑了會兒:「姜岩,蔥姜蒜的姜,岩石的岩。」

  楊朔帶著陳墨逛街。

  倆人從老喬的店裡吃飽喝足看夠了熱鬧心滿意足的出來了,楊朔把陳墨的防寒服領子都系好,恨不得把人從頭到腳都裹嚴實,一絲寒風也不讓沾。

  陳墨左右看看,滿街的人。他有些不自在:「行了你,我自己弄就好了!」

  楊朔拍了拍他的頭:「走吧,我帶你去買衣服。」

  陳墨要在家裡住半個月,中間還趕上一個年,不能總是穿自己的衣服溜躂來溜躂去吧?出來的時候倆人已經都商量好了,陳墨主張少花錢,衣服麼,能穿就好,不用什麼名牌啊之類的;楊朔不高興,他想把小孩兒打扮的又精神又好看,起碼要比秦越家那隻猴子好。

  他想起第一次帶陳墨去秦越家,姚洋嘲笑陳墨衣服復古時,他臉上泛出的不自然的紅暈。這次他一定要把陳墨捯飭的把姚洋比下去。

  陳墨不知道楊朔那點小心思,每每接過楊朔遞過來讓他換的衣服,就覺得很是無奈。商場裡的衣服動不動就上百上千的,雖然現在都趕在年關之前特價甩賣,可還是貴的讓陳墨無法接受。最後在陳墨強烈的要求下,只在商場裡面買了牌子的秋衣毛衣內衣什麼的,外套則是在一些大眾專賣店買的打折貨。

  幾十塊一條的褲子,一百來塊一件的外套,陳墨花錢花的膽顫心驚,楊朔掏錢掏的無比鬱悶,但又有一點小小的欣喜。他覺得陳墨給他省錢,簡直太會過日子了。

  楊朔拎著大包小包,看著陳墨在地下通道的春聯攤子上挑選福字春聯和窗花。元旦剛一過,這種攤子雨後春筍般的鑽了出來,然後被一群人圍著挑挑選選。

  大紅色的紙被做成各種古典的或者漂亮的花樣,寫上各種吉利的詞語句子,呼啦啦的鋪了一地。

  陳墨彎著腰擠在攤子前仔細的挑選著,手裡早就拿了一疊窗花和福字,他正在挑著春聯。

  「楊朔,」陳墨喊:「要不要給你家買點兒?」他扭頭詢問著。

  我家?楊朔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陳墨說的這個家是他父母家。他跟父母同城但是卻不住在一起,這件事讓陳墨好一陣抱怨,覺得他簡直太不孝了……楊朔解釋半天是因為工作原因,而且父母身邊還有大哥大嫂照料,自己去了也是添亂,陳墨才哼哼吱吱的釋懷。

  楊朔隱隱約約的覺得陳墨對家庭是十分渴望的,可是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就連要過年都不肯提出要回去老家,每次他問起來,陳墨就會變的更加沉默。

  「你看著挑吧,我對這個沒研究,你買了我就帶回去。」楊朔說。

  陳墨又開始對著春聯研究了。

  就算帶回去,家裡也未必會給貼……楊朔想起自己老爹每次看到這種現成的春聯都會搖頭嘆氣,說中國文化越來越後退了,導致一群人過年都不知道自己寫春聯,而去買那種沒有什麼文化內涵的東西。

  有沒有文化內涵楊朔不管,他就知道這東西方便簡單能節省很多功夫,例如裁紙磨墨熬漿糊之類的。

  最後,陳墨拿了幾幅春聯過來,喜滋滋的給楊朔看。

  楊朔瞅了瞅,無非是紫氣東來合家歡樂之類的,幾千年沒出什麼花樣,一個樓道里面幾乎半個樓道都是這種統一口徑的內容,就連福字也大多都是在角落印著某某單位字樣的,然後吧唧往門上一糊,還要扣出個洞露出貓眼,沒過多久就變得破破爛爛的了,難看的要死。可是他不忍心在陳墨的快樂上潑冷水,只是隨著陳墨的問話點頭:「好,寫得好,嗯,這個也好看……都挺好的,回去記得買漿糊。」

  「現在不要貼的,」陳墨小心翼翼的捲好春聯福字和出窗花,給楊朔父母的和貼他家裡的都分開裝上:「這個是要在大年三十才能貼,十二點的時候……最好就是自己用麵粉熬點漿糊,那才好。」

  楊朔頭疼,他小時候曾經偷吃老媽熬出來的漿糊,挖出一小碗放點糖,然後端去跟大哥一起分享著那種香甜粘糯的美味,不過每每會被老媽捉住,然後對著腦門一頓戳,說一些什麼饞嘴沒出息的話。

  罵歸罵,可是還是年年偷吃,一直到自己去當了兵。

  現在他想起那熱騰騰的漿糊,還是忍不住流口水,雖然他早就不愛吃甜食了。

  倆人一直逛到華燈初上,才拖著疲累的雙腿往回走。

  楊朔本來說要開車,陳墨不讓,說人多的地方找停車場太麻煩,而且現在堵車太厲害,不如做地鐵;可現在倆人恨不得有輛車能開,從這裡到地鐵,還得走一段路呢。

  陳墨是累得慌,覺得倆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楊朔是看陳墨累成這樣他心疼的慌,恨不得把自己那兩條腿給他安上。

  楊朔說要打車,陳墨不讓,於是只好跟著陳墨磨磨蹭蹭往地鐵站走。

  地鐵站附近有一家肯德基,陳墨往裡面看了一眼,然後低了頭繼續走。

  楊朔注意到陳墨這個小動作:「要不要進去坐坐?這麼晚了,去吃點東西吧。」

  「不要了。」陳墨搖頭:「你看裡面那人,太多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楊朔頓了頓:「那我買點吃的,回去吃。」

  「不要了……」陳墨拉住他:「太貴,也吃不飽,還不如去喬哥那裡吃呢。」

  楊朔不依,這孩子忒無慾無求了吧?或者是太抑制自己了?不就是吃個肯德基麼,能貴到哪裡去?他捏了捏陳墨的臉:「我想吃了,你等我一下,我去買點……然後咱帶去老喬那裡吃,氣死他。」說完就大步走進肯德基。

  陳墨站在門口哭笑不得。

  地鐵裡的人多的都快擠成照片兒了,楊朔發揮身高和曾經訓練過的優勢,拽著陳墨硬是在擁擠的車廂內撐出一小塊放腳的角落。

  陳墨背靠著車廂,腳下放滿一堆購物袋,身前是撐著手臂的楊朔。

  車上人越來越多,倆人無可避免的貼在一起。

  楊朔的外套因為熱而敞著懷,胳膊支在陳墨肩膀上面的車壁上,隨著車的開動一晃一晃的,倆人的呼吸已經近的可以纏繞在一起了。車裡的各種氣味,肯德基的香味,還有楊朔身上散發出來的荷爾蒙味,熏的陳墨昏昏欲睡。

  他見旁邊的人都半合的眼睛,沒人注意他,於是偷偷的把手伸進楊朔敞開的外套,環住了他的腰。

  楊朔隨著他這一抱,貼的更近了,倆人好像一對情侶,在這個充滿人的車廂內,耳鬢廝磨。

  地鐵停下來,有人上車,有人下車。楊朔把陳墨圍在更舒服的角落,任背後的人潮推來蹭去。

  陳墨把頭靠在楊朔寬厚的懷裡,舒服的都要哼哼出來了。

  車開了,車裡的人因為慣性刷的向這邊擠過來,楊朔低了頭,瞬間在陳墨臉上偷了個吻,又若無其事的轉過頭看地鐵的站台提示燈。

  陳墨又害羞又欣喜,他的手在楊朔大衣裡,悄悄的掀開他的毛衣,然後是襯衣,又是秋衣,最後把冰涼的爪子貼在柔軟溫暖的肌膚上。

  楊朔似乎打了個哆嗦,他低下頭咬著陳墨的耳朵:「你給我悠著點!」

  陳墨吃吃的笑了。

  倆人跟逃難一樣從地鐵上擠下來,陳墨拎著春聯和肯德基的食物袋,看著楊朔在背風的地方往褲子裡面掖衣服的樣子,樂不可支。

  楊朔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別笑了,萬一把我的腰凍著了,這輩子就沒戲唱了。」

  陳墨還是笑,笑的好像偷吃了魚的貓。

  楊朔又拎起一堆袋子:「走走走,去老喬那裡,看他把那個薑片弄成啥樣的了。」



  24.典型的妻管嚴

  喬雲飛在廚房忙的熱火朝天,姜岩站在收銀台,替代燕子收銀,而燕子則跑去給小趙和阿剛幫忙。

  現在正是飯點,小飯館裡面人挺多的。

  姜岩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正在低頭算賬。

  楊朔和陳墨下午吃法的時候已經領教了姜岩心算的能力,比燕子的計算機還要快,而且更加準確,因為燕子過年要回家,而且有可能結婚,就不回來了,老喬就決定讓姜岩來收銀。

  開始楊朔並不同意,這是收銀,是要摸錢的,不熟悉的人怎麼可以來做呢?而且姜岩渾身上下,連個能證明身份的證件都沒有,按楊朔的話,他應該先去派出所。

  當時聽楊朔這麼一說,姜岩臉刷的漲紅了:「我沒有做任何錯事,我只是沒有證件而已!」他咬著唇,聲音發顫:「我的證件沒帶出來,如果這裡不招人,那就算了……」

  楊朔瞅著他,心說:得,這裡都要趕上離家出走人口收容站了,陳墨是離家出走的,眼前這個也是。

  老喬表示不介意,問姜岩能做什麼。

  姜岩環顧四周,囁嚅著:「我,我什麼都能做。」聲音一點底氣都沒有。

  老喬嘆氣:「你是什麼都做不了吧?端盤子洗碗洗菜?你會麼?」

  姜岩低垂著頭:「我會學,我可以不要工資……只要管吃管住就好……」

  楊朔看看陳墨,陳墨眨眨眼:「那你怎麼不去更好的地方啊?看你的樣子應該學歷很高吧?」

  姜岩臉更紅了,緊抿著嘴一句話不說。

  老喬示意燕子拿過一本賬單來,蓋住最後一頁:「你數學如何?算賬會不會?」

  姜岩點頭:「會!」

  「那好,你算一下這本帳好了。」說完又遞給他一個計算器。

  姜岩飛快的翻著賬單,計算器基本沒有用,只在最後從計算器上按了一個數字,然後交給老喬。

  楊朔伸著脖子跟著看:「喲,挺快啊……啊哈,你算錯了!」

  「不可能!」姜岩瞪大眼睛:「這種賬單我不可能算錯。」

  老喬點點頭:「嗯,沒錯,因為我最後拿了三百多塊錢來買菜去了,沒往這本單子上記,記在另一本上面了。」

  楊朔撇撇嘴,不屑:「切。」他問陳墨:「你會心算不?」

  陳墨尷尬的笑笑:「心算?呃……不會……」

  「你真笨!」楊朔恨鐵不成鋼的扼腕。

  陳墨沉下臉來:「這麼說你會?」

  楊朔梗著脖子:「如果我會,我還會問你會不會麼?真笨!」

  陳墨:「……」

  姜岩:「……」

  老喬:「……咳咳,你們倆下午沒事做?」

  「啊,」楊朔想起來了:「我要帶陳墨去買衣服……行了,我們走了,你慢慢玩啊。」

  「成,結了帳你就快滾!」老喬笑罵。

  楊朔結了賬,又看了姜岩一眼,然後對喬雲飛說:「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他不放心這個陌生的小子。

  「行了行了,我知道。」老喬點點頭。

  燕子眼疾手快的給楊朔他們擦出張桌子來:「喲,楊哥,你回來的真早。」

  「還早呢?我都累死了。」楊朔用腳勾出一把椅子,然後扶著陳墨坐上去:「快,小燕子,給你哥哥我弄壺熱茶來,我們倆是又渴又累啊。」

  燕子吃吃笑:「挖護城河去了?至於成這樣?」

  「逛街就不是人幹的活!」楊朔接過陳墨脫下來的大衣,翻掛在椅背上:「快去端水。」

  燕子一溜小跑的去沏了壺菊花茶,楊朔拿著涼了的肯德基外賣走去廚房,跟進自己家一樣打開微波爐開始熱漢堡。

  喬雲飛忙裡偷閒:「逛美了你?」

  「別提了,逛街比打仗還累。」楊朔伸了個懶腰:「老喬,給我弄個酸辣湯,炒個米飯。」

  「你這不是有吃的麼?」喬雲飛瞅著這傢伙,真不把這裡當別人的地兒,正大光明的利用他的微波爐給自己熱別人店裡的外賣。

  「給陳墨買的……」楊朔嘿嘿笑:「那孩子想吃。」

  老喬嘴角抽了一下:「滾去下單子再給你做,我這裡忙死了,你先等著吧。」

  楊朔豎了個中指,又在廚房找了個大盤子,然後把熱好的漢堡雞翅什麼的裝進盤子裡,給他又餓又累的小孩兒端去。

  陳墨癱在椅子裡,捧著熱茶水也不喝,只在手裡捧著。

  楊朔端著吃的過來:「洗爪子去。」

  陳墨白了他一眼,去了洗手間。

  楊朔坐在椅子上瞅著那個一直低著頭的男人,沒想到擦吧乾淨了也不難看。他想起當初陳墨那個窮酸的樣子來,還沒姜岩看上去順眼呢,結果那小屁孩現在學會給他翻白眼了。

  姜岩感覺到有人總盯著他,於是板著臉抬頭找,正好對上楊朔的眼睛。他一愣,皺了皺眉頭,繼續低下頭,做新賬本。

  老喬店裡的賬本太簡單,很容易出錯。當他提出來時,老喬只是說讓他去做。

  小飯館收銀沒有計算機,全靠賬本子和計算器,不過這難不倒姜岩,這個東西只是他學的東西的最基礎而已,估計自己閉著眼睛也不會出錯。

  陳墨甩著濕漉漉的手走回來,楊朔拿起桌上的餐巾紙,很自然的給他擦手。

  姜岩用眼角瞟見了,抬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

  楊朔招呼燕子過來,給了她一大盒雞翅,說等下班讓她跟小趙他們當零食吃。燕子拿著雞翅眉開眼笑。楊朔又讓燕子給寫了個點菜單,加了個涼菜和炒菜。燕子寫好後,美滋滋的拿去後廚了。

  陳墨捧著漢堡,先湊到楊朔嘴邊。

  楊朔也沒有推辭,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大口。

  陳墨看著缺了三分之一的漢堡,淚汪汪的瞅著楊朔:「你……」

  楊朔艱難的咀嚼:「不用謝,我怕你撐著。」

  陳墨黑線。

  喬雲飛忙完最忙的那段時間,洗了把手來到楊朔邊上,抽了只煙遞給他。

  楊朔吃飽喝足,正跟陳墨逗悶子呢,把陳墨逗的臉通紅,眼睛氣的都漾出水來了。

  老喬覺得這個楊朔真不是東西,以前也沒看出來有這種愛欺負弱小的惡趣味,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

  楊朔接過煙,背著陳墨點上。看見陳墨偏了偏頭的動作,嘿嘿笑了:「我就抽幾口……」

  喬雲飛差點沒給嗆死,心說你這是干嘛啊你?妻管嚴也沒這樣的吧?我老早就看出你小子不對勁了,真沒想到有點變本加厲啊……

  他穩了穩神:「楊朔,你家小孩兒年前有事不?」

  你家小孩兒?陳墨不滿的看了老喬一眼,老喬裝沒看見。

  「年前?應該沒什麼事……」他轉頭問陳墨:「年前你有想做的事情麼?」

  陳墨想了想:「我……我能有什麼事情做啊?」

  楊朔對老喬說:「沒事,咋了?」

  「是這樣的,年前小趙跟燕子都要回家……就阿剛跟姜岩在,我這裡吧,有些老客戶定了桌,都是過年回不了家的,說要過來吃餃子……你說我天天忙的時間都沒有,想請你家……哦,不,是請陳墨來我這裡給幫個忙,包餃子……我給錢的。」

  陳墨表示可以,他就怕楊朔去上班了,自己一個人在家反而沒有意思。

  楊朔也覺得可行,他跟陳墨想的差不多,怕陳墨覺得沒事幹,會胡思亂想什麼的。陳墨有這個前科,不得不防。

  喬雲飛得到陳墨的同意後,很是高興,於是說要給楊朔免單。

  楊朔大呼後悔,早知道會免單,他就多要點吃的了。

  然後被一店的人鄙視。

  等楊朔跟陳墨回到家,都十點了。

  陳墨拖著疲累的身體收拾著今天買回來的衣服。

  楊朔從後面胡嚕了他幾把:「你別弄了,去洗個澡休息吧,這個我來收拾。」

  陳墨累的沒力氣說什麼,把手裡的拆半開的衣服塞進楊朔懷裡,晃晃蕩蕩的進了浴室。

  楊朔收拾完所有衣服,又打開一包新內褲,抽出一條來掛在浴室的門把上:「陳墨,內褲我給你掛門把上了,自己記得拿。」

  陳墨在門裡應了一聲,把門拉開一條縫,伸出一隻被熱水熏的紅嫩的手臂,往門把上摸索。

  楊朔看著那隻手,腦子裡刷的就浮現早晨的時候陳墨給他手淫的情景了。他伸出手,偷偷的握住陳墨的。

  陳墨手一頓,沒有抽開,任楊朔抓著。

  倆人一門裡一門外,都開始心跳如雷。



  25.你身上的標籤是我的名字

  倆人隔著一扇門,從門縫裡牽著手。

  陳墨手臂上的水珠滑到楊朔的手指上,然後滾到指節處滴落在地板上。

  楊朔的手指發顫,過了半天才吭哧出一句話:「那個……你把手擦乾再拿……要不蹭濕了沒法穿。」

  陳墨臉漲紅的抽回手,用乾毛巾擦乾,又伸出來。這次他一把就摸到門把上,找到了掛在那裡的內褲。

  門縫被合上,楊朔盯著門板口舌發乾。他使勁吞了口口水,僵直的轉身去臥室鋪床了。

  陳墨臉紅心跳的抹乾身上的水珠,套上內褲後才發現……自己只有這件小布頭能蔽體,別的衣服他忘記拿了!

  偷偷的拉開門往外瞅了一眼,楊朔不在客廳,不知道跑去哪裡了。他躡手躡腳的走出去,剛要溜進自己的房間,隔壁主臥室門開了。

  楊朔擋在陳墨跟前:「你,你要回去睡?」

  陳墨瞅了一會兒楊朔的腳尖,然後猛的推開他,鑽進臥室。臥室裡面,楊朔已經把被子枕頭都鋪好了,兩隻柔軟的枕頭並排放在一床被子前面,看的陳墨幾乎腦充血。他掀開被子鑽進去,把自己裹成一隻繭。

  楊朔想伸出手去拉,結果指尖只是劃過陳墨的皮膚,就被他躲了過去。他抽回手,捻了撚手指,覺得身上的血液都沸騰起來,迅速的往一點集中。呃……他使勁的抹了一把臉,拿了兩件換洗的衣服,也衝進浴室,只不過沖的是冷水澡。

  陳墨等楊朔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後,才敢把頭露出來。他的身體在顫慄著,為了不知名的期盼和激動而顫慄。陳墨努力的呼吸再呼吸,使勁的壓下心中的激盪,然後撐著自己坐起來。

  楊朔的床很大,陳墨第一次睡的時候沒有察覺,現在才發現,這張床比臥室的要大不少,估計是二米乘兩米二的,自己往上一躺,上下都不著邊。床的一邊擺著個書櫥,電腦在角落裡。他爬起來,踮著腳走到書櫥跟前,翻出一本武俠小說,重新鑽進被窩。

  等楊朔洗完澡進來,就看見那小傢伙撐著肩膀扒在床上,不知道看些什麼。昏黃的燈光撒在他的皮膚上,反射出玉一般的光澤……楊朔覺得自己某一點又開始充血。

  他別彆扭扭的也滾進被窩,猶豫了一下,然後將手搭在陳墨腰上,攬到自己懷裡:「看什麼呢?」

  陳墨臉紅紅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亮出書皮。

  楊朔拿眼一掃,瞬間頭皮都炸了!那本書……那……那是姚洋那隻死猴子帶過來的。後來死猴子被飼主帶回家,這本書就留在這裡。他曾經撿起來翻了翻,發現居然是一群男人滾床單的故事,本來就不好的心情,更不好了,鬱悶得他立馬塞在書櫥角落,誰知道今天竟然被陳墨翻了出來。

  楊朔沒話找話說:「……呃,好看麼?」

  陳墨回答的好像蚊子哼哼:「還,還成吧。」

  「……看的懂麼?」楊朔裝學問人。

  陳墨舔舔唇:「應該懂吧……」至少比你懂。

  「哦……」楊朔盯著陳墨紅透的小耳朵,心裡癢癢的,最終沒忍住,伸出舌頭舔了上去。

  陳墨一聲驚呼,手裡的書沒拿穩,掉在床上。

  楊朔的鐵臂緊收了收,把陳墨固定在懷裡,然後抬起身,把那整隻小耳朵都含進嘴巴。

  陳墨呼吸急促的抓緊楊朔的胳膊,發出小貓般的呻吟:「楊朔……別……」

  楊朔的舌尖在溫暖的耳廓中進進出出,細細的舔著,從裡到外,從耳垂到耳尖,最後使勁的吸了一下,放開耳朵咋了咋嘴,沒等陳墨反應過來,雙唇又落在了他的唇上。

  陳墨覺得渾身骨頭都酥了,他一分力氣都使不出來,任楊朔的舌在自己口中肆虐,只知道努力的攀住眼前男人的肩膀,不讓自己融化成一灘。

  楊朔的舌與陳墨的追逐著、纏捲著;他把陳墨的軟舌帶進自己口中,使勁的吸吮,然後在陳墨忍不住的時候放開了他的唇。

  陳墨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他的舌根都開始發麻了,口中嚥不下去的唾液順著嘴角流了出來,劃到下巴上。

  楊朔看著臉色酡紅的陳墨,更是覺得渾身上下血液沸騰,幾乎要化身為狼了……可是……他俯下身,唇貼在陳墨耳畔:「墨墨……要怎麼做?我不會……」

  陳墨幾乎吐血,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氣的:你不會?你不會為什麼總用你的那裡頂著我?你不會剛才是誰把我親的差點窒息?他翻了個白眼,氣喘吁吁:「那裡不會?」

  楊朔挺了挺腰,讓自己的灼熱埋進陳墨的雙腿中間:「這裡不會……」

  陳墨心說我真倒霉,好不容易遇到個喜歡的人,還是直的;好不容易掰的有點彎了吧,還是個生手……今天如果自己不努力的話,估計到年前都起不來床了!他表情複雜的咬咬唇,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大義凜然的抓起楊朔的手,放在他的內褲上。

  楊朔領悟,七手八腳的把陳墨剛穿上沒半個小時的小內褲扒掉,丟在一邊。他的手指被陳墨帶領著,來到圓潤的雙股間,探向那個緊致的所在。

  陳墨抓住他的手指按在那裡:「你,嫌髒麼?」

  楊朔的手指輕輕的在那裡的皺褶出滑動:「不嫌,你才不髒。」

  陳墨鬆開手,任那人自己摸索,自己抬起腿攀在楊朔的腰側,然後摟住他的脖頸,把自己的頭埋在他的胸前。

  楊朔粗糙的手指在陳墨身後流連:挺翹的臀部,滑嫩的好像剝了殼的雞蛋。

  陳墨抬起頭在楊朔耳邊說了幾個字,楊朔蹭的跳起來奔進浴室,差點把陳墨帶扭了腰。陳墨紅著臉惡狠狠的罵了一句:「色慾熏心了你!」

  楊朔拿著護手霜喜滋滋的又跑進來跳上床:「什麼我,明明是咱倆!」

  陳墨看著他下體挺直跳動的慾望,忙把臉轉向枕頭:「你……你……」

  楊朔不管三七二十一,拖過陳墨的腰,把他按趴在床上。

  陳墨曲起腿,儘量選了一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你別太過分啊!」

  楊朔嚴肅著臉不說話,好像在做一件十分正經的事情。他擰開護手霜的蓋子,擠出一堆在手上,然後輕輕的抹在陳墨臀間。

  陳墨被冰涼的護手霜激的呻吟了一聲。

  楊朔眉峰跳了跳:「你你你別叫了……在叫我就忍不住了……」

  陳墨好笑:「啊……楊朔……你別……」

  「陳墨!」楊朔發狠,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借助護手霜的潤滑,一個使勁就埋進陳墨的體內。

  陳墨受不住,仰頭尖叫:「楊朔,你……」

  「你再叫啊,再叫!」楊朔笑的淫蕩,他似乎是得到了趣味,兩根手指在陳墨溫熱柔軟的內部翻攪探壓,讓陳墨隨著他的手指哭泣呻吟。

  「楊朔,你別,別……」陳墨扭動著腰,想往前爬,躲開楊朔這無師自通的擴張前戲。這死男人雖然是生手,可是那種野獸的直覺讓他一點即通,現在他已經完全掌握住陳墨的敏感點,時緩時急的按壓著。

  陳墨帶著哭腔呻吟著,卻被楊朔的另一隻手抓住,只能無助的扭動身體,卻無法掙脫那種爆發般的快感折磨。

  楊朔的手指繼續在那個新奇的地方探索著,並且增加了手指的數量。他看著在床上翻動的青年,身體細瘦卻不單薄,肌膚柔滑卻充滿力道,那兩條直而漂亮的腿正在緊張的顫抖著,挪動著……明明已經二十四的男人,卻時時透出少年般的清純。

  他的左手也沒有閒著,沿著青年光滑的脊背撫摸,時而用力抓一把,看著自己的手指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花瓣樣的紅印……他的手指滑到青年的胸前,摸到一顆已經堅硬的顆粒,然後用手指輕柔的捻搓。

  陳墨被前後的雙重快感刺激的語不成聲,只能一直叫著楊朔的名字,彷彿這樣就能讓他從這種讓他渾身發軟的折磨中得到解脫。

  楊朔貪婪的啃上陳墨光潔的肩膀,用力的留下牙印和吮出的紅印,讓它們在陳墨肌膚上慢慢擴展,彷彿在無形的昭告:這裡是我的,這裡,也是我的!

  是的,我的,都是我的!

  自從我把你撿回來,你的一切就都標上了我楊朔的標籤!

  就算是被人欺負,也只能是我楊朔欺負你!

  楊朔在這一刻彷彿通透了,他如狼一般的熟悉著這具屬於自己的身體,也讓陳墨熟悉著自己的氣味。他不緊不慢的挑逗著這個文靜倔強的青年,讓他升上雲端後又跌回自己懷裡。

  陳墨抓住楊朔的手臂無力的哭喊哀求著:「楊朔……不要這樣……求你……別……」



  26.披著羊皮的狼

  楊朔把陳墨揉吧揉吧吃掉了,然後抱著陳墨去洗澡【中間H情節略】

  熱水嘩嘩的衝擊著陳墨疲累的身子,他扶著楊朔的腰,坐在馬桶蓋上,一動都不想動了。

  楊朔拿著毛巾,輕輕的給他擦洗著,邊擦邊哼歌:「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趕集……」

  陳墨努力再努力的抬高手臂,楊朔抓住他的手:「咋了?要洗胳膊?你看你撓的我身上,都是血印子……幸虧這是冬天我穿的多,要是夏天,人家以為我跟媳婦打架了呢。」

  陳墨張張嘴:「……」

  「你說啥?」楊朔彎著腰,把耳朵湊上去。

  陳墨舉高的手臂降落,啪的拍在楊朔臉上:「我就是想讓你閉嘴……」

  楊朔捂著臉,委屈的看著陳墨:「卸磨殺驢啊你!」

  陳墨只想一死了之。

  把陳墨洗涮乾淨了,楊朔抱起他就往外走,陳墨哎哎了兩聲,湊近楊朔耳朵邊說了句話。

  楊朔涎著臉嘿嘿笑:「哦,要那樣那樣才好,否則你就會這樣這樣啊啊……好的吧!」

  陳墨淚流滿面:什麼什麼啊!!我只是想讓你幫我清理一下你射進去的垃圾而已!!!!!

  楊朔翻身坐在馬桶蓋上,讓陳墨跨坐在他的腿上扶住他的肩膀,然後深了手指進去那讓他蕩漾的花蕊:「哎喲,有點腫了,你疼不疼?」

  陳墨悶悶的搖搖頭。

  「我看看有沒有流血。」楊朔按下陳墨的腰,扒著頭看。

  陳墨被他按的起死回生:「滾蛋!!!」

  「沒流血……嘿嘿……」楊朔很高興。

  陳墨在他脖子上磨著牙警告:「我要死了……如果你敢再來,我就死給你看……」

  楊朔嘆氣,乖乖的聽話,清理乾淨後,就拎著小鵪鶉回到臥室,丟進被窩。

  小鵪鶉的毛濕漉漉的在楊朔身上蹭,蹭的他麻麻的癢。

  楊朔伸手在鵪鶉屁股蛋上捏了一把:「再蹭,你就準備死一次吧!」

  小鵪鶉僵直,慢慢的後退。沒挪出兩釐米就被薅了回來。

  「好好睡覺。」楊朔在鵪鶉臉蛋上使勁MUA了一口:「你不是還說要去老喬那裡幫忙麼?我明天也要上班,乖,趕緊睡……」

  小鵪鶉把燒紅的臉埋在楊朔肩窩上,老老實實的睡了。

  楊朔休了一天,滿面紅光的走進單位,見誰都能笑出上下兩排大白牙,硬是把幾個部門的人都嚇的縮在座位裡裝勤勞。

  楊朔呲著牙去見白知先,白隊手一哆嗦,差點批錯文件:「你你你想幹嘛?把你的大板牙收回去。」

  楊朔呵呵樂:「不干嗎,我就是想你了。」

  「滾吧你!」老白趕人:「忙你自己的事兒去,別沒事瞎晃蕩,再晃蕩小心我讓你去戶籍組查流動人口去!」

  「遵旨!」楊朔美的扭著腰,又晃進秦越的辦公室。

  秦越正跟手底下幾個人談事情,見了他進去,就把話題收了尾。

  楊朔側過身,跟走出去的人一一打招呼:「喲,小王,你好你好。薛胖,你咋不搭理我呢?偉哥,你又長個了啊?」

  走在最後的張偉個頭不高,一米七五的樣子,聽楊朔這麼說,氣的直磨牙。

  秦越走過來拍拍他的得力手下:「他是個抽風的慣犯,你要多包含,別把他當人就成。」

  張偉哼了一聲,走了。

  秦越揪著楊朔領子拖進辦公室:「你吃錯藥了你?」

  楊朔依舊呲著牙:「呵呵,沒有。」

  秦越圍著楊朔轉了幾圈,猛的探手拉開他的領子。

  楊朔條件反射,右手往上別,左手推了出去:「你幹嘛?非禮啊?」

  雖然只有一瞥,但是秦越也看了個清楚:「喲,你家什麼時候養貓了?」

  楊朔哼哼唧唧的把領子拉好:「早養了,你嫉妒吧?我家是溫順的小花貓,你家是妖孽的臭猴子,哼哼。」

  秦越不搭理他的得瑟:「行了你,別吃飽喝足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現在是上班時間。」

  「我知道我知道,」楊朔嘿嘿笑,走到辦公室門口拉開門,扭頭說了一句:「其實我就是想得瑟給你看的。」說完嗖的竄出去關上門。

  「砰!」,不知道什麼玩意砸到門板上。

  楊朔滿意的哈哈大笑。

  派出所的所有在現場的人都覺得這傢伙瘋了!

  陳墨是在渾身上下肌肉痠痛的叫囂中醒來的。

  他嘗試著動了動腰,發現這簡直是一件過度痛苦的事情——腰好像要斷掉了!並且痠疼的厲害,還有那裡,那裡一定腫的不成樣子了!

  楊朔那個笨蛋,絕對不知道有擦藥這回事!

  陳墨哀怨……

  他努力的爬起來,兩條腿顫巍巍的沒力氣,哆哆嗦嗦的套上拖鞋,扶著牆一步一蹭的進了浴室——人有三急啊。

  扶住梳理台,他彎腰去揭馬桶蓋,捏住可憐的小鳥嘩啦啦灑水。

  灑完了,陳墨舒了一口氣,無意的看向鏡子,然後驚悚的發現裡面的那個男人簡直像個穿著斑斕綵衣的怪物!

  紅腫的眼睛、紅腫的唇、滿是吻痕的脖子還有胸膛,就連那兩顆小乳珠都腫大了兩圈,紫紅紫紅的……

  陳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自己的腿,悲哀的發現只要是目所能及的地方,除了齒痕就是青紫的印子。

  楊朔絕對是屬狼的!!!!!



  27.好朋友壞朋友

  陳墨休息了好半天,才從腰腿的痠痛中緩過勁來。

  他記得楊朔的藥是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裡面的,於是拉開來看。裡面……真是一個寂寞叢生的地方。陳墨盯著在抽屜裡面打滾的幾個小藥瓶和兩三板上次他吃剩的白加黑,基本上就沒有什麼了。他不甘心,努力在裡面翻找,終於讓他在抽屜的角落找到一隻卡在縫隙中的紅黴素藥膏。

  看了看日期,還有倆月才過期了,應該沒問題。

  陳墨無奈的嘆氣,擰開藥膏的蓋子,把藥膏擠在手指上,向身後探去。

  當手指觸摸到那個紅腫的地方,陳墨抽了一口氣,原本有皺褶的地方都腫的嘟起來了,摸上去軟軟的熱熱的,而且還很疼。他顫巍巍的給自己塗好藥,心裡使勁的罵楊朔:個犢子!屬惡狼的啊,多久沒吃過東西了,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陳墨擦完藥,才去注意到床頭櫃上放的那一盒牛奶,還有一張紙條。

  陳墨覺得楊朔是一個很細心的人,生怕電話打擾了他休息,於是留下了字條,裡面細細的寫了好幾條:起床後先喝點水,然後記得把牛奶熱上。廚房有餛飩,吃完餛飩喝牛奶。鞋櫃老地方有錢,如果你要買什麼東西的話,就去拿,鑰匙也在那個盒子裡面。

  PS:太累的話就別去老喬那裡幫忙了。

  小心的捏著紙條,陳墨笑的無比甜蜜,簡單的套上衣服,來到廚房。

  餛飩是生的,估計是楊朔跟餛飩攤直接買的生餛飩,因為旁邊有個塑料袋,裡面放著一捏蝦皮,幾塊紫菜和一些香菜碎。

  陳墨實在是不想洗澡了,他打開牛奶,也沒有熱,直接咕嘟咕嘟的喝光,然後開始煮餛飩。

  餛飩很香,陳墨吃的也很香。

  陳墨拿了點錢,打算先去老喬那裡給幫點忙,能做什麼就做點什麼,等楊朔快下班了就去菜市場買點菜。他現在不敢吃太刺激的東西,煮個皮蛋瘦肉粥什麼的,再給楊朔蒸個米飯炒個菜……

  想著想著,就走到了喬雲飛的飯館裡面。

  現在正是飯點,小飯館挺忙,喬雲飛估計在後廚炒菜。陳墨站在門口,覺得這裡沒一個他熟悉的人,很是尷尬。

  服務生小趙看見陳墨進來,連忙招呼:「陳哥陳哥,這邊坐。」

  陳墨挪了過去,不敢坐,屁股還腫著呢,他突然想起來應該給楊朔打個電話,讓他給帶點消炎藥什麼的……想到這裡,他臉又紅了。

  小趙看著這神遊天外不說,還刷了紅了臉的小陳哥,覺得挺好奇的:「陳哥?陳哥……」他舉起手晃了晃:「喲,想什麼呢?」

  「不,沒,沒什麼……」陳墨連忙搖頭,裝作沒事人似的一屁股坐下,又噌的站起來——好疼啊……

  小趙被陳墨嚇了一跳,看著他由紅刷的變白的臉,忙退後了一步:「陳……陳哥,你……」

  陳墨吸了半天冷氣:「沒,沒事,我就是……呃,那裡不舒服……」

  小趙瞭然的笑了,湊上前去:「最近沒休息好?吃的口味太重了吧?」

  沒休息好?口味太重?陳墨很不純潔的想到昨天晚上,於是點點頭,又搖搖頭。

  「嗨,沒啥大不了的!」小趙拍了拍陳墨的肩膀:「不就是痔瘡麼?回頭買幾隻馬應龍一擦就好啦……」

  陳墨羞愧的黑線:這裡是飯館啊,咱能不這麼肆無忌憚麼?

  收銀的姜岩咳嗽了一聲:「趙亮,你給陳墨端杯熱水先,陳墨,你來打算吃點什麼?」

  趙亮吐了吐舌頭,跑去倒了杯熱水放到陳墨跟前,又跑去忙了。

  姜岩今天狀態非常好,比昨天臉色好看多了,看上去氣質更加耀眼了些,這種氣質,是他身上難看的工作服擋不住的。

  陳墨蹭到收銀台那裡,對著姜岩笑了笑:「那個,昨天喬老闆說如果我沒事的話可以過來幫忙……」

  姜岩看了看他的臉,視線跟探照燈一樣從頭到腳把陳墨巡視了一邊:「你確定今天能工作?」

  陳墨漲紅了臉:「我我……我……」

  姜岩側著頭想了想:「我記得雲飛買了好多肉說要包餃子來著,你去看看他的那個肉絞了麼。」

  陳墨點點頭,轉過身慢悠悠的蹭著走了。

  姜岩掃了下陳墨的臀部,又皺了皺眉。

  陳墨覺得姜岩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不管他現在如何,起碼他以前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一個人的素質,從言行舉止中就能看出來。姜岩看上去就是那種受過很好的教育並且家庭環境非常不錯的人,他的舉手投足,和這個小店格格不入,但是卻有奇異的與小店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感覺。

  後廚的入口在飯館深處一個拐彎的角落裡,和店裡的廁所斜對門,用一個舊了的屏風擋住。出菜的地方是個小窗口,開在對著飯館大廳的地方。

  陳墨探了探頭,發現裡面並不是只有那天他看見的那兩名廚師,還有兩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孩子,刀工精湛的噹噹噹切著東西。

  老喬看見陳墨,示意他稍等,然後迅速的翻炒手中的炒鍋。

  陳墨以前一直認為,飯店廚房炒菜的鍋跟家裡應該差不多,誰知道竟然如此大,好像一隻洗衣服的盆。可是這麼大的鍋在廚師的掌控中上下起伏,裡面的菜餚跟著漂亮的翻動著。

  很有意思!陳墨看的興致勃勃。

  老喬把鍋裡的菜盛放到盤子裡面,讓其中一名小廚師把盤子放到傳菜的窗口。他扯過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小陳,過來啦。」

  陳墨點點頭微笑:「嗯,喬大哥,我能做點什麼?」

  老喬左右看看:「要不你幫我把肉絞了吧。」他定的肉剛送到不久,還新鮮著,要趕緊絞成肉餡冰凍起來:「買肉比買肉餡要便宜些,呵呵……」

  「好的,沒問題。」陳墨覺得絞肉餡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他看著那隻手動絞肉機新鮮不已。

  喬雲飛遞給陳墨一把刀,告訴他哪個是豬肉哪個是羊肉哪個是牛肉,不同的肉絞了要放在不同的盆子裡面。刀是用來把肉分割成小塊的,避免卡住絞肉機。

  陳墨興奮的點頭,躍躍欲試。

  老喬示範了一下,就把工作交給陳墨:「站著累的話就找個凳子坐下弄,這個不著急的。」

  陳墨低著頭,聲音有些尷尬:「啊,哈哈……不累不累……」

  老喬瞅了瞅他的背影,著重看了一眼某個地方,瞭然的笑了:「沒事的,我有軟墊,坐著會很舒服。」

  陳墨臉紅的要滴血了:「那……那那……」

  「那我給你搬去。」喬雲飛笑的無比正直,大跨步走出廚房。

  陳墨覺得丟臉透了……

  楊朔要下班了,秦越叫住他:「楊朔,你慢點走,我有幾句話要說。」

  楊朔歸心似箭,見秦越在下班的時候才喊住他,滿臉的不高興:「秦隊,什麼事情不能明天說?」

  「關於你家小孩兒的身體……好吧,既然你要明天說,那就明天吧。」秦越揮揮手,示意楊朔可以滾了。

  楊朔立馬撲上來,拉著秦越的一角裝純情的眨巴眼:「越越,你不要這樣嘛……」

  秦越臉色黑了一層:「滾吧,老子不想說了。」

  楊朔刷的轉身:「我問姚洋去。」

  「滾回來!」秦越黑著臉:「你家小孩兒那裡流血了沒有?」

  「我這麼小心,怎麼會流血!!」楊朔怪叫:「不過就是有點腫……」

  秦越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隻盒子丟給楊朔:「回去給他好好擦擦,你快樂了,估計他得有一個星期休息不好。」

  楊朔接過盒子,打開看了下:「知道了,謝謝啊……不過,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秦越冷笑:「因為我長的不是豬腦袋。」

  楊朔淚奔。

  陳墨坐在有軟墊的椅子上,從廚房的角落裡面絞肉餡。

  一開始覺得挺好玩的東西,時間長了就變得無比枯燥。他把自己當成人形動力絞肉機,不停的搖動著那隻手柄。

  等楊朔找上來時,他才發現已經六點多了。

  楊朔不高興的把陳墨連同軟墊椅子都從廚房弄了出來,放在收銀台旁邊。

  陳墨坐在椅子上抱怨:「你幹嘛啊幹嘛啊,我都要弄完了。」

  楊朔咬牙切齒:「我要告他剝削童工!」

  「滾!」陳墨懶得搭理他了。

  楊朔笑嘻嘻的蹲在陳墨腳邊:「還疼不?秦越給了我藥,說要給你擦。都怪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陳墨氣的抬腳就踢:「閉嘴!」

  楊朔賤兮兮的拖了把凳子坐在他旁邊:「我幫你捏捏肩膀啊?」

  陳墨扶額:「你別丟臉了成麼?」

  楊朔還是美,美的都欠抽了:「誒,這是薑片吧?喲,你今天真精神,哈哈哈哈……」

  姜岩也想扶額:「過獎了……」

  「不過獎不過獎,應該的,哈哈哈……老喬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還能弄你這麼個漂亮小子撐門面。」

  姜岩聽見老喬倆字,笑了:「嗯,他是個好人,可惜他朋友都太壞了。」

  「啊?是嗎?哈哈哈……」楊朔笑到一半,覺得不對勁:「啥?你說我呢吧?」

  「對,」姜岩點頭:「現在店裡這麼忙,他朋友不但不給幫忙,還在收銀台給收銀員搗亂……」

  楊朔不高興了,剛要發作,陳墨卻吃吃笑了:「嗯哪,我也這麼覺得。」

  楊朔繼續淚奔……



  28.狗和鏈子的關係

  姜岩這算是從老喬的小飯館落下身來。

  老喬發現自從收留了姜岩之後,自己的生活就好像是在刷牙,一手杯具,一手洗具。

  這不是說姜岩不好,而是這娃,忒好了。

  小飯館裡有個小宿舍,本來是給員工住的,燕子則是住在親戚家。現在多了個姜岩,老喬也不好意思把這麼利索的一個娃扔進那個豬圈,於是只好圈養在家裡,誰知道才過一天,流浪的人鋒芒畢露,搖身一變成了管家公。

  喬雲飛自從軍營出來,有不少好的習慣,例如做事比較利索,手腳麻利,雷厲風行;也有不少壞的習慣,例如邋遢……起床不疊被子,衣服半個月一小洗、一個月一大洗,晚上回來稍微洗漱一下就要鑽被窩睡覺……之類的。

  可自從姜岩住進來,那簡直了……老喬重新找到了軍營的感覺。

  「每天早晨起來必須要疊被子、早晨必須要吃早點、晚上回來必須要洗澡、牙齒必須早晚都要刷、當天換下來的小件的衣服必須要洗出來、大件的衣服一個禮拜必須要全部洗乾淨、床單被罩枕頭套必須一個月換一次,這已經是寬容的了,我沒有要求一個星期就換一次,吃完的碗必須要立刻刷乾淨、鬍子必須要一天一刮……」

  第二天晚上,姜岩微笑著說要跟老喬談談心。老喬覺得很是新鮮,於是便應允了,然後就得到了上面的九個必須。

  「這是為你的身體著想……」姜岩懇切的看著老喬的眼睛:「你的腿雖然不好用,但是不能代表你這個人就跟腿一樣不好用了,所以……我說的你必須要做到!」

  老喬無語凝噎。

  頭一個星期,老喬像隻驢子一樣被姜岩指使的團團轉,每天早晨疊被子刷牙洗臉吃早點去飯館忙忙碌碌回來洗澡刷牙洗衣服收拾房間然後才敢小心翼翼的睡覺。就好像自己當兵那會兒,起床疊被子洗漱操練吃早飯操練吃午飯操練吃晚飯操練一樣。

  姜岩用了三個晚上把老喬房間裡面角角落落的污垢都刷乾淨了,囤積的髒衣服也洗乾淨了,換上了帶著洗衣粉香味的乾淨床單被罩,窗簾沙髮套全部都清洗了一遍,搞的老喬每次回家都不敢穿著鞋到處溜躂,直接換上拖鞋,奔進浴室洗澡,把自己捯飭乾淨了才出來。

  過了幾天,老喬覺得這樣也不錯,姜岩也表示有一些滿意,希望以後能保持。

  當姜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老喬差點就敬禮了。

  姜岩是完美的,這點老喬覺得無可厚非。

  在家裡乾淨利索勤快,在店裡也提出不少改善的方式:如何用更少的員工創造出更多的效益之類,聽的老喬和廚師還有小趙他們一愣一愣的。

  姜小收銀上任一個星期後,不但擔任了收銀這一項重要的職位,還擔任了「民樂便宜飯館」的前廳經理,並且給員工培訓。雖然這個前廳沒多大,員工就幾隻……

  陳墨經歷了姜岩來後的改變,更加的覺得姜岩不是一般的人物,他不知一次對楊朔提起姜岩,用聰明能幹英俊好看有氣質等貧乏的詞彙形容出那個讓店裡面看上去更加美好的男人。

  楊朔對此十分的不滿!

  老喬飯館的改變他不是看不到,不但乾淨了許多,而且小趙他們也精神了不少。這種改變讓很多老食客都紛紛的說一聲「贊!」,而且他還聽說,已經有別的飯店的人來偷偷的挖角,希望姜岩去他們那裡發展,不過都被姜岩一一拒絕了。

  這手消息不是陳墨告訴他的,陳墨這孩子忒老實,平時一頭紮進後廚,絞肉餡,剁菜餡,和面包餃子,一直幹到他下班跑去接他,平時除了吃飯去趟前廳,別的時候都一門心思的做自己的工作。

  姜岩被挖角這事兒,是小趙告訴他的,因為小趙認識那個跟姜岩說話的男人,是他以前所在的飯店經理,挑剔的不行,最後開除了一批他覺得不滿意的人,趙亮就是其中之一。

  當他憤憤不平的把這件事告訴老喬告訴楊朔的時候,姜岩在旁邊只是一笑:「嗯,是跟我說了,不過我告訴他我不過去,我挺喜歡這裡的,讓他不要再費心了。」

  老喬瞬間覺得姜岩閃閃發光。

  楊朔嗤之以鼻,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趟在床上跟陳墨唧唧歪歪的說出他的看法:「那小子一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連個證件都沒有,他才不敢去那種大地方,怕被人認出來,暴露了行蹤!也就是老喬那傻兵,這麼待見他!」

  陳墨只當楊朔亂吠,翻了個身繼續睡自己的。

  楊朔心裡好像養了二十五隻耗子——白抓鬧心,他摟著陳墨的腰,可勁的蹭:「墨墨,你腰還疼不?腿疼不?哪裡還疼不?我買了最好用潤滑劑了,就是跟飯館那條街上,那老闆長的挺俊的,我以前咋就沒發現呢?他給我介紹了好幾種東西……墨墨?陳墨……你別睡啊……」

  陳墨對身後那個傢伙已經無奈了,自從他倆在一起那啥了之後,這傢伙就跟不知道倆男人在一起會讓別人忌諱白眼相看一樣,總是時不時的跟周圍人透露一種信息:俺們倆是一對,閒人勿進……

  以前只有老喬飯館裡面的人知道,現在可好,連附近的乾洗店水果店賣成人用品的情趣店菜市場的幾位比較熟悉的賣菜小販都知道了,每個人見了他都是滿臉的曖昧:「喲,楊朔家的小男媳婦……」去買個菜,賣肉的小販都嘻嘻笑:「小陳哥,要不要買隻雞回去燉燉啊?大補……」

  陳墨覺得自己深受打擊。

  楊朔不死心的繼續磨蹭,被陳墨賞了一枴子後更加興奮,最終死皮賴臉的把陳墨吃下肚,心滿意足的摟著疲累不行的陳墨睡了。

  陳墨在夢裡把楊朔這只大灰狼抽打了一萬遍。

  這天從老喬那裡忙完了,陳墨跟楊朔一起從飯館吃了飯回家。楊朔現在正大光明的蹭老喬的飯菜不給錢,並且還嘲笑老喬被栓進了籠子,不自由了。

  喬雲飛知道楊朔就這個臭脾氣,喜歡得瑟,你要讓他憋著,恐怕會憋出病來,也就笑笑由著他了。可是姜岩卻不高興了,他好像圈了領地的獅子,自己領地的人只允許自己欺負,別人?憑什麼!

  「如果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就是被栓進了籠子的話,那麼楊大哥恐怕就成了一隻隻知道趴在沙發邊的哈巴狗了吧。」姜岩冷笑著喝了口湯,漫不經心的說道。

  噗噗……飯桌上的幾人不約而同的嗤笑出聲。

  楊朔臉色大變:「什麼?說我是狗?」

  姜岩指了指陳墨:「狗鏈子,」又指了指楊朔:「狗!」

  楊朔哼哼了兩聲,反唇相譏:「我知道,你嫉妒。」

  姜岩喝完湯,優雅的擦了擦嘴巴:「我知道,你沒自知之明。」

  趙亮他們已經笑的直抖了。

  老喬裝作板著臉:「姜岩,怎麼說話呢?不知道說實話得罪人啊?」

  哈哈哈哈哈,一群人爆笑。

  楊朔氣的跳起來:「好啊好啊,沒幾天功夫,你們就反了啊你們!」

  陳墨嘆了口氣,拽著楊朔坐下:「好了,你別鬧了!」

  楊朔立刻委屈的坐下,如果他長了狗耳朵,怕現在已經是耷拉下來的了:「墨墨他們欺負我。」

  「嗯嗯……」陳墨拍拍他的爪兒:「以後你別窮得瑟了,就沒人欺負你了。」

  楊朔淚流滿面:「我哪裡得瑟?」

  「你每根汗毛都得瑟!」喬雲飛點了只煙,滿臉笑意的吐著煙圈。

  楊朔氣哼哼的:「抽吧你就,抽死你!」

  吃過飯,陳墨拉著哈巴狗楊朔回家,剛到家門口,對面的防盜門咣的被從裡打開,噌的蹦出個人來,隨著人出來的,還有幾件衣服和一個包,隨即門又被關上。

  「夏大哥?」陳墨看著蹦出來的男人一愣。

  夏啟明看見陳墨和楊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哎呀見笑了,那什麼,我們夫妻吵架……」

  他話還沒說完,門裡有人冷冷的說了句:「滾。」

  夏啟明哭喪著臉撲到門口,趴在門上:「小和,你別鬧彆扭了嘛……大冷的天兒,你讓我去哪裡啊?」

  「隨便你。」門裡的男人又說。

  「小和我錯了我真錯了……你看鄰居都在看咱倆笑話了,趕緊讓我進去吧。」夏啟明哀怨的不得了。

  「那又怎麼樣?你既然敢這麼做,難道還怕我趕你出去?」門口出現了一個男人,有些衣冠不整,金絲邊眼鏡爍爍發光。

  「季先生。」陳墨有禮貌的打招呼。

  季弘和點點頭:「陳墨啊,剛回來?」

  「是的,我現在樓下的飯館幫忙呢,剛忙完。」陳墨立刻回答道。

  楊朔瞅了瞅夏啟明,又看了看季弘和:「喲,你們這是唱哪出啊?」

  夏啟明七手八腳的斂了斂地上的衣服和包:「沒事沒事,你們忙你們的,哈哈哈……」說完,一貓腰,鑽房間去了。



  29.小朋友們都喜歡動物園1

  季弘和仍舊是冷冰冰的表情:「沒什麼。」說完對陳墨點了點頭,也進了房間。

  「什麼沒什麼啊,沒頭沒腦的。」楊朔嘖嘖有聲,拿出鑰匙開了自家的房門,扭頭看見陳墨卻盯著對面的門發呆:「嘿你看什麼呢?那個死律師至於讓你盯著門望眼欲穿?」楊朔不高興了。

  陳墨其實還在那句「夫妻吵架」上震驚呢。

  夫妻吵架?夫妻????這……

  楊朔不耐煩的拉了陳墨一把:「我說你夠了啊,我還跟你眼前呢,你幹嘛呢?」

  陳墨看著楊朔:「剛才,夏大哥說……說那個……」

  「說什麼?」楊朔把陳墨拉進門,然後捏住陳墨的臉蛋使勁嘬了兩口:「媽的,你好不容易有個假期,還得給死老喬做勞動力……以後別去了,在家洗衣服做飯收拾房間吧。」說完又嘬了一口。

  陳墨臉紅的推開他:「夠了你!」說完氣哼哼的脫外套換鞋。

  「對了,」楊朔接過陳墨脫下來的外套:「你剛才說什麼?那個姓夏的說什麼了?」

  陳墨眨著眼想了想:「算了,可能是我聽錯了,沒事的……」

  楊朔嘿嘿的笑:「你是想說他居然說是夫妻關係吧?嘿嘿……」

  陳墨滯了一下:「沒見過你這麼煩人的。」

  楊朔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那是那是,個性嘛……話說,你覺得,他們哪個是夫哪個是妻啊?嘿嘿,沒想到這裡也有這樣的人,回頭我去跟他們聊聊……」

  陳墨鄙視的推開楊朔:「你自己去聊吧,我要洗澡了。」

  「一起洗一起洗!」楊朔興奮的很。

  「滾!」白眼球丟之。

  「一起一起吧,省水!」楊朔裝看不見,伸手抓住陳墨開始扒衣服,順帶著扒自己的。

  陳墨悲憤的扭動:「你去死吧!」

  「那也要等下再死。」楊朔摟住赤條條的陳墨,連拖帶拽的弄進浴室,沒一會兒,水聲裡面就隱隱的傳來喘息的聲音,讓人臉紅不已。

  話說夏啟明鑽進房間,就再也不敢炸毛,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討好的看著季弘和。

  季弘和懶得搭理他,開始整理衣服穿外套。

  「小和你要做什麼啊……」夏啟明跟小媳婦一樣,怯怯的問。

  季弘和冷笑一聲:「既然你都把我女兒送走了,那我覺得我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不如走了的好。」

  「小和你別鬧,我只是……」夏啟明連忙站起來,圍著他辯解。

  「行了你!」季弘和轉身躲過夏啟明的狼爪:「你把我女兒弄哪裡去了?我自己去接。」

  夏啟明不說話,只是悶悶的站著。

  「你他媽的說話啊。」季弘和冷冷的盯著他。

  夏啟明張了張嘴:「在我媽那裡……」

  「哪裡?」季弘和穿衣服的動作停住了,他疑惑的看著夏啟明。

  「在我媽那裡!!」夏啟明憤怒了:「我就是想,明天是週六,你不上班……咱倆好久沒有……沒那啥了,再說小悅在,你都不讓我碰你,或者顧及這個顧及那個……我媽媽也喜歡小孩子,而且她跟我爹身邊也沒個人,我就想,讓小悅過去陪陪倆老人,然後,我好好的陪陪你……你至於跟我生這麼大氣嗎?」

  季弘和一愣,隨即皺了皺眉:「你不是說把她送去她媽那裡了嗎?」

  夏啟明眨巴眨巴眼,淚流滿面:「合轍你啥都沒聽清楚,就把我給揍了?」

  季弘和有些不好意思:「怎麼會?都是你咬字不清……」

  夏啟明撲了過來,把季弘和壓在牆上:「現在清楚了?你還鬧不鬧嗯?」

  季弘和有些臉紅:「你你,你別壓著我,離我遠點……」

  「遠點?」夏啟明咬牙切齒:「你覺得可能麼?」

  季弘和剛要說什麼,就被夏啟明堵住唇舌。

  可憐的大律師季弘和開始鬱悶,他從一認識夏啟明就被這個死男人吃的死死的,明明很好的口才,卻根本說不過他……哦,不對,這傢伙基本上很少說話,都是直接上手了……唔,混蛋!

  夏啟明親夠了,稍微離開一點空間換氣:「明天帶小悅出去玩玩啊?去個動物園啥的。」

  季弘和拽著夏啟明的一角,閉著眼睛急促的呼吸:「動物園……哪裡……有什麼好玩的……」

  「小孩子麼,不是喜歡那些個毛絨絨的小動物麼?再說,咱有日子沒帶小悅出去玩了,這眼看眼的就要過年了……」夏啟明一邊說一邊啃著季弘和的耳垂,嘬的嘖嘖有聲。

  「唔……再,再說……」季弘和皺著眉偏了偏頭,把自己耳垂從狼嘴裡解救出來:「你別這樣咬,會腫的沒法見人的。」

  夏啟明一彎腰,噌的把季弘和抱起來:「既然這樣,那我就換個方式咬,換個地方咬!」他撞開臥室的門,把季弘和丟上床,自己也飛身撲了上去。

  「混蛋!我的衣服!!」剛穿上的西裝,又被壓出褶子來了。

  「你別天天穿的跟要上禮堂一樣,正這麼正式幹啥……」夏啟明不樂意,每次看見西裝革履的季弘和,他都有一種衝動,想把那個人衣服弄凌亂,然後弄哭……

  季弘和配合著色狼的手剝下自己的衣服,氣喘吁吁的說:「你別在我脖子上留印子啊,被同事看見到沒什麼,萬一被小悅看見了怎麼辦?」

  夏啟明狼笑:「啥,被同事看見沒什麼?你是不是搞反了啊?小悅能不知道咱倆幹啥?上次她還說讓我輕點,說我把你的耳朵咬腫了這樣不好……」

  「什麼?」季弘和迷茫的眼睛閃過一絲清明:「小悅知道了?媽的,你給老子起來!」

  夏啟明暗暗的抽了自己一嘴巴:我叫你沒把門的!他笑嘻嘻的舔著季弘和的臉:「哪能呢,我開玩笑的……」

  「滾蛋!」季弘和掙紮著要起來。

  「我的蛋,可不是用來滾的……」夏啟明制住季弘和,用力把他吻的七葷八素,讓他的腦子裡面不在能有一絲絲可以思考的空間。

  這個時候,能有什麼比配合的動作和投入的呻吟更加吸引人呢?

  夜……還長……

  明天是週六,姚洋從秦越一回來就開始鬧騰著要去動物園。

  秦越這幾天被楊朔那個神經樣子堵心的不行,一進家門就看見姚洋從那裡耍猴戲,更加的鬱悶,他也覺得楊朔那個混蛋傢伙太走狗屎運了,你說他怎麼就能撿著陳墨那麼乖巧文靜的孩子呢?再看看眼前這位……算了,還是不看最好。

  秦越脫下制服,掛在門口的衣架上,換好拖鞋,開始挽袖子準備做飯。

  姚洋討好的跑過來:「越越,人家把飯飯都做好啦……」

  秦越頓了一下,默不作聲的走進廚房,還好,廚房還是原樣:「做的什麼?」

  姚洋捧著臉:「愛心牌西紅柿炒雞蛋,愛心牌西紅柿雞蛋湯,愛心牌西紅柿雞蛋面……」

  秦越頭疼。

  姚洋勤快的把炒菜和湯,還有面端上來:「越越,你的面裡面我有放一整個荷包蛋。」

  秦越洗了手,用筷子扒拉了一下面條,果然在裡面發現了一隻荷包蛋:「你挺會做飯的啊?」他挑了一根,小心翼翼的放進嘴裡,味道還成,能吃。

  姚洋樂不可支:「那是啊,你以為我跟我哥一樣笨的啥也不會?」

  秦越:「……其實,你哥很能幹……」

  姚洋掐著腰哈哈大笑:「我哥炒個雞蛋差點燒了廚房,天然氣擰開都不知道關的!」

  秦越皺著眉頭想著那個幾乎全能的姚剛,野外生存的時候,那傢伙能清楚的分辨出野菜和毒草,烤肉也是一絕,怎麼會……

  姚洋呼嚕呼嚕的吃了口面條:「我哥,那叫一個笨啊,別提了……也就洗衣服收拾房間還成,別的……哎你知道不,他炒雞蛋,說要給我們表演翻花,結果把雞蛋翻到地上,又手忙腳亂的收拾殘局,弄的到處都是油,火也不關,差點一手按在爐子上,要不是小爺救駕,他那爪子都得費了!」

  秦越對姚洋的話不可置否,這孩子沒正形,說話只能撿著能聽的聽,不過,他做飯確實不錯:「既然你這麼厲害,那以後晚上都是你做飯好了。」

  姚洋一聽,花容失色:「越越,你不打算給我做愛心晚餐吃了?哦……不要啊……我的心肝都要碎了……」

  秦越:「……」

  姚洋挑著面條:「你既然想吃我做的愛心晚餐,那我也不好拒絕咩……不過,你一定一定要對我好啊……」

  秦越:「……」

  姚洋:「冤家,你到是說話啊……這樣,咱明天去動物園玩好不好?」

  秦越:「……」

  姚洋撒嬌:「去嘛去嘛,人家要看猴子……」

  秦越:「……何苦去這麼遠看猴子,你自己照鏡子就好了。」

  姚洋悲憤的放下筷子:「你見過這麼帥的猴子麼?」

  秦越無語:我寧願你是只笨豬……



  30.小朋友們都喜歡動物園2

  週六的動物園,是孩子們的天堂……

  當然,這些孩子不能排斥那種明明已經超過十八歲好多年還硬要顯示自己童心未泯的,順帶拖上陰冷著老臉已經邁向中年的男人。

  姚洋一大早就給陳墨打電話,那時候陳墨還被楊朔裹來懷裡,睡的正美呢,結果被一陣機關槍聲吵醒,倆大眼迷茫的睜著:「怎麼了?有人放鞭炮?」

  楊朔沒好氣的抓起手機:「媽的,才八點!我忘記關機了……是秦越?」他疑惑的看了陳墨一眼,然後接起電話:「喂?」

  「喂喂喂?唉喲喲是誰啊?沒有小雞雞的?啊喀喀喀你趕緊把電話給小墨墨,我要跟他說體己話兒……」姚洋的聲音跟炒豆子一樣爆出來,楊朔噌的蹦起青筋:「陳墨睡覺呢,中午以後再打!」說完就打算掛電話。

  姚洋哪裡會是如此省油的燈?他拿著手機冷笑數聲:「沒小雞雞的你信不信十分鐘之後我就出現在你家門口?」

  楊朔氣的直咬牙:「行你!」說完就把手機塞給陳墨。

  陳墨在旁邊隱隱約約聽到是姚洋的聲音,就見楊朔在接起電話後臉色變了數次,最後把手機塞給他。

  「猴子打來的!」說完湊近把耳朵貼過來:「我要監聽……」

  陳墨:「……喂?」

  「啊卡卡卡卡小墨墨兒……」姚洋張狂死了:「那個米有小雞雞的把電話給你了?」

  「……米有小雞雞?」陳墨疑惑。

  楊朔黑了臉,從旁邊喊:「姚洋我告訴你有事說事,別給我唧唧歪歪的!」

  姚洋笑的更加張狂:「俺有雞雞的還怕你米雞雞的?好啦……真是委屈了你小墨墨兒,趕緊起床,咱們去動物園啊?」

  「動物園?」陳墨眯起眼。

  自從他賭氣跑到B城來,還從來沒去過動物園呢,別說動物園這種花錢的地方,就連那不用花錢的天安門廣場他都沒怎麼去過,基本都是路過。姚洋說去動物園,無疑是一種誘惑。

  「對對對,動物園……越越說帶我去,讓你家米小雞雞的也帶你去吧?咱們一起玩。」姚洋興奮極了:「去看猴子看狗熊看大熊貓看大鱷魚看大老虎大獅子還有大蟒蛇!!!我跟你說啊,那裡的雞啊鴨啊,都好肥好肥的呢……」他坐在秦越床邊手舞足蹈,秦越正在疊被子。

  因為昨天晚上一個不小心答應了這只妖孽說今天可以帶他去動物園,從早晨七點就被他鬧起來了……好吧,雖然他平時很早就起床,但是他最近想好好休息一下啊!

  哎!秦越木著臉,從心裡嘆氣。

  陳墨捂著手機,抬著臉看著楊朔:「姚洋邀請我們去動物園……」

  「不去!」楊朔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讓他跟那隻猴子去動物園不如直接去秦越家看他。

  陳墨有些失落:「哦,好的吧……」他對電話那邊的姚洋說:「我不去了……呃,我要去飯館幫忙……」

  姚洋不依不饒:「什麼什麼不去了?那怎麼行啊!!一定是那個米有小雞雞的說不去了的吧?陳墨你也太聽他的話了……你跟他撒嬌嘛,撒嬌他就帶你去了……我就是一撒嬌,我家越越就心軟啦!」

  秦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陳墨還是委婉的推拒著:「我今天真的要去幫忙……我沒騙你,不是楊朔的事情……哦,好的,你等一下。」他拿著手機對楊朔說:「秦越說要跟你說話。」

  楊朔翻了個白眼,就著陳墨的手:「喂……」

  秦越字正腔圓:「由於陳墨跟了你以後吃了很多的苦頭所以我希望你能盡一點責任帶他出去玩玩,而今天風和日麗鳥語花香,正是出遊的好日子,所以……」

  楊朔渾身無力:「秦越,你被帶壞了……」

  秦越有一絲憂鬱:「你趕緊著穿衣服收拾收拾,我跟姚洋半個小時之後到。」說完啪的扣掉手機。

  楊朔盯著手機半晌:「靠!近墨者黑啊!」

  陳墨眼巴巴的看著他。

  楊朔無奈了,伸手胡嚕胡嚕陳墨的腦袋瓜:「成了,隨了你的意,太后娘娘一會兒就到了,你趕緊去洗吧洗吧。」

  陳墨一聽,眼都亮了:「謝謝你。」

  「不用不用。」楊朔擺擺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姚洋那隻猴子可不是好相與的。」

  陳墨興高采烈的爬下床,穿上拖鞋走到門邊,突然轉頭問:「為什麼姚洋要叫你……呃,叫你米小雞雞的?」

  楊朔大囧:「你要是再問,就別去了!」

  陳墨撅了撅嘴,轉身去浴室洗漱去了。

  雖然是大冬天,外面天寒地凍,可是仍舊擋不住源源不斷的人湧進動物園。

  可能也是因為快要過年了,所以當看見動物園門口擠擠挨挨的情況,楊朔和秦越都不約而同的皺了眉頭。

  姚洋小聲趴在秦越耳邊:「我說越越,咱是來玩的,不是來抓賊的,你不要用你那倆探照燈到處掃射好不好?」說完看了一眼楊朔:「你瞅那個米小雞雞的,也是看見人就倆眼冒綠光。

  秦越咳嗽了聲:「嗯哼,楊朔你看什麼呢?」

  楊朔垮著臉:「看看有沒有比我大的,不帶孩子的……」

  秦越:「……」

  姚洋從秦越兜裡掏了錢,興致勃勃的去買票。

  陳墨背著一隻大包,站楊朔身邊,仰著頭看動物園大門:「真大!」

  楊朔寵溺的拍了拍陳墨的頭:「沉不沉?要不要我來背?」

  「不用不用!」陳墨拽著包帶:「都是吃的,才不沉呢。」

  陳墨來之前,先去了老喬的店裡,跟老喬請假。楊朔則是跟著秦越他們去了超市,說要買點吃的,留著到動物園裡面吃。

  秦越是被硬拖過去的,其實他寧願在老喬飯館裡面坐著等。

  喬雲飛知道他自從來了就沒好好玩過,於是同意了,問他要不要錢,說給他點錢,算是這幾天的工資。

  陳墨連忙拒絕:「不用了喬哥,你還管我跟楊朔吃飯呢……真的不用了……」

  喬雲飛瞅著陳墨,心裡琢磨:你看著孩子多好,怎麼就落在楊朔那白眼狼手裡了呢?

  姜岩拿出兩張粉紅的新鈔:「你拿著吧,總是花別人的錢總歸不好,你自己身上帶點錢,可以買點自己喜歡的。」

  「你就拿著吧。」喬雲飛幫腔,他突然想起來,然後問姜岩:「你要不要跟著一起去玩?」

  姜岩低著頭做事:「我不是小孩子了……」

  陳墨:「……」

  動物園真的很大,光猴山的猴子就有好多種,陳墨看的一陣唏噓。

  姚洋自打進了動物園就沒消停:「越越,快,幫我照相……後面就是那個山,哎呀猴山……看,我像不像美猴王?」

  旁邊的小朋友仰望著他:「大哥哥你真像猴子。」

  楊朔爆笑,秦越黑著臉按下快門。

  姚洋才不會跟小孩子置氣,他抬頭挺胸:「請叫我美猴王!」

  小朋友用戴了棉手套的小手摀住臉:「你米有尾巴。」

  「誰說我沒有?只是你沒有看到罷了……」姚洋笑嘻嘻的逗弄小朋友:「哎呀小傢伙你多大了?」

  小朋友不認生:「我五歲了。」他伸出手掌,可惜戴的是合指手套。

  姚洋捏著他的臉:「喲,小帥哥很聰明嘛!」

  小朋友甩開他的爪子:「我是小女生!」

  「誒?」姚洋看著這個裹的跟包子一樣的小女生:「我真看不出來啊……」

  小女生不高興了,拽了拽旁邊的大人:「叔叔,那個大哥哥說我不像小女生。」

  夏啟明一直樂呵呵的看著那個耍寶的大男孩逗著自家孩子,結果卻把女生當做小帥哥,眼看自己小美女不高興了,他彎腰抱起小美女:「咱悅悅是小美女,長的醜醜的大哥哥才會認不出來。」

  越越?姚洋眼亮了,直接忽視後面說他醜醜的壞話:「越越,越越,這裡有個小美女跟你一個名字誒!」

  周圍的遊客都被他的大嗓門召喚的轉頭看他。

  秦越黑了臉,恨不得跳進猴山摔死了事。



  31.小朋友們都喜歡動物園3

  夏啟明看著眼前這個跳脫的男生,再看看旁邊那個黑著臉的男人,覺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季弘和給自己女兒買了一隻烤腸,又給那個姓夏的買了一隻烤玉米,遠遠的走過來。今天他沒有穿平時上班的西服革履的衣服,而是套了一身夏啟明的休閒服,寬寬鬆鬆的,倒也舒服。

  楊朔早就認出來這倆對門了,可是他對季弘和心有芥蒂,於是裝沒看見,扭頭到處找陳墨的影子。

  陳墨跟一群大人小孩擠趴在欄杆上看猴子,興奮的臉紅撲撲的。

  季弘和把烤腸塞進女兒手裡,然後從夏啟明懷中把女兒抱過來:「給你這個。」

  夏啟明接過玉米,笑的滿臉開花。

  季弘和一轉頭,就看見了楊朔的背影,順著他的朝向看過去,於是看到了那個對門的小鄰居,他眨了眨眼,然後捅了一下啃玉米的夏啟明:「你看,那邊那個,是誰?」

  夏啟明一邊狂嚼一邊看過去:「喲,陳墨……陳墨陳墨!」他伸脖子喊了兩聲。

  楊朔左臉頰抽搐了一下。

  陳墨聽見喊聲回過頭:「啊,夏大哥,季先生。」他走了過來:「你們今天也來動物園了呀?」

  「嗯,」季弘和點點頭:「帶孩子來玩玩,這不是要過年了麼。」

  「真好!」陳墨看上去很高興,他逗著啃烤腸的小女生:「小悅悅,香腸好吃麼?」

  「陳墨哥哥,烤腸很好吃,你要吃嗎?」小悅悅早就見過陳墨,於是也不認生,把戴了手套的小胖手伸到陳墨嘴邊。

  陳墨笑的牙齒都露出來了:「謝謝小悅悅,哥哥不吃,你吃吧。」

  季悅悅笑嘻嘻的縮回手:「陳墨哥哥,這個是我爸爸給我買的,你讓你爸爸也給你買吧?」

  小孩子無心的話,卻讓陳墨笑容一滯:「……呃,好的啊……哈哈……」

  楊朔剛才看見季弘和買了烤腸和烤玉米,於是踹了姚洋一腳,掏出一百塊粉紅大鈔給他:「去,給你個表現的機會……」

  姚洋心領神會,捏著錢跟快樂的小鳥一樣飛走了。平時秦越管家很嚴,很少給他零花錢,而且他哥哥就算給他寄生活費,也會被秦越中途攔截。再後來他認識了楊朔,在第一時間發現,這個傢伙好敲詐,一定要好好的利用……

  楊朔現在的弱點,就是陳墨。

  不一會兒,姚洋拎著四隻烤腸和四隻烤玉米跑來。

  秦越見到,默不作聲的往旁邊靠,裝陌生人。

  「你跟陳墨的,」姚洋撐開袋子讓楊朔自己拿:「剩下的錢給我當跑腿費了!」說完拎著剩下的玉米和香腸,去找秦越分享了。

  楊朔拿著烤腸給陳墨,陳墨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謝謝你。」

  季悅悅看看楊朔,又看了看爸爸:「陳墨哥哥,你爸爸比我爸爸高哦……」

  姚洋和夏啟明同時噴出了口中的玉米。

  秦越嘆了口氣:最不明智的事情,就是答應跟這幾個人出來玩;最倒霉的事情,就是出來玩的時候遇見熟人……

  陳墨不好意思的咳嗽了兩聲:「嗯哼,悅悅,這是陳墨哥哥的哥哥……」

  楊朔點點頭。

  季弘和挑著眉角瞅著楊朔笑,楊朔不自覺的紅了大臉。

  悅悅對陳墨哥哥的哥哥沒興趣,她舉著烤腸,從爸爸懷裡掙紮下來,然後拉住陳墨的指尖:「陳墨哥哥,悅悅帶你去看猴子和大狗熊,還有大老虎!」

  「好啊。」陳墨答應著,然後對季弘和說:「季先生,讓我帶著悅悅玩吧,你跟夏大哥到處逛逛。」

  季弘和微笑:「那悅悅就麻煩你了,她的小包裡面有我的電話,如果她不想玩了,就打電話給我吧。」說完挑釁的看了看楊朔,拽著夏啟明走了。

  楊朔氣的不輕:憑什麼讓我家的人給你看孩子啊?我們也是出來玩的,現在成了給你看孩子的了!他覺得陳墨實在是太好心了,可是當他看見陳墨抱著季悅悅微笑的樣子,又覺得……其實,只要他高興就好……

  陳墨帶著季悅悅和姚洋,在動物園裡面跑來跑去。

  楊朔雖然不高興,可是還是跟著陳墨屁股後面,當他抱不動悅悅的時候,接手抱一下。

  秦越到是覺得這樣挺不錯,姚洋的注意力被動物和小女生吸引走,他就可以悠閒的散散步,或者啃兩口玉米。

  烤玉米上刷了煉乳,香甜可口;暖暖的陽光鋪撒開來,落在每個人的頭上,臉上;冷冷的空氣帶著動物園特有的乾草味和動物的氣味,但是並不讓人覺得討厭;還有四周穿的花花綠綠的小朋友,捏著漂亮的氣球來回奔跑著——秦越覺得,經常出來走走,也不壞。

  楊朔吧季悅悅架在脖子上,左邊陳墨右邊姚洋,後面跟著秦越,一行人優哉游哉的看完獅虎山的老虎,又跑去看孔雀開屏,接著進了爬行動物館,裡面是各種鱷魚和蛇類,還有四腳蜥蜴。

  季悅悅趴在爬行動物館中間的大玻璃房上,使勁往裡看。玻璃房中間有一顆大樹,書上盤橫著一隻水桶粗的巨蟒。

  陳墨指著樹上綠呼呼的一團:「悅悅看見了嗎?就在那裡……」

  小悅悅張大了嘴巴:「好大好大啊……可是找不到頭呢。」

  姚洋直起脖子也瞅了半天:「那個大蟒蛇睡覺呢,把頭放在肩膀上,所以你看不見。」

  季悅悅歪著頭,想像如何把頭放在肩膀上才會讓人看不到的動作。

  楊朔拍了姚洋一巴掌:「你不懂別亂說。」

  姚洋橫了他一眼:「誰說爺不懂了?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嘛!」他使勁的扭動著身體和手臂,然後用衣服把自己的腦袋包起來:「就這樣,看不見了……」等他從衣服裡面鑽出來,陳墨已經帶著季悅悅走遠了。

  「靠,什麼人嘛!」姚洋跳起來:「忘恩負義不懂學術的傢伙,等等我!」

  一夥人一直玩到下午,數碼相機的內存幾乎全部用光,包裡的食物被吃的七七八八了,季悅悅也趴在楊朔肩膀上打起了瞌睡。

  陳墨從悅悅包裡面翻出一個小本子打開,第一頁寫著:可愛的悅悅的通訊錄。字體模仿卡通字體,圓乎乎的,十分可愛;第二頁上寫著爸爸的電話、夏叔叔的電話、幼兒園阿姨的電話、夏爺爺夏奶奶的電話等等。他拿過楊朔的手機,按照季弘和的電話打了過去。

  季弘和很快就接起來:「您好,哪位?」

  「季先生,我是陳墨……」陳墨走的離開楊朔幾步,怕影響到半睡半醒的季悅悅:「悅悅好像很累,要睡著了……」

  「你們到門口等我吧,我這就過去。」季弘和的聲音彷彿跟平時不一樣,帶著微微的喘息:「謝謝你幫我帶悅悅了。」

  「不用謝,悅悅很聽話呢。」陳墨合上手機:「我們去門口等他們吧。」

  姚洋低頭擺弄著數碼相機,秦越見他一張張的查看照片:「怎麼,你還沒照夠?」

  姚洋頭也不抬:「我琢磨著刪幾張,一會兒給季悅悅跟他那個殭屍臉爹拍個合影,人家帶自己妞出來逛公園,連個片兒都沒拍上,妞就被咱們拐了。」

  秦越抿了抿唇:「你就不能正常點說話?」本來是挺好的心思,被他這一番話搞得……不像樣了。

  姚洋瞅著他笑的猥瑣:「淫者見淫了吧你!切……」

  秦越:「……」

  夏啟明跟季弘和站在門口等著他們。

  季悅悅遠遠的看見他倆,就把手張開:「爸爸,夏叔叔……」

  夏啟明抱過有些困頓的小娃娃:「悅悅,你要謝謝楊朔叔叔和陳墨哥哥喲。」

  季悅悅扭過臉:「謝謝楊朔叔叔,謝謝陳墨哥哥和姚洋哥哥,還有越越哥哥……」

  楊朔和秦越一起黑線。

  姚洋跟陳墨笑的合不攏嘴:「悅悅真懂事。」

  姚洋在這個間隙給那三人照了幾張照片:「回頭讓陳墨給你們。」

  季弘和微笑:「謝謝你。」

  姚洋嘎嘎笑:「不用謝,你家妞很可愛!」

  季弘和:「……」

  兩行人道別,楊朔「叔叔」開著車拉著仨「哥哥」,陰沉著臉回到了小區樓下,陰沉著臉衝進老喬的飯館。

  飯館還沒到飯點兒,不是很忙。

  楊朔坑坑的走到老位置,一屁股坐下。

  姚洋跟著進來,陰陽怪氣的說:「喲,楊朔叔叔,你生什麼氣吶?」

  楊朔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陳墨拿出從動物園買的紀念品分給燕子他們。

  東西很普通,就是一隻抱著竹子的小熊貓。他拿著小熊貓遞給姜岩,姜岩接過來笑著看了看,然後端正的擺在櫃檯上:「謝謝你,看來玩的不錯?」

  「嗯,很開心!」陳墨眼睛亮晶晶的。

  他轉頭想要回到楊朔那桌,卻發現他身邊居然站著個很帥很帥的男人!那男人彎著腰,嘴巴貼著楊朔的耳朵不知道再說什麼,楊朔則是眉開眼笑的應著,而且,臉居然還有點兒紅……



  32.照片裡的小幸福

  陳墨看著那一幕,心裡有點不舒服。就好像發現自己的食盆子被別的物種佔領了,而且還發現那個物種是自己比不過的傢伙。

  這種心情,在階級上可以稱作嫉妒,在感情上,那就叫做吃醋。

  吃醋的陳墨彆扭的看著那倆人唧唧歪歪,一天的喜悅心情都沒有了,變成了泡菜罈子,咕嘟嘟的往外冒酸泡泡。

  姜岩順著陳墨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後默不作聲的抽出一支圓珠筆,精準的丟了出去,正中楊朔的大腦門。

  楊朔反手一抄,把筆抓在手裡:「這誰啊?」

  秦越皺眉:「楊朔你反應越來越慢了。」

  楊朔撓撓頭估計忽略掉秦越的話:「姜岩你幹嗎啊?」

  姜岩都不搭理他,又抽出一支筆繼續寫著賬本。

  楊朔莫名其妙,他對陳墨招了招手:「墨墨過來,離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遠一點兒。」

  陳墨也不搭理他,而是趴在櫃檯上,看著姜岩算賬。

  姜岩的字非常漂亮,清新飄逸,行雲流水,本來普通的賬簿被他做的好像個藝術品一樣。

  「你練過毛筆字?」陳墨看見好看的字就眼饞,他的字雖說也不難看,但總歸算不上什麼好看的行列,就連楊朔的字都比他的有氣勢。

  「嗯,」姜岩笑了笑:「三歲開始練的。」

  「哦……」陳墨崇拜的眼睛直冒光:「可以教我嗎?」

  「好啊,」姜岩聲音很溫柔:「只要有時間,我隨時可以教你。」

  「什麼好啊好啊!」楊朔不耐煩的走過來,將圓珠筆拍在櫃檯上:「你剛才幹嗎扔我?」

  姜岩不抬頭:「手滑。」

  姚洋嘎嘎的樂:「下次搬桌子的時候手滑,砸死那個傻了吧唧的!」

  楊朔覺得今天黃曆上一定寫著不宜出門,要不怎麼就這麼不順呢?他掐住陳墨的後脖領子:「你不累啊?還不趕緊坐會兒去?」說完摘下陳墨肩上的包,把他往座位上推。

  陳墨掙紮了兩下,終歸被按在椅子上。

  楊朔給陳墨介紹一直坐在旁邊微笑的大帥哥:「耿十,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店的老闆。」又順便介紹了陳墨:「這是我家陳墨。」

  耿十對陳墨伸出手:「你好,總聽楊朔提起你,可是一直沒見過,如今一見才發現楊朔的形容詞真是匱乏……你很不錯。」

  陳墨趕緊跟耿十握手,然後茫然的看著楊朔:「哪家店?」

  「就是那家……」楊朔擠眉弄眼,見陳墨完全不領會,只好在他耳邊說:「賣套套的那家!」

  陳墨的臉騰的紅了。

  姚洋撲上來:「喲,說什麼呢說什麼呢?陳墨臉咋紅啦?米小雞雞的我聽你說什麼店來著?」

  楊朔白眼扔過去:「滾一邊兒去!」

  姚洋大悲:「越越……你看那個傢伙……總欺負人家……」

  秦越放下手裡的菜單:「小趙,過來幫我點下菜。」

  姚洋指指戳戳:「我不要吃肥肉,我要吃排骨,要吃酸菜炒米飯,要吃紅燒魚……還有香菇油菜!」

  秦越:「……滾一邊兒去……」

  姚洋摀住臉:「哎呀你真壞……」

  眾人:「……」

  耿十拿出自己的名片,分發給秦越和姚洋:「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來我的店裡,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既然大家都是鄰居,我會給很不錯的優惠。」

  秦越接過名片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謝謝了。」說完把名片收緊衣袋。

  姚洋撲上去握住耿十的手:「親愛的帥哥,請問有沒有可以讓人束手就擒,乖乖就範,看見我就愛我愛的要死的藥?」

  耿十被他嚇了一跳:「呃,那種藥啊……前一半的功效有,後一半的……估計難……」

  「前一半也成,要幾多錢喲小哥?」姚洋恨不得貼到耿十身上。

  秦越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他伸手揪住姚洋的耳朵:「你給我閉嘴!」

  姚洋委屈的眨巴眨巴眼,手伸到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秦越舒了口氣。

  可誰知姚洋又撲到耿十身邊,比比劃劃:「嗚嗚……啊啊啊!嗯嗯……嗷嗷啊~」

  耿十:「……請,說人話好嗎?」

  楊朔回到家,咬牙切齒的表示以後再也不跟姚洋出去了,這一天,差點把他小三十年的臉都丟光了。

  陳墨不說話,只是擺弄著姚洋給他的數碼相機。

  楊朔戳了戳他:「以後不准跟那隻死猴子一起玩兒!」

  陳墨抬起頭:「姚洋不是死猴子,我覺得他人挺好的。」

  楊朔淚目:「他如果好,世界上就沒有妖孽這個詞了!!!」

  陳墨把數碼相機遞給他:「姚洋說讓我先看呢,然後把對門夏大哥跟季先生的照片弄出來送過去,剩下的給他。」他頓了頓:「不過,我不太會用這個。」

  楊朔嘆了口氣,自己家小孩兒太善良,別人給個甜棗就能忘記一巴掌的痛,他以後要多注意一下,省得陳墨被別人欺負了去。

  相機插上數據線,連接了電腦,楊朔熟練的打開放著照片的文件夾。誰知道剛打開的第一章,就讓楊朔和陳墨大吃一驚。

  照片裡,秦越正在睡覺,姚洋趴在秦越的枕邊,唇貼在秦越露出來的肩膀上,表情虔誠而又性感。

  楊朔張大嘴:「他,他他他們……」

  陳墨推了他一把:「你別大驚小怪,姚洋確實喜歡秦越了,只是秦越一直沒表態而已。」暗戀的心情他比誰都清楚,同時也知道姚洋之所以天天咋咋呼呼,也不過是為了能讓秦越多看他一眼罷了。

  楊朔切了一聲:「今天我被薑片那個死孩子用圓珠筆打到頭他就說我反應慢了,我還就真不信他被一個大活人靠近還能睡的著!」秦越是誰?那是他以前的隊長!一線曾經的神話!就算是閉著眼,也能捏死飛過身邊的蚊子的神人!照片上的秦越看上去睡的很熟,毫無防備的讓姚洋偷襲得手,這要是說給隊裡的人聽,誰會信?

  陳墨瞅著楊朔認真的樣子,咬了咬唇:「那你說,秦越是不是也喜歡姚洋啊?」

  楊朔哈哈大笑:「你覺得秦越是唐僧?」

  陳墨茫然的搖搖頭。

  楊朔看著陳墨那小樣喜歡的不得了,先摟進懷裡使勁吧唧了兩口:「既然秦越不是唐僧,那怎麼會喜歡上姚洋那隻死猴子啊真是的。」

  陳墨又看了看照片:「也許是秦越對自己的人沒有防備呢?」

  楊朔搖搖頭:「應該不會……當初你剛到我家,晚上發燒,你還記得不?隔著牆你大哆嗦的聲音都能驚醒我,別說肢體被碰觸了……」他擰著眉頭想了一下:「算了算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咱倆從這裡分析個啥勁兒啊?趕緊看照片!」

  陳墨老老實實的靠在楊朔懷裡,把注意力放在別的照片上。

  照片一開始,就是姚洋猴子樣的張牙舞爪,拍照的是秦越,再往後,就是陳墨抱著小悅悅的照片,各種動物的照片,楊朔摟著陳墨的照片,姚洋逗弄悅悅的照片……看著看著,又蹦出一張讓陳墨吃驚的鏡頭。

  那是站在角落裡的夏啟明和季弘和,不知道是角度的問題或者別的什麼,季弘和的表情相當的溫柔,甚至連微笑都變得嫵媚起來;夏啟明站在他身邊,低著頭不知道說些什麼,但是看上去,更像是在親衛季弘和的臉頰。

  陳墨摀住臉:「哎呀呀,哎呀呀……」

  楊朔摀住陳墨的臉:「哎呀呀,哎呀呀……沒想到那個死人臉居然會笑啊……」

  陳墨:「……」

  楊朔對著照片嘻嘻哈哈的:「哎喲這張是我拍的,你看死猴子跟秦越撒嬌的傻樣,秦越真可憐!」

  陳墨:「……」

  「哈哈哈墨墨你看這張,連小妞都對他無奈了,你看這小表情……哎喲笑死我了哈哈哈……」

  陳墨:「……」

  楊朔啪啪的翻著照片,沒一會兒就翻到最後幾張。

  那是姚洋最後給對門拍的三口之家照:季弘和抱著小悅悅,悅悅正對著鏡頭甜甜的笑,他們身後是夏啟明,正在認真的整理季弘和脖子上的圍巾。

  陳墨嘆了口氣,手指輕輕點著照片上悅悅胖乎乎的小臉蛋:「楊朔,你知道麼,我一直以為我是個異類,腦子有問題的那種……我家裡因為這個把我趕出來……可是,」他仰起頭,吻住楊朔的下巴:「可是我覺得我是幸運的,因為我遇到了你,認識了你們,我覺得我不再是一個人,不再是心裡有問題的變態,因為……他們既然都能過的這麼幸福,為什麼我不能呢?」

  楊朔摟住陳墨輕輕的搖晃:「幸福是要經過努力才能的來的,所謂苦盡甘來……要以前,打死我我也不信我會喜歡上一個跟我一樣帶把的爺們,可是誰知道,我被你勾搭到手了,唉……」

  陳墨:「……你嘆氣?」

  楊朔手不規矩的開始上下摸索:「不,我在欣慰……」



  33.過年(一)

  姚洋晚上吃飯的時候喝了點酒。

  因為老喬說好久沒見秦越了,對這個楊朔嘴裡的牛叉人物甚是想念。今日機緣巧合能共聚一堂,也是個緣分,所以一定要喝一點兒。

  秦越胃不好,只能以果汁代酒,可是姚洋覺得這樣實在是太不禮貌了,不如讓他這裡與秦越最「親近」的人代替秦越喝幾杯。

  秦越沒有阻止,反正姚洋也是二十多歲的大小伙子了,喝一兩杯酒也是無所謂的……不過事後,秦越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從老喬店裡出來,跟楊朔他們告別的時候,姚洋還是很正常的,誰知道被冷風一吹,酒勁就上來了,拽著秦越在大街上非要跳大秧歌。

  秦越腦門上的青筋都迸出來了,他恨不得一巴掌把這隻猴子拍暈,直接扛回去。可是他剛揚起手臂,姚洋就竄到馬路牙子旁邊,抱著電線杆猛吐。

  大冷的天,又很晚了,連買瓶水漱口的地方都沒有。秦越看著姚洋泛著淚光可憐兮兮的樣子,又心軟了。他拽著猴子衣服,快速的往家走,只要回去,就能放心不少。

  姚洋也知道難受,不聲不響的任秦越拉著他,踉踉蹌蹌的跟在後面。

  終於到了家,秦越把姚洋扔進衛生間,讓他跟馬桶親密接觸去,自己則去廚房燒熱水。喝多了的人燙燙腳,晚上睡覺不會太難受。

  姚洋吐乾淨胃裡的食兒,就著自來水管沖了臉漱了口,然後趴在門板上細聲細氣的喊:「越越,我要死掉了……哦,看在我就要去看望上帝他老人家的份上,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秦越掃了他一眼:「牛奶喝嗎?」

  「喝……」姚洋蹭過來,抱住牛奶杯子咕咚咕咚的喝乾淨,然後一抹嘴:「越越,人家還要……還要嘛……」

  「要麼你去洗澡,要麼滾去睡覺。」秦越收回杯子,往廚房走。

  姚洋嗷的一聲撲在他背上,雙手死扣住他的肩膀:「壞人壞人……奴家等了你十八年,你為何對奴家如此冷淡……天啊,你不分忠奸何為天~地啊,你不分好壞妄為地……哎喲!」

  秦越彎腰閃身,就把姚洋從自己身上摘了下來,丟在地上:「你給我消停點。」

  「不要!」姚洋攀著秦越的腿往上爬,然後停在秦越腰上直磨蹭:「哦,親愛的,你看……你都硬了,還說不要……」

  秦越的臉瞬間變的煞黑:「拿開你的爪子!」

  「不要!」姚洋蹭的正起勁兒,他覺得秦越的腰抱起來簡直太舒服了,正好一環,不胖不瘦。

  秦越拖住姚洋的肩,使勁給拽起來:「趕緊滾去睡覺!」死小孩亂蹭什麼啊!

  姚洋勾住秦越的脖子,雙腳一抬,圈住秦越的腰,眼睛朦朦朧朧的:「壞人,你看米小雞雞的跟陳墨好了,那個冷面殭屍都有男人了,哦,孩子也有了……現在就差咱倆啦,乃難道米蝦米想法咩?」

  秦越心裡一動,姚洋這孩子,其實大多數時候還是蠻乖巧的,懂事,聽話,會收拾房間幫他分擔家務……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比較鬧,但也不會很討厭……可是……秦越想到了姚剛,人家把自己親弟弟放他這裡說要考研,結果研沒考上,反而把人家弟弟給吃了……這要讓姚剛知道自己兔子吃了窩邊草,他的臉面往哪裡放?再說,姚剛家向來一脈單傳,到了他這裡多了個弟弟,全家上下都拿姚洋當個寶兒一樣寵著……姚洋現在還小,估計還不知道,他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想到這裡,秦越閉了閉眼,再睜開後,一片清明:「姚洋,如果你不打算在我家繼續待下去的話,請隨意。」

  姚洋愣了,然後委委屈屈的從秦越身上下來,委委屈屈的掉了眼淚:「你真不喜歡我?」

  秦越皺眉:「我是男人。」

  姚洋低著頭看著地面:「秦越,你真不喜歡我?」

  秦越不再說話,而是扭頭去了衛生間。

  姚洋的淚水吧嗒吧嗒的掉在地板上,他輕輕的抹了一把,進了自己的臥室。

  秦越在衛生間對著鏡子發愣。

  他知道現在,有很多小孩子拿當同性戀作為一個流行的標示,來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他不敢也不想把自己的後半輩子,放在一個孩子身上,這對他對自己都不公平。姚洋對自己的感情,可能過多是來自姚剛的吹噓,讓他產生了崇拜英雄的錯覺,再加上……秦越捏了捏眉心,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身邊突然冒出了這麼多同志,彷彿大家都說好了一樣,在他面前炫耀著幸福。

  楊朔對撿來的小孩陳墨,是一心一意的喜歡。陳墨家裡會如何他不清楚,可是楊朔想要過家裡那一關,估計也不會多容易。

  至於楊朔的對門,還有那個耿十,就不在他的關心範圍內了。

  至於姚洋……秦越嘆了口氣,他希望姚洋能好好的考研,以後,他能遇到的人,會比自己好很多……年輕,優秀……而且能包容。

  這一夜,兩人滿腹心事,誰都沒有睡好。

  「臘八粥,喝幾天,稀里嘩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燉大肉,二十七殺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去打酒,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陳墨哼著民謠,把早就買來的灶王爺恭恭敬敬的貼在廚房裡,前面擺上一碟糖瓜,一碟水果,還有一杯酒。

  楊朔嘲笑他是封建迷信的小老頭,現在的年輕人,還有誰知道要供灶王爺啊?

  陳墨笑嘻嘻的拜了拜:「俺們那噶嗒,一到臘月二十三,不管誰家都要供灶王爺的,能求得一年好日子過。」

  楊朔笑的牙都呲出來了:「哎喲喂,干哈啊,你咋說開家鄉話了啊……」

  陳墨臉一紅:「用你管?趕緊去拜拜!」

  「成成成!」楊朔裝模作樣的拜了兩下:「今兒拜灶王爺,趕明拜誰?」

  「明天要掃房子!」陳墨握了握拳。

  「我靠!」楊朔渾身虛軟:「掃什麼房啊?這是樓房,乾淨的很!」

  「那也要像征性的掃兩下,這是文化傳承。」陳墨白了他一眼。

  楊朔一個勁胡嚕腦袋:「傳承個毛啊,封建迷信還差不多。」

  陳墨不說話,只是掰著手指頭算:「一會兒我要去給喬大哥幫忙,回頭記得去買點肉啊雞啊什麼的囤上,三十晚上,就可以包餃子了,然後大年初一一大早,是要放鞭炮的。」

  楊朔扶額:「咱這裡禁炮竹……」

  陳墨扁扁嘴:「真沒勁兒。」

  老喬的廚房也貼上了灶王爺,不但有灶王爺,就連收銀台旁邊,都擺放了一個財神爺的神龕,前面的香爐裡面裊裊的燃著三支香。

  楊朔皺著臉圍著財神爺轉了幾圈,然後從姜岩冷冷的注視中溜躂到廚房:「我說老喬,我記得你開始□,怎麼可以搞這種封建迷信思想嗎?」

  老喬正在給點餐的客人煮餃子,聽楊朔這麼說,笑了:「怎麼了?你嫉妒?我知道你家也供了灶王爺的吧?」

  「切!」楊朔不屑:「我說你從哪裡整這麼個玩意擺上去的?」

  老喬挑眉:「姜岩買的,說這樣喜慶。」

  聽到姜岩倆字,楊朔不說話了。現在喬雲飛這傢伙,張嘴閉嘴都是姜岩,不光他,就連店裡的小夥計也都滿嘴的姜哥姜哥。這個不知道打哪裡蹦出來的臭小子,沒幾天就虜獲了一群人的芳心,其中也包括陳墨,真讓他鬱悶!

  不過小飯館裡面,拉上了紅燈,擺了神龕,玻璃上也貼上了紅色的窗花,倒是十足的顯出了年味。

  胖乎乎的餃子被端了上來,楊朔摸著下巴想:那是俺們家陳墨包的,吃吧,吃了一年都好運!

  年三十到了,楊朔把陳墨託付給老喬,千叮嚀萬囑咐的,一直到老喬不耐煩的趕人,他才一步三回頭的走掉。

  本來他想帶陳墨回家過年,可是陳墨死都不同意。陳墨把給楊朔家裡買的東西都收拾好,還有上次買的對聯和福字,都裝在袋子裡面,讓楊朔帶著。

  出門前,楊朔抱著陳墨又親又啃。本來這是個舉家團圓的日子,可是卻只能放著他家小孩一個人在家,他心裡難受。幸好老喬把這個擔子接下來,說反正店裡的人基本都不回家,不如讓陳墨跟他們一起過,晚上都湊在店裡守歲,回頭去他家,跟姜岩擠擠。

  楊朔這才放心下來,黏糊了半天,終於開車走了。

  陳墨看著楊朔的車一直到看不見,才幽幽的嘆了口氣,回到老喬店裡。

  今天,應該是遊子返鄉回家的日子,可是還是有不少的人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不能回家。老喬的小飯館,熱熱鬧鬧的坐滿了人,認識的不認識的,大家拼桌坐在一起稱兄道弟。

  過年了,只要能坐在一桌,那就是兄弟,就是親人。

  晚上很忙,忙的陳墨包餃子包到手酸,忙的姜岩都開始跑堂,忙到熟客都幫著端盤子……

  大家忙,但是,大家都快樂著。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34.過年(二)

  楊朔把陳墨給買的對聯和福字,還有一堆吃的拿回家,結果被老娘著實笑話了一頓:「喲,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的?咱家老么咋知道往家帶這種東西了?還有對聯?怎麼,嫌棄你爹寫的不好了?」

  「媽……」楊朔嘆了口氣,別人總說自己話嘮,其實這不能怪自己,遺傳嘛,太強大了。他把東西遞給幫傭的張阿姨:「朋友給買的。」

  「你還有這麼懂事的朋友?真是讓你朋友多費心了,知道你不孝,也想不到這一塊兒。」楊家老媽念叨著,把對聯福字扔給楊朔:「這個你貼自己屋去,回頭多念叨你朋友的好,跟人家學著點兒。」

  「知道啦……」楊朔覺得在老娘面前,顯得自己忒沒男人氣概了,好像個小孩兒。

  張阿姨早早的就包好了餃子,弄了一桌子菜。她過年不回家,因為家裡也沒有幾個人了,基本上就把楊家當自家。楊朔跟哥哥楊明是她從小給看到大的,更是無比的親。有的時候,把這哥倆照顧的,比他們的親媽照顧的都滋潤。

  楊明三十一了,家裡給介紹了好幾個女孩,最近終於定下來一個,說是學校的老師,教美術的。楊媽媽一個勁的念叨老大讓他給那姑娘打電話,說初一一定要到家裡來,讓這個死沒良心的老二也眼饞眼饞。

  楊朔心不在焉的吃著餃子,嘴裡唔唔的答應著。他的心早就飄到陳墨身邊了,也不知道那個破飯館忙完了沒有,陳墨有沒有吃上飯,想沒想他。

  楊爸爸是考古方面的教授,當年年輕的時候被打成反動派,差點都無法翻身了,不過幸虧熬了下來,現在投資了幾個畫廊什麼的,平時給別人做個鑑定,倒是也賺了不少錢,老兩口晚年過上了好日子,現在唯一操心的就是家裡這倆小子的婚事了。

  老大楊明跟楊爸爸一樣,悶葫蘆一個,平時板著臉就跟別人欠他錢一樣,其實他們就算是笑起來,也不過就是石板子臉上稍微有點動靜而已。老二楊朔幸好隨自己老媽,雖然人囉嗦,不過脾氣好,大大咧咧,人也長的帥氣……曾經談過幾個女朋友,一開始是因為他在部隊,一年見不了幾次面,吹了;後來轉業,男的女的一見面,女的發現好麼,這老爺們比自己還能說,於是又吹了。

  楊媽媽操心啊,能說怎麼了?能說才熱鬧嘛,這能算毛病麼?哎……

  吃完年夜飯,楊爸爸開始催促著自己倆兒子裁紙磨墨寫對子。

  自己寫對聯,這是傳統……以前,有點文化的都自己寫對聯,就算是沒有文化的農民,也會買了紅紙找村裡的秀才給寫。可是現在,滿大街都是賣對聯的,挺好的東西也搞起了買二送一的促銷,讓楊爸爸無比的鄙視。

  楊爸爸揮毫潑墨。豔紅的紙,黑亮的字體,年的味道呈現的淋漓盡致。

  十二點了,外面的鞭炮響了起來,因為他們這是住在五環邊上,離市區比較遠,所以大家都會偷著放。

  楊朔哥倆一人拿著鞭炮一人拿著抹好了漿糊的對聯,來到門外。

  外面,是衝天的禮花,燦爛的綻放著,映的深藍色的天空無比的美麗。

  貼好對子,楊朔想起孤孤單單的陳墨,心又痛了。他想給陳墨打個電話,可是卻突然想起來,那孩子連個手機都沒有。

  楊朔蹲在自己房間的陽台上,看著滿天的煙火,撥打老喬店裡的電話。

  沒一會兒,電話被人接起來,是姜岩:「您好……」

  「陳墨在麼?」楊朔直接問。

  「……陳墨說回家了,走了一會兒了。」這人,連個新年好都不說,太討厭了!姜岩鄙視。

  「好,謝謝。」楊朔掛了電話,又開始撥家裡的電話號碼。

  鈴聲一陣一陣的響,可是卻沒有人接……他的心開始突突的跳:這孩子,做什麼呢怎麼還不接電話?洗澡呢?還沒到家?

  楊朔又撥了三四遍,還是沒有人接,他坐不住了,覺得心慌的不行。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到了門口,正看見大哥不知道給誰打電話,笑的一臉詭異。

  他爹跟他哥,不笑的時候,比笑了要好看。楊朔摸摸自己的臉,開始慶幸。

  楊明對楊朔做了個手勢,讓他稍等一下,然後對電話那邊悄悄說了幾句,掛了:「你幹嘛去?」這都十二點半了,外面黑漆馬糊的。

  「我回去,隊裡找。」楊朔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

  楊明皺眉:「大過年的怎麼還不消停?」

  楊朔嘻嘻笑:「過年嘛,犯罪的高峰期……我這還算好的,能回來吃個年夜飯,所裡面,還有人值班呢,回不了家。」

  楊明擰著眉,瞅了楊朔半天:「不對吧?老二,我可是你哥,你至於對我這麼見外?」

  楊朔一聽,不笑了,吱吱嗚嗚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就只是一個勁的要回去。

  「家裡養人了?」楊明一針見血。

  楊朔臉紅紅的,難得嬌羞起來:「嗯……」

  「那你掖著藏著幹嗎?帶回來讓家裡見見唄,咱媽就操心你這個事兒呢。」楊明舒了口氣,自己弟弟這是找到了真的喜歡的人了,否則不會這麼扭捏。

  楊朔用鞋底搓著地面:「回頭吧,回頭有機會再帶回來……」不是不想帶啊,天知道他多想把陳墨帶回家,可是……要真帶回來,估計先把二老氣出心臟病不可。這個事兒,不能著急。

  楊明好笑的拍拍他的腦袋:「行了啊你,哪怕對方再不濟,只要你喜歡,家裡還不是得捧著?當初你要說去一線,咱媽都哭成那樣,也沒阻止了你,現在你到彆扭上了。」

  「哥……」楊朔無奈的舔舔唇:「回頭,回頭我真帶來,先給你看……那什麼,我剛往家打電話也沒人接,我擔心,他連個手機都沒有,我怕出事啊。」

  「那他怎麼不回自己家啊,大過年的。」楊明覺得奇怪。

  「也不是不回去,他跟家裡吵架了……吵的挺凶,他家趕他出來的……哎,等有時間我再跟你說,我得趕緊走了。」說完,楊朔套上靴子,頭也不回的跑出去。

  等楊朔那輛騷包車開遠,楊明才笑笑的回到自己房間,這個弟弟真是神神叨叨的,哎……

  楊朔一路心急如焚,他又往家打了倆電話,還是沒人接。他恨不得給自己的車插倆翅膀,越過那些無盡的紅燈,呼啦啦就到自己家門口了。

  路過老喬的飯館的時候,他特意的看了一下,裡面黑乎乎的。這個時候,估計大家都回家休息去了……可是陳墨究竟在哪裡?

  楊朔停好車,衝進樓裡,剛要進電梯,突然感覺身後有人。

  他猛地一回頭,發現……陳墨正優哉游哉的往這邊走。

  楊朔的心撲通一下,掉回原來的位置。

  陳墨也發現了楊朔,驚喜的跑過來:「誒,你怎麼回來啦?」

  楊朔板著臉拽過他家小孩兒,前前後後的瞅了一圈,見沒有什麼事,於是爆發了:「你他媽的去哪裡了?不是說好在老喬家裡過嗎?我給家打電話也沒人接!」

  陳墨愣了愣,隨即又興奮起來:「我跟你說啊,那邊的小廣場上放煙花吶,老漂亮老漂亮了……我,我看的有點忘時間了,嘿嘿……」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楊朔看著陳墨凍的紅彤彤的臉,使勁把他摟在懷裡:「你他媽的嚇死我了!我打電話,一直一直沒人接,我以為……我以為……」我以為你又走了……他聲音有些哽咽。

  陳墨踮起腳圈住楊朔的脖頸,親了親楊朔的耳朵:「我沒事啦,我能有什麼事嘛……對了,」他推開楊朔:「大年夜誒,你怎麼跑回來了?」

  楊朔親了親陳墨的額頭:「因為我想你了。」

  因為我想你了,所以我想給你打電話;因為你不接電話,所以我擔心你;因為我擔心你,所以我回來看你;

  現在,見到你了,我發現……我真的想你!哪怕只離開半天,可是,我想,這樣的節日,應該我陪著你一起過,不能讓你孤單寂寞……

  楊朔滿肚子的話,可是卻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正確的表達出來,他有一次強調:「我想你了,所以回來!」

  陳墨笑了,被漫天燦爛的煙花映照的無比幸福:「歡迎回來!」



  35.過年(三)

  夜晚是深沉的,美麗的,浪漫的……由其是在這個煙花璀璨的夜晚,兩個人緊緊相擁,只是親吻,只是撫摸,完全不能表達出自己心裡的那種熱情和激情。

  他們喘息著,唇與唇之間發出貪婪的聲音。

  索取、索求!

  手指緊扣在皮膚上,可是這樣也不夠!他們想把彼此揉碎了,揉進自己的體內。

  陳墨的腿搭在楊朔的肩上,隨著楊朔的動作起伏著呻吟著哭泣著叫喊著。

  這個他本來以為會自己一個人的年,卻因為有了楊朔,而不再寂寞陰冷。

  他充實,他美好,他覺得自己無比的幸福。

  楊朔看著在自己懷裡顫抖的小孩兒,興奮到通紅的臉頰,一對漆黑的眸子被淚水浸的濡濕,只看著他,只看著他一個人!

  這是新的一年裡,第一場愛。

  熱烈,濃郁,芬芳……

  楊朔這次學聰明了,早早的關了手機,摟著陳墨裹著被子呼呼大睡。一直睡到頭都疼了,才迷迷濛濛的睜開眼。

  房間裡面昏昏暗暗的,牆上的掛鐘現實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陳墨枕著楊朔的胳膊,淺淺的呼吸著,長長的睫毛顫抖著蹭在楊朔胸前,癢癢的。

  楊朔看著自己家小孩兒,越看越愛,越看越喜歡,於是忍不住湊上嘴,在陳墨腦門上嘖嘖的親了好幾下。

  陳墨被楊朔弄醒了,揉著眼睛嘟嘟囔囔的問:「幾點了?」

  「十一點了。」楊朔看著陳墨被自己咬的紅腫的嘴唇,嘟嘟的潤潤的,好像一枚可口的水果,不停的在召喚他去品嚐……於是他沒經住誘惑,品嚐了。

  陳墨吱吱嗚嗚的推開他:「別鬧,我渾身疼。」他覺得楊朔簡直就是吃不飽的狼,每次不把自己啃的體無完膚,他就不會善罷甘休。這次不用看,陳墨就知道自己身上估計也沒幾塊好肉了,從頭到腳,每一粒細胞都在叫囂著痠痛啊痠痛啊痠痛啊!!!!

  楊朔笑的沒皮沒臉:「我看看我看看,哪裡疼……」一邊說著一邊動手動腳。

  陳墨手腳並用的抵抗:「再鬧,我急了,我咬你啊!」

  「咬我吧咬我吧,咬這裡……」楊朔撅著自己的嘴巴:「諾諾,咬……」

  陳墨一巴掌把他拍回去:「趕緊起來,我餓了!」

  楊朔不情不願的爬起來,先給陳墨到了杯水潤喉:「今天老喬家沒開店,吃什麼啊一會兒?」

  陳墨懶洋洋的蜷在被窩裡面,喝飽了水,眯著眼磨蹭:「冰箱有餃子,還有雞……唔,我記得還有點菜什麼的……喬哥店裡剩下的,就都分給我們了……啊,我記得還有大蝦和豬耳朵。」

  「乖!」楊朔最看不得陳墨那小樣,跟只小貓似的,讓人瞅的心裡直癢癢。

  他撲上去,又是一陣揉搓,把陳墨吧唧吧唧的啃了好幾口,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大爺你再休息休息,小的我給你做飯去。」

  陳墨拽著被子嗤嗤笑:「去吧去吧。」

  楊朔套上衣服褲子,走著台步,鏘鏘鏘呔的跑去洗漱了。

  陳墨貪戀被子的溫暖,哼哼唧唧的不想動。

  楊朔在外面喊:「寶貝幫我把手機打開,看看有人給咱拜年不。」

  陳墨探出手,在床頭櫃上摸索了半天,然後拿在手裡開機。

  手機一打開,嘀嘀嚦嚦的短信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來,約莫得有五分鐘才停止。陳墨咋舌,這是要把收信箱擠爆了那吧?

  他一條一條的翻開:認識的有老喬的三四條、秦越的一條、姚洋的好幾條、還有對門季先生的一條、甚至還有耿十的短信。其他的,陳墨都不認識。

  耿十……陳墨又想起那個帥的一塌糊塗的男人。

  成熟、知性、性感、俊朗、溫和、聰明……幾乎把所有美好的形容詞放在他身上都不顯得多餘,可惜,這麼好的一個男人,居然是買那個的……

  提起那個,陳墨就臉紅。他只敢透過玻璃窗偷偷的往裡面看上一眼,就被包裝盒和宣傳畫上花花綠綠的顏色晃的不敢再看。

  那個……陳墨揉揉臉,不知道這個大帥哥,給楊朔發的是什麼。

  他捧著手機,拇指按在閱讀鍵上猶豫了半天,最終沖外喊了聲:「楊朔,我,我幫你看信息可以嗎?」

  楊朔正在剁豬蹄,發出噹噹的聲音:「看吧看吧,有好玩的給我念出來……」

  陳墨按下閱讀鍵……

  耿十:不知憐香惜玉的暴力男,美好的新一年,記得要好好學習做愛知識和姿勢,多多增加情趣,小心你家小朋友因為你的枯燥而拋棄你喲……我這裡有大量美妙的東西,正月期間打折,記得光顧……啊,忘了說:祝你和你家小朋友新年快樂!

  陳墨:「……居然連過年的拜年短信都不忘記推銷自己家東西……奸商!」

  再往上翻,是季先生的:「陳墨,新年快樂。別太寵那個男人,小心受傷的是自己。PS:如果你受傷害了,我會幫你打官司的。」

  陳墨:「……職業病麼囧。」

  往上翻,姚洋的:「米小雞雞的,大過年的你不會放小墨墨一個人過吧?那就太米良心了……如果你真這樣做,我會代替月亮消滅你噠!啊,別忘記告訴小墨墨,我有祝他新年快樂哦……嗯嗯,在新的一年裡面,祝賀小墨墨身體健康,攻德無量!」

  陳墨:「……攻德無量?錯字吧?」

  往上翻,秦越的:「楊朔祝你新年快樂,也祝陳墨新年快樂。」

  陳墨:「……不愧是秦越,簡單明了。」

  往上翻,老喬的:「楊朔你找到陳墨了嗎?他剛離開我這裡,應該沒走多遠。」

  「楊朔你怎麼不回信息呢?我剛給你家打電話也沒有人。」

  「楊朔你關機幹嗎啊?陳墨找到了?姜岩不讓我給你家打電話了……好吧,祝你們新年快樂。對了,姜岩說如果你們大年初一很無聊的話,就來我家打撲克,我記得你家還有麻將來著。」

  陳墨:「……楊朔,喬哥說去他們家打撲克!」

  楊朔燉好豬蹄,然後開始燒水煮餃子。他聽陳墨這麼說,想了一下:「你給他打電話吧,中午過來吃,記得自己帶菜……然後咱從家打麻將算了。對了,你會打麻將不?」

  「會!」陳墨高興死了。

  他小時候在家,過年的時候,經常是一大家子聚在一起打麻將,他們小孩子就能從贏錢的大人那裡弄出點零錢,然後跑出去買鞭炮和糖塊吃。就這樣慢慢看著看著,他也學會了。

  陳墨打完電話,得到老喬的應允後,急忙穿衣服起床收拾房間。

  被子疊好、床單鋪平、窗戶打開透氣、地板擦乾淨、沙發罩拉平整、抱枕放規矩、就連電視上的灰塵都用乾淨的手絹紙抹走了。

  楊朔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那隻小鵪鶉爬上爬下的忙乎,弄的自己一頭大汗的樣子,覺得,這樣的生活,真的……太他媽的幸福了!

  喬雲飛帶著姜岩應約而來,手裡還拎著許多半成品的菜餚、啤酒和飲料。

  大廚來了,楊朔這個半吊子自然退居二位,只是幫忙遞把手。

  陳墨把姜岩請到沙發上,端來熱水,又打開電視機,開始看新年聯歡晚會的重播。

  姜岩得知陳墨是學英語的,於是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用英語對話。姜岩的發音非常正統,陳墨努力糾正著自己帶有東北口音的英語,認真的學著。

  楊朔出來探了下頭,又鬱悶的縮回去。他可憐兮兮的對著老喬抱怨:「那個姜岩什麼來頭啊,陳墨都快把他崇拜到天上去了。」

  老喬算是撿了個寶,笑的跟暴發戶一樣:「嘿嘿嘿,你個警察都查不出來了,我不就更不知道了啊……要不回頭你去問問他?」

  楊朔翻白眼:「拉倒吧,當初我說要弄所裡去問問的,是誰攔著來著?」

  喬雲飛只是嘿嘿的笑,滿臉得意。

  四個人吃飽喝足,嘩啦啦的打起了麻將,下午六點,對面過年回來的夏啟明來敲門送年貨,看見這裡熱鬧,於是拉著一起回來的季弘和加入戰局,把手氣很差的楊朔擠了下來。

  八點的時候,秦越居然也來了,還帶著一隻猴子。

  他二話不說架開老喬,木著臉拉開架勢。

  猴子姚洋斜著眼看著這個地盤的主人:「哎呀呀,過年真是太不好玩啦……不過今年我跟越越一起回的家,哦呵呵呵呵……」

  陳墨羨慕的看:「真的啊?那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那是因為……」姚洋剛要說,就被秦越截了過去。

  「東風!」他拍上一張牌:「那是因為你那張嘴忒不老實,我怕你把我爸媽氣壞了。」

  姚洋哼了一聲,跑去翻冰箱找吃的去了。

  新的一年,不能回家的,不想回家的,剛從家回來的都聚到一起,用中國傳統的娛樂項目來交流著感情。

  陳墨又和了把牌。

  他謙虛的笑,覺得……這樣過年,真好!



  36.季律師的倒霉情事

  放假的時間,過的嗖嗖的快。

  楊朔瞅著掛曆,滿心的不高興。明天他要上班了,後天陳墨也要上班。

  秦越那天帶來了那個飯店老闆,也就是他曾經的戰友的話,說以後讓陳墨只上白班就好了。因為陳墨形象比較好,而且外語能力不錯,白天發揮的能力會比較充裕。唯一不好的就是,白天的班很累……

  只要能繼續上班,陳墨就很高興,累不累的對他來說無所謂。

  楊朔對陳墨又要回去那個破地方感覺十分不爽,他想把陳墨掖起來藏起來,甚至覺得如果陳墨可以變小了,他就能裝兜裡上下班的時候帶著,可惜,這也只是想想……他無法打擊陳墨的積極性,因為他喜歡看見陳墨放光的笑臉。

  正月這幾天,一群狐朋狗友們湊在一起打了好幾天的麻將,終於在老喬開店之後收手。

  陳墨贏了點小錢,美的攤開給楊朔看。

  秦越輸的臉色更加平和,簡直連一絲絲波動都沒有。

  夏啟明基本上沒輸贏,多少錢出來,多少錢回去。

  這裡最大的贏家是姜岩。這人,平時看著不顯山露水的,誰知道居然這麼能打牌。一桌四個人,誰打的什麼誰要胡什麼要吃什麼,他簡直門清。麻將牌攥在手裡,連看都不看就知道是什麼。下牌輕摸牌溫,胡牌的時候也不咋呼,把錢斂過來全放在老喬那裡,笑的老喬見牙不見眼的:「哎呀呀,真對不住啊……嘖嘖,貪財……」

  姚洋見秦越輸的狠了,就開始不老實的窮折騰,他一把抱住老喬的腰:「喬哥哥,我的哥~過年好,過年樂~壓歲錢,不能少~起碼也要給這個~」一個巴掌攤開戳到老喬面前。

  老喬一愣。他對姚洋不熟悉,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面,所以對這個大小伙子的舉動有點吃不準兒。

  倒是姜岩沉穩,抽出兩張大粉紅,拍進姚洋的懷裡:「拿去,買糖吃。」

  雖然沒有到自己預期的效果,但起碼見了回頭錢了,姚洋喜滋滋的揣了錢,繼續跑秦越後面站著看。

  秦越不怕輸錢,他打牌也是有目的的。

  一個牌桌上人生百態,最最能看出每個人的心理。

  秦越喜歡觀察人,他好這口。

  姚洋那天喝酒後收到的創傷再第二天酒醒之後就消失的毛都看不見了,倒是秦越自己鬱悶了一個晚上,第二天臉黑的好像鍋底。當然,在第二天看見那個沒心沒肺的小王八蛋的時候,更黑了。

  過年的時候,姚洋死皮賴臉的非要跟著秦越回家,扒住秦越的褲腰帶不鬆手,把秦越鬧的沒脾氣了,最終讓他先給自己家打個電話說一聲。

  姚剛知道弟弟要去秦越家,那叫一個高興,他從電話裡面對秦越說:「帶走吧帶走吧,你把他弄走,我們家就能過個正常的年了。」

  秦越:「……」

  姚洋跟著秦越回家,搖身一變成了另一個人:大方、勤快、說話得體、文質彬彬、嘴巴又甜,把秦家從老的到小的都哄的不成了。

  秦家老祖母從兜裡掏錢,硬是給姚洋包了個三百塊的紅包。

  姚洋立馬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謝謝老奶奶……」

  秦越:「……」

  秦越家裡知道自家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打過了罵過了也糾正不了,於是就隨著去了。這次秦越帶姚洋回來,全家都以為這是秦越帶媳婦回家過年呢,對姚洋是上看下看看不夠,一個勁兒的往他兜裡塞紅包。

  最後弄的秦越實在受不了了,初一在家吃晚飯就拎著姚洋回了自己的家。

  姚洋離開之前,抱著老奶奶聲情並茂:「老奶奶,我要回去了……不過您放心,我會隨時回來看您的……我會好好照顧秦越,讓他安心的工作……」

  老祖母有點耳背,但是並不妨礙她對於這個精神漂亮的小夥子的喜愛。最後這倆忘年交在秦家大門口上演依依不捨離情別別。看的秦家所有人都笑的合不攏嘴,當然,秦越除外。

  秦越只想堵住姚洋的嘴,捆吧捆吧,把這個傢伙丟去外太空漂流。

  姚洋收穫很大,二十張粉紅的大票子在手裡抖來抖去,得瑟的渾身難受。

  秦越沉著臉懶得跟他說話,停下車直奔楊朔家。

  他知道楊朔在家,但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

  姚洋兩千塊錢被秦越輸的還剩一千,死死的捂在兜裡不肯拿,嘴裡嚷嚷著這是聘禮怎麼能亂花呢之類的。

  幸虧老喬飯館營業了,否則秦越非得把另外一千塊錢所謂的「聘禮」給搶過來輸給所有人。

  散了場後,夏啟明伸了懶腰,跟在季弘和屁股後面回了家。

  季悅悅被夏啟明放在自己老娘那裡過正月。老家小孩子多,可以陪著季悅悅多玩幾天。

  季弘和放了洗澡水,把自己舒服的泡了進去。

  在楊朔家玩了幾天麻將,玩的腰酸背疼腿抽筋,人老了,真是不能不服輸。想想陳墨那幾個年輕人,他就一陣唏噓。

  夏啟明脫光衣服也跟著進了浴缸,同季弘和纏成一團。

  浴缸裡的熱水漫了出來……

  季弘和摸著夏啟明濕漉漉的短髮,眯著眼睛看浴簾上的圖案:「明天你也該出車了,過年幾天都在玩,少掙不少錢呢。」

  夏啟明舔弄著季弘和的耳垂:「嗯嗯,這我知道……不過我得先把我那車做做保養,那兩天光給自己家拉白活了,一群混蛋,半分錢都沒給我,害老子倒貼油錢。」

  季弘和抿著嘴,露出一抹微笑:「真羨慕你家,這麼多人……」

  夏啟明不喜歡他這麼說,於是使勁摟了摟季弘和的腰:「說什麼呢?我家人不就是你家人?對了,我娘給你的錢你收了放哪裡了?」

  季弘和曲起左腿,輕輕的在身上男人的腰側磨蹭:「塞到衣櫃的包裡了,回頭存去銀行,給悅悅上學用。」那是夏啟明母親給他的錢,說是禮錢,讓季弘和無論如何也要收下來,如果不收,老太太估計會當場大哭。

  季弘和覺得他一定是欠了他們夏家了。

  夏啟明早幾年是個混混。說混混其實小看他了,他當時算是地頭蛇一隻,有自己的場子自己的地盤,江湖人稱虎哥,混不吝的一個玩意兒。後來,他管著的場子出了命案,一群小混混賣藥鬥毆,其中一個被攮死了,而且死的那傢伙還頗有來頭,於是緊接著就是上面對娛樂場所的整頓。不過幸虧他當時在外地,躲開這場無妄之災。

  再後來,他見到了在法庭上的季弘和,對著那個面無表情的清清冷冷的男人,突然心就動了。當他知道季弘和剛剛離婚的時候,便死皮賴臉的糾纏上去,甚至用金盆洗手來發動全家老小對季弘和展開了攻勢。

  當季弘和被纏的不行,對夏啟明約法三章之後,才知道夏家也算是一大家族,可是卻養出這麼個無法無天的玩意兒。所以對能讓那孽畜重新做人的季弘和,簡直就是當恩人一般的看待。

  夏家老太太乾脆的不得了:「我就當那是個丫頭,丑是醜了點,不過多虧小季你能看的上。以後他要是好吃懶做不聽話,你能打就打能罵就罵,只要不退貨,我們全家就對你一百二十個感謝了。」

  季弘和無奈的無語,無語的無奈。

  對季悅悅,夏家上上下下都稀罕的不得了,好吃的好玩的啥新鮮給弄啥,全當是夏啟明生的。

  季弘和偏了頭,接住那個男人溫柔卻又霸道的吻。

  一吻過後,夏啟明雙眼氤氳著慾望:「你想什麼呢?這麼不專心?」

  「想你……」季弘和挺起腰,讓夏啟明更方便的開拓:「想你那個時候,當混混的時候……也蠻有意思的……」

  夏啟明笑了,把自己的昂揚慢慢的送進那個溫軟緊致的地方:「是麼?當時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瘋子,我們全家都是瘋子啊?對著你這個爺們窮追猛打,不答應就不行……」

  季弘和難耐的呻吟出聲:「不……你不是瘋子……其實我覺得,我才是瘋子……當初,我怎麼就答應了呢?」

  是啊,我怎麼就答應了呢?答應跟你過日子,答應好好照顧你,答應不讓你走向歪路,答應陪在你身邊一輩子……還差點,答應悅悅姓了夏……

  一切的一切,現在想起來,彷彿還是在昨天的事情,那麼鮮明,那麼清晰。



  37.季律師的倒霉情事(二)

  夏啟明蹲在法院門口抽煙,他不想進去那個地方,因為他覺得,裡面一定會有很多人,恨不得敲碎他的頭。

  事實也是如此。

  他的場子裡,兩伙人械鬥,最後鬧出了命案。一把水果刀把個沒到十八歲的小孩肚子捅了個對穿,沒等醫生來,就死透了。

  最後,娛樂城被查封,還抓了不少在現場的人。

  夏啟明當時跟新泡上的一個妞兒跑去雲南廝混了,倆人在床上正翻雲覆雨的共赴巫山呢,結果被一通電話喊了回來。

  把煙屁股摔在地上,夏啟明把煙頭用腳後跟碾了個粉碎。

  昨天他老媽給他打電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無非是他們夏家家大業大,怎麼就出了這麼個畜生匪類!老太太恨的直磨牙,痛呼當初怎麼就沒聽了那個算命的話,把他扔野地裡給狗吃了去。

  夏啟明掏掏耳朵,覺得到現在,耳朵裡面塞的還是自己老媽大吼的回音。

  這下子出了事,很多娛樂場所都消停了。不管是賣的還是嫖的,現在也都龜縮在窩裡當了灰孫子。

  他抬頭看了看天,覺得B城的天灰濛蒙的,就是沒雲南的透亮好看,也怪不得這片天下面的人愛折騰,天天被這麼個雲彩罩著,逮誰都得壓抑了。他現在無比的想念那個妞雪白的身子……還沒吃夠呢,結果因為這麼檔子破事兒,人家拍拍屁股,跑上海混去了。

  夏啟明琢磨著,可能是流年不利鬧的。

  法院門口鬧哄哄的,終審結束了。

  夏啟明直起身子,懶懶的斜靠在自己黑色的大奔上,瞅著那邊的一團亂。

  哭的嚎的,感謝律師和法官的,還有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

  夏啟明笑了,笑的不懷好意,心說你們裝什麼孫子啊?自己孩子不學好的時候半個人都沒說出來管管,現在好了,被攮死了,都開始冒出來做好爹好媽了,做給誰看呢?他知道,那個死了的小孩不過是個外養的,但是他娘能折騰,他爹怕面上不好看,只好出了頭給認了回來。誰知道認回來沒多久,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夏啟明估計那老頭子心裡一准樂的都開花了,這下麻煩一推能推倆,備不住還能落個好名聲。只是苦了自己兄弟一群人,被壓制的動彈不了了。

  他伸了個懶腰,準備回到車裡,然後隨便找個什麼地方補眠。可是就在轉身的一瞬,他的眼神定住了。

  那是個男人,深藍色的西裝筆挺的套在身上,顯得身量很正,腿很長;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在陽光下泛著一種柔和的光。男人冷著臉,不知道再說什麼,但是夏啟明覺得他自己能清楚的看到,被金絲邊眼鏡擋住的眼睛裡面,流出一絲可以稱之為無奈的嘆息。

  夏啟明突然覺得自己精神了,因為那個男人瘦削的下巴,居然成功的引起了他想把玩的慾望。

  這不是件好事兒,他樂不可支。

  他喜歡給家裡人找麻煩,就如同他小時候努力學習,拿滿分試卷給家裡人看的心理是一樣的。只不過一個是被罵,一個是被表揚。

  當他知道自己越是努力,家裡人期望就越高,越把他當成一個可以炫耀的東西而不是人的時候,夏啟明明白了……高永遠是沒有上限的,但是低了,卻可以有下限的度。

  從此,B城多了個虎哥,夏家出了個畜生匪類。

  夏啟明有了目標,立馬就開始行動了。沒幾天,那個男人七七八八的資料完整的呈現在自己眼前,還包括很多偷拍的照片。

  男人叫季弘和,江蘇人,是個律師。剛離婚仨月,自己帶著個小丫頭。孩子媽跑去國外,找了個老外逍遙去了,連自己孩子都不要。

  那女的是個垃圾!夏啟明笑的見牙不見眼:有孩子好啊,有孩子能省不少事呢,回頭應付老太太也成。

  季弘和也覺得自己流年不利了。

  今天他一到單位,就簽收了一大捧玫瑰花,署名只有一個愛字,搞的事務所裡面的大姑娘小夥子都尖叫連連。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這個花是誰送的,總覺得那嬌嫩的花蕊裡面,包藏的一定是什麼危險的東西。

  玫瑰花被分了個一乾二淨,整個事務所都瀰漫著一股甜甜的花香,季弘和心疼很差。

  誰知道鮮花一連送了七天,天天不同品種。什麼香水百合天堂鳥,瑪格麗特康乃馨,鬱金香火鶴風信子,雜七雜八的摻在一起的一大束,讓抗花的小弟嬌喘吁吁。

  季弘和把手裡的卡片捏成一團,揪住送花小弟的胳膊不讓走,非要逼問出這個人是誰來。

  送花小弟難為的不得了,小臉紅撲撲的:「真不曉地真真滴不曉地,他是電話過來訂滴撒……」

  「那電話呢?」季弘和皺眉。

  「電話是保密的撒,我們要對客戶負責的撒……」小弟滿臉無辜。

  季弘和無奈,只好放了他。

  他覺得,這個事情絕對沒有單純的送花這麼簡單。

  季弘和的女兒季悅悅才四歲,不能上學,只能上全托班,然後週六日被接回家。他的父母都在國外,本來當初也想讓他出國,可是他因為前妻拒絕了。誰知道結婚沒幾年,前妻覺得他太呆板無趣,主動提出離婚,然後跟一風趣的老外奔出國門,逍遙國際去了。

  他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接受國外的教育,覺得那種教育太開放,不太適合女孩子,於是就把女兒帶在身邊。

  季家二老到是開放,覺得既然你不打算出來,那就自己一個人帶孩子吧,反正誰帶都是帶麼。

  可是這幾天,全托班的老師打了電話過來,說最近總有人給季悅悅送東西,什麼吃的用的穿的,說是季弘和的親戚……可是瞅著又不像。

  季弘和怒了!

  季悅悅是誰?那是他的心肝寶貝!誰這麼大膽,把注意打到小孩子身上去了?

  他跟單位請了假,專門跑到全托班門口蹲點,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個傢伙,還真就讓他給逮著了。

  夏啟明笑嘻嘻的看著眼前黑著臉的男人,越看越喜歡,越看就越覺得,什麼時候把這個男人這一身的冰殼拔掉,一定會更加好看。

  季弘和眉頭擰成了個疙瘩,這個男人他認識,像他們律師,成天價跟這種敗類打交道,本來以為這一次能把這個禍害繩之以法,誰知道禍害自己有保護神,硬是沒在現場。季弘和看著站在被告席的那幾個小男孩,心裡覺得特別不是個滋味。

  「你究竟想做什麼?」季弘和開門見山。他沒有覺出夏啟明的惡意,卻有另一種莫名其妙的,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不想做什麼……」夏啟明抽了口煙,慢吞吞的吐出來:「我就是想吧,想跟你過日子。」

  「過日子?」季弘和傻眼了。他腦子裡面轉過了各種可能性,但是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這位年輕的虎哥,是個GAY……

  「你胡說什麼!」季弘和氣的不行:「我是個男人,而且我不喜歡男人。」

  「嘖嘖,別生氣。」夏啟明笑的極其淫蕩:「其實吧,見到你之前,我也喜歡大波妹。」他倆手在空中虛抓,做了個猥瑣的動作:「可是在見到你之後,覺得……你也不錯。怎麼樣?跟我過唄,反正你也離婚了……跟了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的,就連丫頭以後上學啊工作啊,我都給包了,如何?」

  季弘和覺得他被一個男人,一個流氓調戲了,簡直恨不得一巴掌甩在那張不知所謂的臉上:「謝謝了您吶,我自己的事情,用不到你操心。」

  夏啟明笑出兩排大白牙:「別,先別著急拒絕,你可以考慮考慮,真的……我很不錯的。」

  季弘和冷哼:「對不起,你再不錯,也是個流氓,是個社會渣滓。我季弘和生平跟你們這種人打交道,並且最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們這種人。放著正路不走,偏偏喜歡歪門邪道,危害社會……我不齒。」

  夏啟明拍著手:「說的對說的對,你知道嗎?我就愛死了你這個調調……而且你也說了,我這種人吧,就是喜歡歪門邪道,例如……走旱路……」說完,上上下下的瞅著季弘和的身體,舔了舔嘴唇。

  季弘和眨眨眼,終於反應過來,氣的手都哆嗦了:「你……你你……」

  夏啟明握住那隻修長白皙的手,輕輕的摸索了兩下:「要不,你收了我,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38.季律師的倒霉情事(三)

  季弘和見過不少下流無恥不要臉的人,但是真沒見過如此下流無恥不要臉的人!

  他恨恨的抽回自己的手,嫌惡的在身上蹭了兩下:「姓夏的,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麼樣的動機或者企圖才會對我做出這種舉動。如果是因為審判的話,那麼我告訴你……這次沒抓住你這種敗類的小辮子,是我一生的遺憾!所以,我勸你不要廢功夫了。」

  夏啟明留戀的捻了捻觸到季律師皮膚的幾根手指頭,放在鼻子下方嗅了兩下,一股清新的護手霜味縈繞。這群白領,閒著沒事就知道打理自己,你瞅眼前這個老男人,明明比自己大三四歲呢,可是那手上的肌膚卻嫩的能掐出水,摸起來不是一般的舒服。

  他滿意的舔舔唇:「話不能說這麼滿,之所以沒有人能抓住我的小辮子是因為我這個人呢,從來都不做暗事的……我是好人,真的。而且,我現在的願望也不能算大,咱不就是想找個人好好的過日子麼?我覺得你真的挺好,啊,你要不要考慮看看?」

  季弘和張了張嘴,最終吐出一口郁氣:「你有完沒完你?」

  「沒有!」乾脆利落:「這樣吧,我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你好好考慮一下再給我答覆吧……不過……」夏啟明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我不接受否定……」

  說完,夏啟明鑽進車內,跑了。

  秋日的暖陽鋪撒開來,在光線中飄灑著細微的塵埃。季弘和被這塵埃蓋了一頭一臉,覺得自己真應該去趟雍和宮拜拜神了,否則這麼就這麼倒霉呢。

  胖乎乎的小美女季悅悅跟小鴨子一樣,搖搖擺擺的從老師的羽翼下掙脫出來,撲向自己老爹。

  季弘和張開雙臂,把小美女抱了個滿懷。也只有這個時候,他那萬年冰山臉上才會露出一點不一樣的表情,例如笑容。

  這個星期,他過的戰戰兢兢憂心忡忡。雖然是說沒有人再用鮮花攻勢淹沒他上班的地方,也沒有人跑來全托班監視自己的女兒,可是季弘和還是感到了危險……一種可以稱之為山雨欲來風滿樓或者稱之為黎明前的黑暗的這種感覺。

  這樣很不好很不好。

  季弘和的預感很快的就實現了,因為他的單身宿舍門口,站著一位陌生的女士。

  夏啟明開著車,直奔自家主宅。那裡有他親愛的父親娘親哥哥嫂子等一系列不好惹的人物存在。

  他把車往院子裡面一停,三步兩步繞開兩隻大松獅的圍追堵截,衝進了房間。

  玄關處堆了一堆鞋子,夏啟明往裡探頭,一枚麻將牌帶著風聲襲來:「小畜生,你回來幹嗎?」

  夏啟明反手一截,麻將牌就落進了掌心,攤開看,是一張五餅:「喲,老媽,牌不錯啊,這麼好的玩意兒你都扔出來了?」他嬉皮笑臉的踢掉鞋子,進了客廳。

  客廳裡支了張牌桌,牌桌旁邊的小茶几上擺放著水果茶水和各種零食小點心。夏啟明捏了顆草莓塞進嘴巴裡面:「各位阿姨好啊。」

  夏媽媽的牌友們瞅著這個夏家不省心的老幺,只是呵呵笑:「明明啊,好長時間不見啦,現在看上去更有男人味了……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快了快了。」夏啟明抱著點心盤子狼吞虎嚥:「我回來正是要說這個事兒呢。」

  夏媽媽不為所動:「哎喲,自摸!!快快,掏錢掏錢……」

  一片唉聲嘆氣中,夏媽媽喜滋滋的數著鈔票:「小兔崽子,你又看上哪家良家婦女了?我可告訴你,就你現在這個德行,誰家也不願意把丫頭嫁給你,人家都懶得跟你操那份心了。」

  夏啟明被點心噎的直翻白眼,最後就著自己老媽的茶水杯咕咚咕咚的灌,然後一抹嘴:「老媽,我跟你說啊,我可是打算金盆洗手了,你別總說這種喪氣話。」

  「啥?」夏媽媽瞅著自己兒子,那表情彷彿是在看一個外星人:「金盆洗手?真的假的?」當初這個老幺一梗脖子硬是把自己抹黑了,三天兩頭的鬧事,他爹差點沒給氣出個好歹來。為了讓他改邪歸正,家裡人排著隊的跟他磨嘴皮子,結果成了對牛彈琴。你說你的他混他的……也不知道當初那裡的教育環節出了問題,打小就聰明懂事的老幺咋就變成了這麼一個讓人頭疼的傢伙呢?

  夏啟明舔舔手指頭:「當然是真的……吶,有阿姨們給作證呢。」

  夏家的人上上下下都到齊了,做出了三堂會審的架勢。被審的那個傢伙抱著小侄子正啃西瓜呢。

  夏媽媽面色不善:「兔崽子,我說你吃夠了沒有?」

  夏啟明聳聳肩:「老娘,我都說了條件了,你們同意呢就同意,不同意呢,也別整這個架勢嚇我……」

  「呸!」夏媽媽中氣十足:「你要能被嚇著,我就該感動的哭了!」

  夏爸爸坐在沙發上抱著老大家另一個小小子,跟自己大兒子討論當前經濟局勢,對他們娘倆視而不見。大嫂跟保姆劉姨在廚房忙乎晚餐,夏家老二剛得了個兒子,正跟自己媳婦逗兒子呢,也沒空理會大廳裡鬥雞一樣的娘倆。夏家老祖母坐在一旁樂呵呵的用缺了牙齒的嘴巴啃著西瓜,看著一屋子雞飛狗跳。

  夏媽媽環顧四周,憤怒了,抄起一個抱枕砸向夏爸爸:「你個老不死的,讓你回來不是讓你聊天的!」

  夏爸爸一臉茫然,倒是懷裡的小傢伙笑的前仰後合,口水都滴出來了:「怎麼了?不就是老幺回來了,你高興嘛……」

  「屁!」夏媽媽爆粗口:「他回來我能高興?他算什麼玩意啊!!畜生匪類流氓痞子……」夏媽媽念叨著所有不好聽的詞,都給自己家老幺安上,最後總結:「他回來我真的不高興,但是……我覺得他這次回來,你們可能也不會太高興。」

  夏家大兒夏夜光聞言,看了看把自己兒子弄的一臉西瓜汁的幺弟:「怎麼了?他殺人了越貨了還是玩出圈去了?」老幺要是把那點組織能力用到公司裡面該多好?整天價弄一群小混混邀三五六的,忒浪費人才。

  夏家老二夏午陽玩夠了自己的兒子,塞進媳婦懷裡,也拿了塊西瓜啃:「怕不止這麼簡單吧?估計著是把哪家千金肚子搞大了,人家不依不饒了吧?」

  「去去去,」夏啟明沒好氣:「我有這麼惡劣麼?」

  「有!」夏家所有有腦子的都異口同聲的指控,只有夏家老祖母呵呵的笑:「哎呀哎呀,吃西瓜……」

  夏啟明把小侄子推下膝蓋,拍著他的屁股讓他去別的地方玩:「我吧,我就是覺得這麼混下去吧,人生無望啊……所以呢,打算金盆洗手了……」

  兒子打算洗白這是好事,但是夏爸爸第一時間覺出了話中有話:「然後呢?」

  夏啟明很高興:「是這樣的,我看上了個人,只要把這個人弄到手,我這輩子絕對不再走歪路了!」

  夏家老大老二都傻了,看上了個人?這是誰啊有這麼大魅力?

  夏媽媽冷笑:「對,看上了個人……這個小兔崽子,看上了個男人!」

  「啥?」夏爸爸指著自己小兒子,下巴都要掉了:「你個兔崽子,居然開始玩男人了!」

  「NONO,不是玩,是看上了,想過一輩子。」夏啟明義正言辭的糾正。

  「不,你……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這種嗜好的?」夏夜光腦子有點混亂,他的朋友面廣,所謂的GAY也見過不少,但是沒有見過跟自己幺弟這種前一天還跟女人混的不行了第二天就決心要找個男人過日子的。

  夏啟明雙手捧在胸前:「那是個奇妙的日子,微風徐徐,我們相遇在人海……」

  「咳咳咳咳!」夏午陽咳的驚天動地,嚇的他媳婦忙遞了杯水過來。他喝了口水順氣:「我靠啊老幺,你就不能說句人話?」

  夏啟明聳聳肩。

  夏爸爸首先回過神來,薑還是老的辣:「那個男人是誰?」居然敢勾引他兒子……佩服!

  夏啟明裝嬌羞狀:「其實吧,我覺得……這個人你們一點都不陌生……」

  「是誰?」夏爸爸問。

  「季弘和,季律師……」夏啟明摀住臉:「哎呀呀,好討厭啊……」

  「季弘和?」夏爸爸摸著下巴重複。

  「季律師……」夏夜光也摸著下巴重複。

  「季……」夏午陽翻了個白眼:「我靠啊!!」

  夏祖母呵呵的笑:「有媳婦好,有媳婦真的很好……」



  39.季律師的倒霉情事(四)

  季弘和季律師。

  這六個字,好像扔進夏家這口深水井的二踢腳,噗通……咣!炸了個水花四濺,然後留下點點紅衣漂浮在水面上供人瞻仰。

  夏老大扶住腦袋,就差呻吟了:「老幺,咱別總這麼標新立異成麼?算哥求你了……那季律師也是你能動的人?」

  夏啟明得瑟:「咋了啊?他孤家寡人的帶個孩子多不容易,你看我,良心大大的。咱這不是也為了他好麼?」

  夏老二冷笑:「估計季律師要是知道了,得一准想掐死你。那傢伙跟冰山一樣,我跟他有過幾次合作,愣是沒見過他的笑模樣。」

  夏啟明滿不在乎:「這個你就別操心了,他已經知道啦!」

  「啥?知道了?」夏媽媽嘆氣:「人家孩子把你當瘋子了吧?我說你別整些個幺蛾子出來成不?」她走到夏老祖母身邊,幫老太太抻了抻衣角,把粘在衣服上的西瓜子摘掉:「我說媽,你也不說說你孫子,光給我們惹禍了,跟在後面擦屁股都擦不乾淨。」

  夏祖母瞅著小孫子夏啟明一本正經的說:「媳婦俊不?」

  「俊,可俊了!」夏啟明使勁點頭:「還帶個丫頭呢,也俊的不行。」

  夏祖母高興了,她興奮的拍了拍沙發扶手:「那就好那就好,記得帶回家給我看看啊。」

  夏媽媽扶額:「媽……我怎麼就忘了你好添亂了呢……哎喲喂我頭疼。」

  夏祖母沉下臉來:「小花你怎麼能這樣呢?有媳婦好啊,給端洗腳水給搟麵湯……」說到這裡,老太太怒視著房間裡所有女性:「我都沒有一個媳婦給我搟麵湯,好不容易有一個你們還不讓進門!」

  夏媽媽帶領媳婦們做委屈狀。

  夏啟明竄上來,趴在夏祖母腿邊:「奶奶哎,我給你找的那孫媳婦可好了,啥都會!」

  「就是不會生孩子……」夏媽媽吐槽。

  於是,在夏啟明撒潑打滾以死相逼利益誘之上下打點之後,夏媽媽夏爸爸,還有夏老大夏老二終於妥協,說幫他探探口風。但是只能幫打探一下,畢竟一個人的性向不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所以,只求季弘和能對夏啟明多些好感,少點牴觸……

  最起碼,夏媽媽是這麼想的。

  所謂老將出馬一個頂倆。在自已兒子都很沒有骨氣的縮了之後,跟夏爸爸猜拳猜輸了的巾幗英雄重披戰袍,踏上征途……

  要面對的戰場,不是麻將牌,而是浩瀚的宇宙……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夏媽媽淚流滿面。

  季弘和是誰?季弘和是律師!大律師!!冷血冷面的大律師!!

  所以,在他第一眼看見門口那位和藹溫柔的對自己笑著的女士時,身上所有的細胞都在尖叫:警戒警戒!危險危險!

  是靠近還是暫退?季弘和快速思考。

  夏媽媽不容他有半點後退:「這位就是季律師吧?」她遠遠的頷首。

  季弘和:「……是,您是李桂香女士吧?」

  李桂香女士,也就是夏媽媽,曾經商場上的女強人,後來安心在家相夫教子,硬是把一家子老小拉巴的裡裡外外光光鮮鮮的,被稱為夏致遠身後的女強人等等等等。

  此時的夏媽媽只是溫和的微笑:「叫我伯母就好了,叫女士太生疏。」

  「夏伯母。」季弘和從善如流,他知道什麼樣的人可以硬著來什麼樣的人要軟著來。

  季弘和本來不想讓夏媽媽進去自己的宿舍,畢竟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獨立空間,而那個空間,是不願意被外人打擾的。可是夏媽媽堅定的站在他的宿舍門口,露出一臉疲累的表情,大有你不開門讓我進去休息就不是好孩子的架勢。

  季弘和妥協了。

  可是有的事情,你妥協了一次,還會妥協第二次。

  夏媽媽進了門,先是把這小宿舍裡裡外外不露聲色的全部探查了一遍,然後滿意的點點頭。雖然季弘和離婚了,還單身帶了個孩子,可是自己的房間卻是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就連專門為寶寶準備的小床,看上去也是無比清爽,透著一股奶香味兒。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夏媽媽想起自己家那讓人操碎了心的混天魔王,就一個勁兒的頭疼。

  季弘和邀請夏媽媽坐在宿舍唯一的一張沙發椅上,然後去端水給她喝。

  夏媽媽接過水杯,仔仔細細的打量季弘和。

  季律師她並不陌生,當初自己兒子惹了禍,好幾次都是這位律師跟著對簿公堂——不過站的是對立的那邊兒。而且就算見到,大多也都是在電視裡面,模糊挺拔的一個人兒,眼鏡片的反光一閃一閃的,讓人不由的就嚴肅起來。

  現在,季律師活生生的就站在她面前:修長的身軀、白皙的面皮、優雅的動作、冷清的表情外加凌厲的視線……夏媽媽有種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愛看的感覺了。

  季弘和被夏媽媽瞅的從心底往外發毛,他這段時間,或明或暗的接收到某些暗示,意思是讓他順著點夏啟明,然後好處大大的。怎麼順著呢?只不過就是陪著那個混世大魔王玩幾天家家酒,過過日子,等他想開了也就沒事了。

  夏家沒有一個人覺得夏啟明能對一個男人動心,但是為了夏啟明那句金盆洗手,卻都是下了心思努力的。

  季弘和不笨,他知道夏家在B城的影響力。雖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是一到關鍵時刻立馬就能發現厲害關係。就拿夏啟明來說,當混混這幾年,基本上一件案子都沒有攤在身上,就算是有點小貓膩也不過就是小打小鬧,為什麼?因為背地裡他那倆哥哥幫忙洗白呢……不管這個老幺怎麼壞,也是他們夏家的人不是?

  夏媽媽知道季弘和也在做心理鬥爭,她覺得,凡事要趁熱打鐵才好。

  幽幽的嘆了口氣之後,夏媽媽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小季啊……」

  季弘和暗自打了個激靈:「伯母,請問您這次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麼?」

  夏媽媽掏出手絹,擦了擦眼角莫名的濕意:「小季,我……我都不好意思說我來是為了什麼……你說,我一個女人家家的,把我那仨兒子從小拉巴到大容易麼?他們爸爸就是個甩手掌櫃的,啥也不做……」夏媽媽這招叫做欲擒故縱,說俗點就是先給一頓棒子,在賞倆棗,容易讓人產生迷惑感。

  季弘和僵硬:「夏伯母……」

  「你不用勸我,我知道……我那個小兒子啊,其實早就該死了……」夏媽媽一邊裝哭一邊腹誹自己兒子:死了就好了,省的他老子娘從這裡丟人現眼。

  季弘和:「夏伯母……」你兒子死不死的關我什麼事情啊!

  「小季你是個好人……」夏媽媽拉住季弘和的手放在左手掌心,右手在上拍拂了兩下。這個動作很經典,最最適合長輩與晚輩談心的時候使用,容易讓晚輩卸下心防,屢試不爽。

  季弘和軟了:「……這個,夏伯母……」我知道我自己是個好人……

  「如果我那個畜生兒子能有你一半好,我死都瞑目了!」夏媽媽低著頭抽泣著:「本來,他小的時候,可聰明可懂事了,誰知道……長大了之後咋就變成這樣!!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做好……我,我養了這麼個畜生危害社會……還給你造成了很多負擔……我不對,我有罪……」還有啥詞能拿出來用啊?混小子,累死你娘我了!

  季弘和黑線,心說這不對勁兒啊,前段時間夏啟明跟我說了一通胡話不說,咋今天他老娘也跑我這裡來哭了?難道……他腦子轉啊轉,想起了夏啟明那天說的話,面色一紅:難道他跑去跟家裡說想跟個爺們過日子,他們家以為是我……我招惹的他?季弘和眉頭皺了起來,這算什麼?躺著中槍?

  他穩了穩情緒,剛要表明自己的立場,夏媽媽突然淚眼婆娑的抬起頭:「小季,我知道!那個小畜生對你提出了很無禮的要求!因為他回家居然也這麼跟我們說的,還用什麼金盆洗手改邪歸正威脅我們,說……說讓我們一定……小季,這些話我都說不出口,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多好的孩子啊,又是個律師,還能自己帶孩子……」

  季弘和囧:這哪兒跟哪兒啊?



  40.季律師的倒霉情事(五)

  夏媽媽唱作俱佳,讓季律師幾乎說不出話來。

  季弘和覺得這樣不好,很不好……他必須要說些什麼來澄清一下,例如他跟那個夏啟明的關係,並沒有夏媽媽想的這麼……呃,奇怪,因為他不想答應夏啟明任何一條什麼條件。可是當他看見夏媽媽涕淚縱橫的臉,還有那哭的糊成一團的化妝品,季弘和退縮了。他怕他剛說出拒絕倆字來,夏媽媽就會立馬暈厥在他這裡。

  他看到夏媽媽這種超級護犢子並且不達目標不罷休的氣勢,明白了夏家為何會在商場和政界縱橫這麼多年一直遊刃有餘的原因了。

  看人下菜碟兒是其一,抓人的弱點是其二……其三就是習慣性利用他人尊老愛幼的優良品德……

  當季弘和被夏媽媽拉著手強迫著答應說一定會好好照顧夏啟明並且不會讓他再次進入歧途會陪伴著他走一輩子的時候,覺得自己真應該在當初就裝沒看見夏媽媽,扭頭走人才是明智之舉。

  夏媽媽完成了忽悠大任,歡快的交差去了。走之前笑眯眯的對季弘和說:「小季啊,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要求你就可勁提,摘星星摘月亮你伯母我沒辦法,但是別的絕對可以辦的到的!」

  季弘和站在宿舍的窗口,目送夏媽媽優雅的上了一輛大奔絕塵而去的時候,心情悲憤的如同剛剛輸了一場重要的官司。而且,輸的極其慘淡,甚至連翻身的可能都沒有了……

  夏媽媽回到家,把季律師從頭誇到腳,然後揪著夏啟明的耳朵:「老娘今天可是幫你把人搞定了,人家是好人,我告訴你,你個兔崽子要是敢有二心,老娘把你剁了喂狗去!從此小季就是咱家的人了,你給老娘我乖乖的聽人家話,讓你往東不能往西,讓你打狗不能攆雞!」

  夏啟明捂著耳朵唉唉叫:「我靠靠的啊放手耳朵掉啦……哎喲我知道我自個媳婦我能不疼嗎我……你放心吧放心吧!」

  夏爸爸跟夏家另外倆兒子覺得,季律師太可憐了,他們最起碼的也要給人家行點方便……例如多塞給季律師點活兒……

  只有夏家老祖母此時是很愉快的:「又要娶媳婦啦,快,把我那件紅坎肩找來,啊,還有金鐲子,我得給我孫媳婦戴。」

  夏啟明鬼鬼祟祟的出現了。

  他趁季弘和上班的時間,拎著大包小包把季律師居住的單身宿舍樓的上上下下都賄賂了一個遍,一籃子一籃子的雞蛋鴨蛋還有一箱一箱的水果,更令人不解的居然是還有福臨門的色拉油,一桶一桶的堆放在那裡。

  季弘和住的這個宿舍樓住的大多是單身男人,大部分都是法律系的博士生研究生,或者剛畢業的小律師,沒錢沒資產,只有一腔熱血,於是被集中圈養在這棟樓裡面。本來季律師不是住這裡的,可是離婚後為了孩子,淨身出了戶,反倒成了樓裡唯一拖家帶口的高薪白領了。

  今天季弘和有個官司要打,一大早就急匆匆的走了。他前腳走,後腳夏啟明就指揮著一輛金盃大面開過來。

  「你好你好,我以後就是季律師的人了,那什麼,多關照啊多多關照啊哈哈哈……」

  「哎喲我是好人我金盆洗手了我,那什麼,不全是因為季律師孜孜不倦的教誨麼哎……」

  「喲,兄弟兄弟我認識你,上次去我場子盤查的裡面不就有你嘛……哎,沒事沒事,我是說啊我不干那個啦,咱現在是良民……」

  「季律師是好人啊,我全家都感謝他呢……」

  「那什麼,雞蛋啊水果啊油啊一人一份啊不准多拿!媽的要是讓老子看見誰多拿了,就都小心點兒!」

  「我說你這哥們咋這逗呢?白給的你不要啊?我這是用來感謝季律師的,順便感謝身為季律師的鄰居同事或者你們,明白的幹活?拿著拿著,別惹我生氣啊!」

  夏啟明把東西全部都送了出去,然後渾身舒坦的蹲在季弘和宿舍門口等他下班。

  宿舍樓裡來來去去進進出出的人見了他尷尬不尷尬的都打了個招呼,誰讓拿人手短呢?而且這個人本來就不好惹,又聽他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季律師的人……這些有錢人中間的關係複雜的很,還是不要沾惹了,只是可憐的季律師,攤上這麼個流氓……

  季弘和拖著一身疲憊回來,剛走到門口,就被一股子煙味嗆的直咳嗽。他皺著眉盯著門前的大型人形垃圾,想了半天才從滿腦子官司的邏輯中找出這垃圾的根源——夏啟明!

  他一臉複雜的看著那個靠著他家大門打瞌睡的男人,還有男人腳下的一堆煙頭,覺得長此以往,不如搬家……媽的,要總是這麼來,全樓不就都知道他季弘和答應了不平等條約,養了個混混了嗎?

  對門鄰居探出頭:「老季老季……」聲音好像掐著脖子的雞。

  季弘和起了一腦門雞皮疙瘩:「張老師,有事?」

  張老師是大學代課老師,其實就是研究生在讀,目前單身,長的如同天外來客,所以三十大幾了還一直在這裡住宿舍。他拚命的對季弘和招手,然後湊到他耳邊:「哎呦喂你可回來了,今兒一大早,你剛出門,那傢伙就來了……」

  季弘和冷著臉:「一大早就來了?」他來做什麼?等了一天了嗎?現在都晚上八點了……

  「可不是嗎,一大早,開了一大金盃,那什麼,說給我們送福利……」張老師笑的好像只耗子:「有雞蛋和油還有水果。」

  季弘和黑線:「福利?」

  張老師點頭:「他說以後他就是你的人啦,你罩著他……我說季律師,你從哪裡招惹這麼個流氓啊?據說可是有後台的,小心你的前途……」

  季弘和心裡把夏啟明腹誹了個底掉:「沒事,就是他娘來找過我,說讓我幫她教育一下,上面都知道的。」不能不知道,這幾天他一直從領導關愛的目光中度過的,頭頭就差說出為了正義,犧牲小我之類的口號了。

  夏啟明靠在門板上打瞌睡,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說話,睜開眼睛一看,喲,季律師回來了。他興奮的蹦起來:「親愛的……」後半截話在季弘和殺人般的視線中硬生生的轉了個彎:「季律師哈……您回來啦?」

  季弘和點了點頭:「我回來了,你沒什麼事就可以走了。」

  夏啟明垮下臉:「咱當初不是這麼說的……」

  季弘和心說沒人證沒物證你管我當初說了什麼?他掏出鑰匙開門:「說什麼了?我沒記得我答應了什麼。」

  夏啟明聽季弘和這麼說,反倒不著急了,抱著胸痞痞的靠在牆上,大聲的說:「那天我娘回去可什麼都說了,她說兒啊,你媳婦……」

  門砰的一聲被打開,季弘和的鏡框在黑暗裡泛著冷冷的光:「滾進來。」

  夏啟明悠哉悠哉的進了屋。

  這是他第一次踏進季弘和的地盤,房間不大,卻處處透著乾淨溫馨的感覺,夏啟明無比感動,他撒歡的撲上那張大單人床:「哎喲喂真舒服!」

  季弘和僵在門邊,後槽牙咬的咯吱咯吱響:「你來究竟是做什麼的?」

  夏啟明翻身爬起來,含情脈脈的看著熊熊燃燒小宇宙的季律師:「俺是來跟你過日子的,俺今天連嫁妝都搬來了……不過都發下去啦……」

  季弘和恨不得一口血噴在夏啟明那張狗臉上:「你鬧夠了沒有?我是男人,跟你過什麼日子啊過!你這麼牛逼不會找個漂亮的大屁股妞去過日子啊?找我幹嗎?」

  長了狗臉的夏啟明明媚憂傷:「冤家,大屁股妞是能過日子的嗎?過日子就得找個會照顧家照顧娃的……還得找個會養家聰明的……親愛的,你正好。」

  正好個毛!季弘和努力的呼吸著,覺得他一定跟姓夏的這一家子犯衝!別人家要是自己兒子說看上了個男人,家裡不是都應該哭著喊著不同意的麼?怎麼他家……還他媽的打包帶贈送啊?

  夏啟明恬著臉湊上來:「親愛的,既然已經成為了事實,不如你來為自己爭取最大的福利……當然,這是我娘說的,我是希望你能全心全意跟著我,」他啪啪的拍了兩下胸脯:「我會成為丫頭最好的後媽!」

  季弘和瞪著夏啟明,忍了忍沒忍住,劇烈咳嗽起來:「後媽?咳咳……謝謝吧……我女兒沒有這個福分……咳咳咳咳……」

  夏啟明拍著季律師的背給他順氣,暗著不停的揩油,豬蹄子從肩膀摸到屁股,連揉帶掐。

  季弘和瞬間清明起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躲不過了,就像夏媽媽說的,得為自己爭取福利和最大的權益。

  他是律師,難道還怕了這個不成氣候的混混麼?

  事實證明,混混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要臉的混混。

  夏啟明就是那種臭不要臉的混混。

  這天晚上,夏啟明硬是死皮賴臉的呆在季律師的房間內,吃了季律師親手做的營養晚餐後,在床邊打了地鋪不走了。

  季弘和晚上做夢,夢見他在法庭上舌燦蓮花的把夏啟明批判的一身是罪,最後被獄警拉去塞進了狗籠子裡面關著。

  他看著化身為狗的夏啟明得意的笑啊得意的笑,睡夢中都笑出了聲音。

  夢中的主角此時正趴在季弘和的枕邊,看著那張帶著笑紋變柔和的臉,口水嘀嗒:「我發現,我越來越稀罕你了,季大律師……」



  41.其實也不是很倒霉嘛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季弘和一大早爬起來就開始著手擬定文件,為自己的各方面福利著想。

  夏啟明沒敢偷懶,畢竟是同居第一天,怎麼也要給人一個好印象不是?他跟著季弘和一起爬起來,刷牙洗臉,蹭了個牙膏味的早安吻,在季弘和的怒視之下屁顛屁顛的跑出去買早點了。

  季弘和拿著八四,對著自己的臉運了半天氣,終究是沒下手。畢竟是自己的肉皮,幹嘛要自己受苦呢?下次那小流氓再敢來,他就把八四灌到那傢伙嘴巴裡面去!

  吃完夏狗子買回來的小籠包和老豆腐,季律師擦擦嘴,然後把整理好的文件裝進提包。昨天基本上都忙完了,今天能偷得半日閒,正好把這些破事解決一下。

  季律師放下電話,看著夏啟明:「你,跟我走。」

  夏媽媽自從接到了季弘和的電話就開始興奮。她覺得自己有生之年內居然能娶到一位男媳婦,這簡直比老大一開始非要想找個洋妞結婚還令人激動——可惜老大不知道為什麼又看不上人家洋妞了,而是被一位彪悍的丫頭給掠走了……嗯哼,這個是閒話,放在一邊,現在最主要的是,季弘和要來了……來談條件……

  哦呵呵呵……

  夏奶奶換上了繡了龍鳳的紅坎肩,攥著金鐲子坐在客廳翹首等待著新的孫媳婦;夏媽媽則是不停的跑進跑出,拿不準注意是把自己打扮成慈母樣呢還是貴婦樣;夏爸爸老神在在的喝著茶水看著報紙,其實心裡卻敲著小鼓:不知道季律師會不會被氣瘋啊……自己這一家子,有點問題多多,他是過來人,所以……心情複雜。

  季弘和一進門就被嚇了一跳:這一家子,從老到小排排坐了,看著他的眼神就跟餓狗看骨頭一樣,都幽幽的透著藍光。他咳嗽了下:「夏伯母,夏伯父。」

  夏媽媽撲了上來:「小季啊快進來快進來……唉喲喲,聽說昨天兔崽子在你那裡睡的啊?沒怎麼著吧?」說著還用眼睛刷刷的掃射著季弘和的身體。

  屋子裡的所有人一聽這麼說,那目光噌噌的都射了過來,季弘和硬是狠狠的哆嗦了一下:「伯母說笑了,我今天是來談關於夏啟明的教育問題的。」季律師就是季律師,經歷過風雨,哪能怕這種小陣仗?

  教育有問題的夏啟明同學笑的極其婉約:「奶奶,那就是你孫媳婦……」

  夏奶奶樂的和不攏嘴:「好好,一看就能生兒子……」

  季弘和:「……」

  夏爸爸裝傻:「……」

  夏夜光:「嗯哼,那什麼……季律師你好,我是夏啟明的大哥。」站起身來握手。

  季弘和皮笑肉不笑:「久仰大名,我同貴公司合作過幾次,對夏總雷厲風行的手腕甚是仰慕。」例如這次直接跟他上司說他季弘和跟夏啟明有貓膩之類的話,搞的上司以為前幾次他針對夏啟明的事情都是源自那不能提起的禁忌之情,連帶看他的眼光都曖昧了;害得他每次都有想對著上司射出美工刀的慾望。

  夏夜光被季弘和充滿怨念的手勁捏的暗自咬牙:「啊哈哈,哪裡的話,人嘛,就是要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奮鬥不是?」

  「說的是說的是。」季弘和都快冷笑了。這一家子都夠自私的,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目標結果,什麼手段都敢用,所以,自己也就不用虛偽了。

  想到這裡,季弘和拿出幾張紙:「夏伯母,這是我今天早晨擬定的一些條款,請您過目,如果有不合適的地方,請您指出來……不過這幾條都是經過我深思熟慮的,應該是最適用的。」

  幾顆腦袋湊到一起——

  甲方:夏啟明 乙方:季弘和 以下簡稱甲方乙方

  甲方在求得乙方照顧教育的同時(簡稱合作關係),必須同意乙方以下要求:

  一、甲方必須有正當工作,不能在乙方不同意的情況下與社會人士來往。

  二、乙方在照顧甲方期間,每滿一個月,甲方必須支付乙方子女一年的教育基金,不滿一個月按一個月計算,當月支付,不得延誤。

  三、甲方不得對乙方工作造成困擾,否則將視為甲方同意解除合作關係並且支付乙方按其現在收入價值的五年計算。

  四、在非得到乙方同意的情況下,甲方不得要求與乙方發生肉體關係,否則視為甲方同意解除合同。

  五、在乙方有適婚異性時,甲方應立刻終止合作關係。

  六、在甲乙雙方合作同時,乙方子女應享受甲方子女相同教育待遇。

  七、……

  八、……

  最後一條:此條約即日起生效,並且乙方有隨時添加更改條約的權利。

  夏正陽咋舌:「日喲,都是對自己好的條件啊……」

  季弘和扶了扶鏡框:「這是相對來說的最合適的條件了。」

  夏媽媽訕笑:「這個……這個也不是不可以……小季,如果以後你就落戶在夏家的話那丫頭能改姓夏麼?啊,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看咱家啊,都是一群小禿驢,我知道你家是個小美女……呃,如果可以的話,我拿小子跟你換……」夏媽媽一直喜歡女孩子,可惜自己一口氣生了仨小子不說,連小子生的也是小子,真是氣悶。

  季弘和頓了頓:「再說吧……」

  夏奶奶拉住季弘和的手,給他套金鐲子:「孫媳婦啊,坐,陪奶奶講故事。」

  季弘和:「……奶奶好……」

  夏奶奶笑眯了眼,摸了摸季弘和的腰:「哎呀哎呀,孫媳婦要生啦,是個丫頭!」

  季弘和:「……」

  拿著簽了名的文件回來,季弘和也同意了以後不讓女兒再上全托班,而是由夏啟明每天接送,或者去夏家,或者回宿舍。

  夏啟明對「不同意就不能OOXX」這件事頗有微詞,可惜當時的情況也不容他說什麼。不過夏啟明是誰啊?人家不管怎麼說也曾經是做過半大不小的老大的人,最會鑽法律條文的漏洞了。他捏著那張全家簽名的文件,嘿嘿嘿的笑。

  晚上,夏小流氓擠上了季大律師的床,義正言辭的說既然都同意一起過日子了那麼同床共枕也是應該的。

  季律師當場決定要在條約上寫清楚,如果自己不同意,也不能讓他爬上自己的床!

  夏啟明躺在床上,腦子裡面滿是季弘和的細腰長腿和以前自己處過的那些妞們的豐胸美臀的對比,還有就是惡補的一些情趣的片子……他開始蠢蠢欲動了……

  季弘和用力擰著攀上自己腰的豬蹄子:「合同條約怎麼寫的你忘了?」媽的,剛要睡著就被摸醒了,心情不好到極點!

  夏啟明涎著臉:「媳婦兒,我就是想摟著你睡覺而已。」

  季弘和:「滾,誰是你媳婦兒?」

  「我是你媳婦兒!」夏啟明從來不會在這種無關痛癢的地方計較:「你趕緊摟著你媳婦兒睡覺吧?」

  季弘和哭笑不得:「明天要去接悅悅去你家,早點睡吧別折騰了。」

  夏啟明可不干,當初那驚鴻一瞥導致他已經禁慾半個來月了,這好不容易抱得美人歸,美人還不讓他那啥……這真是要親命了;所以,如何要扭轉現在這局死棋,夏啟明心裡已經有了計量。

  他一個餓虎撲食就把季弘和壓在身下,抓著美人兒的手獰笑:「等你說同意,估計老子牙都掉光了,所以呢,今天你就算同意也要同意,不同意也要同意!」

  季弘和慌亂的掙紮著:「我跟你說你這叫強姦,是犯罪的,還有,你違約了!」

  夏啟明仰天大笑:「真當我不懂法律呢?國內好像沒有強姦男人犯法的條文吧?」

  季弘和第一次覺得這法律太他媽的不管事了,一道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啊,他的聲音有點顫:「夏啟明你別跟我動粗,既然你這樣,那就證明了你根本就不想履行合同,那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夏啟明壓住季弘和的身子,把他雙手按在頭頂上:「不就是同意麼?老子今天還就真的讓你說出同意倆字來……這樣,總不能算我犯規吧?」

  季弘和冷笑:「你妄想!」

  使勁在季律師臉上嘬了一口,夏啟明看著那雙因為沒有戴眼鏡看不清而睜大的眼睛,笑了:「媳婦兒,沒想到你的眼睛居然是杏核眼呢,真漂亮。」

  季弘和羞憤欲死。

  夏啟明施展了十八般手藝,唇舌和手指在季弘和久違情慾的身體上點燃一簇一簇的火苗。

  季律師抵抗著掙紮著,最終變成了氣喘噓噓的索要和求饒。

  夏啟明摸著季弘和的那裡,熱熱的勃起著,在他手中顫抖。他這是第一次摸除了自己之外另一個男人的器官,卻莫名的有些激動。他覺得,自己可能本身就待見跟男人做也說不準,要不怎麼一眼就被這個男人煞住了呢?

  季弘和把臉埋在枕頭裡,細聲細氣的催促:「快點快點……」

  夏啟明把他翻過來,貪婪的吻上那張平時總是冷冷的抿著的雙唇,半晌抬起來:「媳婦兒,說你同意。」

  季弘和掐著夏啟明肩膀上的肉,死活不說話,只是用腰一個勁兒的蹭。

  夏啟明的手指在關鍵的地方捻了捻:「媳婦兒,只要你說同意,我就讓你……舒服上天!」

  季弘和一口咬上被自己掐的破了皮的肩膀,哼哼唧唧的聲音帶了水氣。

  夏啟明另一隻手開始不老實的挑逗著季律師身上的敏感點,然後滿意的看著他嗯嗯哼哼的哭:「喏,就說個同意……乖了,你看,都這樣了嘛,難道你不想要?」

  季弘和羞的直磨牙,他在夏啟明的摩挲下顫抖著抽泣著,最終跟蚊子一樣說出了那倆字:「同意同意……你個混蛋!」



  42.近墨者黑!!!

  「行了行了你……」季弘和懶洋洋的拍開鹹豬手,然後翻了個身。

  夏啟明委屈的啃咬著媳婦兒露在被子外面滑嫩的肩膀:「討厭啊,你都不專心。」

  「累。」簡潔的吐出個字,季弘和就不再說話。他想起一年前倆人剛剛認識的那會兒,覺得居然都過了一年多了,有點不可思議。

  夏啟明當初沒心沒肺的拒絕了大哥向自己伸出的橄欖枝,而是跑去把自己的奔馳噴成了一個醜的要死的顏色,當上了自由自在的的哥。每天接送著季悅悅上下幼兒園,或者送季弘和上下班,要不就是隨意的拉幾趟活兒,賺倆零花錢。

  他不缺錢,所以不想過勞死,只想跟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隨叫隨到。

  夏啟明揉捏著懷裡男人的腰,看著他舒服的舒展開眉頭:「媳婦兒……我覺得我特待見你!」

  經過一年,季弘和連滾這個字都懶的說了,只是用鼻音嗯了一聲,表示聽見。

  夏啟明痴痴的笑:「你說,我咋就這麼待見你呢?你一定是個狐狸精,當初就那麼一眼,完蛋,把老子的魂勾沒了。」

  季弘和覺得好笑,當初他連正眼都懶的看他,怎麼能說他是狐狸精啊:「閉嘴吧你。」

  「不要!」夏啟明的手揉著揉著就帶了色情意味了:「反正你明天還有一天假,咱在來一次唄?」

  季弘和裝死。

  「來一次唄來一次唄……」夏啟明耍賴:「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啊?哎喲媳婦兒,你真疼我……」他歡快的攀爬上去,開始了新一番的衝刺。

  季弘和被晃的如同水波中蕩漾的小船,他覺得自己真的有點老了,五歲的差距確實是有點大了啊。

  陳墨要回去上班,楊朔耳提面目的囑咐:「晚上下班必須要回家,如果加班太晚就打車,咱不心疼那點錢,回來後你要是餓了就去老喬那裡蹭點吃的,然後等我回來做飯……啊,你做飯也成,不過除非回來的早,要不天黑了就不安全了……」

  楊朔掰著手指頭算自己還有什麼忘記沒說的麼,陳墨卻早就笑開了花:「知道啦知道啦,我下班就一定會按時回來,你別擔心了!」

  楊朔嘆氣,他覺得自己變得好像老媽子了,絮絮叨叨的。

  陳墨上班,沒有雙休一說。一個月四天休假不是週一就是週二。這時間上磨合不到一起去,讓楊朔覺得無比的鬱悶。

  秦越看著楊朔憤憤不平的跟他說著萬惡的休班制度,覺得又擔心又好笑,擔心的是你楊朔陷進去的未免也太快了點,以後的路一定會很難走;好笑的是覺得楊朔居然是1號!因為任何人看他這麼囉嗦唧唧的樣子,也無法把他跟床上勇猛四個字聯繫到一起……

  日子一天天流水樣的過去,轉眼已經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

  陳墨把所有冬季的厚衣服都洗了曬好存放起來,軟軟的被子和棉衣把衣櫥填充的滿滿噹噹的,充滿了太陽的味道。

  楊朔下班回來,看見被收拾的乾乾淨淨的房間,還有香噴噴的飯菜,覺得人生也不過如此。他曾經想養上一條狗,大大的毛茸茸的那種叫松獅的狗,傻呵呵的。每天下班一開門,先撲上來的是傻狗,再撲上來的是陳墨……

  他越想越美,於是忍不住跟陳墨商量,誰知道陳墨怕狗,聽他這麼說一個勁兒的搖頭:「不要不要,我曾經被狗咬過,見了那東西就害怕。」

  楊朔不依不饒的給洗腦:「特可愛,特傻……二了吧唧的,不會咬人,連叫都不怎麼叫!」

  陳墨怎麼也無法腦補出那種特傻的大型狗究竟是什麼樣子,反正是他見了狗第一反應就是:跑!但是架不住楊朔天天念叨,於是說等有時間跟他一起去狗市看看,挑一隻回來。

  楊朔思想上得到了滿足,身體就開始閒不住了,把陳墨翻來覆去的吃了一通。

  陳墨看上去好像是長了個子,不再跟剛一見面那樣瘦弱的像根豆芽菜。現在的他臉蛋也圓了,身上也長了肉,柔軟光滑,每次都讓楊朔摸的愛不釋手。

  姚洋的成績下來了,成為了一名正式的研究生。

  陳墨覺得這是可以慶祝的,專門撿了半天假跑出去給姚洋買禮物。

  太貴的買不起,便宜的怕姚洋看不上。陳墨東瞧瞧西看看,最後花了三百多買了一個名牌的雙肩包。他有點心疼,自己從小到大都沒有用過這麼貴的包,可是姚洋本來就是那種出身很好的男孩子,陳墨就怕自己買的包人家不喜歡。

  秦越和楊朔還沒有下班,陳墨給姚洋打了電話確定好,然後就拎著包跑到秦越家。

  姚洋為了慶祝自己成功的變成了一位偉大的研究生,特意的跑去燙了個頭。陳墨看著他那一腦袋毛絨絨的卷卷,想起楊朔給他看的小狗照片。

  姚洋看到包喜歡的不得了,抱著陳墨一通的啃,啃了他一臉的口水。

  新衣服新包新電腦新手機,姚洋用親戚們送的禮物把自己打扮的煥然一新,得意的在房間裡顯擺:「陳墨陳墨我帥不帥?」

  陳墨滿心的羨慕:「帥……」

  姚洋把自己的舊手機遞給陳墨:「你拿去用吧,連手機都沒有,聯繫多不方便啊。」

  陳墨連忙拒絕,卻硬被姚洋把手機塞進兜裡:「拿著拿著,你別嫌棄啊。」

  秦越下班回來,開門就見這倆孩子因為個手機嚼扯呢。

  他給身後的楊朔遞了個眼神,楊朔覺得有點臉紅。

  他平時都習慣了陳墨就在自己身邊,從來不會去想有找不到的那天,於是手機這現代的東西早就被他丟到了後腦勺。

  陳墨也是,每天就是上班回家兩點一線,偶爾去趟老喬那裡,手機什麼的也用不到。所以當姚洋非要把舊手機塞給他的時候,他一半尷尬一半無奈,不知道如何拒絕,正好看見楊朔進門,小鵪鶉撲棱著翅膀衝過去:「楊朔你回來啦。」

  秦越看著姚洋的腦袋,使勁的抿了抿嘴:「你……摸電門了?」

  姚洋反應了半天,嚎啕出聲:「你才摸電門了吶!我花了兩百四十五燙的啊!!」

  楊朔摟著陳墨坐到沙發上,聽見姚洋這麼說,噗哈哈哈的大笑起來:「你沒給人家五塊錢小費什麼的啊?哈哈,瞅你那個二百五的腦袋。」

  姚洋淚奔:「口胡啊,老子明明帥的驚天動地!!」

  秦越為了慶祝猴子的歷史性進步,於是決定要出去吃。

  姚洋興奮的念叨著飯店的名字,想著那令人口水的好吃的,嘴巴張了半天,終於來了句:「我要吃大螃蟹!」

  陳墨噗嗤笑了出來,他記得第一次見到姚洋的時候,姚洋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大螃蟹!」

  秦越不搭理他,大手一揮:「走,去老喬那裡吃!」

  姚洋哀嚎:「不要不要啊,不要用小飯館打發我……我要吃大螃蟹啊啊啊啊啊。」

  「在家吃麵條?」秦越斜著眼看他。

  「……那還是去老喬那裡吧……」姚洋覺得自己委屈的好像個小媳婦。

  陳墨給猴子舒心:「喬大哥燒的醬骨頭超級好吃的,還有他燉的魚,特別香。」

  姚洋知道,可是姚洋覺得去喬雲飛那裡吃其實跟自己在家吃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主要是沒有什麼新鮮感了——因為喬大廚師曾經在楊朔家連做了三天飯。

  喬雲飛的小飯館在姜岩的建議下合併了旁邊的一家小吃店,開出五個包間出來,三個小的兩個大的。還擴招了廚師和服務員。

  楊朔曾調笑喬雲飛說他找到了一個好的管家婆,治家有方生財有道。

  喬雲飛只是嘿嘿的笑。

  現在這群傢伙佔據了老喬的一個大包間,楊朔還把自家對門也喊上了,一群老爺們加上悅悅小美女,給猴子姚洋慶祝。

  老喬炒了幾個菜之後,也被推上了座位,姜岩表示今天他們可以好好玩,外面一切有他照應著。

  兩圈酒還沒喝完,又進來一位。

  來人長的光彩奪目,讓唯一的女性直接發出了「哇」的讚歎聲:「哥哥抱抱……」

  耿十笑嘻嘻的抱起小悅悅,季弘和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覺得自己女兒跟夏啟明呆的時間有點長,完全學壞了。

  「禮物。」耿十把一隻精緻的紙袋遞到姚洋手裡:「回家去研究。」

  姚洋高興的抓耳撓腮:「耿哥謝謝啦您真是我親哥!!!」

  陳墨好奇的拿過袋子,放在手裡又捏又顛:「這是什麼啊?」

  耿十笑的無比燦爛:「好東西,你要麼?」

  陳墨突然覺得後脖領子發涼,他把紙袋塞回到姚洋懷裡:「不,不要了……」

  秦越喝了口熱牛奶,皺著眉頭警告:「耿十,不要拿你店裡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帶壞小孩兒。」

  耿十抱著季悅悅在新添的椅子上坐下來,然後幫悅悅剝蝦仁吃:「什麼叫亂七八糟的啊,那是情趣……等以後你用習慣了就知道,是好東西……」

  姚洋無比蕩漾:「好東西,哈哈好東西!」

  季弘和決定,以後不能再讓自己丫頭接觸這群人了,一個個的比夏流氓還流氓!



  43.是牽掛還是別的什麼?

  陳墨的同事過生日,邀請陳墨一起去吃個飯,唱個歌什麼的。

  陳墨在這裡工作了小半年了,跟大家都處的不錯,聽同事這麼說,於是答應了下來。一群歲數相當的男孩女孩商量著湊份子給壽星買了塊不錯的表,一人一百塊。陳墨覺得這樣也挺好的,總比每個人都買一些亂七八糟的強。

  同事吃飯的地方沒有定在工作的飯店,總覺得在自己上班的地方折騰不好。幾個人湊在一起商量,最後決定在川辦定一桌,四川菜,又辣又夠味,大家都喜歡吃。

  下班後,陳墨用單位電話打給楊朔,可誰知楊朔手機關機,不知道是出任務呢還是手機沒電了。他想了半天,又打電話到老喬店裡。接電話的是姜岩,陳墨跟他說了楊朔手機打不通,所以請他幫忙轉告一下就說今天回去晚一些,因為同事過生日要請客吃飯。

  姜岩答應下來,囑咐著要早點回來注意安全之類的,掛了電話。

  楊朔前一段時間一直很忙,手機二十四小時待命,一有情況就得立刻到位,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跟陳墨睡個囫圇覺了,經常是凌晨一兩點就起來去待命。忙過了那段時間,楊朔掐著手指頭算,正好明天陳墨也倒休,於是他立刻跑去找老白,死乞白賴的請了一天假。

  楊朔算是個有家的人了,這一點局子裡面幾乎都知道,但是媳婦是男人這層窗戶紙大家也沒有人去捅,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明白,那個男媳婦就是楊朔自己撿回來的那個男孩兒。喬巧為此還很惋惜的感慨,說挺好的一個男孩子,就這麼被白眼狼給糟蹋了,實在是可惜。

  眾人憋笑憋的暗傷。

  楊朔下了班就往家趕,半路上還拐了個彎跑去菜市場,買了一堆生的熟的塞進後備箱,要回家好好的做頓好吃的。

  家裡黑著燈,靜悄悄的。楊朔覺得有點不對勁……按說陳墨比他早下班半個小時,現在應該是在家裡做飯,這麼會還沒有人呢?難道是加班?

  他掏出手機打算給陳墨單位打電話問問,誰知道手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關機了。可能真的是加班,陳墨就算給自己打電話也收不到了。楊朔自嘲的想,然後用座機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前台的一個女孩子,她用很好聽的聲音告訴楊朔,陳墨已經下班了。

  已經下班了?那為什麼還沒有回來?楊朔眉頭皺成個疙瘩,他在擔心……雖然這是天子腳下,可是未必會是很安全的所在,陳墨這麼晚沒有回來,是不是路上出了事兒了?

  想到這裡,楊朔頭皮發緊,他立刻套上外套衝了出去,腦子裡面出現的各種犯罪或者車禍現場,讓他不寒而慄。

  開著車仔仔細細的把陳墨下班回家的這條路搜了個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就連陳墨的單位也是燈火通明人影憧憧的,沒有看出一絲異常……

  那麼,陳墨究竟去哪裡了?

  陳墨正在跟同事們吃飯,吃的正香,喝了點啤酒的臉蛋紅撲撲的,興奮的不得了。

  楊朔開著車跟沒頭蒼蠅一樣亂竄,後來覺得這樣不合適,他應該回家去等……如果陳墨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就算手機打不通,起碼也會打座機的。

  他回到家,房間還是漆黑一片,陳墨還沒有回來。

  楊朔看了看表,八點半了。

  他跟困獸一樣在房間裡面打轉,陳墨不喜歡他吸煙,他已經很久沒有在房間裡抽煙了,可是這次,他叼著煙卷狠狠的吸著,腦子一片混沌。

  姚洋剛從實驗室回來,累的跟條狗一樣的跟秦越起膩,糾纏著秦越給他按摩。

  秦越被纏的沒辦法,只好像征性的在猴子肩膀上捏了兩把。姚猴子果然是累到了,肩膀上的肌肉僵硬的可以。秦越有點心軟。

  正在這時候,姚洋的手機響了,他懶洋洋的不想動,可憐兮兮的看著秦越。

  秦越嘆了口氣把他的手機拿來,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楊朔。

  「米小雞雞的找我一定沒有什麼好事,還是你接吧。」姚洋看見來電顯示,就更加不想動了。

  秦越接了電話,說了沒兩句,電話就掛斷了。

  「什麼事?」姚洋的爪子偷偷的摸上了秦越的大腿。

  秦越捏著手機:「陳墨還沒有回家,楊朔找不到他,正著急呢。」

  「活該!」姚洋啐道:「我說把我手機給陳墨用吶,那倆傢伙一個不好意思一個不領情,現在好了,人沒回來,聯繫都聯繫不到……」他往上噌了噌,枕上了秦越的腿:「你說,陳墨會去哪裡呢?」

  秦越看姚洋一身疲累的樣子,也就沒有跟他計較吃豆腐的事情:「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楊朔有點過於緊張了,陳墨那個孩子,不可能不聲不響的就玩失蹤,估計是有什麼事耽誤了吧?」

  「那要不要報警?」姚洋問。

  秦越看了他一眼:「沒到二十四小時不能報失蹤,而且……楊朔本身就是警察。」

  「……是哦……」姚洋閉上眼睛:「再等等,如果十二點之前還沒有回來,就出去找找。」

  「嗯。」秦越應了聲,手指輕輕的揉捏姚洋背上僵硬的肌肉。

  楊朔掛斷姚洋的手機,立刻又給老喬的店裡打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新招的女服務員:「陳墨?哦,沒有來這裡啊……電話?不清楚……」

  楊朔都有想砸了電話的衝動。

  九點半了……

  陳墨婉拒了同事提出的唱歌邀請,天太晚了,他得趕緊回家。

  同事們嘻嘻哈哈的調笑了他一番,也就把他放了過去。

  陳墨的性向由於年前的事件,早就搞的人人皆知了,但是陳墨這孩子確實很不錯,所以大家也就沒有在乎什麼同性戀不同性戀的事情。而且大家都是在飯店這種場合上班,見識的都多了去了,只要不危害到自己的利益,基本上沒有人傻到揭別人的隱私。

  陳墨坐了公交車,一路晃著回家。進入小區的時候,他甚至在愉快的哼著歌。年輕人沒有不喜歡玩的,由其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同齡人一起玩,會讓自己有一種融入社會的和諧感。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陳墨輕聲唱著周杰倫的青花瓷,掏出鑰匙開門。

  門打開了,一股嗆人的煙霧迎面撲來,陳墨打了個噴嚏,咳嗽兩聲。

  房間裡面沒有開燈,陳墨試探著喊:「楊朔?你回來了?」

  突然伸出一隻手拽著陳墨的領子把他拖進房間,門砰的一聲關上。

  陳墨被猛力的推壓在牆上,他嚇了一跳,急忙喊:「楊朔,是楊朔嗎?你怎麼啦?」

  黑影居高臨下的箝制著他的胳膊,一股帶著濃郁煙草味的呼吸噴在陳墨臉上:「你幹嗎去了?這麼晚才回來?」

  陳墨掙紮著:「你抓疼我了,放手……」

  「你他媽的回來這麼晚還有理了?」黑影爆發了,揪住陳墨的雙肩拖高:「你倒是挺高興啊?媽的老子在家裡差點急死!」

  陳墨被楊朔嚇到了,他使勁推擠著楊朔的胳膊:「你別這樣……我同事過生日,我們去給他過生日了。」

  「那你就不知道打個電話回來?」楊朔暴躁的如同一頭被紅色撩撥的鬥牛:「我他媽的下班就等,給你單位打電話人家說你下班了……然後死活不見人影!你可以啊陳墨,自己玩的挺高興就不顧別人了吧?」

  「我沒有!」小鵪鶉收到了驚嚇,聲音都發顫了,他清晰的感覺到楊朔的手勁居然是這麼大,抓的他的肩膀好像要斷了:「我給你打電話來著,可是你手機關機……後來,我給喬大哥打電話,是姜岩接的,他說要轉告你的……」

  楊朔冷笑:「我給他店裡打電話了,他們說根本不知道你打過電話!」

  「不可能!」陳墨掙紮著:「姜岩明明就接了電話了……」

  楊朔只是冷笑,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裡居然產生了一種名叫暴虐的感覺,他覺得,陳墨要消失掉了……陳墨就算離開他也會生活的很好……陳墨有了這麼多朋友,他楊朔已經可有可無了……這種想法在聽見陳墨的歌聲的時候衝到了極端,他簡直想把陳墨捆起來,塞進衣櫥,誰都不給看,就自己養著……一輩子……

  陳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楊朔身上散發出的一種戾氣,他莫名的恐懼!!

  楊朔對他來說,是一種無可替代的存在,是親人,是情人,是依靠……可是現在的楊朔令他害怕,讓他想遠遠的躲開……

  陳墨抓著楊朔的衣袖:「我真的告訴姜岩了……我給你打過電話了……真的……」

  陳墨的哭腔居然讓楊朔產生了一種快感,他覺得只有這樣的陳墨,才會全心全意的跟在他身邊!

  他猛的俯下身,含住陳墨的用力的啃咬吸吮,舌尖掃蕩般襲擊著陳墨柔嫩的口腔內每個角落。

  陳墨的唇被咬的生疼,他不知道是該迎合還是推拒,這樣的楊朔,讓他感到陌生。

  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楊朔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陳墨的唇,窗外有光照進來,陳墨的雙眼淚花閃閃發亮。

  楊朔不說話,拽著踉踉蹌蹌的陳墨來到座機前,接了電話:「喂?」

  姜岩被楊朔火藥味十足的聲音嚇到了:「楊朔?啊,陳墨有沒有回來?他今天給我打電話說晚一些回來,說同事過生日……我忙忘記了,不好意思啊……」

  「……他回來了!」楊朔啪的掛掉電話,順帶拽了電話線。

  陳墨畏畏縮縮的看著他:「我,我真的有打電話……」

  楊朔突然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有一種虛軟的感覺,彷彿一鬆開抓住陳墨的手,就會立刻摔倒。

  他猛的把陳墨抱在胸前,緊緊的。

  小鵪鶉壯著膽子,張開小翅膀抱住大灰狼的腰。

  楊朔說:「你回來了,真好……」



  44.暴力X愛情

  你回來了,真好……

  六個字敲在陳墨心裡,沉甸甸的,卻又湧上一種美好幸福的感覺。

  他抬起頭,剛想深情的說點啥,卻被楊朔一個蠻力給丟到床上。

  「你幹嘛你幹嘛?」小鵪鶉還沒有收驚呢,又被嚇到了。他撲棱著小翅膀往床另一邊爬。

  「哼哼,你說我想幹嘛?」大灰狼獰笑著揪住小鵪鶉的大腿,連撕帶剝的往下薅毛,一會兒就把小鵪鶉剝的光光的,變成白條鵪鶉。

  小鵪鶉蹬著腿,抓起枕巾抽打著大灰狼的肩膀:「滾開滾開,你是豬啊!!色狼!!!」

  大灰狼不理會那不痛不癢的幾下抽打,他伸了爪子拽過枕巾:「行啊你,襲警。」

  小鵪鶉淚流滿面:「哪裡會有你這樣的警察……」

  大灰狼三下五除二,用枕巾捆住小鵪鶉的翅膀:「你害我擔心了一晚上,難道還不該補償麼?」

  你還把我嚇的不輕呢?小鵪鶉側著身子,用腳踹大灰狼肚子:「你你你吃晚飯了麼?我做飯給你吃吧?」

  大灰狼淫笑:「我正在吃呢!」

  ……

  陳墨已經淚奔了,他已經能預見自己被啃咬的一身青紫的樣子了,楊朔這個傢伙只要一激動就摟不住,整個人跟撒了歡的野獸一樣,就差把陳墨當成真鵪鶉,嚼吧嚼吧嚥了去。

  楊朔因為擔心而胡思亂想引發的想要把眼前的人吃掉的慾望,好像燎原烈火一樣熊熊燃燒起來,因為長年不見陽光所以雪白的身體在自己面前不停的掙動著,更是讓他雙眼通紅,幾乎把持不住。

  陳墨有些畏懼,說實在的他今天真沒想到楊朔的反應這麼激烈,現在楊朔冒光的眼睛好像探照燈一樣,照的他有些發暈。

  楊朔的手指拂上了陳墨的肌膚,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情慾就好像被點燃的導火索一樣,吱吱的冒著火花一路燃燒,然後呼的一聲爆開。

  陳墨呻吟著承受楊朔仿若暴風驟雨般的律動,枕巾已經被解開,他只能無力的抓住枕頭,努力的晃動著腰,為的是讓自己更舒服一點,而不會因為楊朔一時的激動被弄壞。

  楊朔的手指深深的掐進陳墨的腰和臀部,黧黑和白皙對比強烈,產生了一種視覺上的衝擊力,讓楊朔更加暈眩。他的手指已經陷進那柔韌的肌膚中,抓出青紫的印子。

  陳墨低聲哭泣抽氣的聲音讓楊朔陷入了更深的慾望當中,他滿眼都是眼前的這個青年,這是他的,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這種圈地蓋戳式的獨佔欲讓楊朔幾乎無法控制自己,只知道要在陳墨身上留下更多更多屬於自己的印記。

  舔弄、啃咬、吸吮、揉捏、擰掐……一直到陳墨大聲的哭出來,淚流滿面的央求著:「楊朔,求求你,不要了……嗚嗚,我不要了……」

  「以後還敢晚回來麼,嗯?」楊朔頭上的汗水灑上陳墨的身體,和陳墨噴出來的體液混在一起,在燈光下閃著晶瑩的光。

  「不敢了不敢了……」陳墨哭喊著,腦子已經因為太多的高潮而混沌,他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再也無法承受了,只希望楊朔能行行好,不在折騰他。

  「你發誓!」楊朔低下頭,又在懷中青年的肩膀上印下一朵桃花。

  「我發誓,我再也不晚回來了……我發誓……楊朔,求求你,不要了……我受不住了……」陳墨摟住楊朔健壯的脖頸,聲音破碎嘶啞。

  楊朔得到了陳墨的承諾,心裡總算不再那麼糾結。他猛力的挺動幾下,終於把滾燙的精華注入到陳墨的體內。

  陳墨好像一隻破娃娃,癱軟在楊朔汗水密佈的懷中,腦海中一片雜亂,身上的痠痛和那隱秘的地方的麻木,讓他欲哭無淚……楊朔這是……瘋了嗎?

  楊朔抱著陳墨站在花灑下,熱水源源不斷的灑在兩人身上,蒸汽繚繞在小小的浴室中。

  陳墨虛弱的樣子看的楊朔心疼,他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居然能下這麼重的手,把小鵪鶉折騰成這副樣子……雖然依舊是誘人的不得了……

  陳墨踮著腳站在楊朔腳面上,腰被楊朔緊緊的箍住,把自己嵌在他身上,動彈不得。

  楊朔的手小心翼翼的擦拭著陳墨身上的汗水和小腹粘稠的體液,還有那裡,摸上去已經紅腫的凸出了一圈。他的手指沾了藥膏,輕輕的塗了進去。陳墨因為疼痛發出小小的抽氣聲,讓楊朔悔的不行。

  「疼麼?對不起,對不起……」楊朔的吻細細碎碎的印在陳墨的發上,他今天真的是瘋了,這種瘋狂讓自己都有些害怕。

  陳墨有力無氣的嗯著:「以後,以後不許這樣了……不許……」

  「好好!」楊朔托起陳墨的腰,把他抱了起來,讓他可以扶著他的肩,高高在上。他仰著頭,看著那張因為哭泣而紅腫的雙眼和臉頰:「親愛的,對不起……」

  一句親愛的,讓陳墨的怨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眨著眼,抿著嘴,笑了……淚水卻在睫羽中閃爍,最後滴落在楊朔臉上。

  楊朔按下陳墨的脖頸,兩個人的唇碰在一起,輕柔的親吻著。一會兒,陳墨抬起頭:「以後,你不可以這樣了……你嚇到我了,而且,弄痛我了……」

  「我不這樣了,我再也不這樣了!」楊朔發誓般鄭重的說著:「我只是擔心,你沒有回來,我擔心,胡思亂想……」

  陳墨的手指穿插在楊朔硬而短的發中,隱約的居然發現幾根白髮,他嘆了口氣:「我以後再也不會晚回來了,真的……我發誓,我不會晚回來!」

  楊朔用乾燥的大浴巾裹住陳墨,輕柔的放在床上,然後拿藥膏給他擦著,塗抹著陳墨身上,他作孽的記號。

  青紫,紅腫,甚至有的地方出了血絲……觸目驚心的景象讓楊朔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

  「疼麼?」清涼的藥膏塗抹在陳墨身上,讓他發出嘶嘶的聲音,聽見楊朔這麼問,只是紅了臉:「還,還好……」

  「好什麼啊……你總是這樣,難受也不說,疼也不說,直到忍不住了才提醒我,我是粗人,我有的時候無法感覺到你的想法,就會很擔心很擔心……還好那裡沒有流血……」楊朔試探的手指抽出來,只是有藥膏,沒有那種讓他難受的紅色。

  陳墨的右手搭上了楊朔的肩:「你別這樣,你對我很好,我……我愛你……所以你別,你不要把我當成弱不禁風的女孩子……」手腕上的牙印紅腫著讓楊朔心疼,那句我愛你,讓楊朔心驚。

  「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楊朔的眼睛睜的老大。

  「呃……」陳墨紅了臉:「我,我說……那什麼……你別總把我當女孩子……」

  「你明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一句的……」楊朔不高興,他握住那隻手臂,放在唇邊吻著紅腫的齒痕:「我要問前面一句。」

  陳墨不好意思的扭過頭:「你都聽見了,還問什麼啊?」

  楊朔咧開嘴笑了,笑的無比燦爛:「我就是想再聽一遍,怎麼,不可以嗎?」

  陳墨張了張嘴,無聲的做了個口型。

  楊朔伸手把他摟到自己懷裡:「說嘛說嘛……」

  「我……我……你……」陳墨死活說不出來了。

  楊朔親了陳墨一臉口水,大聲宣告:「我也愛你,真的!!!」這種擔心,就是愛!因為愛,所以擔心!楊朔不傻,一點就透,他知道了自己心裡每天被佔的滿滿的那種感覺是什麼了,就是陳墨,陳墨給他的愛和他給陳墨的愛!

  愛這個字,說起來真的是有點肉麻有點矯情,可是,你只有說出來,才會讓對方知道你的感情是什麼樣的!

  第一個說愛的人,會很辛苦,因為他會害怕,害怕得不到回應。

  所以,能夠雙方都說出這個字,此時此刻,是最美好最幸福的!

  大灰狼抱著他的小鵪鶉,不停的笑,不停的笑……笑到淚花都閃了出來。他舔著小鵪鶉的耳朵:「明天,咱去買隻手機吧……你如果有事回來晚了,給我打個電話,發個短信……或者,如果跟今天一樣,我手機沒電了,起碼我還能用座機找到你……好不好?」

  小鵪鶉柔弱的小翅膀搭在大灰狼的前爪上,細聲細氣的說:「好……」

  大灰狼的肚子咕嚕嚕響了起來,他想起自己還沒有吃飯呢,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

  小鵪鶉抬起臉親了親大灰狼的毛:「我給你下面條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你好好躺著……」大灰狼用柔軟的被子把小鵪鶉裹好,然後光著屁股高高興興的下面條吃去了。

  小鵪鶉縮在被子裡,想著大灰狼說的那句話,美滋滋的笑了。

  大灰狼煮了面,用小盆裝著,端到臥室來:「你也吃一口,喝點熱湯……」

  倆人頭挨著頭,你一口我一口,吃著很美味的面條。

  大灰狼伸出爪子擦了擦小鵪鶉蹭在臉上的湯汁:「陳墨,我發現……我離不開你了……」

  小鵪鶉咬著唇,偏過頭親了親大灰狼的爪子:「嗯,我也是……」



  45.不速之客

  楊朔的不節制換來的就是第二天陳墨腰酸背疼的起不來床。

  陳墨趴在床上,渾身痠軟的難受,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了。

  楊朔也覺得不好意思,燒了熱水給陳墨擦身熱敷,然後用藥油給他按摩著肩膀腰腿僵硬的肌肉。

  「還疼不?」楊朔的狼爪子在陳墨的背上推拿,時不時的嘗口嫩豆腐,只是不敢太放肆。

  陳墨哼哼唧唧的,眼圈含著淚花:「疼……」

  楊朔看著陳墨這虛弱的小樣,心裡癢癢的,最後忍不住彎下腰含住陳墨的耳垂使勁嘬了幾下:「乖……我多按按就不疼了,咱一會兒出去,我帶你去買手機。」

  陳墨抓著枕頭晃頭,把耳唇從狼嘴裡解救出來:「不要!我這個樣子怎麼出去嘛~」

  現在都春天了,襯衣的領子根本擋不住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跡,更別說被啃咬到紅腫的嘴巴和耳朵了……就這麼出去,一定會被人看出來,多丟臉啊。

  「那有啥啊,讓他們看去!說不定還嫉妒咱呢。」楊朔沒心沒肺的才不管這個,他覺得這是榮耀,你別人想這麼激烈都辦不到呢。

  陳墨捂著臉不吭聲,他才不要丟臉丟到大街上。

  見陳墨不說話,楊朔來勁兒了,跟揉麵團一樣把小鵪鶉上上下下用藥油揉搓了一個遍,然後就跑去做飯說吃完飯就去逛街,買手機!

  小鵪鶉癱在床上,直想裝死。

  死勸活勸的把陳墨從床上拖下來,套上衣服。

  楊朔半蹲下身:「上來上來,我背你下去。」

  陳墨紅著臉:「不要,讓人看見多不好。」

  「那有啥啊!」楊朔拽著陳墨的細胳膊反手就搭在自己肩膀上:「上來吧。」

  陳墨扭扭捏捏的蹭上了楊朔的背,第一次被人背著,他覺得無比新奇。楊朔的背寬寬的,肩膀也寬寬的,陳墨把頭枕到楊朔頸窩上,舒服的直蹭。

  楊朔嗨的一聲直起身來,托住陳墨屁股蛋的手輕輕的拍了拍:「走咯……」他在鞋櫃上抓了鑰匙塞進兜裡,然後開了門。

  門外,夏啟明抱著季悅悅正在等電梯。悅悅上的幼兒園今天打預防針,打完就可以放一天半的假休息,為了不影響正常的「夫妻」生活,夏流氓決定打完針後把丫頭送到自己媽那裡看著。

  季悅悅勾著夏啟明的脖子奶聲奶氣的唱幼兒園教的英文字母歌,一會兒要去打針了,她用唱歌來給自己壯膽。

  對門門一開,楊朔背著陳墨走了出來。

  季悅悅歪著脖子瞅著:「陳墨哥哥,你也要去打針嗎?」

  陳墨正摟著楊朔的脖子醞釀一種可以稱之為撒嬌的情懷呢,誰知道門外有人,而且……還有個未成年。他被悅悅一問,愣住了,半晌反應過來,掙紮著要下地不讓背了。

  楊朔死活不撒手,他一本正經的對季悅悅說:「對啊,陳墨哥哥發燒啦,所以楊朔哥哥要帶他去打針。」

  夏啟明眼尖的瞧見了陳墨脖子上的印子,還有那紅腫的耳朵垂,笑了:「嘖嘖,是剛打過針吧?你瞅都過敏成這樣了……再去的話,不止要打針了,怕是得輸液。」

  「輸液啊……」季悅悅擔心的抱緊夏啟明的脖子:「小爸爸,我不要輸液。」

  「乖,」夏流氓親了親小美女的嫩臉蛋:「好孩子不生病就不用輸液的,所以你要聽爸爸話,一會兒去奶奶家,就要聽奶奶話。」

  「嗯。」小悅悅點點頭,然後對又羞又囧的陳墨說:「陳墨哥哥,你要聽楊朔叔叔的話,否則就會生病的。」

  楊朔咧開嘴嘿嘿笑,現在他到不在乎是哥哥還是叔叔的稱為了,順坡下驢的扭頭對埋著頭自己催眠透明人的陳墨說:「聽到沒,悅悅都說了,你要聽我的話才不會被打針。」

  陳墨在楊朔的背上使勁抓了一把:讓你不鬆手,讓你亂說話!

  夏啟明斜著眼看著那倆打情罵俏拿肉麻當有趣的傢伙,不屑的哼了一聲,大白天的,真刺激人。

  楊朔本來要給陳墨買個好點的手機,那種怎麼也要一千多的款式,大屏幕像素高能看個電子書什麼的,可是陳墨死活不要,自己挑挑選選,找了一款摩托羅拉不到五百塊錢的機子,黑色的機身,直板的款式,不大不小的,還能聽歌聽廣播,而且還有攝像頭可以拍照,雖然像素不高,但陳墨很滿足。

  買手機的錢楊朔非要給掏,陳墨拗不過,但是堅持自己買手機卡。

  倆人對著一張寫滿手機號的紙張挑挑選選,最後找了一個四位尾數跟楊朔一樣的號碼。

  楊朔看著那個號很是高興,他在陳墨耳邊低聲說:「這就算是情侶號了吧?是吧?」

  陳墨只是咬著唇笑,笑的很開心。

  姜岩不開心,很不開心,由其是他一抬頭就能看見前面坐著的那個男人的時候,就更加的不開心。

  喬雲飛的小飯館在姜岩的帶領下已經逐漸的走向更正規的發展了。除了合併了隔壁的門市之外,還有就是姜岩不再讓老喬自己每天早起做早點,而是把早晨五點到十點的這段時間的飯館租了出去,租給了湖南的一對夫妻賣早點,老喬沒想到飯館也可以這麼做,當姜岩把合同和租金交到他手裡時,他還總覺的不太真實,只會搓著臉呵呵的笑。

  姜岩把採購的事情也交代下去,每天由店裡的「老員工」小趙和阿成承包了。倆小夥子對此非常高興,雖然每天採購有些累,但是這是個肥差,跟蔬菜批發市場的商販們混熟了,總是能佔點便宜。而姜岩就對這些小便宜睜一眼閉一眼,沒有油水的工作,誰也不會去努力的做。

  這是經驗和管理方式。姜岩這麼跟老喬說。

  自從有了姜岩,喬雲飛就省了不少心,他一直念叨著自己找了個寶貝,逢人就說,由其是楊朔他們,簡直每次見面,都能聽到老喬誇姜岩,都快誇上天了。

  可是這個寶貝,今天一進店裡就沉了臉,皺著眉頭好像誰欠了他錢一樣。

  「怎麼了?」老喬關心的問。

  「不,沒有什麼……」姜岩安慰的笑了笑,開始埋頭整理賬本。

  老喬看了看他,再瞅瞅店裡,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只好去後廚忙活去了。

  一直到下午,老喬終於看出不對勁了,店裡有一位客人,從開店就坐在那裡,點了東西,卻吃的很慢,一直到現在,桌上的菜換了一次,可是基本上沒有動。那位客人坐的位置,正好在姜岩的正前方,只要姜岩一抬頭,就能看到的地方。

  喬雲飛有些擔心,他放下手裡的活,走到姜岩身邊:「他是誰?」

  姜岩皺著眉頭,聲音壓的很低:「他,我表哥……」

  「你表哥?」老喬再次用餘光關注了一下那個男人:「你家人找你來了……那……」那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了?他張了張嘴,沒有問出來。

  「我討厭他……」姜岩握著圓珠筆,無意識的在報紙上劃拉:「我就是躲他才跑出來的,所以……」他拽了拽老喬的衣角:「你要幫我,我不想走。」

  喬雲飛眼睛亮了:「成,我幫你,只要你不走,讓我怎麼樣都可以。」

  姜岩的頭伏在喬雲飛耳邊,做出很親密的樣子:「那一會兒,我說什麼,你就應著什麼。」

  「好!」老喬握住他的胳膊:本來就是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的。

  姜岩還是有些擔心,臉色一直很蒼白。

  老喬見狀,偷偷的給楊朔發了短信,簡單的把事情說了說。

  晚上飯點兒的時候,店裡來了不少熟人。

  楊朔帶著陳墨坐在角落的老位置、秦越和姚洋坐在門邊的小桌子旁、夏啟明跟季弘和還有耿十坐在姜岩表哥身後的一桌,靠著窗戶。

  耿十啃著羊蠍子,滿臉油花,跟他帥哥的表像一丁點都不符合。其實他是來湊熱鬧的,順帶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表哥能把八面玲瓏的姜岩嚇的一天都不正常。

  一天都不正常是老喬的原話。

  九點半了,店裡的客人漸漸的都離開了,只有四桌還沒有要結賬的跡象。

  陳墨捂著嘴,小小的打了個呵欠,他吃的有點撐,所以就開始犯困。

  楊朔慢慢的喝著啤酒抽著煙,偶爾捏一下陳墨的臉蛋。

  姚洋抱著PSP教給秦越打遊戲,倆人第一次在公開場合坐的這麼近,頭挨頭肩並肩的。

  季弘和掏出文件來看,明天有官司要開庭,他得好好的準備準備。

  夏啟明拿著耿十店裡的宣傳手冊,倆人討論著最近歐美和日韓出的一些新玩意。

  表哥終於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走到正在算賬的姜岩身邊:「咋了,真裝不認識我?」

  店裡所有人都偷偷的把餘光遞了過去。

  姜岩不做聲色的算完帳,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如果可以,我從來都不想要認識你。」

  男人笑了:「你這個脾氣,真是讓人頭疼……我沒想到你居然會躲在這種髒兮兮的地方,害得我好找。」

  「你可以不用找,也當從來就不認識我。」姜岩冷冷的回道。

  男人的手指拂上了姜岩的下巴:「不認識你?那怎麼可能啊……」他往四周掃了兩眼:「我們找個可以說話的地方吧?這裡……挺亂的……」



  46.晦澀的過去

  姜岩別過臉,退後了一步:「有什麼話你就在這裡說吧,我忙,離不開……還有,你別對我動手動腳。」

  男人做了一個吃驚的誇張表情:「在這裡說?」

  姜岩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男人翻看著收銀台上的菜譜:「小岩,你不要因為被我上了,就離家出走好吧?太不成熟了。」

  什麼什麼?被上?所有人的眼睛都齊刷刷的看了過去,這……有點震驚。

  姜岩氣憤的滿臉通紅:「孫利清,你他媽的究竟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孫利清搓了搓下巴:「我就是想讓你跟我回去……啊,如果你喜歡這個城市也可以,反正我最近也打算把生意做過來。」

  「你想怎麼樣那隨你的便,但是孫利清,你不要以為這裡還是你的地盤,太囂張對你來說不會有好處的!」姜岩使勁按捺住自己的情緒,然後繼續忙手裡的工作。

  孫利清旁若無人的摸上姜岩的手:「可是,我的身邊如果少了你,那豈不是很遺憾?而且,你身上什麼都沒有帶……在這種破爛地方呆著,我會心疼的。」

  姜岩猛的甩開手:「孫利清你究竟想怎麼樣?」

  「很容易,跟我走。」孫利清似笑非笑的看著快要炸毛的姜岩:「跟我走,去我的公司,在我身邊。你在這裡太屈才了,只有跟著我,你才能發展起來。」

  姜岩冷笑:「屈才不屈才跟你沒有關係,而且我也不想發展,呆在這裡挺好的,總比跟著你強。」

  孫利清扶著額頭,嗤嗤的笑,他低聲說:「這幾桌都是你認識的人吧?找來的幫手?真是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你來這裡還能交到朋友……」

  姜岩剛想回話,喬雲飛走了過來:「小姜,這位是?」

  姜岩很自然的挽住喬雲飛的胳膊:「老喬,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是我表哥,孫利清。」

  「哦,表哥你好。」喬雲飛伸出手。

  孫利清瞅著眼前這個男人,其實他剛才就注意到了,這個男人一直在後面的廚房門口假裝忙乎,可是卻不停的往這邊看。他又看了看被姜岩挽住的那隻胳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姜岩,你就算是想找個人氣我,也別找這麼塊料啊?一個瘸子……」

  「瘸子怎麼了?瘸子也比你強。」姜岩狠狠的白了孫利清一眼,然後轉頭看向喬雲飛:「你上次不是問我為什麼離家出走麼?吶,就是他逼的我。」

  老喬先是一愣,他沒想到姜岩居然會用著一招。而且,現在姜岩說話的聲音軟軟的,好像還有撒嬌的感覺,讓他有點不太適應:「……沒事,你不是還有我了麼……」他說了這麼句話,然後看見孫利清的表情變了。

  「姜岩,我再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我希望你別這麼任性。」說完,孫利清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停了一下:「我相信你能更好的選擇。」

  看著孫利清離去的背影,姜岩白著臉鬆開挽住喬雲飛的手:「不好意思……」

  「沒關係。」喬雲飛看著自己的胳膊,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秦越走過來拍了拍姜岩的肩膀:「有什麼難事的話,就跟我們說一下,畢竟你幫了老喬這麼多。

  姜岩咬了咬唇:「我聽老喬說你們在派出所上班……我,我想要個身份證……」

  關上店門,姜岩跟在喬雲飛後面回了家,進了門之後呆呆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眉頭緊鎖。

  喬雲飛沖了個熱水澡,擦著濕淋淋的頭發出來,看見姜岩還是那副樣子。

  「你……不去洗澡?」他問。

  姜岩好像受到驚嚇般的抬起頭:「啊?哦……好,這就去。」說完站起身來,越過喬雲飛身邊,往浴室走。

  喬雲飛一把拉住他:「你沒拿換洗衣服。」

  姜岩張了張嘴,又轉身往臥室走。

  這次皺眉的換老喬了:「你有什麼心事就不能說出來?」

  姜岩看著喬雲飛的眼睛:「我想讓他離我遠遠的,你能幫我嗎?」

  喬雲飛嘆了口氣:「你先去洗澡,有什麼事情洗完澡再說。」

  楊朔躺在床上,看著陳墨忙忙碌碌的收拾曬乾的衣服。

  「哎,你說,姜岩是怎麼回事啊?」楊朔揪著襪子上的線頭,百無聊賴。

  陳墨奪過襪子,拿出另一隻,兩隻一起團好:「我不知道。」

  「你咋就不好奇呢?」楊朔把團好的襪子都放進床頭櫃的抽屜裡,那裡專門有個抽屜放這些小衣服。

  陳墨的手頓了頓,然後繼續疊衣服:「沒什麼好奇的,誰還沒幾件不想說的事啊。」

  「也是。」楊朔看著陳墨把襯衣疊的方方正正的。以前沒有陳墨的時候,這些活都是他自己做,現在有了陳墨,自己到當起甩手掌櫃了。陳墨勤快,什麼家務事都不讓楊朔插手。

  陳墨收拾完衣服,才鑽被窩睡覺。

  楊朔摟著他:「哎,我還沒問你,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啊?」

  陳墨正給自己的枕頭拍鬆,聽楊朔這麼一問,停住了手:「沒,沒什麼……」

  楊朔有點不高興:「陳墨,到現在你還是不願意跟我說嗎?」

  「如果我說了,你會不會看不起我?」姜岩坐在床尾,雙手抱住膝蓋。

  「這有什麼看不起的?」喬雲飛給他端了一杯熱牛奶:「心裡有事兒,就是得說出來才能解決不是?」

  「他是我表哥,真的表哥。」姜岩喝了口牛奶,看上去脆弱的很:「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後來,他開了公司,我學了經濟管理……他說,以後讓我進他的公司,我就同意了……」他說到這裡,身體有些顫抖,喬雲飛見狀,伸手扶住了他的肩。

  姜岩抬起頭,感激的看著喬雲飛,微微一笑:「你知道麼?我進了他的公司,第二個月,他就把我……把我……然後他還跑去我家,說如果我父母不同意,他就不會讓我好過。你不知道,他在我們那裡,簡直就是個地頭蛇,什麼關係都有……所以,我就偷偷的跑出來了。」

  一段話,讓他說的磕磕巴巴,但是喬雲飛還是聽明白了。

  他嘴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只是一個勁兒的拍打著姜岩的後背,彷彿這樣,就能把薑岩的不愉快都拍出去。

  姜岩一仰脖喝光了杯子中的牛奶,被拍的差點嗆著,他捂著臉:「好了好了,別拍了……」

  老喬停了手,乾乾的坐在一邊陪著他。

  過了好久,喬雲飛輕輕的攬住姜岩的肩:「你哭了?別哭了……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想不出個什麼辦法來麼……現在是在天子腳下,他就算折騰,也不會跟家裡一樣囂張的。」

  姜岩不說話,肩膀微微的顫著,不發出一絲聲音。

  陳墨僵硬的躺在床上,背對著楊朔。

  以前,他是不想說;現在,他是不知道要如何開口。畢竟,那並不是多麼光彩的事情。

  楊朔也不逼他,他只是覺得這樁事就好像陳墨心底的一塊石頭,墜著,沉甸甸的,讓陳墨經常會露出一種稱之為難過的表情,他不喜歡。

  「我……我……」陳墨不知道該怎樣組織語言:「我以前,是有男人的……」他感覺腰上的手臂一緊:「不過,我們早就沒有聯繫了。我們兩個在一起的事情,被家裡人知道了……他是個外地人,去我們那裡搞開發,因為我會外語,所以就被叫去幫忙,說按天算錢,我就去了。後來,就認識他了……」陳墨閉著眼睛,很痛苦的表情:「再後來,我父親看見我們兩個在一起……在床上,氣的不得了,就去他那裡質問。然後,他就消失了,找不到了……我也被家裡人趕了出來。」

  楊朔想問:那你現在還愛他嗎?可是問不出來。

  黑暗中的安靜空間,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緩緩的。

  陳墨覺得眼睛酸澀,他又想哭了,但是卻哭不出來,胸口悶的難受。楊朔的靜默讓他感到害怕。

  過了半天,楊朔收緊手臂,在陳墨頭頂柔軟的發上落下一個吻:「好了,既然都過去了就別去想了,讓你說出來,我也只是怕你憋在心裡難受……」

  「楊朔……」陳墨轉過身,緊緊的抱住楊朔的腰:「楊朔……」

  「好了好了,乖。」楊朔低下頭,親著陳墨淚濕的臉頰:「不要哭了,別難受了啊乖,以後咱好好的過日子就好啦。」

  「嗯!」陳墨使勁點點頭。



  47.鬱悶的獵人

  安慰好姜岩讓他睡下,喬雲飛在自己的房間裡,偷偷的給楊朔打電話。

  楊朔這邊剛把陳墨哄睡了,機關槍就咔咔的響起來了。

  陳墨猛的睜開眼,嚇了一跳。

  楊朔咬牙切齒:「沒事沒事,回頭我就把手機鈴換了,這誰啊,忒討厭了!」他氣呼呼的抓起手機一看,是老喬。

  他趕緊接了電話,順手又給陳墨掖了掖被子:「喂?」楊朔做賊一樣壓低聲音。

  「楊朔,是我。」老喬也跟做賊一樣:「那什麼,我求你點兒事。」

  「啥事啊?」楊朔躡手躡腳的走進陽台,關上臥室的門。

  陳墨揉揉眼睛看了看他,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楊朔在陽台角落的舊櫃子裡面摸出包煙來,抽出一根點上。自從陳墨來了之後,他抽煙的次數都減少了。

  「這個……」喬雲飛覺得有點不好張嘴:「楊朔,那啥,你能幫幫姜岩不?」

  「幫?怎麼幫?」楊朔吐了口煙霧,其實剛才他一看是老喬的電話,心裡就明白七八分了。

  「這個……」喬雲飛囁嚅著:「就是,你給問問秦越,能不能給他辦個證件啊,沒有個身份證,確實不方便……」

  楊朔叼著煙,推開窗戶,外面清冷的風吹了進來,煙霧四散:「這個我只能問問,你也知道,他姜岩又不是這裡的人,辦那個不好辦的。」

  「這我知道,你們就幫著想想辦法吧?」喬雲飛的聲音有點焦急:「我覺得他這人挺好的,他那個表哥實在忒不是東西了!!」他憤憤的表達:「我真想揍他!」

  「好了好了。」楊朔按熄煙頭,彈出窗外,看著那白色的煙屁股在黑夜裡消失:「這事兒我只能說盡力,別的……我就不好說了,其實你找我不如找那個傻瓜臉的律師,他一定滿腦子壞水等著琢磨人呢。」

  喬雲飛黑線:「你別這麼說……」

  楊朔吃吃的笑:「行了,大半夜的你也忒精神了點兒,有嘛事兒咱明天說吧,回頭我跟秦越商量一下,看看要怎麼弄。」

  「成,那謝謝你了。」喬雲飛挺高興。

  楊朔掛了電話,帶著一身涼氣鑽進被窩。

  陳墨被弄的不舒服,朦朦朧朧的睜開眼:「怎麼了?」

  「沒。」楊朔愛憐的親了親陳墨的額頭:「快睡吧。」

  喬雲飛滿腹躊躇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總覺得自己得幫姜岩點什麼。姜岩多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碰上這麼個表哥呢?不過,如果不是因為他表哥,自己也遇不到姜岩,可能還會一直做小餐館……哎,不能這麼自私,姜岩就是忒不容易了。

  躺的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突然覺察出身邊有人!

  「誰?」喬雲飛厲聲喝到,全身上下已經進入了戒備狀態,雖然早就退伍,但是以前的那種神經和身手並沒有退化。

  那人不說話,只是輕輕的摸上了他的床,似乎還帶著一種暖暖的濕氣,和熟悉的香味。

  「姜岩?」喬雲飛舒了口氣:「你怎麼進來了?」

  姜岩仍舊不說話,只是跪坐在喬雲飛身邊,伸手遲疑的向他下方探去。

  喬雲飛身體一僵,迅速抓住姜岩的手:「你怎麼了?」

  姜岩掙了兩下,手卻被攥的死死的,他微微的呼吸聲急促的環繞在周圍,另一隻手毫不猶豫的伸了下去,握住一處熱源。

  喬雲飛傻了:「你,你想幹嘛?」

  姜岩的手柔軟卻冰涼,顫抖著上下擼動。

  「姜岩!」喬雲飛怒喝:「你瘋了?」同時制住他另一隻手。

  姜岩的聲音帶著抽泣和沙啞:「我,我沒什麼可以給你……我想……你既然幫我,我就……就……」

  喬雲飛氣的牙根疼,猛的一巴掌甩了出去。清脆的皮肉相接的聲音,在靜謐的黑夜中顯得格外刺耳:「你他媽的究竟怎麼想的?」

  姜岩摀住火辣辣的半邊臉,雙唇顫抖著:「我……我就是想……」想用自己的身體,娛樂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男人,可是……可是我看你的朋友都……所以,所以……」

  喬雲飛簡直想再給姜岩一拳,看看能不能把他揍的清醒些:「我說你別這麼想成麼?我幫你,是因為你也幫了我,而不是……」而不是想對你做什麼。

  「那你能保證,我不會被他帶走嗎?」姜岩急切的抓住喬雲飛的手:「我不要被他帶走,不要再被關起來……求你……」

  喬雲飛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保證麼?可是自己拿什麼來保證?不管怎麼樣,畢竟那個男人跟姜岩才是親人,自己算什麼?他突然有些煩躁:他們是親人,而自己什麼都不是,充其量只是個僱主而已!

  這種想法讓他十分的不舒服,他看著姜岩,已經漸漸適應黑暗的眼睛裡映出的是姜岩微腫的臉頰和一臉期待的表情。他想起楊朔和陳墨,想起夏啟明和季弘和,又想起姜岩柔軟的手心,他有些蠢蠢欲動了。

  就算不是親人,但是他們可以……可以……

  成為情人!

  喬雲飛被自己的腦子嚇了一跳,他記得自己好像是應該喜歡女孩子的。以前當兵的時候,他在家鄉還有個小女朋友呢,雖然後來因為長時間不回家,分手了,分手之後他難受了好久好久……再後來,他受傷退伍,退伍之後呢?喬雲飛茫然了,退伍之後,他在楊朔的幫忙下開了店,然後就開始忙忙碌碌的,沒有時間再去想一些花裡胡哨的事情。而且,自從自己腿出了問題,就算是相親,也沒有女人願意跟著他了,誰樂意找個瘸子啊?

  可是姜岩……他再次看了看姜岩,濡濕的睫毛讓姜岩的眼睛看上去濕潤可愛……

  「喬……」姜岩見喬雲飛半天都沒有反應,只是呆呆的看著自己,不禁有些心慌,他抬起手,拂上喬雲飛的臉頰。

  喬雲飛的喉頭上下滾動,他猛的抓住姜岩,一翻身,把他壓在身下。

  姜岩慌亂了:「喬雲飛,你幹嘛?」

  喬雲飛不說話,只是不停的舔吻著姜岩漂亮的臉,濕熱的唇舌一路探索:光潔的額頭、細長的眼睛、直挺的鼻樑、圓潤的雙唇、尖尖的下巴……

  姜岩覺得頭嗡的一聲大了,眼前翻滾著黑氣。他知道,是自己先引誘喬雲飛的,可是喬雲飛這個樣子,卻讓他想起了以前……

  姜岩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激烈的顫抖,他的喉嚨裡咯咯作響:「不要……不要……求你了……」

  喬雲飛的手掌鑽進姜岩的睡衣,貪婪的摩挲著掌心下細緻溫熱的肌膚。他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第一次產生這麼強烈的慾望,居然還是對一個男人!

  姜岩使勁的推打著喬雲飛堅實的肩膀:「不,不要!!」他猛的哭喊出聲:「孫利清,住手!」

  喬雲飛定住了。

  身下的人抖的好像篩糠,臉色青白青白的,眼睛睜的很大,卻空洞無神,只是不停的往外湧著淚水。

  他猛的翻身坐起來,使勁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媽的,這叫什麼事兒啊!

  姜岩緊緊的抓住身下的床單,只是不停的重複著:「求求你,不要……求求你……」

  喬雲飛又憤怒又心疼,憤怒想把那個孫利清抓過來狠狠的揍一頓,心疼的是姜岩不知道經歷過什麼,居然這副樣子。

  他握住姜岩冰冷汗濕的手:「姜岩,姜岩……是我,老喬,你別怕,我不會再碰你了……你別怕啊……」

  姜岩的手指動了動,觸摸著喬雲飛掌心的老繭,彷彿在確定什麼,然後猛的哭出聲,把臉埋在喬雲飛的手裡,放肆的哭著。

  喬雲飛俯下身,遲疑的環住姜岩顫抖的肩膀,把這具充滿委屈和悲憤的身體緊緊的攬在自己懷中。

  姜岩哭的累了,枕著喬雲飛的肩膀睡著了,輕輕的打著酣,偶爾抽泣兩聲。

  喬雲飛拉過被子,把兩個人相擁的身體遮蓋起來。

  被子下面,是安全溫暖的;被子外面,是未知的將來。

  他要怎麼辦,才能幫的了姜岩?

  孫利清忙完公司的事情,算算時間,明天就可以再見到姜岩了,而且可以把薑岩再次拉回自己身邊,他美得不行。

  外面夜幕降臨,他驅車來到B城最有名的酒吧街。

  這裡燈紅酒綠,歡聲笑語,充滿了頹廢,奢靡和慾望。

  孫利清喜歡這種感覺。

  更主要的是,他把自己當成一名獵人,這裡則是他的獵場,那些漂亮的男孩,則是他的獵物。

  他笑著舔舔牙齒,潔白的牙齒在燈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光。

  吧檯那裡坐著一名漂亮帥氣的大男孩,獨自一人喝著悶酒。

  看上去個子挺高。

  孫利清有些鬱悶,他自己個頭不是很高,南方人麼,一米七七算是很不錯了,可是一到北方,滿大街一米八左右的男人,讓他稍微的有些不爽。

  媽的!他哼哼的冷笑:個子高算什麼?早晚也會縮在爺身下哭。

  今晚的獵物,已經定下。

  就是你了!



  48.遇到狡猾的狐狸

  每個男人都是天生的調情高手,孫利清自詡是高手中的高手。

  當初的一帆風順手到擒來,讓他的自信心爆棚,現在也是。

  一杯泛著氣泡的調酒放在漂亮男孩面前,孫利清露出潔白的八顆牙齒:「請你的。」

  男孩有一雙晶瑩透亮的大眼,迷茫的看著他。

  有門!孫利清心裡一樂,這種男孩子一看就是那種剛失戀的,而且沒有受過什麼污染,最好上手了。而且就算是出了什麼事,用錢就能打發。

  「我沒什麼意思,就是看你一個人喝悶酒,不好……」孫利清舉了舉自己的杯子:「一起喝杯吧。」

  男孩捧起酒杯,漂亮的手指被調酒的顏色映襯的彷彿透明一般。

  他低頭嗅了嗅:「我,我不太會喝酒……」

  「沒關係,我也不太會喝,就是工作的太悶了,所以來解解乏,你呢?」孫利清抿了口酒,眼神迷離的看著眼前誘人的獵物。

  「我啊……」男孩子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酒液,然後眯了眯眼:「我失戀了,所以想來散散心。」

  孫利清笑了:「呵呵,失戀啊……男孩子失戀過一次,就會變成男人的,不用傷心。」放心,過了今晚,老子就能把你從男孩變成男人了,哼哼哈哈。

  男孩不是很健談,對著侃侃而談的孫利清只是微笑,笑的孫利清心裡癢的難受,恨不得立馬把獵物放倒,美美的享用一番。男孩笑的靦腆,微側著臉,濃密的睫毛輕輕的顫動著,偶爾會在粉嫩的唇邊露出一隻可愛的小虎牙。

  孫利清舔了舔唇,喝空杯中的酒,又要了一杯。他覺得自己的某個部位已經雄起了,正在叫囂著要發洩。

  男孩說他叫小十,修長的手指沾著酒水,在吧檯的大理石檯面上寫著:小十。

  孫利清摸上那隻手:「小十?好名字……」

  小十笑了:「謝謝你,我今天很高興。」

  小十的笑容在孫利清眼裡變的有點模糊,他困惑的搖搖頭,可是眼前還是一片朦朧:「呃,我有點醉了……」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覺得有點不對勁,按說兩杯酒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意思,但是……

  壞了,難道?

  他猛的抬頭,卻突然一陣暈眩,暈過去之前,只有小十閃亮的小虎牙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我說,你這樣早晚遭報應。」調酒師懶洋洋的拿起沾留著罪證的杯子,放在水管下衝洗。

  「錯!」耿十踢了踢腳下的男人:「我是正義的使者!」

  「快拉到吧。」調酒師看著不省人事的孫利清:「趕緊弄走,這麼大一坨擱這裡,我還怎麼做生意啊?」

  「沒問題。」耿十彎下腰,從孫利清兜裡掏出錢包,抽了幾張粉紅鈔票遞給調酒師:「吶,親愛的寶兒,爺給你打賞。」

  調酒師做了一個噁心的表情,伸手就把鈔票拿過來:「你叫我全名成麼?」

  「哈哈哈哈哈……」耿十笑的不行,這時門口進來倆壯實的男人,耿十連忙招手:「這裡這裡。」

  「夏哥讓我們來的。」走在前面的一個男人點點頭,看了看地板上的孫利清:「就他吧?」

  「就他,弄回去吧,煩勞二位了。」耿十又從孫利清包裡抽出幾張鈔票:「拿去買煙抽。」

  夏啟明掛了電話,朝周圍的人咧嘴一笑:「撂倒了,正在往回弄。」

  姜岩有些不安:「這……這是犯法的……」

  「強姦男人不犯法,你放心。」季弘和面無表情。

  夏啟明哈哈大笑:「哎呀哎呀,親愛的你別這麼說嘛,害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滾!」季弘和殺過一記眼刀。

  「耿十會有什麼辦法啊?」喬雲飛不是很明白,他覺得這麼做好像有點冒險。

  楊朔哼哼的笑:「他?他的辦法你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見老喬疑問的眼神,又擺了擺手:「別的你就別管了,看好你家薑片就成。」

  姜岩臉紅。

  喬雲飛也臉紅。

  秦越覺得這個世界有點不太真實,他身邊的爺們好像都被傳染了……他要離這群人遠點,省的被當成傳染源。

  楊朔手機響了,他掏出看了看:「成了,我就等最後消息了,陳墨叫我回去睡覺呢。」

  「陳墨叫我回去睡覺……呢。」夏啟明怪聲怪氣的學著:「楊警官,可以啊。」

  楊朔懶得跟他計較,站起身匆匆的跑回去了。

  秦越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姜岩:「拿著吧,你幫老喬這麼多,我們也不好意思不幫你……不過錢該給我還是要給的,我也不是有錢人。」

  姜岩疑惑的接過信封,打開封口往裡看了一眼,呆住了:「啊……這是……」

  喬雲飛伸過頭也看了下:「啊,秦越你真有辦法,多少錢啊?」

  秦越不客氣的伸出一隻手指頭:「一個月晚飯,我跟姚洋的。」

  「我也要!」夏啟明不甘寂寞:「一個月晚飯,我跟我媳婦和孩子的!」

  季弘和推了推鏡片,沒說話。

  「行,行!沒問題,別說一個月了,半年一年都沒問題!」老喬呵呵的笑著。

  「那楊朔呢?」姜岩問。

  「他?他有人給做飯,餓不死。」秦越微笑著:「那就這樣吧,我們回去了,不打擾你們了。」

  幾個人紛紛站起來告辭,喬雲飛連忙送客。

  姜岩從信封中倒出一張卡片,在燈光下看了半天,淚水忍不住滑落下來。

  孫利清迷迷糊糊的醒過來,覺得頭暈的有點噁心,他張了張嘴,立刻有人扶著他的頭,把冰涼的杯子貼近他的嘴唇。

  喝了幾口水,終於不是很難受了。他想動動手腳,卻發現渾身都無法動彈!

  這是怎麼回事?孫利清有些恐慌,他使勁掙動一下,發現不但自己四肢被綁,就連身上,居然連件衣服都沒有!!

  赤裸的肌膚接觸著空氣,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孫利清有些懵了,他努力的回想之前的事情,然後記起來那個漂亮男孩的笑臉。

  「小十!」他怒喊著。

  「在呢在呢,喊什麼喊!」耿十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拿著孫利清的身份證翻來覆去的看:「喲,你才27歲啊?我還以為你挺大的呢,原來還沒我大了。」

  孫利清在昏黃的燈光下,尋著聲音看過去,果然是那個叫小十的漂亮男孩……不,剛才聽他說話,應該是個男人!

  一個長著年輕漂亮的臉蛋的該死的男人!

  「你他媽的想幹什麼?」孫利清氣憤不已,他不記得曾經得罪過這個男人,不,在酒吧之前,他根本就沒見過這個男人!

  「幹什麼?」耿十笑了,小虎牙一閃一閃的:「自然是干你,要不把你弄回來做什麼?」

  干……干我?平地一聲霹靂,把孫利清轟成渣:「你,你……」

  「是我……」耿十微笑的站起身,刷的把身後的簾子拉開,露出掛了一牆的東西:「我這個人啊,白長了一副好皮囊,可是呢,卻有不好的嗜好。就跟你一樣,喜歡強自己表弟……對吧?我就是喜歡折磨男人,啊,就是傳說中的SadismMasochism,簡稱SM。不過呢,我是個S,所以……」他的手指一一拂過牆上的道具,然後摘下只小皮鞭,在空中啪的抖了一下:「而且呢,我恰好喜歡你這種類型的,狂妄自信不要臉,更重要的是,長的還不錯,身材也能看……」說完,他原本清澈的眼睛變得水亮起來,看上去好像得逞的狐狸。

  孫利清瞬間一身冷汗,他幾乎聽到自己牙齒相互碰撞發出的咯咯聲:「你,你認識姜岩?」

  「姜岩?」耿十拖著下巴想了想:「哦,你說的是那個可愛的小收銀吧?我經常過去吃飯,算是認識吧。」

  「你跟他不熟,這是犯法的……囚禁!」孫利清語不成調。

  耿十掩住半邊臉,樂不可支:「放心了,經過今天一晚,你絕對不會說我是犯法的……其實我也不想幫姜岩啊,可是誰要他男人做的飯那麼好吃嘛,再說了……」他用鞭子的柄托起孫利清的下巴:「你太對我胃口了,真的,當初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覺得……一定得把你弄到手,當我的人!」



  49.一報還一報

  姜岩不能說不緊張,

  他有些困惑,有些激動,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的情緒。

  當初他被孫利清囚禁,沒有人幫他,就連自己的母親,也為了某些利益而屈服了。可是現在,卻有這麼多人幫他。這份友誼來的迅猛突然,讓他有些應接不暇,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老喬抖摟著明天要穿的衣服,掛在床頭的衣架上,然後鋪被子打算睡覺。一回頭發現姜岩還是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捏著自己的身份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喬雲飛來到客廳,倒了兩杯熱水,放在姜岩面前一杯。

  姜岩看著杯子裡面的水:「我,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呢。」

  「做夢?」老喬伸手探了探姜岩的額頭:「你沒事啊,怎麼了?」

  「沒,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我……」一貫行事說話簡潔有力的姜岩,這次吞吐的混亂了:「我,我……你們為什麼會幫我?」

  「啊?」老喬先是一愣,而後笑了:「我們為什麼不能幫你?」

  為什麼不能?姜岩眨巴眨巴眼:「因為,我是個外人……」

  「外人?」喬雲飛笑的仰躺在沙發上:「你的意思是,我是他們的內人了唄?」

  內人?姜岩臉一紅:「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們認識時間也不長,為什麼你們會幫我啊?」

  「我跟夏啟明他們兩口子認識時間也不長啊,他們怎麼就會幫忙呢?我跟你認識時間也不長啊,你怎麼就會幫我開店呢?我覺得,這個不能用時間來論事吧?」喬雲飛喝了口水:「大家拿你當朋友,那自然就會幫你,就這麼簡單。」

  是的,就這麼簡單,因為你是我們的朋友,所以我們幫助朋友。

  姜岩低著頭,半天不說話。

  喬雲飛伸手摸了摸那顆露出發旋的頭頂:「行了,你這人就是太聰明了,所以才會活的這麼累,走吧,趕緊睡覺去……趕明兒啊,又是新的一天了。」

  孫利清也盼望著新的一天到來。

  他晚上的時間算是私人時間,所以公司的人就算找他,哪怕電話關機,就不會有人起疑心,可是白天就不一定了,他白天必須要去公司,如果到了時間沒有去,那麼他的秘書自然會到處找自己……

  啪的一聲,孫利清哀叫出聲:「我靠,你去死吧!」

  耿十收回皮鞭,笑嘻嘻的看著被捆綁成伏趴式,臀部翹高的男人:「我死了,誰能讓你爽了嗯?」

  孫利清只想哭。

  剛才他威逼利誘恐嚇求饒,什麼招數都用了,可是這個叫耿十的硬是一點兒態度都不表達。靠武力,他也試過了,結果被人家兩三下劈倒在床,器擦咔嚓的給捆了起來,屁股朝天的給人練鞭子。

  他開始想念姜岩,想念以前上過的那些個小男生,一個個的都是乖巧老實。雖然姜岩不聽話,可是自己用他的父母一威嚇就乖順了。

  媽的,當初要是自己把他看牢點,現在也不至於落到變態手裡。

  耿十的皮鞭又落了下來。

  孫利清開始滿嘴飆髒話,普通話加方言還有外語,嘩啦啦往外倒。

  耿十也不氣惱,端起杯水來喝了口,休息了一下:「我說,你省省吧。我這個房間隔音非常好,你就算是罵下大天來,也不會有人聽得到……還有,我勸你現在省點力氣,因為……夜晚剛剛開始。」

  剛開始???孫利清頭皮發炸:「我說你綁也綁了打也打了,究竟還想怎麼樣?」

  耿十微涼的手指在孫利清紅腫的臀部移動:「我說了,我要讓你成為我的人……今晚過後,我就是你的主人,而你,則是我的奴隸。」

  「靠你個變態,你才是奴隸!」孫利清氣的幾欲吐血,這傢伙也忒變態了,玩SM不說,還搞主僕的。

  耿十手指用力,指甲掐進孫利清的皮肉裡:「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本來就紅腫敏感的肌膚被尖利的指甲掐上,疼的孫利清眼淚都出來了:「我錯了我錯了,我操你別掐了!!!」

  「誰是奴隸?」耿十問。

  「我是我是!」孫利清好漢不吃眼前虧。

  耿十滿意的笑了,手指在他股縫中遊走,時不時的按壓一下因為疼痛而緊縮在一起的小小菊花:「你這裡,真沒人碰過啊?顏色不錯,也挺緊的。」

  孫利清恨不得一頭裝死,以往都是他調戲別人的時候,會說上這麼一兩句淫蕩的話助興,可是現如今這句話從別人嘴裡冒出來,怎麼聽怎麼滲得慌。

  「大哥,我求你了,你要多少錢我給,我保證以後不接近姜岩了,你就放了我吧……」他現在只想逃開這個變態,姜岩的事兒以後再說。

  耿十不搭理他,只是專注的挑著掛在牆上的按摩棒。

  粗的細的帶疙瘩的,還有長的奇形怪狀的,隨著耿十的手指一個一個的停留,孫利清的心臟就開始不受控制的狂跳:「大哥,大哥饒了我吧……」我靠,要了親命了!

  耿十摘下一隻比較細的九連珠:「就它吧,畢竟是第一次,也不能心太急。」他扭頭對哭的滿臉淚花的男人微笑:「看,你主人我多溫柔。」

  溫柔你個毛線圈啊啊啊!!孫利清瘋了:「媽的有種你就一直綁著我,要是讓我出去,小心我弄死你!」

  「嘖嘖嘖,謝謝提醒啊。」耿十拿過一隻潤滑劑,均勻的塗抹在九連珠上,剩下的一些,抹在那緊張的直哆嗦的溝壑中間。

  冰涼的膏劑讓孫利清的汗毛都一根一根豎了起來:「我日……我日!」

  「錯了,是我日。」耿十更正,開始按摩那個小小的入孔,並且小心翼翼的往裡塞珠子:「放鬆點,塞不進去的話,難受的得是你。」

  「滾你大爺的,你讓爺給你塞一個,看你怎麼放鬆……」孫利清有氣無力的反抗。

  耿十的手掌毫不留情的落在紅腫的臀肉上,啪啪作響。

  「我放鬆我放鬆,靠你別打了!!!」不停想要躲閃的男人哭號起來。

  九連珠順利的一顆接一顆的進入那個從未被人入侵過的地方,埋在男人炙熱的體內。

  「嗯,不錯……」耿十的手指溫柔的撫摸孫利清的脊背:「再接再厲啊。」

  孫利清說話的勁都快沒有了。

  新的一天到了,溫暖的陽光毫不吝嗇的灑滿整個城市,鳥兒在樹枝上唧唧喳喳的叫著,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忙忙碌碌。

  姜岩和喬雲飛來到店裡,先跟租店面的夫妻倆打了招呼,然後就開始清點小趙他們進的貨,做新一天的準備。

  耿十神清氣爽的進來店裡,先跑去買了一碗老豆腐,又要了兩根油條,坐在收銀台旁邊的桌子上,吃的滿嘴油花。

  姜岩想問問你把孫利清如何了,可是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

  耿十吃飽喝足,打著飽嗝從後屁股口袋裡面掏出一包用不知道是什麼的宣傳彩頁包裹的東西:「拿去,給你撐腰的。」

  姜岩疑惑的接過紙包打開,裡面是一張光盤,和一疊照片。

  照片裡面的人,讓姜岩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這個人應該是他那個跋扈的表哥,可是這些照片裡透露出來的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氣息,卻又讓他不確定了。

  「這是啥東西?」阿剛跑過來問。

  姜岩連忙把照片光盤收好,塞進有鎖的小抽屜:「沒什麼,你們先去吃飯,吃完了就要上工了。」

  阿剛聳聳肩:「小氣鬼……」說完晃走了。

  「你放心,他要是來找你,你就把這個給他,他不敢怎麼樣的。」耿十依在櫃檯上,對著店裡來吃早點的異性同胞們放電:「你這個表哥挺對我胃口的,如果有那天他來找我,你就把這個電話號碼給他。」耿十說完,掏出一張紙條放在櫃檯上:「我估計,用不了一個星期,他就該來了。」

  姜岩囁嚅:「謝謝你……」

  「嗨,有什麼啊。」耿十看著他,突然嬌羞一笑:「哎呀呀,應該謝謝你,有一個這麼好玩的表哥……」

  姜岩黑線。

  孫利清在渾身肌肉痠痛的叫囂中醒了過來,他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生怕一睜眼就又看見那個惡魔。

  過了半天,周圍沒有一絲異樣,他才小心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四處打量:這個房間儼然不是囚禁自己的房間了,看裝修……應該是某家酒店……

  靠,居然把自己弄酒店來了!孫利清獰笑:你個變態男人,老子早晚扒了你的皮!

  他掙紮著爬起來,覺得四肢好像被拆卸過一樣痠軟的用不上力氣,還有那裡,也有著異樣的難受勁。他不禁回想起昨天晚上耿十對自己的各種折磨:只用道具和手,就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高潮,最後居然很可恥的暈了過去……這簡直是他活了二十七年的恥辱!

  這個仇,他一定要報!而且,連同姜岩他也不能放過!耿十對他作出如此無恥的事情,他早晚要都反用到那兩人身上!

  媽的,要是不能報仇,老子就跟你的姓!

  孫利清咬牙切齒!



  50.PK,誰更變態!

  又平安的度過了半個月。

  楊朔被老佛爺召見回家,然後帶著滿身的牢騷回來,滿腦子都是楊媽媽念叨的娶妻生子生子娶妻,搞得他都快崩潰了,於是寧死也不要在家吃晚飯。

  楊媽媽給他塞了一車的好吃的,叮囑了半天才放行。見老二走遠,轉頭就開始念叨老大趕緊結婚生子生子結婚。楊明木著臉全盤接受,畢竟現在不是頂嘴的好時機,因為沒有人替自己轉移老娘的注意力。

  楊媽媽最近熱衷於給二兒子找對象,光照片就搜刮了一大堆,然後跟選美一樣,挑長相身高人品工作等等等等,開始琢磨著給老二安排相親。

  楊朔開著車連打了好幾個打噴嚏,倆眼直冒金星,覺得這是個不祥之兆。

  孫利清也覺得自己來北京就是個錯誤之舉!因為現在他明白了,姜岩根本不值得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他那天好不容易從床上蹭起來,結果卻在床頭櫃上發現了令他鬱悶到吐血的東西——一疊照片,一疊他的照片,一疊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拍下來的照片!!

  照片裡面的他雙頰酡紅,淚眼朦朧,滿是紅腫痕跡的身上被大紅色的繩子捆綁著,形成了一個極其誘惑的姿勢。不但這樣,還有他的胸前兩顆朱果上,還夾了兩粒金鈴,顯得無盡淫靡。

  照片裡還有他重點部位的特寫:被粉紅色綢緞紮了蝴蝶結的小雞雞還有吞吐著假陽具的後庭花……

  孫利清瞪著這些照片,腦子裡面嗡嗡直響。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變態什麼時候給他拍的照片!因為當時他已經處在混沌狀態,滿腦子只有慾望慾望慾望……

  媽的慾望!!!孫利清猛的摔了一地照片,卻因為牽扯到痛處而栽到床上哀哀叫:「我靠你個小十,你個孫子,別他媽的讓老子找到你,否則……否則……媽的!」

  他這麼一動,耳邊突然傳來很細微的金屬碰撞聲。

  什麼東西?他警覺起來仔細聽,聲音卻又消失了。

  孫利清自嘲的笑了下:靠的,草木皆兵了。他扶著床頭櫃下了床,踩著一地照片,打算去衛生間泡個熱水澡。誰知道剛一直起身子,那細微的聲音又傳來了。

  他不敢置信的順著聲音來源望去,半晌爆出一句話:「我日你大爺!!!」

  右邊那顆被玩弄的腫脹的紅果上面,居然明晃晃的穿了一個金圈,金圈上掛了一隻特別小巧細緻的銀鈴。平時動沒什麼關係,但是動作一大了,就會發出輕輕的鈴聲。

  孫利清都哆嗦了。

  他連滾帶爬的進了浴室,對著那面大鏡子看過去……

  佈滿鞭痕的胸膛、被掛上金圈銀鈴的地方、被剃光了毛的小雞雞——無一不說出他那一晚究竟遭受到了什麼待遇!

  這,這是性虐待啊啊啊!可是……他,他卻可恥的有了感覺……

  孫利清擺弄著那個金圈,想把那東西摘下來,畢竟他一個大老爺們,戴著這麼個東西,以後可怎麼見人啊。可是手指一碰上去,就會傳來酥麻的感覺,而且,不止是酥麻,還有一絲輕微的疼痛。就因為這樣,不但讓他半邊身子都顫抖起來,還把那裡也引的甦醒了,並且慢慢的高高的昂起。

  他搖晃了一下,扶住流理台邊緣。

  這種生理現象對他來說是個打擊,他真的沒想到,只一晚,他的身體就記住了那種因為疼痛而產生的快感,並且在沒有耿十的情況下,因為拉扯金圈的緣故,讓自己又開始興奮了。

  那是個變態!超級變態!!孫利清躺在熱水中,一邊用雙手撫觸自己,一邊惡狠狠的詛咒著耿十:「早晚會遭報應的!出門被車撞死吃飯被米噎死喝水被水嗆死……呃,啊……」已經只能射出稀薄液體的那裡在自己手裡顫抖著,慢慢的恢復了休息中的狀態,可是他某個隱秘的地方,卻開始麻麻的癢著。

  混蛋!!!孫利清咬牙控制著自己的手指不要去碰觸那裡,只是緊緊的抓住比浴缸冰涼的邊緣,使勁的深呼吸著。

  現在,半個月過去了,身上的鞭痕早已消失的再也看不見,可是每次洗澡,他都會從鏡子中看到胸前的金圈銀鈴。從一開始的厭惡,到現在的迷戀。他甚至忍不住會不停的用手去拉扯扭轉,就為了從中得到那種觸電般的感覺。

  孫利清躺在大床上,陶醉的呻吟著,翻滾著……他竟然開始懷念那時被鞭打的感覺,一下又一下,讓他尖叫哭泣,然後高潮。

  媽的,老子早晚殺了你!他噴出興奮的液體,右手從身後的臀瓣中縮了回來。

  潤滑劑的水果香味,瀰漫了整個臥室……

  耿十這半個月也過的不好,他拖著腮幫子,問正在給季悅悅盛湯的夏啟明:「你說,他怎麼就不來找我呢?」

  夏啟明哼笑一聲:「怕了你了吧?或者人家報警了,要找出你這麼個傢伙然後凌遲。」

  「小爸爸,什麼叫凌遲?」季悅悅抬頭問。

  夏啟明恨不得嚼了自己的舌頭:「沒什麼,小爸爸在跟你的十哥哥討論點國家大事,你趕緊吃飯,吃完了回家寫作業。」

  「小爸爸,為什麼咱不回家吃啊?」季悅悅困惑。

  「因為小爸爸最近不想做飯……再說了,你爸爸出差了,我做飯給誰吃啊?」夏啟明哀怨了,季弘和因為接了案子所以出差去探查,導致自己天天面對季悅悅的十萬個為什麼,都快要崩潰了。

  「小爸爸不想做飯給悅悅吃嗎?」季悅悅的大眼水汪汪的,眼看就要漫出來了。

  夏啟明頭大的想喊冤枉。

  「悅悅不想看見十哥哥嗎?」耿十做出哀怨的表情,來給夏啟明解圍。

  在這群人中,季悅悅最喜歡的就是耿十,其次是陳墨,不為別的,就是因為耿十太符合小女生心裡的白馬王子的形象了:「想……」季悅悅說完,為了表示想的真實,還使勁的點了幾下頭,然後伸出手:「十哥哥抱。」

  耿十抱過季悅悅,順便擔任起給小美女喂飯的角色,讓夏啟明得空填自己的肚子。

  夏啟明扒了幾口米飯:「那邊告訴我,那個姓孫的最近也沒有什麼動作,好像並沒有報警……平時也只是上下班,弄著他那個小破公司,看不出什麼異常。」

  耿十嘆了口氣:「難道我調教的不夠麼?」

  夏啟明吞了口肉,摸了摸下巴:「哎,你看我也幫你這麼多了,你還不教給我幾招?」

  耿十冷笑的看了他一眼:「教你是沒問題,可是你確定你敢用在他身上?」

  這個他,不言而喻,就是季弘和。

  夏啟明咬著筷子吭吭哧哧:「我就想試試,萬一他能同意呢?」

  「小爸爸,吃飯的時候不可以咬筷子,爸爸會不高興的。」小悅悅嘟著小嘴糾正。

  夏啟明連忙放下筷子:「好的好的。」

  看著夏啟明的舉動,耿十誠懇的提議:「你要是用,不如我先給你買塊公墓,真的……」

  夏啟明黑線。

  孫利清實在忍不住了,他想摘掉金環,可是卻找不到打開金環的地方,每次努力半天也只會讓自己滿頭大汗的躺在床上無助的翻滾。

  他必須要找到那個叫小十的傢伙,金環如果不摘除,他就不可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而且……還有那些照片,那個變態已經有留備份。照片的存在對自己的威脅最大,如果不小心流出去,那麼自己也就別混了,直接跳黃河死了算了!

  這天收檔,姜岩開始結算一天的收益,而且又要交水電費管理費之類亂七八糟的費用了,他要仔細的核算出消費和收入的對比,然後做進一步的改善。

  飯店的門啪的被粗魯的推開,孫利清夾帶著夜晚的涼風捲了進來。

  幾個跑堂的小夥計也認識這個傢伙,知道來者不善,於是都停下手裡的活計,對他虎視眈眈。

  孫利清鐵青著臉,大步走到姜岩面前:「告訴我他是誰!」

  姜岩覺得耿十真是神算,前幾天才剛抱怨了為什麼不來找他,今天本尊就到了。

  還沒等姜岩拿出耿十留的那張紙條,臉頰就被孫利清大力的捏住:「行啊你,找了幫手什麼都不怕了是吧?你給我等著,等我把那孫子解決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姜岩痛苦的推開孫利清:「你夠了!當初不是你胡作非為,現在也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

  「落到這步田地?」孫利清皺了下眉,突然驚覺:「那個變態把照片給你了?」

  「不止照片,還有光盤。」姜岩淡淡的說,然後打開抽屜,把那一包東西拿了出來,上面就是耿十留下的電話號碼:「光盤我沒有看,不過就算不看也知道里面是什麼……如果你有興趣,不妨拿回去自己觀賞……這個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的號碼。」他把東西放在櫃檯上,便不再搭理孫利清。

  孫利清覺得自己手腳都哆嗦了,他猛的抬起手,照著姜岩的臉掄了過去。

  手臂在半空中被攔截,喬雲飛站在他身後:「姓孫的,在我的地盤上打我的人,你未免太囂張了!」

  孫利清掙脫開,拿上那包能讓自己身敗名裂的東西:「大爺的,你們都給老子等著!」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兔子,你給我等著瞧!」小趙怪聲怪氣的對著門口喊了一聲,惹的其他人心領神會的笑成一團。



  51.自投羅網

  孫利清撥打了那個號碼,電話一接通,就惡聲惡氣的說:「你可以啊,姜岩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了?陪你睡過?」

  手機裡傳來一陣輕笑:「前面荔園小區拐角的地方等著我,五分鐘後到。」說完,電話掛斷了。

  「靠你大爺!」孫利清氣的沖手機吼了聲,然後怒沖沖的走到荔園小區拐角的地方戳著。

  整個小區都燈火通明,可是就這個旮旯,不知道是燈壞掉了還是別的原因,總之周圍一片都是昏暗的黑乎乎的。

  孫利清站了一會兒,被夜風一吹,就有點發憷了。

  這都十點半了,B城就算是熱鬧,不過大晚上這個點兒,也沒有什麼人了。那個變態又找了這麼個地兒……難道……他打了個激靈,突然想起來,他都沒有告訴變態自己在什麼地方,怎麼他就能知道自己就在荔園小區附近呢???

  難道自己被監視了?孫利清想到這裡,出了一身冷汗,他決定不再等了,打算回頭找個大天地亮的時候人多的地方再說。

  他轉身想走,一輛黑色本田幽幽的滑停到他身邊:「上車。」

  孫利清嚇了一跳:「靠你,你屬鬼的?」

  「上車。」耿十重複。

  「不上!」孫利清後退一步:「我想起來我還有事沒做,咱改天再聊。」說完轉身就跑。

  「求你……啊,再來……」一陣銷魂的呻吟聲從車裡傳了出來,孫利清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嗖的竄了回來:「你他媽的沒完了啊?」

  「上車。」耿十關掉MP3,打開了副駕車門。

  孫利清躊躇了一下:「我自己有開車來……」

  耿十瞟了他一眼:「嗯?」尾音上揚。

  「你……」孫利清臉部肌肉抖動,過了半天,才不情不願的上了車:「你究竟想怎麼樣才能把照片和那個……那個給我?」

  耿十倒車打把轉彎,黑色的車幽靈般的駛進夜色中:「你要跟我講條件?」

  這不廢話嗎?不講條件你個變態能把東西給我?孫利清腹誹,可是卻不敢表露出來:「這也不是講條件,我保證以後不找姜岩麻煩了,你不就是想給他出氣麼?那東西你留著也沒什麼用,不如還給我,賣給我也行。」

  耿十沉默不語,車子在公路上行駛著,路燈照的車內忽明忽暗。

  孫利清斜眼偷看耿十的側臉,心裡不住的琢磨:靠他大爺的,長挺好看的個人,咋就好這口呢?媽的,要是在老子地盤上,早就上了你七八十回了,還能容你囂張?靠,真是流年不利,虎落平陽被犬欺!

  耿十的車駛進小區。一路上孫利清一直在胡思亂想,也沒有發現其實耿十不過帶他兜了個圈子,最後又開回荔園小區。

  「下車。」耿十打開車門。

  孫利清揪住安全帶膽顫心驚:「有啥事不能在車裡說?」

  耿十笑了,露出閃亮的小虎牙:「你的意思是……想在車裡進行?」

  我靠!孫利清被耿十的語氣噎了個半死,他怎麼就忘了眼前這個披著帥哥皮囊的傢伙是個變態了呢。要真是在車裡被他辦了,那得……自己幹脆直接跳黃河算了。

  磨磨蹭蹭的下了車,耿十在前面帶路,孫利清煩躁的百抓撓心的跟在後面,一邊走一邊瞅著耿十的後腦勺,真想手裡能有一板磚,吧唧!一了百了。

  想著想著,就跟著耿十來到門前。

  耿十拉開厚重的防盜門,又打開房門:「歡迎再次光顧。」

  上次來,是被迷暈的,一醒了就躺在床上被折騰的死去活來到暈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飯店。所以,這房間內的構造,孫利清根本沒有見過。

  他探頭探腦的看過去,只一眼,就有了想抽自己嘴巴子然後立馬消失的衝動!

  這……這哪裡是正常人的房間啊!

  客廳裡到處堆滿了大大小小包裝曖昧的盒子,還有若干已經充氣了的充氣娃娃。中間靠牆有偌大的一個沙發,居然放著排翹起的臀部造型坐墊;牆上掛著滑輪和鉤子,還有造型各異的皮質衣服,套在假人模特身上;地板上散亂的堆著一些已經拆了包裝的各種情趣用品,仿真度很高的巨大假陽具的龜頭正對著他。

  孫利清覺得小腿肚子一個勁兒的轉筋,倆手死死的把住門框,硬是鼓不起勇氣踏入第一隻腳。

  耿十等的不耐煩,伸手揪住孫利清的脖領子,一把給拽了進來。

  沉重的防盜門上鎖的咔噠聲響起,讓孫利清覺得那好像是進入地獄的序曲提示音……他,他……想跳樓!

  「怎麼樣,我的房子還不錯吧?」耿十把孫利清推到客廳中間,然後抱著胳膊靠在牆上笑:「位置好,採光好,坪數大……而且裝修也不錯,對不對?」

  對你個腦袋!孫利清戰戰兢兢的擠出一絲笑容:「對……對……」就知道變態的房間也會變態,果然,真他媽的變態啊,這是人住的地方嗎這!

  耿十悠閒的走到飲水機邊,接了杯水:「你要不要喝?」

  喝?喝了就死定了!「謝謝我不渴……」

  「不渴?可惜了……一會兒你就會渴的。」耿十咕嘟咕嘟的喝完水:「你坐下,別總站著。」

  坐?坐哪裡?坐在那堆屁股上?孫利清沒那個嗜好也沒那個膽子,生怕坐下去就會觸動什麼機關,然後變態得逞獰笑著對他為所欲為……他越想越害怕:「那個……其實,其實我……我真的有別的事兒,那什麼,我改天再來拜訪。」

  耿十眯著眼睛看著他,不說話,只是左手的手指不停的在右手臂上敲打。

  孫利清握了握拳,滿手的汗水:「我走了,不用送了啊。」說完快步的走到門口,手剛摸上門把……

  「照片不要了?」耿十幽幽的說。

  孫利清又氣又惱:「你究竟想怎麼樣啊?要殺要剮給老子來個痛快話!」

  「我上次就說過了,讓你,做……我的人。」耿十慢悠悠的走到孫利清身邊:「我看上你了,雖然你確實挺討人厭的,但是不妨礙我對你感興趣。」

  孫利清痛哭流涕:「大哥,求你別對我感興趣了好嗎?你看上我哪裡了?我改,我改還不行嗎?」

  耿十露出兩排亮晶晶的牙齒:「很可惜,晚了……」

  孫利清就差哀嚎了:「大哥,大哥……我靠我真不好那口……求你別……你別靠近了,你你你……」他鑽了個空子,跑上陽台推開窗戶:「你再靠近,我就跳下去了!」

  耿十鼓了鼓掌:「有勇氣,我喜歡……不過我告訴你,這是二十二層……你確定要跳?」

  孫利清扭頭往窗外看去,外面是寧靜的小區,路燈好像火柴棍一樣排列著,停車場上的汽車如同指甲大小的硬殼蟲子,蟄伏在一片草叢之中……

  好高,他有些暈眩。

  耿十彎腰撿起一隻散落在地板上的無線跳蛋,上上下下的在手裡拋著:「跟了我有什麼不好?論長相,我也算是數一數二了;論脾氣,我自認為不錯;而且……論做愛手法,我絕對能讓你夜夜銷魂……」

  「鬼才要你的夜夜銷魂!」孫利清聲音裡帶了哭腔:「鬼才要做你的人!鬼才要做你的奴隸!」他使勁揮舞著手臂:「我都說以後不找姜岩麻煩了,你幹嘛還不放過我啊?我錯了還不行麼?求求你放過我吧!」

  耿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默默的看著有些狂亂的孫利清,半晌後:「要不要我幫你取下那個金環?」

  「啥?」孫利清眨眨眼:「要,要!」媽的,帶著這個連洗浴中心都沒法去了!

  耿十丟下手中的跳蛋,腳跟一轉,往臥室走去:「那你過來吧,我給你取下來。」

  被喜悅掩蓋了智商的倒霉孩子美滋滋的跟了過去,腦子中只有取下金環這個念頭了,連自己進了那個可以稱之為噩夢的房間都沒有發現。

  「脫衣服。」耿十脫下外套,丟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想幹嘛?」孫利清草木皆兵。

  耿十皺眉:「你不脫衣服,我怎麼給你摘?」

  「哦……」孫利清摸索著解開鈕子:「我可告訴你,只允許摘金環,別的不能做。」

  耿十彎了彎嘴角:「哦?看來其實你是期待我要對你做點……別的什麼?」

  「鬼才期待!!!」孫利清又暴躁了。

  耿十拍了拍手:「好了,安靜……脫衣服。」

  衣服很快的被脫下來,孫利清臉紅紅的站在那裡,胸膛急促的起伏著。

  耿十的手指觸上那枚金環:「喲,看來使用過很多次嘛……還說不喜歡,你看,這邊比那邊大了好多哦。」說完惡意的用手指拉了拉金環。

  小銀鈴發出細微的脆響,孫利清好像觸電般的哆嗦起來:「你,你哪這麼多廢話!還不快摘!」



  52.契約?一輩子是多久?

  孫利清又是窘迫又是暴躁,可耿十卻不緊不慢,他的手指在孫利清的胸前游移著:「你別緊張,緊張的話會讓肌肉僵硬,我就沒有辦法拿了啊。」

  靠你大爺的,被你個變態摸我能不緊張麼!孫利清努力的深呼吸著:「行行,我不緊張不緊張……靠,你別摸了!!你這麼摸,我放鬆不下來!」

  耿十立馬把手放開,聚到兩側:「好好,我不摸,你放鬆吧。」說完,就靠在牆邊,微笑的看著孫利清。

  孫大少裸著上身,背後是床,面前是大變態,他杵在中間,被耿十的眼睛來來回回的看,怎麼呆怎麼緊張,汗都出來了。

  「放鬆了嗎?」耿十淡淡的問。

  孫利清白了他一眼:「沒有!」

  過了一會兒:「還沒放鬆?」

  「……沒有!」

  又過一會兒:「擦擦汗吧?」

  「靠!不要!!」

  耿十笑的開心:「那怎麼辦啊?」

  孫利清快瘋了:「你個變態,你怎麼給我戴上的就怎麼給我摘下來,放鬆個毛線圈啊!」

  耿十眨眨眼:「真的?你確定要怎麼戴的就怎麼摘?」

  孫利清背後冒起一股涼氣,雞皮疙瘩一片一片的竄了起來:「你,你等會……你別看著我行不?」

  「OK,OK……」耿十不在意的擺擺手:「那你慢慢放鬆,我去倒杯水喝。」說完就走出臥室。

  隨著耿十的出去,房間內的壓迫感就少了很多。孫利清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重重的做到床上,開始大量這個房間。

  變態的房間就是變態的房間!孫大少鼻子裡面哼了一聲表示不屑。

  你看,誰家正常人會把臥室搞成滿是橫豎管子的頂子啊,瞅著就鬧心;還有那個落地窗,前面居然還放了沙發對著床;這麼大的臥室居然沒有衣櫃,只有一面被布簾遮住的牆,牆上掛滿了變態的東西;床尾對著的牆上居然鑲嵌了好大一面鏡子!

  變態變態!不但自戀,而且還猥瑣!

  孫利清探頭瞅了瞅客廳,看見耿十正背對著他,站在陽台上往外看。他縮回頭來,躡手躡腳的走到被簾子遮住的牆邊,輕輕的挑起簾子。

  我只是看看,變態能有多變態而已……孫大少壓抑不住的好奇心跟肥皂泡一樣咕嘟咕嘟的冒了出來。

  簾子後面跟那天他看見的一樣,排滿了各種各樣的道具,整整齊齊的掛在牆上。他挨個的看過去,發現大多數都不認識。

  「媽的,這傢伙色情狂啊?他是干嘛的?咋這麼多這些個玩意?」孫利清挨個的摸過去,一轉眼就看見那天讓他要死要活的小皮鞭。他恨恨的一把摘下來:「媽的,給丫扔了去!」

  「怪不得你把我支出去,原來在回味呢?」一隻冰涼的手掌貼上他的皮膚:「怎麼樣?是不是很懷念?」

  「……我靠!」孫利清嚇的一哆嗦,連忙把小皮鞭丟了出去,整個人連滾帶爬的掙到旁邊:「你屬貓的,走路不帶響啊!」

  耿十笑的露出閃亮的小虎牙:「不是我走路不帶響,是你太專注了。」他走到旁邊,撿起被丟棄的皮鞭,然後甩了個響:「懷念?」

  「懷你個頭的念啊!」孫利清如同炸了毛的貓:「你進來幹嘛?我還沒放鬆呢!」

  「不進來的話,哪能看見你對著那些東西發花痴呢?」耿十一步一步逼近,笑的像一隻狡猾的狐狸,滿意的看著縮在角落裡面的獵人:「我來幫你放鬆吧……」

  孫利清一個不字還沒說出口,整個人就懸了空,被耿十一把撈起丟上了床。肌膚剛一接觸到冰涼的床單,那天的一切就都在腦海中回爐,由其是鞭子抽打在肌膚上的那種熱辣痛癢的感覺。他手腳並用的往床的一側爬去,想要離那個變態色情狂遠一些。

  可惜天不遂人願,變態色情狂抓住他的腳踝,力氣大的好像是一把鉗子。

  「你放手放手!你不放手我可要不客氣了!」他使勁的踹動雙腳,兩隻手扒住另一邊的床沿,倆人開始了拉鋸戰。

  耿十半跪在床邊,左手扣住孫利清的腳,右手舉起皮鞭,啪的一聲甩在孫利清身旁的床單上:「過來!」

  孫利清眼淚都快下來了:「我過去我過去,你別打我……」媽的老子真是流年不利啊,出門碰上這麼個變態,還要不要人活啊!他悲憤交加的蹭到耿十身邊:「我可過來了,你別打我啊。」

  耿十彎下腰,捏住孫利清的下巴,把他的臉抬高:「我不會打你的……不過,你太不聽話了。」

  老子憑什麼要聽你的話啊啊啊啊!孫利清氣的渾身發顫,可是又不敢說什麼:「行,你說什麼我都聽……」

  「那做我的人。」耿十的拇指拂上他的唇:「做我的人,只屬於我……」

  孫利清淚流滿面:「我可以不要麼?你太變態了!」

  「可以……」耿十噴出的溫熱的氣息環繞在孫利清周圍:「你有權利拒絕,但是……反抗的代價,很大的,你確定你能承受的起?」

  「你這叫枉顧人權!」孫利清惱怒。

  「人權?當你囚禁姜岩的時候,怎麼就沒有說到人權兩字?現在跑來跟我講人權,是不是太晚了些?」耿十的眼睛盯住孫利清的:「你很合適我,不管是你的身體,還是你的意願,都非常合適。所以……我希望你能屬於我。」

  「合適你的頭啊!」孫利清推開耿十的手:「老子又不是玩具!是,當初我是囚禁了姜岩,可是他現在不也自由了?你還抽了我一晚上,算是扯平了吧?再說,我有什麼好玩的?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我就能屬於你?然後呢?哪天玩的不想玩了,就把老子一扔?十那個什麼的,你別以為我傻……如果我的身體適應了調教,那麼以後如果沒有你了,那我怎麼辦?」

  「耿十。」嚴肅狀。

  「啥?」孫利清腦子沒轉過彎。

  「我叫耿十。」耿十低頭吻了吻孫利清汗津津的額頭:「你的未來,你以後的主人,我,耿十。」

  耿十的吻似乎有了催眠作用,讓孫利清不由自主的重複著:「主人……耿十……」

  「對。」耿十讚賞的含了含他的唇:「以後可以這麼叫。」

  孫利清從魔咒中清醒過來:「靠,叫個毛!」他揪住耿十的衣領:「我說了,我不是你的玩具!」

  耿十的手摸上孫利清的胸膛,緩緩的撫弄那隻金環:「這是契約,圈裡人都知道……而且,只要帶上,就無法摘下來……孫利清,你只能認命了,做我的人,我的奴隸,我的伴侶,我一輩子的人。」

  孫利清被耿十的話震撼了,他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啥?啥啥?」

  「我的意思是,以後你的身體,只能我來碰觸!」耿十說完,把孫利清推到在床上:「你只要享受就好了……放開些,你會喜歡上的。」

  孫利清想要拒絕,可是卻被一輩子的伴侶這句話給吸引了。他從小,就在跟別人搶東西,只要他看上的,就想方設法的弄到手,包括姜岩。

  他覺得,姜岩跟他或多或少的有血緣關係,以後他們會永遠的在一起,他開公司,姜岩的聰明頭腦會輔助他,當他的心腹,所以,他用自己的思維和行動,想要把姜岩變成他的人……

  一輩子……同性戀之間能有一輩子麼?他迷惑著,在這個異類的圈子中張牙舞爪,想讓自己看上去不會那麼的與眾不同。

  身上的疼痛,被捆綁的屈辱的姿勢,還有耿十冰涼的手指和溫熱的唇,讓他哭泣的接受著。

  這是給予,不是掠奪!

  當耿十解除他所有的約束,親自進入他的身體時,不可一世的孫大少哭了。

  「我的……我的!」他緊緊的抓住耿十的肩膀,淚水模糊了視線,眼前只能看見一雙明亮的眼睛。

  「對,你的!」耿十承諾著,用身體帶給身下的男人不一樣的快感。

  撥除了張牙舞爪的偽裝,孫利清脆弱的好像個孩子。

  抱住汗濕的男人,耿十饜足的眯起眼。

  懷裡的人哼哼唧唧的蹭了蹭,吐出一串夢話:「姜岩……我討厭你……嗚嗚……耿十你去死吧!」

  哎……看來調教之路,還很遙遠。



  53.番外:反攻!!

  反攻之夜談

  孫大少很鬱悶!

  他一直琢磨,為嘛自己明明是個攻,現在咋就變成受了呢?這點讓他很不爽!

  耿十看上去很完美,每天起床去開店,中午在老喬那裡吃飯,晚上八點回家,然後吃晚飯;吃完飯洗澡洗衣服,然後看重播的新聞,十二點上床折騰他……一成不變啊。

  他想找個人問問,但是又不好意思問姜岩,因為姜岩到現在看他的眼神,還是防備的。你說你防備什麼啊?媽的,老子對你又不感興趣了!孫大少抓抓頭,把耿十經常接觸的那幾個人篩了一遍:季弘和?不行,那個律師太死板了,自己跟他商量,興許會被他告密;夏啟明?也不行,這傢伙精的跟猴子一樣,又認識一群黑了吧唧的人,別到時候落了把柄在他手裡;秦越?這個也不行,自己看見他那張臉就發虛,更別說問問題了;……楊朔?估計也不好使,這個傻爺們,滿腦子自己家小情兒,估計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求人不如求己!孫利清握拳:老子就不信了,三座大山都被推翻了,老子還不能翻身做攻嗎?

  第一夜

  耿十關店回家,一進門就被嚇了一跳。那個信奉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孫大少居然弄了一桌子菜,恬著臉衝他笑呢。

  耿十受寵若驚:「喲呵,你做的?」

  「哪能啊……」孫大少笑嘻嘻的奉上拖鞋:「叫的外賣,老喬做的,不過是我自己裝的盤。」

  耿十哈的笑出來:「你沒讓他連盤都拿來?」

  孫利清顛顛的擺上兩根大蜡燭點燃:「我嫌棄他店裡的盤子不好看。」

  耿十洗手洗臉出來,誰知客廳燈都被關了,就只有餐桌上亮著燭光:「你幹嘛呢?燭光晚餐啊?也不怕吃鼻子裡面去。」

  「靠你這人怎麼這麼多事兒啊?」孫大少不滿了:「這叫情調,懂不?」

  耿十捏了一塊糖醋裡脊塞進嘴裡:「情調?你家用大白蠟燭玩情調?還不如我貢獻給你幾根低溫蠟燭呢,紅色的,點剩下了睡覺的時候還能繼續玩。」他舔舔手指:「不錯,挺好吃的。」

  孫利清氣的鼻子都要歪了:「我說你是不是滿腦子都是色情啊?虧你還是賣情趣用品的。」

  「情趣又不是情調。」耿十毫不在乎,他拿起桌子上擺的紅酒仔細看:「長城干紅?你過生日了?」

  孫利清一把奪過紅酒瓶子,用開瓶器吱呀吱呀的旋開蓋子:「你真囉嗦,我就是覺得吧,咱倆認識這也都有小半年了是吧?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就想跟你好好的吃一頓,你看你這個也問那個也問,沒意思透了。」

  耿十舉手做投降狀:「我錯了我錯了……話說,你不是有什麼事兒求我吧?」

  孫利清差點把瓶子扔出去,他使勁咳嗽了兩聲:「求你?老子能求你個屁,你掙的還沒我多呢,我求你……」媽的,這小子忒精了。

  倆人酒足飯飽,孫大少洗的香噴噴的爬上床:「親愛的……」

  耿十波瀾不驚:「咋了?」

  「今天我在上面好不好?」

  「……可以。」

  「真的?」太痛快了,小心有詐。

  「真的!」不就是在上面麼,有什麼啊。

  得到了承諾,孫利清欣喜若狂的爬上去開始開拓領土。

  耿十:「哎喲你咬人呢?技術真差!怪不得到頭沒人願意跟你在一起。」

  「你手別亂摸啊,我平時怎麼摸你的?你瞎劃拉什麼啊?」

  「注意輕重緩急好不好?我都要睡著了,你還沒調動起我的情緒呢。」

  「你別跟餓死鬼一樣成不?你這是做愛呢還是打架呢?」

  孫利清一腦袋汗的抬起頭:「我靠,要不你來!」

  我來就我來!耿十一翻身,把鹹魚按在床上,吭哧吭哧的給吃乾淨了。

  末了還剔了剔牙齒打嗝飽嗝:「唔,沒吃飽……」

  孫大少癱軟的說不出話來。

  第一回合,耿十勝。

  第二夜

  耿老闆拎了退換的用具回家,打算這個星期要把所有有瑕疵的物品全部退回到廠家。

  他推開門,房間裡靜悄悄的。

  自從上次孫大少整了一出燭光晚餐,搞的耿老闆每次推門之前都有了點小期待……可惜這都好幾天了也沒有動靜,讓他萬分失望。

  家裡冷鍋冷灶,孫大少正在書房對著電腦看一份文件。

  耿老闆頓時覺得這孩子忒辛苦了,每天陪完自己陪公司……他於心不忍的去熱了杯牛奶端過去:「公司的活兒沒幹完?」

  孫大少眼皮都不抬:「嗯。」

  「喝點牛奶,我去做飯。」耿十放下杯子,出了房間。

  孫利清看了眼耿十的背影兒,笑的奸詐。

  十二點了。

  耿十皺著眉放下手裡的書,走進書房:「你還沒忙完?」

  「你先睡吧,我弄完就睡。」孫利清抱歉的笑了笑,笑容疲倦。

  耿十看見他的笑容,嘆了口氣:以後一定要對他溫柔點,看把這孩子累的。

  見耿十走了,孫大少繼續孜孜不倦的看文件,邊看邊對照電腦裡面的講解,一直看的累到不行了,才跑去睡覺。

  第二天早上,孫大少打著呵欠上班去了,耿老闆睡到自然醒,然後起來收拾房間。

  書房地板角落裡面有張紙,耿十放下笤帚,把紙撿起來——龍陽一百零八式之第八式!!!

  耿十獰笑。

  孫大少下班回來,滿腦子正在琢磨昨天晚上看的那些「好東西」呢,結果還沒回過神來,就被耿老闆按住扒光,捆吧捆吧折騰了一宿。

  第二回合,耿十勝。

  孫大少吃一塹長一智,開始用加班來無聲的抗議耿老闆的專斷獨行。

  時間一長,耿老闆就忍不住了。

  白天的時候,笑容滿面變成了陰風陣陣,就連老喬也察覺出不對勁。到了晚上,獨守空閨到凌晨,才看見孫利清裹著一身夜風回來。

  耿老闆是聰明人,他拽住孫利清開門見山:「算了,不就是上一次麼,你至於的?」

  孫利清欣喜若狂:「真的?你同意了?」

  「同意了,你選個良辰吉日吧。」耿十好心的點點頭。

  孫大少手舞足蹈:「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今天!」耿十說話總沒準,興許他今天答應了明天就反悔了,所以一定要抓住機會,絕對不能放手!

  耿十洗的香噴噴的,往床上大字型一躺:「來吧,不要因為我是嬌花而憐惜我,請用力的上來吧!」

  孫利清黑線……

  面前赤裸的男人對他來說就好像是一塊垂涎了很久的蛋糕,自己每天絞盡腦汁的想去吃上一口,可惜卻總也不能得逞。

  可是突然有一天,這塊蛋糕自己跑來他跟前了,然後對他說:請吃吧,不要客氣的時候,他反而不知道如何下嘴了。

  耿十躺了一會兒,發現沒動靜,於是納悶的抬起頭:「你幹嘛呢?給我相面那?這種事用看是做不了的吧?」

  孫利清滿面通紅:「我我我我得慢慢來。」

  「得,隨便你。」耿十翻了個身,拿起薄被搭在身上:「你慢慢開,我先睡一覺。」

  孫利清來到床邊,激動的手腳都哆嗦了。他悄悄的撩開薄被,鑽了進去,手腳並用的把耿十抱在懷裡。

  耿十的皮膚溫熱,不像他的手,總是涼涼的。

  光滑柔軟的肌膚蘊藏著力量,伴隨著呼吸,能感覺到生命的流動,一跳一跳。

  孫利清彷彿被渴了許久的人,終於見到一眼甘泉,便可勁的抱住不撒手,啃的耿十一臉口水。

  耿十隨著孫利清的手勁移動著自己,時不時的提醒一下這裡要大力些那裡要小力些。

  孫大少早就興奮的不行了,現在的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上了耿十。

  上了他上了他!!

  當他的手觸摸到他肖想了很久的隱秘地帶時……很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耿十笑的直不起腰來:「哈哈哈哈哎呀,不要氣餒嘛,只是早洩而已,不用傷心……」

  孫利清悲傷痛苦的咆哮:「老天,你玩我!!!!」

  可憐的孫大少,你的反攻之路,還遙遠著那。



  54.知道的人多了路就好走了

  楊媽媽覺得自己家老二有點不對勁兒。

  以前平時還能想著回家一趟,最近這幾個月不但很少回家了,而且,就算是回家,基本上也不過夜,當天來當天走。

  女人的第六感是最敏銳的,楊媽媽直覺告訴她:老二戀愛了!

  楊朔戀愛是好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遲遲不把女朋友帶回來。楊媽媽又不好意思親自去問,只能捅咕老大去做臥底。

  老大楊明無可奈何,只好打了電話約楊朔出來,好歹盤問盤問,自己回頭也能對家裡那位老太太有個交代。

  楊朔聽出了楊明話裡的意思,於是決定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直接把楊明約到老喬的店裡,弄了個包間。下班後帶著陳墨就過去了。

  楊明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未來的弟媳婦沒等來,反而等來個小男生。

  當楊朔介紹陳墨的時候,楊明目瞪口呆的盯著陳墨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就差把他衣服扒開確認性別了。

  陳墨讓楊明看的有點瑟縮,他看了看楊朔,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楊朔帶陳墨來見自己大哥,也是做了半天的心理準備的,畢竟這個事情早晚大家都得知道,能先拉個同盟就先拉一個,要不最後都擠在一起,反而不好交代了。

  他先拽著陳墨坐下,然後把菜譜遞給楊明:「哥你點菜吧。」

  楊明拿著菜譜,一邊裝模作樣的翻看,一邊心裡打小鼓。楊朔作為他親弟弟,他是最瞭解不過的,這個人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忠厚老實,其實心裡比誰都有主意,而且又倔又犟,認準的目標就一門心思的走,撞南牆都不帶回頭的。

  本來家裡就想等他專業後進自己公司,然後給他找個老實點的媳婦,互相照顧著一輩子也就算過去了。誰知道這小子轉業後做了警察不說,還給自己弄了個男媳婦……就算是現在人們對同性戀都比較寬容了,可是人家那是人家,自己家還是自己家,首先老娘那一關就不好過。

  他偷眼看了下陳墨,那孩子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裡,看上去挺乾淨挺清秀的個人,略有一些不安的微微側著身子,靠向楊朔。

  楊明納悶,自己弟弟究竟看上這個男孩子哪裡了?論長相吧,也不是很漂亮的那種。他也有認識的朋友好這口的,但是他們找的都是那種纖細漂亮的好像女孩子的男孩。像陳墨這種看上去老老實實的男孩子……少!不但少,幾乎沒有!

  想到這裡,他心裡先涼了半截:壞了,老二這是要來真的了。

  楊朔安慰了陳墨好一會兒,發現他哥楊明拿著菜譜相面,半天都沒吭哧出個字兒來,新招的小服務員還好跟他們也熟了,只是站在一邊兒,瞅著他們一直笑。

  「哥,菜譜好看嗎?」楊朔問。

  「呃,還成……」楊明暗暗的抹了把汗:「好你個混小子,弄這種事兒拉我下水,媽的!」

  「好說好說,誰要你是我哥呢。」楊朔嬉皮笑臉,啪的一聲摳破消毒碗盤外面的塑封:「你是我哥,所以我才告訴你實話啊,喏,我看上的人,不錯吧?」

  楊明跟陳墨大眼瞪小眼:「呃,呃……不錯,不過看上去,好像不能生孩子?」

  陳墨黑線。

  楊朔差點把碗扣到地板上去。

  小服務員樂的用記菜本子遮住嘴。

  「你先出去,把本子留這兒吧。」楊朔趕緊清場。

  小服務員先端著茶壺給倒了一圈的茶水,才放下茶壺依依不捨的出去了。

  關上門,楊朔不高興了:「哥你咋說話呢?」

  楊明也覺得那句話說的不太妥當:「不,沒什麼,我的意思是……啊,挺好挺好……問題,我覺得好他不一定就會很好,得讓咱媽也覺得好不是?咱媽不是一直想抱孫子麼?」

  楊朔奪過菜譜,自己翻看:「咋了?難道你也找了個男人?」

  楊明一口熱茶全噴了出來,楊朔有菜譜遮著臉沒事兒,可惜陳墨被波及了一頭髮水。

  「我靠你忒噁心了吧?」楊朔連忙拿起餐巾紙給陳墨擦頭髮,陳墨笑的尷尬,搬著椅子,又往楊朔身邊靠了一下。

  楊明握拳放在嘴邊咳嗽了幾聲:「嗯哼嗯哼,不好意思啊。」

  楊朔翻了個白眼:「你也知道咱媽想要孫子,反正我是給不了她孫子了,只能你去努力啦。對了,你家那個小老師咋樣了?」

  提起自己的女朋友,楊明臉色緩和了些:「還行吧,挺勤快的。」

  「勤快就好。」楊朔點頭:「那你們再勤快點結婚勤快的生兒子,起碼我的壓力會小一點兒。」

  「不是,我說……」楊明捏了捏眉心:「你真打算找個男人過一輩子啊?」

  「對啊。」楊朔毫不在乎的笑笑:「誰讓我趕上了呢?好不容易找了個待見的……你想吃什麼?」他低聲對陳墨說。

  陳墨一直催眠自己是透明的透明的,他對楊朔猛的把他介紹給楊明這件事還沒來得及消化掉呢。楊明是誰啊?楊朔的親哥哥,親的!一奶同胞!

  他覺得壓力有點大。

  楊朔問他想吃什麼,陳墨回過神來:「啊,吃……呃,你先問哥哥吃什麼吧,我吃什麼都好的。」

  「沒關係,你挑你愛吃的,我哥吃啥都香,不挑。」楊朔繼續追問:「想吃啥?水煮魚?是不是太辣了?爆炒肥腸吃不?我覺得黑椒牛柳不錯,還有松仁玉米,要吃水果沙拉不?哎呀,你別緊張啊,總得給個話不是?」

  陳墨一邊看著楊明的臉色一邊應付楊朔:「都好都好……嗯,你覺得好就好……我沒意見……要不,要不吃宮保雞丁?酸辣土豆絲?」

  楊朔鄙視:「你天天在家吃這個,還沒吃夠啊?」

  陳墨淚目:「那你點好了,你點。」

  「好好好,就宮保雞丁,土豆絲就不要了……」楊朔嘩啦嘩啦的在記菜本子上寫下菜名:「來個烤魚吧?新來的那個廚子做的烤魚不錯。」

  陳墨扶額:「都,都聽你的。」

  楊明冷眼旁觀眼前這對打情罵俏的,比自己跟小老師還熱絡,他真不知道倆男人在一起還能這麼……親密,好吧,其實他也不想知道。

  楊朔點了四五個菜一個湯,滿足的招呼小服務員進來:「麻煩快點,餓了。」

  小服務員笑嘻嘻的接過本子:「好的,您稍等啊。」說完就退出去了,臨走還不忘關門。

  楊朔看著服務員出去,然後轉過頭來一本正經的對楊明說:「哥,回頭咱媽那邊,你真的得幫我一把,你也知道我這個人的破脾氣,我認定他了,只要他不離開我,那這輩子,我就跟他過了。」

  陳墨被這一番話感動的無以復加,他抻了抻楊朔的衣角:「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

  楊朔寵愛的摸了摸陳墨的頭,覺得不過癮,又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我自然放心。」

  楊明在旁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倆人是瓊瑤的粉絲吧?拿肉麻當有趣呢?他使勁的揉了揉手臂:「你們倆,要肉麻請回家肉麻去成麼?公共場合,注意點兒。」

  陳墨臉漲得通紅,低著頭開始找地縫。

  菜陸陸續續的端了上來。

  楊朔開了兩瓶啤酒:「來點兒?」

  「只能一杯,我開車呢。」楊明同意。

  「沒問題,咱哥倆好久沒喝了,回頭去我那裡,喝個痛快。」楊朔表示滿意。

  楊明看著杯子裡面泛出的泡沫:「其實,今天你可以帶我去你家的,可是為什麼非要來這裡呢?」

  楊朔心說:「我怕你不同意再給我把屋子砸了。」不過這想歸想,總不能這樣說,他笑了笑:「家裡沒什麼菜了,要是我跟陳墨倆人還能湊合湊合,再加上你,估計誰都吃不飽,乾脆就來這裡吃,剩下的打包,我倆明天又是一頓兒。」

  楊明抿了口苦澀的泡沫:「楊朔我告訴你,你現在走的這條道可不順,先不說我這裡是不是要阻止你,你的鄰居,你的單位,如果以後知道了,會怎麼看你,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楊朔咕咚咕咚的喝了半杯:「沒事,他們早知道了,就差咱家不知道了。」

  楊明眼睛瞪的老大:「啥?都知道了?」

  「對啊,」楊朔沒心沒肺的給陳墨夾了一筷子牛柳:「這個店的老闆,也知道了……大家都挺看的開。」是啊,能看不開麼,基本上都是一條道上的劫匪一根繩上的螞蚱了。這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楊明沉下臉:「你別總這麼大咧咧的,他們知道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小心背後……」

  「你放心吧哥,他們不是這樣的人。」楊朔笑的見牙不見眼:「真的,我現在除了咱媽哪裡,剩下的,都不愁了……」

  問題是楊明愁啊,自己弟弟喜歡上了一個男的,回頭他回家了,老太太問起來要怎麼說?直接說?那老頭老太太還不氣的背過氣去?回頭事兒再鬧大了,更不好收拾了。

  他有些心事重重:「咱媽哪裡,我會幫你應付應付,但是最終,還得你自己扛著。」

  「沒問題沒問題。」楊朔高興起來,一把摟過陳墨:「聽見沒,咱哥都同意了,就差咱媽那裡啦。」

  陳墨不想他這麼一根筋,前面的路有多難,他心裡跟明鏡似的。

  楊朔跟他額頭對額頭:「乖,你別總是胡思亂想,以後有多大的事兒,咱倆抗。」

  陳墨點點頭:「嗯……」

  這頓飯吃的還算高興,楊朔送走了楊明,喜滋滋的開始為將來做著設想,誰知道沒多久,就出了一件讓他措手不及的事。



  55.老太太的下馬威

  楊明回去,傳話傳的支支吾吾的,就只是說挺好挺好,看上去挺聽話的,其他的一概說不清楚不知道,氣的楊媽媽恨不得捶他一頓。

  敏感的楊媽媽覺得這裡面有貓膩,於是給老二打電話的時候,也是話裡話外的套著話,其謹慎的態度讓楊朔覺得自己老娘不去做國際間諜真是浪費人才了。

  也就在楊明探查過後沒幾天,楊媽媽輾轉反側了好幾宿之後,終於決定自己親自出馬,看看這個能讓自己家老二收心的女孩子究竟有什麼魅力。只要是不太出格,那就趕緊給他們把婚事辦了,估計明天就能抱孫子了……

  楊媽媽越想越高興,坐上地鐵三轉兩轉,就到了楊朔小區外面,她決定給二小子來個突擊。

  恰好今天趕上楊朔倒班,買了一堆菜,然後跑去陳墨的單位接陳墨下班。倆人在車上說說笑笑的駛進小區,誰也沒發現路人裝扮的楊媽媽就在小區小門,正顛顛的往裡走呢。

  楊朔拉風的路虎呼啦的開進去,楊媽媽眼利,餘光刷的瞟見車裡坐的是倆人,心想:喲,小兩口這是剛下班呢?於是更覺得自己今天來對了。

  楊朔停好車,把大包小包的菜從後備箱裡拎出來,然後交到陳墨手裡一兜豬蹄,說要燉了給他補補身子,氣的陳墨哭笑不得,恨不得把豬蹄塞進楊朔的大嘴巴裡。

  倆人在停車場打打鬧鬧,沒發現楊媽媽已經走到近前來了。

  楊媽媽看見這倆人,先是驚喜,然後驚嚇,最後簡直都驚悚了!那個跟自己兒子又摟又抱的,分明是個男人啊!!

  居然是個男人……楊媽媽受到了打擊,站在一輛轎車旁邊言語不能。

  楊朔最先反應過來旁邊有人,於是放過蹂躪陳墨的機會,眼睛微微往站人的地方一瞟——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媽?你,你怎麼來了?」

  楊媽媽大馬金刀的往客廳沙發上一坐,氣的呼哧呼哧直喘。

  陳墨在楊朔的眼色下,鑽進了廚房洗洗切切去了。廚房不小,可是陳墨卻透不過氣來,壓力之源在客廳,陳墨知道,這場暴風雨是躲不過去了。

  楊朔搬椅子坐在楊媽媽對面,神色凝重。他怕自己母親說出些不好聽的話來刺激了陳墨,陳墨是不會反抗的,但是那樣的他會讓他更加心疼。

  霎時間,整個房間只有廚房裡面傳出鍋碗瓢勺的碰撞聲,氣氛凝重的連偷鑽進來的小飛蟲都不敢到處亂飛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楊媽媽首先打破了僵局。她自己的兒子她比誰都瞭解,態度太強硬的話,恐怕會造成反效果。從進來到現在,她也把房間的裡裡外外掃了個遍,心裡就納悶了,那個小男孩看上去正兒八經的,怎麼就能跟他兒子走到一起了呢?那倆人之間的互動她也不是傻瓜,只要是長了眼睛的,就知道絕對不可能只是哥們這麼簡單,你看誰家哥們之間能摟摟抱抱態度親密的就差親一塊了?

  楊朔知道自己母親問的是什麼,他不清楚楊明回去怎麼說的,但是母親這次來,估計連楊明都不知道:「就是這麼回事……」他組織著詞語:「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喜歡上男人了。」

  「喜歡上男人?」楊媽媽差點吐血:「我養你這麼大,就是讓你不知道怎麼回事跑去喜歡一個帶把的????」

  楊朔無奈的搓了把臉:「喜歡男人也沒什麼不好,你就當我找了個不會生孩子的女的唄。」這麼說有點對不起陳墨,但是不這麼說,老娘這邊也不好弄。

  「只是不會生孩子?」楊媽媽氣的樂起來:「結婚呢?領證呢?你讓我怎麼跟親戚門交代啊?說我家老二,找了個男媳婦??丟臉不丟臉啊?」

  「媽!」楊朔叫了一聲,然後擔心的往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怎麼丟臉了?我又不跟他們過日子,自己過自己的唄,平時面都見不到一個,誰能管到誰啊?」

  「我說你怎麼……」楊媽媽拍了拍桌子:「你不知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的道理嗎?我跟你說,我不逼你,但是你找個男的一起過,那絕對不行!!我跟你爸還是要臉要皮的,楊家不能因為個你敗壞了門風!」

  「媽!!」楊朔也不樂意了:「什麼叫敗壞門風啊?我又不偷不搶!哦,我喜歡個男的就叫敗壞了??祖訓上有這麼寫嗎?」

  楊媽媽蹭的站起來:「我不管祖訓有沒有寫,反正你想跟男的在一起,那就是不可能的!首先我這關先過不了!我還是那句話,我不逼你,但是你自己最好仔細想想!」說完,楊媽媽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楊朔嘆了口氣也跟著站起來:「媽,你吃完飯再走吧。」

  「謝謝了,我只吃我兒子或者我兒媳婦做的飯,那個男的做的飯,我無福消受。」楊媽媽的聲音消失在電梯內。

  楊朔看著電梯數字一個兩個的往下降,只是煩的撓頭,他拿出手機給自己老哥打電話。

  鈴聲響了半天,楊明才接起來:「老二?怎麼了?」

  「咱媽剛從我這走了,」楊朔關上門,坐在玄關的鞋架上有力無氣:「老太太很是生氣。」

  「能不生氣嗎?是個人也會生氣。」楊明也無奈了:「老太太這是搞突擊呢,誰都沒跟說,自己顛顛的去了……她還怎麼說?」

  「她說不逼我,但是絕對不同意。」楊朔瞅著腳上的拖鞋,是他跟陳墨一起從超市買回來的,因為他嫉妒秦越有情侶拖鞋而他沒有,結果被陳墨笑話了好幾天。

  「是老太太作風……而且你等著吧,過不了幾天啊,老太太就該有動作了。」楊明不是幸災樂禍,而是真的擔心。

  楊家的女人都很強硬,有主心骨,敢愛敢恨的那種。楊媽媽雖然只是楊家媳婦,但是卻把這種精神傳承的一點不露,甚至更加明顯了。而且老太太最拿手的就是溫水燉青蛙,也不跟你著急也不跟你上火,但是她有她的一套,慢慢來,不知不覺的就拿下了。

  楊朔也愁這個,他甚至已經預知了自己老娘要用什麼招數來對付他們了。

  陳墨在廚房裡默默的削土豆皮。楊朔看著他的後背,單薄的讓人揪心:「你別多想,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嗯。」陳墨聲音輕輕的回應著。

  楊朔走過去,扭過陳墨的臉看,他以為他哭了。可是陳墨臉色平靜的很,甚至還帶著一絲微笑:「我沒事,你看你急的。」

  楊朔抱住陳墨,心裡直顫,這樣的陳墨,更加的讓人揪心:「你別硬撐著,我知道你不好受。」

  「我真的沒什麼……」陳墨安慰的蹭了蹭楊朔的臉,結果被硬硬的胡茬子刮的臉疼:「我有你呢,什麼都不擔心。」

  我有你呢,什麼都不擔心。

  這句話,惹的楊朔這個大老爺們差點哭了,他跟孩子一樣抱住陳墨的背,一個勁兒念叨:「墨墨你真好,你真好,真的。」

  陳墨只是微笑,然後拖著這坨人形大垃圾,切菜,炒菜,蒸米飯,燉湯……

  一直到飯菜都熟了,才掰開楊朔的爪子:「好啦好啦,累死我了,趕緊洗手去吃飯。」

  夜晚,貼著楊朔厚實的胸膛,聽著裡面一跳一跳的生命的聲音,陳墨心裡有些發涼。他覺得,一年前背井離鄉的情景,可能在不久就又會重現了。他不敢跟楊媽媽抵抗,也不敢爭奪,畢竟,他是見不得光的那個。

  沒錢沒權沒背景,他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被楊朔拾到的可憐人,楊朔給他的寵愛,他能記憶一輩子,懷念一輩子,就算是以後分開了,也不會變成恨。

  他開始嫉妒,嫉妒夏啟明和季弘和,如此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嫉妒姚洋,毫不掩飾自己的性向,公開的去追自己喜歡的男人;嫉妒那個討厭的孫利清,他有錢,可以胡作非為,這樣居然也會有人喜歡。

  楊朔發出幾聲囈語,手臂又把陳墨更往自己懷裡抱了抱。

  陳墨額頭貼著楊朔炙熱的肌膚,無聲的哭了。

  果然,平靜日子只過了一個禮拜,楊媽媽就展開了攻勢,先是不停的讓楊明叫楊朔回家吃飯,再有就是一個勁兒的安排相親。

  楊朔看著楊明遞給他的那摞照片,覺得自己老娘可能把全B城未婚適齡女青年的照片全給蒐羅來了,這麼沉一堆,夠開一家婚姻介紹所的。

  那堆照片攤開在茶几上,旁邊放在陳墨沏的茶水。這種對比讓楊明都覺得實在是忒可笑了,但是他又笑不出來,因為楊朔的臉黑的可以當鍋底了。

  「俺媽怎麼說的?」他悶聲悶氣的問。

  「老太太發話,你要是不去相親,不從裡面挑幾個出來,她就要親自出馬了……所以,不管怎麼樣,你好歹做做樣子。」

  楊朔煩躁:「我看見這些照片就煩,怎麼做樣子?」

  楊明寬慰道:「能拖一天算一天,是吧?萬一……」他湊近楊朔的耳畔:「萬一你能找到比那個人更好的呢,這不就大家都高興了?」

  高興你個頭!楊朔不說話,更煩躁了。



  56.陳墨!陳墨!!

  楊朔被楊媽媽親自壓著去相親,餐廳還是那個餐廳,但是對面坐的女人卻接二連三的換,搞得餐廳所有服務人員都認識他了。

  「請問楊先生在哪裡高就?」

  「警察。」

  「哦?那很累吧?」

  「嗯,弄不好就會死。」

  吹了……

  楊媽媽氣的不行,把楊朔的胳膊和腰掐的青一塊紫一塊的:「我讓你會死,我讓你會死,我先打死你算了!」

  楊朔躲閃著:「哎喲我的親媽,我的事兒您就別操心了,該著的也不會跑,該不著的也求不到啊。」

  「求不到?啊?」楊媽媽抿了抿發角:「你連個男的都弄到了,弄個女的就這麼難?還求不到?那是個男的,你再怎麼跟他睡,也生不出娃來!」

  楊朔頭疼的很,楊媽媽是鐵了心了要把這倆人給分開,可是又不敢太強硬,所以只能循序漸進。可是這孩子油鹽不進啊,不管怎麼說都不行,給介紹多好的女孩子,人家一個會死,就都給嚇跑了……畢竟誰都不願意提心吊膽生怕哪天做了寡婦。

  這頭不好弄,只能從另一頭下手。

  楊媽媽逼著楊明把陳墨的工作單位電話號碼什麼的都查了出來,然後特意選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在陳墨工作休息的間隙把他約了出來。

  一接到電話,陳墨心裡就明白什麼事兒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忐忑不安,還是該風平浪靜。

  楊媽媽採取的是溫情招數,先對陳墨噓寒問暖了半天,然後又掏手絹擦眼淚,說她把楊朔養這麼大不容易,就是想等老了,抱個孫子,享受個天倫之樂……

  從來到走,一句話沒提過陳墨不好,也不說什麼反對,但是陳墨知道,這樣的話,殺傷力更大。

  楊朔對他母親去找陳墨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一回到家就先抱住陳墨膩歪了一會兒,然後才嘻嘻哈哈的跑去做飯。陳墨看著楊朔,聽著楊朔說話,心痛如刀絞。

  夜晚降臨,陳墨對楊朔的索取跟往常的羞澀保守不一樣了。他大膽的放肆的纏繞著楊朔,讓楊朔有些受寵若驚。

  親吻,唇舌相接,輾轉吸吮。

  撫摸,緊緊擁抱,肌膚相溶。

  做愛,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因為探索和接納,會讓兩個人的心離的更近。

  楊朔的手指大力的劃過陳墨的肩頸腰臀,陳墨的舌尖輕輕的舔弄著楊朔的前胸,甚至去含住那令人萬分羞澀的地方。

  當兩個人在汗水中靜止下來,呼吸平緩,荷爾蒙的氣味充斥在這個空間內。

  楊朔緊緊的箍住陳墨的腰:「不管怎麼樣,我也要跟你在一起……不管怎麼樣!」

  陳墨心裡流淚,臉上帶笑:「睡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你不信我?」楊朔不滿意陳墨的語氣:「你不相信我能守住你?」

  陳墨把頭埋在楊朔的肩膀上:「不,我不信你,還能信誰呢?」

  守住?違背常理的事情,該如何守住?要付出如何的代價?陳墨知道,但是又不想知道。他對自己說,再過幾天,過幾天……等楊朔找到好點的女孩子,等天氣再暖和點……

  到那時候,我就離開。

  最近B城搗毀了一個很大的販黃團夥,集網絡視頻和黃盤販賣於一體的。

  這個大團夥的倒塌著實讓負責這件案子的民警們興奮了幾天。幾個月的撒網佈置,終於有了收穫,雖然跑掉了幾條小魚,但是首腦已經全部緝拿歸案。

  這件事情被新聞和網絡來回翻炒了好幾天,大大小小的採訪也接踵而來。秦越不待見這種事,只要遇上,就立馬迴避了,一般被揪上去亮相的基本都是老白白知先。可是湊巧這兩天白隊感冒了,重感,天天鼻涕眼淚的,藥片大把大把的吞,可是還是止不住噴嚏一個勁兒的打,鼻子都快被面巾紙蹂躪成酒糟的了。沒辦法,只好讓楊朔代替,跟著掃黃組的胡隊,天天去局裡開會,偶爾還能在電視上露一小臉。

  楊朔被折騰的痛苦不堪,每天要忙到挺晚才能回家,進家門就開始訴苦不迭,他完全沒有那種能應付記者的能力,只會對著提問中規中矩的回答,或者對著鏡頭傻笑。

  陳墨每天都燉上一鍋湯等他回來,見他一臉疲憊,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自己替楊朔去累。

  沒幾天,楊朔就成了小區的名人了,誰見了他都會招呼一聲:「哎喲,楊警官!辛苦了。」

  楊朔僵著笑臉:「不苦不苦,應該的……哈哈……」

  好不容易等這事兒落下帷幕,老白的感冒也好了,楊朔才終於感覺到陽光是多麼明媚,空氣是多麼的清新。

  這天楊朔倒班,躺在床上睡了個足。自從有了陳墨,他連晨練都丟掉了,每天早晨就想多躺會,這樣就能跟陳墨多呆一會兒,結果讓陳墨笑了半天。

  一覺睡到天光,太陽都曬到屁股上了,楊朔才打著呵欠爬起來,睡眼惺忪的去洗臉。肚子餓得咕嚕嚕的響,冰箱裡面有剩菜,可是他實在懶的弄了,於是穿上衣服跑到樓下,直接進了老喬的店。

  自從耿十收服了惡人孫,姜岩的臉色也一天好過一天,哪怕孫利清進店來吃飯,他也不會害怕了。由其是見到了熟人,姜岩也會笑著打招呼,例如見到楊朔。

  「楊警官,過來啦……」姜岩笑不露齒。

  楊朔黑線:「拜託,別拿我開涮成不?」

  姜岩輕輕的咳嗽一聲:「我沒有啊,楊警官……」

  「成了成了,你把那警官倆字去掉成不?我現在聽見這倆字都滲得慌。」楊朔黑著臉,找了個角落窩進去:「給我來個下飯的菜,餓死我了。」

  「怎麼了?陳墨沒給你做飯?」姜岩按照楊朔平日的口味下了個肉末酸豆角的單子,還加了個西紅柿雞蛋湯。

  「今天陳墨不休息啊。」楊朔嘆氣,倆人不能休到一起,真是悲哀。

  菜上來了,楊朔就著米飯大口大口的扒著,兩碗米飯下去才舒了口氣:「哎喲喂餓死我了。」

  「至於嗎?」姜岩看著他笑,笑的楊朔發毛:「晚上太累了啊?」

  楊朔抖了抖:「行啊你,學會說黃色笑話了。」

  姜岩臉一紅:「哪有?我看你是淫者見淫了。」說完便不再搭理他。

  楊朔沒話找話:「哎,我說薑片兒啊,你那個表哥最近咋樣?還來不來騷擾你?」

  姜岩笑了笑:「挺好的,他最近跟耿十走的近,也很少過來了,而且就算來也是跟耿十一起過來吃飯,平時搭不上幾句話的。」

  「那就成。」楊朔喝了一大口湯:「惡人自有惡人磨,你那個壞透了的表哥,也就是耿十能制得住。不過我還真沒看出來,耿十居然能看上你表哥。」帥哥的口味都是奇特的啊。

  倆人正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突然楊朔手機響了。

  楊朔最近對手機鈴聲有些懼怕,一般不是所裡就是他老媽,反正沒好事。他掏出手機,果然是所裡,真是的,休息天都不讓人好好的。他無奈的抱怨,按了接聽鍵。

  「喂,楊哥,我是大劉。」大劉的聲音有些凝重:「你還記得王大柳不?」

  王大柳?楊朔翻著白眼想了半天:「不知道。」

  大劉氣結:「王大柳,就是那天,你帶陳墨回來的那天拿來的那個名片,是個做電器的,你不記得了?」

  帶陳墨回來?名片?楊朔又想了想,恍然大悟:「哦,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個人。」當初要不是這個傢伙給陳墨黃盤,他也不能認識陳墨,算起來應該是媒人了。

  「跑了的人裡面就有這個人,外號桿子,人稱桿子哥。有人說他本來跑出去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又回來了……我覺得,應該跟你說一聲。」大劉翻看著那張名片:「他就是弄黃盤的。」

  楊朔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回來做什麼?」

  「不知道,但是你應該是見過他,而且,那個陳墨跟他很熟吧?我懷疑……」大劉慎重的選擇著措辭:「我懷疑他是回來找陳墨的,因為他一定是在電視上看見你了。」

  楊朔一驚:「他找陳墨做什麼?」

  「報復。」大劉翻開檔案:「這個團夥的接洽,有不少是通過他那邊,雖然他只是個小頭目,但是卻十分機警,人脈又廣,所以這次收網,被他給逃脫了。不過楊哥你也別太擔心,上面已經找人盯著他了,應該做不出什麼事兒來……」

  「行了,我知道了。」楊朔又說了兩句,然後掛斷電話,立馬給陳墨撥了一個。

  陳墨的手機半天沒有人接。

  楊朔心驚膽顫,又開始打酒店的電話。

  前台小姐接到電話,說幫他找一下,過了一會兒告訴他:「楊先生您好,陳墨剛才有朋友過來,出去了……」

  楊朔的頭嗡的一聲。



  57.生死一線

  陳墨跟朋友出去,這一走就是半天沒有音信。

  楊朔不停的撥打他的手機,可是最後都沒有人接聽。

  當秦越接到楊朔的電話時,楊朔的聲音已經緊繃了:「秦越,陳墨找不到了。」

  秦越眉頭皺了皺。

  王大柳這個人他也是剛知道,本來以為已經找人盯上了就不會有太多紕漏,誰知道這個傢伙還曾經跟楊朔陳墨有過照面。陳墨找不到了,那十有八九是落在了王大柳手裡。

  楊朔和秦越倆人驅車來到陳墨工作的酒店,仔細的詢問了前台服務小姐,得知陳墨是在中午休息的時候,被一個自稱桿子的人叫出去的,說是很久未見的朋友。而陳墨見到了那個人,也主動的打了招呼,所以表明倆人應該是熟識。

  秦越亮出警官證,然後要求調取監控錄像。

  錄像裡面與陳墨打招呼的男人,正是王大柳,陳墨初來北京的房東,批發黃色光盤給陳墨的那個男人。

  楊朔看了一下時間,陳墨被叫出去的時候,是他在老喬店裡吃飯的時候……從吃飯到接到大劉的電話,前後不過十五分鐘……可是,他卻丟了陳墨!

  他把陳墨弄丟了……楊朔的手指緊緊的握在一起,爆出了青筋,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

  秦越給他戰友打了電話,然後調了幾段錄像走,要拿回去研究。

  楊朔則像被抽掉靈魂的木偶,訥訥的跟在秦越身後回到所裡。

  王大柳挾持了陳墨,必定會有所求,不應該只是一般的報復,可是他要求什麼?錢?必定是錢了!楊朔定了定神,給楊明打了個電話。

  「那小孩怎麼一身官司啊。」楊明有點不高興:「你從哪裡弄了這麼個孩子?」

  楊朔不耐煩:「不是他的錯,都是我不好……如果他出了事,也是我連累了他。所以你一定要幫我。」

  「……行吧,我手裡還有點,要是那個案犯真的要錢的話,我還是能幫你的……」楊明嘆了口氣:「你自己也小心點。」

  「知道了……謝了哥。」得到楊明的承諾,楊朔多多少少的放了點兒心。

  現在,就等王大柳的電話了。

  局裡調派了人手,拯救方案由秦越指揮。凌晨一點半,所有人都在呆在派出所內,看著桌子上楊朔的電話,等待著。

  「小白,有電話啦,小白,接電話……」蠟筆小新的聲音響了起來,讓肅殺的氣氛有些緩衝。這個手機鈴還是陳墨給楊朔下的,因為楊朔說機關槍的聲音太嚇人了,每次把陳墨吵起來,都會讓那雙眼睛有些驚嚇的情緒。

  手機的來電顯示是陳墨。

  「喂,陳墨,你在哪裡?」楊朔接起電話,心跳一百八。

  「哎喲,楊表哥啊,我是桿子,您老人家還記得不?」王大柳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了過來。

  「怎麼會是你?陳墨呢?」楊朔裝傻。

  王大柳笑的張狂:「行了,楊警官,咱名人不說暗話,陳墨那小子我請來做客了……真沒想到啊,原來咱楊警官好這口,陳墨那身子嘗起來不知道味道如何,哈哈哈哈。」

  「喲,是桿子哥……」楊朔也笑了,笑的猙獰:「你說的話我有點聽不懂,既然陳墨在你哪裡,那我得過去接他,畢竟明天他還得上班呢,玩到太晚不合適。」

  秦越讓楊朔拖延時間,然後監控手機信號的位置。陳墨的手機型號太老舊,沒有衛星定位,這讓偵破過程比較難了一些。

  楊朔咬牙切齒,等把陳墨救回來,一定得給他買個好手機,啥功能都有的那種,隨時讓他監控著。

  「行啊,楊警官可以來……不過,您得一個人來。」王大柳笑的淫蕩:「我這個人呢,怕見生人,所以人多了啊,我就害怕了,我一害怕,做出什麼事情來,對楊警官來說也不是很好,對吧?不過,楊警官可得快點來啊,要不陳墨被我那幾個憋壞了的弟兄不小心玩死了,那就壞事兒了不是麼?」

  楊朔心嗖的提到嗓子眼:「王大柳,你說什麼?」

  「我說,您得快點來,嗯,還得一個人來,對了,記得帶上錢啊……我要的也不多,一百來萬你總該有吧?看您進進出出開的那個車,就好幾十萬了……不過,陳墨這小兔爺值不值這個價,我就不清楚了,嘿嘿嘿……」

  楊朔一陣頭暈:「王大柳,我勸告你,最好不要動陳墨一根手指頭,否則我不惜來個魚死網破,你也說了,陳墨那個兔爺,是不是真值得這個價,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秦越擔心的看著楊朔灰白的臉,拍了拍他的肩,然後做了一個已經定位的手勢,楊朔點點頭。

  「我要確定陳墨還活著。」這種人陰險狡詐,他怕陳墨已經被撕票了。

  「陳墨那小子確實活著,興許正爽著呢,」王大柳往身後的一間小破房看過去:「我就讓你聽聽他的聲音吧。」

  王大柳拿著手機走到破房子跟前,踹開門。楊朔赤身裸體的被三個男人按住,嘴巴被破布堵上,只有眼睛裡不停的流出絕望的淚水。

  「草的,你們悠著點,別把人搞死了,」王大柳拿著電話,對準陳墨的頭:「陳墨啊,楊警官要聽你說話。」

  陳墨堵嘴的破布被拿掉,可是他卻倔強的咬緊嘴唇。

  「嘖嘖,這樣可不好……」王大柳不耐煩的對正在陳墨體內肆虐的男人說:「讓他出點動靜,楊警官著急聽聲音呢。」

  那男人咧嘴一笑,臉上的橫肉抖了抖:「行咧,看著。」說完,兩隻手攥住陳墨的腳踝,用力的往下壓,然後身體不停的大力挺動。

  陳墨的下身早已被血染成模糊一片,疼的發顫,現在又被這樣折騰,痛呼溢出喉嚨:「啊……啊啊……」

  楊朔被陳墨的聲音激的雙眼血紅一片,手機被攥在手裡,幾乎要捏成碎末:「王大柳!!」

  「行了,楊警官,你家小兔爺還活著呢,你也就放心了吧?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地點是XX區那個半竣工的工地,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記得,你必須一個人來,如果被我看見人多了,那麼,別怪桿子我心狠手毒,把你家兔子給弄死。」說完,便冷冰冰的掛了電話。

  楊朔渾身發顫,不知道是驚是氣,抑或是怕。

  應該是怕……他怕陳墨出意外。剛才陳墨的聲音已經能告訴他,他在經受什麼樣的折磨。

  陳墨,陳墨……等我去救你!

  秦越早已確定了位置,飛虎隊也被派了出去,然後,就看楊朔的了。

  楊朔給楊明打電話:「哥,一百萬,現金。」

  楊明嘆了口氣:「那個人值這麼多錢麼?」

  「求你!」楊朔幾乎要哭出來,他不想耽誤,他耽誤不起!!

  「行了,我就知道要現金,已經準備好了,這就給你拿過去。」楊明合上手機,捏了捏眉心,把早就準備好的錢裝入提箱。

  楊朔拎著提箱,來到王大柳說的地方。

  這是個半廢棄的工地,因為工頭捲款跑了,所以導致現在這裡沒有人看管,就等著被拍賣重建。

  王大柳在的地方,是這半竣工大廈的一個五樓平台,視野非常好,而且有四條安全通道,適合撤退。

  楊朔一步一步走上平台,第一眼就看見平台中間躺著的那個人影。夜風捲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楊朔一個踉蹌:「陳墨!」

  「哎喲,楊警官,你別激動啊……他還活著吶。」王大柳踢了一腳地上的人,人影發出模糊的呻吟聲。

  楊朔咬著牙根,逼著自己鎮定:「桿子,你要的錢,我都帶來了,就照你說的,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王大柳哈哈大笑:「錢是用來換這個兔爺的,不過呢,楊警官你的那些兄弟可把我們折騰壞了,怎麼著,我們也得討點利息不是?」說完,從腰間掏出一把蝴蝶刀:「楊警官你在電話裡說什麼來著?不讓我碰陳墨一個手指頭,否則就要我好看是吧?」他慢悠悠的蹲下,拉起陳墨的手按在地板上:「楊警官,你看了好喲~」

  手起刀落,陳墨慘叫一聲,左手小指滾落到一邊。

  「王大柳!!」楊朔再也忍不住了,眼前爆起一團血霧。

  「錢!」王大柳用鋒利的刀刃抵住陳墨的脖子:「快點!」

  楊朔冷笑,一揚手,提包就飛了過去。掉落在地上的時候,提包鈕子彈開,粉紅色的紙鈔撒了一地。

  王大柳的那幾個手下看見這麼多現金,眼睛都直了,手忙腳亂的撿拾著鈔票往箱子裡塞。

  楊朔慢慢的向陳墨靠近,再近一點兒,救他的希望就會大一點兒。

  王大柳察覺了楊朔的意圖,於是用胳膊架著陳墨的脖子,把他拽了起來:「別靠近了我說楊警官,你過來我可就害怕了啊。」

  楊朔牙齒咬的咯咯響。

  王大柳架著陳墨,跟幾個小弟一步一步後退,就快走近安全門了。



  58.更加艱難的面對

  楊朔緊張的不行,不知道秦越安排的人都在哪裡,為什麼現在還不出現。

  看著被王大柳拖著的半暈厥的陳墨和滴了一路的鮮血,他的心跟被撕扯一樣的疼——陳墨,你一定要堅持住!

  「車鑰匙。」王大柳喊著:「楊警官,你那車不錯,就借給哥們幾個開開唄,回頭不開了就還給你。」

  楊朔摸出車鑰匙,丟到他們腳下,其中一名壯漢彎腰去撿。

  就在這時,槍聲響了。

  王大柳的身體重重一頓,拿著刀的手垂了下來:「我草!有埋伏!」

  槍聲接二連三的想起來,放到了那幾個小嘍囉。楊朔趁機逼了上來,要搶過陳墨。

  王大柳被逼急了,咬著牙拽著陳墨幾步竄到護欄邊:「你他媽的在靠近,老子就把這兔爺扔下去!」

  楊朔急出了一頭汗:「你傷了他,對你也沒什麼好處,我勸你最好放了他……就算是涉黃,也關不了幾年,你不至於再犯下這樣的錯。」

  「滾你媽的死警察!」王大柳啐了一口唾沫:「老子涉不涉黃管你的屁事兒?媽的別跟老子裝正經孫子,也難怪了,楊警官不好那口,喜歡日男人的屁眼,哈哈哈……我告訴你,這傢伙的屁眼已經被我們一哥們嘗過了,說滋味確實不錯,怪不得你肯拿一百萬來換。」他看著楊朔身後出現的人:「我就知道,你們這些狗腿子的話不能信,草,全副武裝啊!我還就告訴你,今天就算爺栽了,但是爺栽,也要拉個墊背的!」他的眼神有些渙散,身形不穩,只是嘿嘿哈哈的怪笑著,然後拉著陳墨翻下護欄。

  楊朔差點崩潰,想都沒想就飛身撲了上去,在一瞬間抱緊陳墨,一同落到樓下。

  重物墜地的聲音讓秦越幾乎發了顫:「快,救人!!」

  樓下是一堆一堆的建築雜物,王大柳摔在一片碎磚廢鋼釺上,當場斃命;楊朔緊緊的護住陳墨,雖然掉落的時候採取了緊急措施,緩解了一些下墜的衝勢,可是頭部卻撞到了雜亂的水泥塊,暈了過去。

  陳墨!!他最後的一個念頭就是:陳墨,不能再出事了!

  救護車尖利的叫著,車上,秦越默默的守著他的戰友,和戰友懷裡的人。楊朔的手臂收的很緊,把陳墨牢牢的箍在自己懷裡,就連暈迷了,都不放手。

  倆人都是一身的血,分不清誰的和誰的。

  秦越摀住眼睛,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

  楊朔身上只是擦傷,基本上沒有大礙,但是由於撞到了頭,所以一直暈迷不醒,醫生說因為頭部有血塊,不能確定是否能醒過來,不過他們會盡力的。

  秦越嘆了口氣,接著拿起陳墨的驗傷單。陳墨傷的很重,除了渾身上下被毆打的痕跡,就是後庭因為暴力而裂開,直腸也受到了傷害;還有他的左手……到醫院時,秦越第一時間想起這件事,急忙安排人去尋找陳墨的小指,可是斷指不知被誰踩過,肌肉組織受損,已經無法再次接上了。

  秦越眼圈發酸,酸的他渾身顫抖。

  除了王大柳當場斃命外,那三個人只是被槍打到非要害的地方,並無生命危險。法醫交了鑑定報告,說這幾個人均有不同的吸毒跡象。

  怪不得他們要鋌而走險……

  涉黃、吸毒、人身傷害。

  秦越冷笑:夠他們喝一壺了,一輩子也別想出來了!

  陳墨醒過來了,是疼醒的。

  他想哭喊:楊朔,我疼啊,好疼!可是喉嚨卻乾乾的,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哎喲,醒了醒了!醫生,大夫,護士!!快來人,陳墨醒啦!!」一連串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陳墨被吵的頭疼,剛睜開的眼睛還沒有適應周圍的環境,就被眼前出現的一張大臉嚇了一跳。

  姚洋晃著一腦袋小捲毛:「小墨墨,還認識我不?」

  陳墨動了動嘴角,勉強的露出笑容。

  「我說小墨墨,你真能睡,這都四天啦!!你再不醒過來,我都要嚇死了!!」姚洋啪啦啪啦的抱怨著。

  醫生和護士走進來,示意姚洋要安靜,然後仔細的檢查陳墨的身體:「高熱已經退下去了,剩下的就是要慢慢的保養,你放心,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陳墨茫然的看著周圍的環境:這是醫院?這麼說,我……得救了?對,那時候,我好像聽見楊朔的聲音了,楊朔呢?

  他迫切的看向姚洋,努力的做著口型:楊朔,楊朔呢?

  姚洋跟看不見似的,只是自顧自的說:「陳墨你渴了吧?我剛好有把水晾好,不過你現在還不能動,我給你弄了個奶瓶,哈哈,我聰明吧?」

  一隻粉紅色印著小兔子的奶瓶裡面裝著溫開水,姚洋把奶嘴塞進陳墨的嘴巴裡:「你喝點,我加了點蜂蜜,補補身體嘛。」

  陳墨尷尬的叼著奶嘴,不自然的吮吸了幾口。甜甜的蜂蜜水滋潤了他的口腔,慢慢的流進喉嚨。他吐出奶嘴,試著發聲:「嗯……啊啊……那個,楊朔呢?」

  姚洋沉了臉:「你不要張嘴閉嘴都是楊朔好不好?那個米小雞雞的哪裡好啊?你看你,你渾身都是傷……」他說著,聲音有些哽咽:「那群破警察,抓人都不抓乾淨,笨死了……陳墨,你疼不疼?」

  疼!陳墨想動動身體,可是卻發現稍微一動,渾身就疼的不行,由其是他那裡,還有手……他努力的舉起左手,發現左手被紗布包成了一個包子。他盯著紗布包子看了半天:「我的……手指呢?」

  姚洋都快哭了,他扶住陳墨的手,輕輕的放下來,用被子蓋住:「哎呀,沒什麼的……以後就算工作也不會礙事……就是玩電腦可能會麻煩點兒,不過我會讓著你的。」

  陳墨呆呆的看著姚洋:「什麼意思?我的手指……沒了?」

  姚洋捏了捏鼻子:「嗯,少了個小拇指……你放心,我不會嘲笑你的,啊哈哈哈!」

  陳墨看著天花板,表情木木的。過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楊朔呢?」

  姚洋張了張嘴,不知道要怎麼說,這時有人敲門,解救了姚洋。

  「誰啊?進來吧。」姚洋連忙站起來看向門口——是耿十。

  耿大帥哥拎著一籃子水果,笑嘻嘻的走進來:「啊喲,陳墨,醒了啊?」

  「剛醒一會兒。」姚洋僵硬的笑了一下,然後走到床尾給陳墨搖床,讓陳墨能半坐著更舒服一些。

  「呵,單人房啊?姓夏的那個人還真本事。」耿十坐到床頭邊的椅子上:「能吃點水果麼?」

  「醫生說要緩一緩,打完點滴先。」姚洋謹遵醫囑。

  陳墨滿臉期盼的看著耿十:「楊朔呢?上班了嗎?」

  耿十挑了個蘋果,自己咔嚓咔嚓的啃:「楊朔?他跟你一樣,也躺著呢。」

  姚洋聽耿十這麼說,急的擠眉弄眼,可惜耿十不搭理他:「從這麼高的樓上跳下來,那小子居然連骨折都沒有,真是太好運了……你看你,擦傷挫傷裂傷骨折……唉喲喲。」

  「他沒事,就好……」陳墨笑了笑:「等我好點了,去看他。」

  又躺了幾天,老喬、姜岩、秦越、姚洋、耿十、夏啟明他們都來過了,連單位上都有人帶了慰問金和水果來看他,可是就是沒有楊朔。

  陳墨躺不住了:「季大哥,我想見楊朔。」

  現在給陳墨守床的是季弘和,旁邊還帶著小美女季悅悅,主要就是陪陳墨聊聊天,怕他一個人呆著胡思亂想。

  季弘和喂陳墨吃了兩片蘋果:「等會兒我問問醫生,看你能下床不,如果能下床才能去看。」

  「好……」陳墨乖乖的回答。他有些擔心,擔心楊朔是不是受了更嚴重的傷,擔心楊朔……會不會不搭理他了,因為他……陳墨咬了咬唇,他應該相信楊朔,不該胡思亂想,對,要相信楊朔……

  季弘和跟醫生溝通了一下,推來了一把輪椅,然後在護工的幫忙下把陳墨抱到輪椅上:「我帶你去看。」

  輪椅緩緩的在醫院走廊上移動,夏啟明遠遠的跑來:「喲,能出來活動啦?」

  陳墨點了點頭:「季大哥帶我去看楊朔。」

  夏啟明不解的看了季弘和一眼:「就這麼去,好麼?」

  「沒什麼不好的,如果不能同患難,那還有什麼呢?」季弘和淡淡的笑,笑意卻不達眼角。

  夏啟明嘆了口氣:「去吧去吧,我也陪著去。」

  楊朔住的那件病房門被推開了,陳墨一眼就看見躺在床上的楊朔,虛弱的,毫無生氣的,旁邊還有一台滴滴作響的儀器:「楊朔,楊朔?」他害怕了,怕的直哆嗦。

  「滾出去,誰允許你進來的?」一個冷冷的女聲響起來。

  陳墨尋著聲音看過去,是楊朔的母親。

  「阿姨……」陳墨囁嚅著。

  「誰是你阿姨?你個掃把星!」楊媽媽一臉疲憊、警戒和怒氣:「你看你把我兒子害成這樣,你還有臉來?」



  59.醒來之後的抉擇

  「媽,」楊明拉住自己的母親:「這個事兒不能怪陳墨。」

  「怎麼不能怪他?」楊媽媽氣的哭出來:「你以為我不看電視不看報紙嗎?上面都寫了,這個人跟那個罪犯是一夥兒的!!」她指著陳墨:「我以前好言好語的跟你說讓你離開楊朔,你不走,原來是有計劃的!!」

  「我沒有……」陳墨辯解。

  楊媽媽猛的撲上來對著陳墨廝打:「要是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你個混蛋!!」

  「媽,媽你別這樣!」楊明一看,連忙攔住母親。

  夏啟明也擋在陳墨面前:「哎喲我說你這老太太,咋這不分青紅皂白呢?要不是你家小子得瑟的拋頭露面,能害的陳墨被人抓?」他冷笑的拉起陳墨的左手:「看了沒?手指頭都少了,你家兒子頂多也就是一昏迷,啥零部件都沒少,醒來照樣是個全乎的。」

  楊媽媽被楊明按坐在椅子上,淚水嘩啦啦的掉:「可是他是醒的,能動能說話,我兒子,能不能醒過來還不知道呢!」

  陳墨猛的一顫:「楊朔怎麼啦?為什麼……會醒不來?」

  「沒什麼,」季弘和安慰道:「就是降落的時候撞到頭了。」

  陳墨眼圈瞬間紅了:「是我對不起他……如果……如果……」

  「有什麼如果的!」夏啟明不樂意了:「你這什麼毛病啊?有事就往自己身上攬!那是你爺們,為了救你受傷是應該的。」

  一句那是你爺們,把楊媽媽的火又勾起來了:「放你的屁!倆男人在一起,也不覺得羞恥!變態!!」她猛的抹了一把淚水:「滾出去,我們楊家要臉要面的,招不下你這麼個大神。」

  「你怎麼說話啊?又不是陳墨的錯!」夏啟明不樂意了。

  「好了好了,」楊明趕緊站出來:「我媽媽心情不好,還是先請你們回去吧,等她心情好了你們再來。」

  「來什麼來,我永遠不想見到他!」楊媽媽下了逐客令:「不要再來了。」

  夏啟明又要說些什麼,卻被季弘和制止,只好憤憤的甩了手。

  季悅悅左看看右看看,細聲細氣的說:「奶奶你別哭了,你一哭,大家都會傷心的。」

  楊媽媽擦了擦眼,看了看季悅悅,微微一笑:「乖寶寶,奶奶不哭了,啊……不哭了……」

  氣氛現在比較尷尬,兩邊僵持著,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安靜的空間內,只有楊朔身邊的儀器發出滴滴的聲音。

  「要不,咱先回去吧?」季弘和彎腰問陳墨。

  陳墨咬著唇,搖了搖頭,突然掙紮著站起來,撲通給楊媽媽跪下了:「阿姨,我求求您,讓我照顧楊朔好嗎?」

  「我求求您了,」陳墨跪在地上,泣不成聲:「求求您,求求您,讓我照顧他吧,求求您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會太過硬下心腸。

  楊明附耳跟母親說了幾句,楊媽媽才不情願的開口:「你照顧他,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了!」陳墨急忙說。

  楊媽媽面無表情:「只要他一醒,你就得立刻消失!我不管你去哪裡,只要不再出現在我兒子面前就好,房子你可以先住著,我也不能太欺負人,但是他只要醒過來,那麼那房子你就不能住了。」

  陳墨呆愣了,雙手緊緊的扣住地板,指節透出青白色,就連斷指的地方,也因為用力過度開始滲血。

  「你也應該知道……」楊媽媽轉身給楊朔掖了掖被角:「你們這種關係,是見不得人的,楊朔有大好的前途,我不能因為你,而廢了他……你明白麼?其實我完全可以立刻讓你搬出楊朔的房子,可是我沒這麼做,我覺得你不管怎麼說也是個外地人,做什麼都不容易,就先讓你住幾天吧,這段時間,你可以自己找房子。不過……」她扭頭狠狠的瞪了陳墨一眼:「以後不許再出現在我兒子眼前,否則你現在就給我搬走,楊朔我一眼都不會讓你看。不信你可以耗著,看看是他媽在他心裡重要,還是你在他心裡重要!」

  陳墨痛苦的閉了閉眼:「……我,知道了……」

  回到病房裡,陳墨無力的躺在床上,雙眼看著窗外。

  季悅悅乖巧的站在一邊不說話,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陳墨。

  夏啟明咳嗽了幾聲:「哎,那老太太,忒不講理了……好像她兒子是兒子,別人家兒子就不是兒子一樣,陳墨你別往心裡去啊,以後你跟那個誰,楊朔啊……跟他,日子長著呢,慢慢來唄。」

  陳墨嗯了一聲,看是看著窗外。

  季弘和做到床邊想給陳墨削個蘋果,夏啟明見了連忙接過手:「我來吧,你陪陳墨說說話。」

  季弘和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可巧耿十帶著孫大少進來了:「誒,你們也在啊?」

  季弘和點點頭,打了個招呼:「嗯,你們怎麼來了?」

  耿十接過孫利清手裡的保溫瓶:「老喬走不開,讓我給陳墨帶了點骨頭粥喝……」他看了看陳墨,然後在季弘和耳邊輕輕的說:「怎麼樣?見到楊朔了麼?」

  季弘和嘆了口氣,示意耿十出去說話。

  耿十回頭把孫利清按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乖乖呆著,別亂跑。」

  孫利清無力的翻了個白眼。

  見季弘和出去,季悅悅偷眼看了看孫利清:「你跟十哥哥什麼關係啊?」

  孫利清見了季悅悅,露齒一笑:「你覺得呢?」

  季悅悅哼了一聲:「我不管你們什麼關係,不過十哥哥是我的,以後我會當他的新娘子的。」

  孫利清嘿嘿的笑:「哎呀呀不巧,你家十哥哥已經做了我的新娘子了。」

  「不可能!」季悅悅不高興了,回頭看夏啟明:「小爸爸,十哥哥嫁給他了嗎?」

  夏啟明削著蘋果,聽季悅悅這麼問,噗嗤笑了:「哪能啊,明明是他嫁給你十哥哥了。」

  季悅悅大受打擊:「不可能的!他這麼醜,就算穿婚紗也不會好看的!」

  孫利清臉色呱唧掛下來了:「你說誰丑啊?」

  「你!」季悅悅使勁瞪著孫利清:「你沒有悅悅好看,居然還嫁給十哥哥,十哥哥一定是被你強迫的!」

  孫利清無力的扶額:「明明是你十哥哥死去活來的非我不嫁,硬是要跟我在一起的,我哪裡有強迫他啊。」

  「才不會!」季悅悅大聲的反駁,然後又低頭思索,過了一會兒:「小爸爸,」她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夏啟明:「十哥哥是不是不喜歡悅悅啊?」

  夏啟明嘆氣,耿十這個妖孽,忒禍害人了:「沒有,你十哥哥多喜歡你啊……可是你十哥哥太大了,等你長到可以結婚的年齡,十哥哥就變成十爺爺了……」他放下水果刀,摟過季悅悅在她嫩呼呼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你說,你要嫁給十爺爺,我跟你爸爸哪裡能放心嘛。」

  季悅悅歪著頭認真思索了半天:「哦,好像是哦……」

  孫利清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是什麼教育啊這。

  季弘和拉著耿十來到走廊裡,小心的帶上病房的門,投過窗戶往裡看了一眼:「剛從楊朔那裡回來,情況不樂觀。」

  「怎麼回事?老太太不樂意?」耿十問。

  「自然不會樂意,能有幾個老太太能跟夏家的比?」季弘和想起夏媽媽和夏奶奶,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這老太太……」耿十也沒法,畢竟這種事情誰心裡都明白,要讓楊媽媽開口退步,那是多麼的難。而且不止楊媽媽,只要是一般人家的母親,估計知道自己兒子或者女兒是同性戀都不會高興的起來:「老太太說什麼了嗎?」

  季弘和揉了揉眉心:「說了,說陳墨可以照顧楊朔,一直到他醒來。」

  「這不挺好的?」耿十納悶,老太太也行啊。

  「什麼挺好的,」季弘和煩躁的摸了摸包,突然想起自己早就不吸煙了,只得煩躁的抓了抓頭髮:「老太太說,照顧楊朔,可以……但是楊朔一醒,陳墨就得走,不能出現在楊朔跟前了。」

  「嗨,那有什麼啊?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先等人醒過來再說唄。」耿十覺得這種事情,只要倆人能堅持,那就成了,外人怎麼操心也沒用。

  季弘和擔心的又往裡看了一眼:「我是怕陳墨鑽了牛角尖……你不知道,那孩子表面看上去好像很乖巧,其實,倔得很。」他想楊朔醒了之後,陳墨該怎麼辦呢?

  陳墨該怎麼辦呢?

  耿十也不知道……

  陳墨的傷剛好了一些,就開始天天往楊朔的病房跑,攔都攔不住。

  楊媽媽不想見到陳墨,可是自己既然答應了,就只好看著他一趟一趟的往這邊來。最後就無視了這個人,眼不見心不煩。

  陳墨後面有傷,不能總坐著,於是他每天半跪在楊朔的病床前,一邊一邊喊著楊朔的名字,直到來人把他拖回去。

  時間一天天過去,陳墨已經可以自己走動了,便讓夏啟明把病房退了,然後回到楊朔的家。

  這個房間,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家具和地板上,落了薄薄的灰塵。

  陳墨婉拒了夏啟明和季弘和幫忙的好意,自己洗了抹布,開始為這個家做起清潔。

  帶著放水手套,陳墨一遍一遍的洗著抹布,從這個房間,擦到另一個房間。

  他知道,他能在這裡的時間,怕是不多了……



  60.北京下雨了

  距陳墨從醫院回家到現在,已經有大半個月了,酒店那邊秦越給他先請了假……楊朔的情況還是那樣,昏迷不醒,不過最近腦波活動比較激烈,醫生說可能近日就會醒來。

  陳墨聽到醫生的話,又是高興又是難過。高興的是楊朔就要醒了,難過的是,他醒來的時候,就是自己該離開的時候。

  秦越也知道楊媽媽跟陳墨說過的這幾句話,他怕陳墨想不開,於是讓姚洋來天天陪在陳墨身邊,姚洋白天有課,晚上回來,就直接去楊朔家,給陳墨講笑話逗悶子。

  這天陳墨吃過早飯,就急急忙忙的跑到醫院。

  晚上陪夜的是楊明,見了陳墨來了,於是點頭微笑一下算是打招呼。

  陳墨拿暖壺去打了開水,然後擰了毛巾給楊朔擦臉擦手,擦著擦著,楊朔的手指動了幾下。陳墨有些不敢置信,一抬頭,正看見楊朔的眼睫微微的顫動。

  「楊明哥!」他急忙喊上要出去吃早點的楊明:「楊朔,楊朔好像要醒了!!」

  楊明聽見這話,立馬走了過來看了幾眼:「果然要醒了,趕緊去叫醫生。」

  陳墨欣喜的跑出去:「醫生醫生,楊朔醒了,醫生!」

  等他叫了醫生護士回來,楊媽媽也過來了。楊朔是醒了,正在慢慢的喝水。

  陳墨靠在門邊,看著楊明跟楊媽媽跟在醫生護士後面忙碌著詢問著,自己卻不敢上前。

  楊朔喝完水,迷迷糊糊的又睡下了。楊媽媽一臉高興的謝著醫生,楊明也偷偷的往醫生兜裡塞了點什麼。

  醫生護士走了,楊媽媽瞧見了門邊的陳墨,皺起眉頭:「行了,人醒了,你還呆在這裡做什麼?」

  陳墨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楊明,你跟他去楊朔那兒,幫他整理一下東西,記得鑰匙得拿回來。」楊媽媽說完,便坐在椅子上,不再看他。

  「媽……」楊明勸慰:「不用這麼著急吧?」

  「怎麼不著急啊?我回頭得過去收拾房間去,老二醒了難道還要住院啊?」楊媽媽瞪自己大兒子:「快去快回!」

  「楊朔又不可能立馬就出院,您……」楊明還想說些什麼。

  「沒關係,我這就走。」陳墨淡淡的笑,然後給楊媽媽鞠了個躬:「謝謝阿姨讓我照顧楊朔這麼久。」說完,轉身出去了。

  楊明嘆了口氣,追了上去。

  倆人來到醫院外,楊明拉住陳墨:「你別計較,我媽就是那種人,忒直,不知道拐彎的。」

  「我沒計較,」陳墨抬頭看醫院的樓,尋找著楊朔的那間房:「既然我說過了,那就要做的到的,楊朔醒了,真好……麻煩你替我告訴他,我祝他永遠幸福快樂。」

  「陳墨……」楊明對著這孩子,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楊明開車帶著陳墨來到楊朔樓下,倆人進了電梯,沉默一直籠罩在兩個人之間。

  楊朔的房間被打掃的乾乾淨淨。

  陳墨微笑的遞上拖鞋:「我這幾天閒著沒事,把房間都打掃好了,窗簾啊沙發罩啊床單什麼的都洗過了,這樣阿姨能省不少事。」

  楊明換上拖鞋,看著眼前懂事的孩子:「要不,要不我給你租個房吧?你在這裡不是還有工作麼?」

  陳墨搖搖頭:「我會忍不住的。」他來到臥室,拖出自己提包,開始裝東西。

  楊朔把他曾經帶來的衣服都扔了,衣櫥裡面幾乎都是新買的衣服。陳墨拿了幾件長穿的,把不大的提包塞滿。他站起身,從櫥頂拿下那個鞋盒……找了個塑料袋給裝上。計算機打開,桌面是那天去動物園的時候,楊朔和他的合影。陳墨看了半天,動了動鼠標,把裡面屬於自己的照片全部都刪除了,包括桌面。

  廚房裡自己的碗筷,浴室裡自己的洗漱用具,都被他裝到另一個塑料袋裡。

  衣櫥裡還有不少衣服,陳墨一件一件的疊著:「這些衣服我帶不走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寄給需要的人。」

  楊明默默的看著他做著做那,聽見這麼問,又看了看那些衣服:「就放這裡吧,都挺新的,回頭你回來的時候還能穿呢。」說完突然覺得不妥,於是趕緊換了話題:「你打算去哪裡?」

  「不知道,不過,我可能會回家。」陳墨繼續疊著手裡的衣服。

  「回家好,回家好……家裡有人照顧……」楊明點點頭,然後繼續看陳墨收拾。

  東西都收拾好了,陳墨環視四周,覺得屬於自己的東西應該都沒有了。沒有好,這樣楊朔就會很快的忘記自己,然後找個很好的女孩子,好好的過日子,再生個和他很像的寶寶……陳墨使勁眨了眨眼,掏出手機,把手機卡拿了出來,進了廁所丟進馬桶。

  水流嘩啦嘩啦打著旋的把那張小小的卡片沖的消失無痕。

  「你這又是何苦。」楊明看著他一舉一動,也有些心疼。

  「斷了吧,既然斷了,那就徹底點……」陳墨看著楊明的眼睛:「如果我有那張卡,我會忍不住去聯繫他周圍的人,那樣很不好。」

  「陳墨,你沒有必要這樣,你跟楊朔……」楊明突然有一種罪惡感,彷彿親手扼殺了什麼最珍貴的東西:「我媽那裡,只要你們努力,總會,總會有可能的一天。」

  「阿姨老了,我不能讓阿姨跟我媽媽一樣,被人背後指戳。而且,楊朔本來就是無辜的,他應該有更好的未來。」陳墨拎起自己的提包和塑料袋:「你幫我把那些衣服處理了吧好嗎?丟了,或者寄去孤兒院啊什麼的地方,我以後用不到了。」

  門咔噠一聲鎖上,陳墨努力的呼吸,不讓自己的淚水落下來。

  安全梯轉角的地方有垃圾桶,陳墨走到那裡,把裝有鞋盒的塑料袋丟了進去,然後義無反顧的進了電梯:別了,楊朔!

  「不去跟你的朋友打個招呼?」楊明把衣服枕頭什麼的塞進後備箱,問陳墨。

  「不了,其實,那都是楊朔的朋友……」陳墨上了車:「送我去火車站好麼?」

  楊明坐在駕駛室裡,側著身看著陳墨:「你真的要走?」

  「嗯,真的要走。」陳墨點頭。

  楊明沉默了半晌,終於發動了汽車:「自己以後多照顧照顧自己,找個……找個能陪自己一輩子的人好好過。」

  「嗯,知道了。」

  「你是個好孩子,可是……楊朔沒這個福氣。」

  「不,是我沒這個福氣,楊朔很好。」

  ……

  北京的天陰陰的,沒一會兒,嘩啦啦下起了雨。

  陳墨看著車窗外灰濛蒙的一片,想起那天,他第一次坐在楊朔的車上的情景。

  「你那裡有錢麼?回去總不能空著手。」

  「有,我平時不花錢,都攢著呢,夠用。」

  「那你到了那邊,給我打個電話吧?」

  「不用了,謝謝你關心。」

  「陳墨。」

  「嗯?」

  「對不起……」

  「沒有什麼對不起……再見。」

  「……再見……」

  火車長鳴,駛向另一個地方,離這裡越來越遠。

  雨滴劈里啪啦的刷在車窗上,全世界彷彿都在淌著淚。

  不知道誰拿手機放歌:

  誰在訴說

  歌頌這時代的憂愁

  等待的乾涸

  像被殘酷割捨

  並不屬於我的皇城

  我該慎重

  悲傷的天空太躁動

  尋覓的結果只是我的陰謀

  如此怯懦怎麼給承諾

  多想你用種種玩笑讓我知道

  北京下雨了

  某些情緒讓人幻想感動

  那人不是我

  卻擔心失控

  楊朔,北京下雨了……

  雨一直下,到了下午還沒有停。

  楊朔又一次醒來,躺在枕頭上,來回的看著身邊的人。

  楊媽媽讓護士把床搖了起來:「二寶,感覺怎麼樣?渴不渴?餓不餓?」

  楊朔動了動唇:「陳墨……呢?」

  楊媽媽臉色不好看:「你別一醒了就讓我不舒心成麼?」

  楊朔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我做了個噩夢,夢見……陳墨走了……」

  楊媽媽心裡咯噔一下:「你胡思亂想什麼呢?沒看天下雨了麼。」

  「嗯……」楊朔乖乖的點頭,看向窗外:陳墨,我醒了,馬上就可以見到你了。

  楊明下班,來接母親的班繼續看護。楊朔醒了,可是他卻不敢告訴楊朔的朋友。

  剛才秦越打來電話詢問陳墨是不是在醫院,因為姚洋給他打電話,一直關機。

  楊明努力的半天:「秦越……陳墨走了……」

  秦越愣了半晌,一句話都沒說,掛掉電話。

  楊明心裡沉甸甸的。

  楊朔已經能簡單的吃點流食,因為本身身體底子好,醒過來後,氣色也好多了,見到了楊明很高興:「哥,最近辛苦了啊……」

  楊明苦笑:「沒事,你醒來就好。」

  楊媽媽說要回去燉湯給楊朔補補,臨走時拽著楊明出了門:「我可告訴你,什麼都別跟老二說。」

  楊明只是嘆氣:「他不問,我就不說。」

  「問也不許說,不管怎麼著,先把身體養好。」楊媽媽生怕自己孩子再出什麼意外。

  送母親出了醫院,楊明回到病房,立馬被楊朔拽住:「哥,把你手機給我。」

  「做什麼?」楊明警惕。

  「我想給陳墨打個電話,告訴他,我醒了。」楊朔很高興:「他一定特別擔心,估計又瘦了……」

  楊明猶豫了半天,交出手機。

  楊朔撥打著那個記得爛熟的手機號:「誒,怎麼關機啊?沒電了?」他不信邪又打自己家電話,響了半天,沒有人接。楊朔皺眉:「不在家?不能啊……」

  「估計出去了吧?」楊明艱難的笑笑:「我給你削個蘋果吃?」

  楊朔認真的看著楊明:「我做了個不好的夢,夢見陳墨走了,跟我說再見,我害怕,所以要找到他。」

  楊明手一抖,鋒利的水果刀在手指上劃出到口子。

  「哎喲,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楊朔笑嘻嘻的,突然覺得不對勁:「哥,你跟我說實話,陳墨呢?」



  61.這叫什麼事兒啊

  楊朔凝重的問:「哥,你跟我說實話,陳墨呢??」

  楊明抓了一把衛生紙摀住自己的傷口:「陳墨?我,我怎麼知道……」

  「哥……」楊朔定定的看著楊朔,半晌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你幹嘛啊這是?」楊明趕緊阻攔,沾了血跡的紙團滾落到床上,傷口又流出血來,滴滴的落在潔白的被單上。

  楊朔被楊明按在床上,還沒有恢復的身體使不上力氣,氣喘吁吁的抓住楊明的領子:「陳墨呢?」

  楊明咬了咬牙:「在,在家……」

  「哥!你還騙我!」楊朔氣的眼都紅了:「陳墨呢?」

  楊明猛的直起身,煩躁的在房間裡打轉:「陳墨呢陳墨呢,你怎麼不問咱媽呢?我告訴你,咱媽不同意你們倆,你們就注定不能在一起!」

  楊朔的雙唇顫抖:「陳墨……被媽怎麼了?」

  「沒怎麼。」楊明重重的坐回到椅子上,又抓了一把衛生紙摀住自己的手:「陳墨走了,回老家了。」

  「不可能!」楊朔聲音發顫:「他不可能會回家!」

  「怎麼不可能回家?那是他的家,人憑什麼不能回去?」楊明也煩躁了,一邊兒是自己親媽,一邊兒是自己的弟弟,左右為難。

  楊朔在床上蜷成一團,雙手摀住臉:「他不可能會去……因為……他就是從家裡逃出來的……他家不接受他……陳墨,陳墨……」

  聽著自己弟弟帶著哭腔的聲音,楊明愣住了。

  門外,是來來回回的醫生病患。

  門內,是楊朔哭泣的喃喃自語。

  楊明看著被血染紅的潔白紙團,默不作聲。

  過了好半天:「興許,他真的回家去了呢……畢竟,畢竟那是他的家不是?他確實是走了……我送去的火車站。」

  楊朔一動不動。

  楊明舔了舔自己的傷口,血腥味充斥了口腔:「大不了,大不了你再去找他回來,等你好了……」

  「我不知道……」楊朔的聲音悶悶的。

  「什麼?」楊明沒聽清楚。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家,在哪裡……我以為,我能護著他,一直在我身邊,我以為我能……他居然走了……陳墨,我不知道你家在哪裡,陳墨……」

  楊明喉嚨發澀,只是低著頭,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勸慰楊朔。

  楊媽媽到附近的飯店,讓廚師給燉了一小鍋魚片粥,連沙鍋一起打包拎回醫院,一進病房,嚇了一跳。

  就見被單上地上都是血滴,還有染了血的紙,她一哆嗦,差點沒把砂鍋扔了:「二寶二寶……你咋了?」

  楊朔用被子緊緊的裹住自己,不說話。

  「怎麼了這是?」楊媽媽推了一把在旁邊發呆的老大:「二寶怎麼了?怎麼這麼多血啊?哎喲,你的手怎麼了?趕緊給媽看看……你這孩子,傷了手怎麼不叫大夫呢?」

  「沒事。」楊明用沒受傷的手使勁搓了把臉:「我去上點藥,媽你歇會兒。」說完便走了出去。

  醫生給楊明上了點兒消炎藥,貼了塊紗布。楊明舉著個手指頭靠在醫院樓廊盡頭的窗戶邊吸煙。他有點不敢回去,不敢看自己母親傷心的臉,也不敢看自己弟弟傷心的臉。

  這叫什麼事兒啊!!楊明叼著煙,看著外面濕乎乎的庭院。

  因為下雨,平時有很多病患散步的漂亮庭院變得靜悄悄的。楊明熄了煙,把煙頭丟進旁邊的垃圾桶,正要回去,卻用眼角發現庭院裡多了一把大黑傘,傘下籠罩了兩個嘻嘻哈哈的人。

  誰啊這麼缺心眼,下雨天跑醫院來找浪漫?楊明多看了幾眼。

  不知道是誰手滑,大黑傘不小心掉了下去,在濕滑的地面上滾了幾滾。楊明驚異的發現,傘下居然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傷了腳,拄著枴杖,另一個顛顛的跑出去把傘撿回來,哈哈笑著跑回來,撲進拄拐的男人懷裡,然後把雨傘遮在兩個人的頭上。

  雨傘擋住了兩個人的上半身,但是楊明只用看見倆人貼的緊密的下半身,就基本上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了。

  黑傘晃晃悠悠的走遠,靜謐的空氣中傳來對話聲:

  「寶兒,你別鬧……」無奈的嘆息

  「嘿嘿,蘇於你瘸了,哎呀呀,以後可咋辦?」幸災樂禍的語氣。

  「我只是不小心燙傷而已,你別說這麼嚴重。」寵溺的笑聲。

  「你放心,就算你瘸了,我也不嫌棄你。」鄭重的承諾。

  「你個傻寶兒。」大黑傘又激烈的晃動了一下:「趕緊回去吧,外面冷……」

  「好的……對了,五一咱回家不?」

  「幹嘛不回去啊,我娘老想你了。」

  「我要吃一個肉丸的羊肉餃子!」

  「行,你想吃啥,就做啥……」

  聲音漸漸聽不見了,楊明看著黑傘消失的地方,想著傘下的兩個人和自己的弟弟,終究是搖了搖頭。

  就自己母親那脾氣,要是讓她點頭,那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哎……

  楊朔,哥哥不知道該怎麼幫你啊。

  楊明回到病房,見母親正坐在椅子上生氣,桌子上的砂鍋打開著,裡面的粥一口沒動。他心知肚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站在一邊兒不說話。

  楊媽媽見自己大兒子回來,重重的哼了一聲,楊明只當聽不到。

  「我還是那句話,」楊媽媽瞪著床上裹成一團的被子:「你想讓他進門,可以。等我死了,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但是現在我活著,就不會允許你胡來!我讓你去當兵當警察,不是為了讓你胡搞亂搞去的,你自己想清楚了。」說完,又氣呼呼的瞪著楊明:「還有你,趕緊給我結婚,人家女孩子不錯,你別總拖著,回頭都拖跑了……還有,給你弟弟踅摸著點兒好女孩,讓他也收收心。行了,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兒了,這裡有我就好。」

  楊明看看母親看看楊朔,抿了抿唇,轉身走了。

  楊朔的身體漸漸恢復了,他又回到工作崗位。

  一群同事組織起來要給英雄開個歡迎會,楊朔面對著鬧哄哄的同事,也只是淡淡一笑。

  楊朔變了。

  只要是個人,就都知道楊朔變了,以前天天嘻嘻哈哈的話嘮楊警官,變成了一個悶罐子,而且一直積極的給自己安排這安排那,幾乎沒有一刻是閒著的,恨不得住在單位,連家都不回了。

  秦越看著有些消瘦的楊朔,知道他不想回家,是因為……家裡已經沒有那個等著他回去的人了。

  是的,家裡沒有了那個等著自己回家的人,還回去做什麼?

  楊朔不想回去,那個家裡,沒有了一絲陳墨的痕跡……他走的乾乾淨淨,彷彿不曾來過。他曾經瘋狂的在家裡尋找著,可是,除了新洗乾淨的床單被罩什麼的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告訴他這曾經是陳墨洗過的,就再也沒有別的了。

  那張他曾經一個人睡覺得剛剛好的雙人床,現在躺上去,卻無比的空曠。他習慣性的睡在左邊,右邊永遠的空著,那裡……應該還有個人。

  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沉默了,因為他們不知道要說什麼。就連平時喜歡炫耀甜蜜的夏啟明也低調了很多,不在楊朔來回經過的地方對季弘和動手動腳了,怕刺激到他。

  楊朔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就在一個巨深無比的井裡面,四壁光溜溜的爬不上去,井下又黑又冷,沒有一個人。

  自從楊朔出院,楊媽媽就開始拉著楊朔到處相親。楊朔也聽話,只要叫,他就去,去了,就說行,不管對方是什麼條件,只是一句話:「您覺得合適,就好,我無所謂。」

  楊媽媽氣的不行。

  這天,楊媽媽又帶著楊朔去相親,對方是個白領,工資高,長的也漂亮,看上去很是乖巧。

  楊朔跟她面對面坐著,楊媽媽做在一邊兒,跟介紹人聊天。

  女孩子笑的很甜:「聽楊阿姨說你當警察?」

  楊朔:「嗯。」

  「當警察很好啊,我從小就很崇拜警察叔叔呢。」女孩子找話題。

  楊朔:「嗯。」

  女孩子有些尷尬:「那當警察,會不會很危險啊?」

  楊朔看了看她:「嗯,弄不好就死了。」

  楊媽媽和介紹人臉色都變了。

  女孩子也愣住了,不知道對話要如何繼續下去,只得隨意笑了笑。

  這次相親不到五分鐘就失敗了。

  楊媽媽冷笑:「你別以為半死不活的跟我來這套我就服了,告訴你,沒有這麼容易的!既然你說什麼都行,那我可就給你安排了!」

  楊朔眼皮都沒抬:「嗯。」

  這天秦越下班,回到家卻看見姚洋往行李箱裡收拾著什麼,他好奇的問:「你做什麼呢?」

  姚洋看了看他,又低下頭去收拾:「我覺得,現在我都考上了,就沒有必要住在這裡了,所以我想回學校住。」

  秦越愣了,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你要走?」

  「是的,回學校,那裡還留著我的床位呢。」姚洋把衣服團吧團吧塞進行李箱:「總打擾你也是不好的。」

  秦越皺了皺眉:「沒關係,我習慣了……」

  姚洋抬頭看著他,笑了:「那也不行啊,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我總呆在這裡也不叫事兒不是?」

  秦越煩躁的扒了一下頭髮,楊朔那事兒就夠鬧心了,這個節骨眼上姚洋又跟著鬧騰,真是的:「你想多了,再說,回學校也不方便……」

  「怎麼會呢,學校裡才方便。」姚洋繼續往箱子裡面塞東西:「也許,學校裡面,我還能找個喜歡我的人呢……」他停了手,又抬起頭看秦越:「我一想到陳墨,就覺得……我以後絕對不能跟他一樣,陳墨走了,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沒有電話,沒有地址,不知道他帶沒帶錢……秦越,我只想找個人愛我,因為我覺得,只有我愛是不夠的。」

  秦越語塞。

  收拾好箱子,姚洋拽出拉桿就要走,秦越伸手攔住。

  姚洋定定的看著他。

  秦越躊躇了一下:「明天再走吧,我送你……」

  姚洋哼的冷笑了聲:「不用了,我打車就好。」



  62.黎明前的……黑暗?

  秦越劈手奪過拉桿箱:「我說我明天送你!!」

  姚洋沒說話,只是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秦越看著箱子,重重的嘆了口氣。

  沒有了陳墨,似乎一切都變了,而且無法回去以前的模樣。

  秦越在陽台抽煙,一隻接著一隻。姚洋說要走,讓他措手不及。他以為姚洋會跟他慢慢的耗著,一直耗到他說同意為止。秦越不否認自己喜歡姚洋,可是現在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能承諾給姚洋一個未來。

  夜晚,沒有姚洋嘰嘰喳喳喊著越越的聲音,顯得無比冷清。

  陳墨在離瀋陽最偏遠的一個縣城下了車,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哪裡能容得下自己。

  他拎著包,找了個當地的小旅館住了進去,一天只要二十五塊錢,很便宜,而且也不是很髒。

  他用被子把自己緊緊的裹了起來,忍了一路的淚水,終於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般湧了出來:楊朔……楊朔……你還好嗎?

  哭了有多久,昏睡了有多久,陳墨已經不知道了。當他從被子裡面探出頭,發現自己的眼睛都腫的無法睜開。

  他昏昏沉沉的爬下床,從包裡翻出洗臉的毛巾,走進房間給配的簡陋的洗手間內洗臉。洗手間有一面大鏡子,陳墨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幾乎都不認識了——這個人,是自己麼?

  鏡子忠實的映著站在面前的人的容貌:蒼白消瘦的臉,紅腫發亮的雙眼,還有……那一頭居然有些花白的發……

  陳墨呆呆的摸著自己頭髮,他一直以為一夜愁白頭不過是電影電視劇的情節,誰知道現在居然就在自己身上驗證了。

  他苦笑了一聲:陳墨,你就認了吧……這輩子,大不了,自己過。

  楊朔身上總是出現大大小小的傷,磕了碰了,那是輕的。秦越給楊朔胳膊上的刀傷上藥,幸虧只是劃傷,否則這條胳膊又得一個來月不能用。

  「我說,你能不能別拚命了?」秦越勸慰到。

  「什麼拚命,我這是為人民服務。」楊朔不冷不淡,碘酒的刺激,讓他時不時的擰緊眉頭。

  「拉到,你這個治安警察,比我這個刑警受的傷都多,我都覺得咱倆該換一下了。」秦越往傷口上糊紗布。這天眼看眼的熱上來了,受傷了最難癒合,不敢捂著。

  「那行,那咱倆換換吧。」楊朔仍舊不冷不淡。

  秦越拿他沒法:「你要是想陳墨,就把他找回來,別這麼要死要活的。」他收拾了用過的棉簽和藥瓶子:「我都快成你專屬醫生了。」

  楊朔甩了甩胳膊:「……我找不到,東北這麼大,我哥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我找人按照他身份證的地址去探了探,他沒回家。」

  秦越頓了頓,把藥箱塞進電視櫃:「要是想找,總要找到的。你別人沒找到,先把自己報銷了。」

  楊朔苦笑:「行了,你別說我,你自己還一攤子爛事兒呢,怎麼,還不打算接姚洋回來?這可都倆月了。我那是想找都找不到,你這可好,明明在眼皮子地下,卻不去找。」

  「我的情況跟你不一樣。」秦越扔給楊朔一支煙,自己也點了一隻:「我去找他,要說什麼?」

  「說什麼?」楊朔深深的吸了口煙:「說你想他,你愛他,想讓他回來。」

  秦越眨了眨眼,臉色有些泛紅:「我可說不出口。」

  「那就掠回來,直接上了他,我覺的,那猴子一定得樂死。」楊朔出餿主意。

  秦越臉色又變了變:「我還是自己想注意吧,您趕緊歇會兒。」

  楊朔翻身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陳墨,八月份了,你走了三個來月了,過的還好嗎?

  陳墨在鎮子裡找了一份工作。

  一位中年大嬸拉帶著自己倆孩子開了一家小飯館正在招雜工,包吃包住,一個月三百塊。

  陳墨應聘了雜工。

  大嬸姓王,別人都叫王嬸子,陳墨也跟著叫。

  王嬸子典型的東北婦女,嗓門大,性格爽朗,手腳麻利,自己一個寡婦把小飯館經營的有聲有色。

  王嬸子看陳墨老實,又問了陳墨的手怎麼回事。陳墨說是工廠幹活,被機器軋的。王嬸子罵了一陣資本社會,又拍了拍陳墨的頭:「小子,好好幹,嬸子不會虧待你。」

  陳墨很感激。

  王嬸子跟陳墨要身份證,陳墨怕王嬸子知道他家在哪裡,於是謊稱身份證被那個工廠扣押了沒給。

  王嬸子又把資本社會罵了一頓,然後給陳墨安排住處去了。

  陳墨舒了口氣。

  小飯館的工作很瑣碎,每天從早晨開始卸菜擇菜收拾桌子殺魚宰雞到晚上收拾桌椅板凳打掃衛生然後準備第二天要用的東西。

  陳墨手腳麻利,做了兩個月,王嬸子又給陳墨加了五十塊錢工資。

  陳墨喜歡現在每天忙的腳不沾地的做事情,因為這樣,他就沒有功夫想起楊朔來了,晚上也會累的半死,癱在床上一會兒就睡著了。唯一不好的是,楊朔經常會出現在夢裡。醒來之後,他的枕巾總是濕乎乎的。

  這天楊朔下班回家,還沒進門,就被夏啟明拽進自己家。

  楊朔一頭霧水:「怎麼了?有事麼?」

  「什麼怎麼了,老子問你,你還想不想要陳墨?」夏啟明不高興了。

  季弘和正在擺碗筷:「楊警官,一起吃吧?」

  楊朔被這一聲楊警官叫的別彆扭扭的:「呃,你們找到陳墨了?」

  夏啟明哼的笑出來:「我們憑什麼找陳墨啊?陳墨是我們什麼人啊?你都不著急,天天的跑出去相親什麼的,我們跟著操什麼窮心!」夏啟明越說越憤憤:「我說你也好意思?陳墨才離開你多久啊你就要見異思遷了?楊警官,牛啊你,我看出來了,平均一個星期三個,哎喲,全B城的妞都被你相過了吧?找到好的了沒有?」

  「我沒有,」楊朔捏了捏眉心:「那都是我媽給安排的,我也不想……」

  夏啟明翻了個白眼,心說我知道你不想,你去相親,老子都找人盯著呢,你要是敢對那些女孩子感興趣,老子先找人抽你一頓:「你別說什麼有的沒的了,我就問你,陳墨你到底要不要找。」

  楊朔定定的看著他:「自然要找!我正在想辦法跟上面請個假,我想去東北……」

  「呸!」夏啟明惡狠狠的啐了聲:「東三省這麼大,你一個人去哪裡找?別人找不到,先把自己報銷了!」

  楊朔覺得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呢?

  季弘和喊著:「老夏,吃飯了,吃晚飯再說……楊警官,要不要在我們家湊合一頓?粗茶淡飯,不知道你是不是吃的習慣。」

  楊朔毫不客氣的做到餐桌前:「只要能吃,我就習慣。」

  飯桌上,夏啟明滋溜溜喝著小酒:「楊朔,我們一直在等你找我們,怎麼說呢,我們以為你把我們當朋友來著。」

  楊朔悶著頭扒飯:「我是把你們當朋友。」

  「有你這麼當朋友的?出了事兒,誰也不跟商量?我告訴你,有的事警察未必能做好!」夏啟明就是看不起警察,其實他除了自己家寶貝季弘和,看誰都覺得不如自己。

  「是……」楊朔又想起那天在天台上,他看見陳墨渾身是血的躺在哪裡,還有被斷了的手指……

  「但是,你要搞定不了你媽那塊,我們也沒法幫你,就算找回來,又能怎麼樣?藏在外面養著?你覺得陳墨會讓你養?」夏啟明專門戳楊朔痛處:「別說養了,估計陳墨就得跟你裝不認識。」

  陳墨確實會這麼做,楊朔頭疼,可是自己老娘那邊也是一個關,不好過啊……

  夏啟明又哼哼的笑半天,直到季弘和白了他一眼才咳嗽聲正經起來:「其實我有個法兒。」

  「什麼辦法?」楊朔猛的抬頭,盯著夏啟明使勁看。

  夏啟明得意洋洋的:「讓我老媽出馬!我老媽,那才是巾幗英雄女中豪傑啊,當初我家親愛的就是我老媽幫我搞定的!」

  季弘和低低的咳了幾聲:「胡說八道什麼呢?」

  夏啟明的腿在桌子下面使勁蹭了蹭季弘和的:「當然了,也因為本大少魅力太大了,無法抵擋啊!」

  季弘和一拍筷子:「有事說事,沒事閉嘴!」

  夏啟明吐了吐舌頭:「好好好,說事兒,說正事兒。」

  楊朔看他們倆打情罵俏,心裡嫉妒的一個勁往外冒酸水。

  夏啟明伸出筷子指指點點:「我們啊,要這麼這麼著,你呢,要這麼這麼著……然後呢,我媽會這樣這樣,於是我們在那樣那樣……」

  楊朔摸著碗邊琢磨了一下:「管用麼?」

  夏啟明嘿嘿笑:「一次兩次不管用,但是時間長了不就管用了?不過呢,到關鍵時刻,你得小小的犧牲一下……」

  「別說犧牲一下了,犧牲好幾下都沒問題,只要我媽能同意!」楊朔的精神頭來了:「我們再詳細的說一下吧?」



  63.愛情,要主動

  吃完飯,倆人頭對頭在一起嘰嘰喳喳,季弘和端了碗筷去刷,刷完收拾好,出來發現客廳就夏啟明一個人。

  「那誰呢?」季弘和左右看了一下。

  夏啟明伸長手臂拉著季弘和因為刷碗而冰涼的手,把人帶到自己身邊:「回去了,說他要好好研究研究。」

  季弘和靠在夏啟明肩膀上,微眯著眼睛:「我說,你這個人也忒壞了吧?人家楊警官走回正途不好麼?你非要把人家又拽回來?」

  夏啟明嘿嘿的笑著:「哎喲喂,要是不拽回來,你還不得叫一輩子楊警官啊?對,背地會說:那誰那誰……」

  季弘和沒忍住,噗嗤笑了。

  夏啟明看著向來冷清的季弘和臉上的笑紋,不禁開始動情,貼在季弘和身後的手不老實的往衣服裡面鑽去。

  季弘和微微皺了下眉頭,卻沒有阻止,只是輕輕的挪了挪身體,更加方便了夏啟明「非禮」。

  夏啟明簡直有點受寵若驚,以往在這種事情上季弘和向來是被動的,從來沒有說主動要求過或者表示喜歡。

  可是今天……

  夏啟明收到鼓舞,手指頭忍不住順著某人的褲腰開始往下鑽。

  季弘和閉上眼,懶洋洋的說:「我可不要在沙發上……嘖嘖,我腰疼,你給我按按吧。」

  夏啟明立馬來了精神,倆手使勁把季弘和從沙發上抱起來,急匆匆的往臥室跑:「成,別說按按腰了,讓我給你做全身按摩都沒問題,從頭到腳,從裡到外!」

  季弘和被夏啟明顛的不舒服了,緊接著又被壓在床上,他皺著眉搡著某隻大色狼的肩膀:「滾蛋,不讓你按了,壓死我了。」

  「不滾,說不滾就不滾!」夏啟明嘻嘻哈哈的耍賴:「親愛的,我有沒有說過我特愛你啊?」

  季弘和被壓的直翻白眼:「你再不起來的話,就只能姦屍了。」

  夏啟明低下頭舔了舔愛人的嘴角,然後撐起上半身,表情深情聲音低沉:「和和……俺耐你……」

  季弘和言簡意賅:「滾!」

  夏啟明摟住季弘和起膩:「和和,俺老耐你了……」

  季弘和揪住他的頭髮:「滾去一邊兒,我要去洗澡了。」

  「不要!」夏啟明把頭埋在愛人頸邊,跟小狗一樣聞著:「俺就待見你這種自然味兒。」

  「滾,你才孜然味!」季弘和愣了一下,氣的一把把夏啟明推去一邊兒:「你孜然味兒辣椒味兒胡椒麵味兒!」

  夏啟明茫然的眨眨眼,突然納過悶來,翻身躺在床上哈哈大笑:「哎喲喂,我說的是自然,大自然的自然……你想哪裡去了啊?哈哈哈哈哈……」

  季弘和鬧了個大紅臉,冷笑數聲,伸手就往夏啟明腰眼上擰去:「我讓你笑,讓你笑!」

  夏啟明縮著身子,扣住季弘和的雙手捂在懷裡:「好了好了,別鬧了……你爪子真涼。」

  季弘和任由他捂著自己的手:「涼水洗的碗,自然涼了……你爪子真熱。」

  夏啟明眼睛晶亮的看著季弘和:「慾火上升,能不熱嗎。」

  季弘和不再說話,只是低著頭,手指頭在夏啟明胸前畫著圈圈。

  「兩年了……你還是第一次……」夏啟明聲音發顫。

  「嗯?」季弘和仍舊低著頭。

  「第一次,主動勾引我……或者是說,開始主動回應我。」夏啟明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眼角已經有了一絲濕潤:「我一直都挺自私的,就這麼把你綁在我身邊,我總是想,有一輩子時間來讓你不管是身體還有心都接受我……所以,我現在很激動。」

  季弘和不好意思的撇過臉:「激動什麼啊……」他眼睛餘光瞟著那個男人,突然俯下身,舔去了夏啟明眼角的水氣:「鹹的……」他的唇在男人的臉頰邊輕輕的磨蹭著,被鬍渣子扎的癢癢的,很舒服。

  「弘和……」夏啟明低低的喊了一聲,翻身把那個不停挑逗他的男人壓在身下:「我很激動,很激動!我覺得,現在我身邊的,不止是季弘和的身體,還有他的心……你別閒我肉麻,我真的……」他急切的想要表達些什麼,可是卻語無倫次。

  季弘和抽出被壓著的雙手,攬住那個男人的脖子,拉下他的頭,把自己的唇獻了出去。

  這個吻,既熱情又漫長,直到兩個人幾乎把肺部的空氣都用光了,才彼此分開。

  季弘和伸出舌頭舔了舔唇瓣:「麻了……」

  夏啟明忍不住又低下頭,啾啾的使勁親了兩下:「沒關係,等過一會兒,就不止是麻了!」

  他仔細的親吻著自己「搶來」的男人,額頭、睫毛、鼻樑、臉頰、唇、下巴、喉結……輕柔的,小心的,彷彿自己眼前的是珍貴玉石雕琢的工藝品,讓他用盡全力的去呵護。

  季弘和閉上眼睛,第一次用心的去感受身上的男人帶給自己的這種感官刺激。以前他總覺得,對方不過是個混混,大混混,就算自己跟他在一起,就算知道他這個人還不錯,可是畢竟是男人跟男人,不是什麼正當的愛情,所以他心裡一直有著芥蒂。他覺得,自己不過是用身體為自己的女兒謀福利,或者是換取這幾年的平靜生活。可是,這個男人確實是在一點一滴的融化他,感動他……就連他的家人,也把自己當成自家人一樣的照顧。這讓他曾經迷茫過很久,這得是一種什麼樣的神經,才能讓他們這麼快的接受兩個男人在一起的事實?

  他想起夏媽媽讓自己喊她媽媽,想起她把錢塞進自己手裡,讓他管著夏啟明花錢,讓他當家;他想起夏奶奶,每次都會拉著他的手,給他塞各種各樣吃的東西,雖然夏奶奶有些神智不清,可是卻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夏家的媳婦,悅悅是她的親重孫女;還有夏爸爸和夏啟明的倆哥哥,把自己當成他的一個兒子,一個兄弟……還有夏啟明,真的是一心一意的對自己,洗衣服做飯接送孩子上學……

  陳墨離開楊朔的事情,給了他很大的一個打擊,讓他害怕起來……他覺得現在已經適應了夏啟明,適應了夏家的生活,他不想離開……可能,不止是適應,還應該有點別的什麼。

  當他看見夏啟明認真的問楊朔還要不要陳墨,積極的找他的朋友去打聽陳墨的下落的時候,他知道,其實夏啟明也很寂寞,他希望自己身邊,能跟自己一樣的瞭解自己的朋友更多些……

  夏啟明總是跟自己提起那個小飯館,提起楊朔和不常見的秦越,還有那長的很帥的耿十。

  耿十的出現也著實讓他起了防範之心。當初夏啟明看上他,其中有一半是因為長相問題,夏啟明曾經說過自己長的好看。後來在姜岩的事情上,夏啟明找人配合耿十演了一齣戲……於是他更加緊張了。

  季弘和從來沒想到自己會主動勾引夏啟明,如果以前有人說你季弘和會因為喜歡上一個男人而緊張,估計他只會嗤之以鼻,順帶把那個人拉進個人黑名單。但是現在,他確實是這樣,從一開始緊張,到現在的適應。

  剛才夏啟明眼角的淚光讓他真的感動了一把,他這時才真的開始正面的對待夏啟明的感情,那是一種濃烈的,卻又小心翼翼的感情。

  「幫我摸摸……」季弘和的手搭在夏啟明壯實的背上,輕輕撫弄:「摸摸那裡,對……就是這樣……」他享受著夏啟明帶給他一波一波痠軟卻又舒爽的慾望,開始索求著:「親親我的肚子,使勁兒……呃……還有腰……」

  夏啟明幾乎被季弘和的熱情嚇到了,他按照愛人的指揮,一步一步的實施:很有技巧的摸著心愛的人的性器,溫暖漂亮的柱體在他手心跳動著;忽輕忽重的啃咬著他的小腹和腰側,親吻著他小巧的肚臍……滿意的聽著季弘和的呻吟聲。

  當季弘和挺直身體,在他手中洩出來時,他幾乎都熱淚盈眶了。

  「弘和弘和,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愛你?」他又低下頭,吻著那兩邊柔軟的唇:「有沒有說過?」

  季弘和喘息著,在雙唇的縫隙中擠出聲音:「沒……沒有……」

  看著彆扭的愛人,夏啟明笑了:「我愛你,真的,特愛你!我也希望你能愛我……不用特愛我就成,只要愛我一點兒,我就滿足了。」

  季弘和頓了頓,切了一聲:「要麼就都要,要麼就別要。」

  夏啟明呆滯了,這是什麼意思?都要?不要?半天才嗷的一聲反應過來:「我都要,你給我多少我要多少,包圓兒了!」

  「你當你買菜呢?還包圓兒……」季弘和白了夏啟明一眼,濕潤的眼睛帶出萬種風情。

  夏啟明早就忍不住了,他急匆匆的抓了紙巾擦乾淨手,然後從床頭櫃裡翻出KY來,期待的看著季弘和:「那個,咱今天能不用套套不?就一次……不用那個套套了,成不?」

  季弘和咬著唇,紅著臉看向另一邊:「……嗯……」

  做愛,只有你做了,才能讓對方感覺到愛。

  夏啟明努力的做著,他要讓季弘和身上每一個細胞都能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愛這個男人。

  多麼多麼的愛!!

  季弘和承受著那個男人帶來的猛烈的撞擊,幾乎每一次,都讓他有一種眩暈感。他緊緊的抓住夏啟明健壯的肩膀,看著他額頭上冒出的汗水,突然用力挺起腰,讓自己能更深的接受他。

  一場淋漓盡致的性愛運動,讓兩個人都達到了無比幸福的高潮。

  「說你愛我。」夏啟明摟住意識已經有些迷離的男人:「快,說你愛我。」

  季弘和不舒服的動了動身子:「我要洗澡……」

  「說你愛我先!」夏啟明不放棄。

  季弘和不滿的撅了撅嘴:「洗澡都不讓,還讓我愛你?」

  夏大色狼跟看奇蹟一樣看著愛人孩子般的舉動,那紅腫的唇又讓他堅挺起來:「過,過一會兒再去洗……我們,嗯……再來鍛鍊一下身體吧。」

  季大律師淚流滿面:下次再也不主動了!!



  64.王對王?

  楊媽媽每個星期都會來老二收拾一下房間,美名其曰是照顧,其實是監督。她怕楊朔去偷偷的見那個男孩兒,也怕那個男孩兒回頭來找楊朔。轉眼三四個月過去了,楊朔除了變得比以前消沉了之外,工作有點拚命之外,到是沒有別的苗頭出現。楊媽媽感覺很是滿意,她認為只要時間再長點,讓楊朔忘記那個男的,回頭找個好女孩兒過日子的美好前景就不遠了。老太太似乎已經看到自己抱著孫子逛街的日子了。

  相親還是在繼續,就算有女孩子不介意自己男朋友不愛說話態度不友好心裡有人,但是每次楊朔都表明自己的工作是有危險的。

  秦越不止一次取笑他:「你個治安警察,危險個屁啊,能有我們危險?」楊朔不搭理他,反正危險不危險的也就是個藉口,他最終的目的就是讓所有跟他相親的女孩子知道他不是個合適的合格的好丈夫。

  楊朔就差擋著相親人的面說自己是個同性戀了,不過估計說出來,楊媽媽該氣成腦溢血了。

  楊媽媽出了電梯,看見對門門口站了個老太太。

  喲,是鄰居的媽媽吧?楊媽媽來過這麼多次,偶爾只見過對門是男的,而且就是那天在病房推著陳墨的男人,沒有什麼好感,現在看著那個女人,應該是那男人的母親。

  楊媽媽矜持的對著她點了點頭,就進了楊朔的房間。

  對門的老太太,正是夏媽媽。

  夏媽媽禁不住自己兒子的軟磨硬泡,「昧著良心」跑來攪混水順帶看熱鬧。其實夏媽媽也是抱著私心,總覺得就自己兒子一對太孤單了,所以,拉別人下水給自己兒子做伴也是自己這個當娘的一種「心願」。

  楊媽媽一進屋,夏媽媽就開始琢磨:看樣子這楊朔的母親不是太好相與的,想要讓楊媽媽同意她兒子喜歡個男人這件事,看來還有的磨。

  楊媽媽出來倒垃圾,看見那老太太還在外面站著,不禁打了個招呼:「喲,家裡沒人啊?」

  「可不是嗎,」夏媽媽抱怨到:「我這不是想來看看我兒子,誰知道他們都不在家,我有沒帶手機……哎,等了仨鐘頭了都。」說完,夏媽媽揉了揉腰:「站的腰都疼了。」

  楊媽媽丟了垃圾,猶豫了一下:「要不來我家坐坐吧?」

  「真的嗎?」夏媽媽眼睛都亮了:「哎呀那忒謝謝老姐們了。」

  楊媽媽:「……」

  夏媽媽登堂入室,開始不停的誇:「喲,這屋子真乾淨,老姐們忒勤快了,不像我兒子家,髒的跟豬窩一樣。」

  楊媽媽笑笑:「哎,這是我家老二的屋,平時就一個人住,我這不退休了嗎,閒著沒事,每個星期過來給收拾收拾……」說著話,給夏媽媽倒了杯熱水:「家裡也沒茶葉,你就湊合湊合。」

  「這樣啊?哎,一提兒子我就傷心……」夏媽媽急忙接過杯子,然後裝模作樣的擦擦眼角:「我家那個不爭氣的喲,一開始跟人家混著當流氓,好不容易盼著他說要改邪歸正了吧,結果人家給我弄了個男人回家,哎喲給我氣的啊,差點沒厥過去。」

  楊媽媽聽到她這麼說,停下了手裡的活兒:「你兒子……」

  「我家那個混球小子,你說他喜歡什麼不行啊,非得喜歡個男的,那男的還是個離婚的,帶著個孩子……」夏媽媽越說越帶勁:「那男的也倒霉,剛離婚沒多久,就被我兒子纏上了,哎喲要死要活的啊,人家還是個律師!你說我兒子這不是造孽嗎?我有的時候想起來啊,就恨不得掐死他然後我自己坐牢去,別讓他活著糟踐別人。」

  楊媽媽心有慼慼焉:「真的啊?他這樣,這是為嘛啊?你說,女孩子多好,漂亮溫柔,他怎麼就偏偏喜歡上一個男人呢?」

  「可不是嘛!你說人家不管怎麼著,好歹也是個律師是吧?體體面面的,被你個混混纏上,還能有個好?再說了,人家想找什麼樣的找不著啊?哎……老姐們,我不怕你笑話,我兒子啊,你都不知道他以前是個什麼樣的垃圾,現在有這個律師給看著,老實多了,真的……有時候我就唸佛,我說多虧那個律師了,要不我兒子啊,估計早就蹲大牢去了,哎……」

  楊媽媽心裡頗不是個滋味。楊朔現在明著是順著他,但是長眼的基本都能看出來,他那是自暴自棄暗著較勁。先不說現在下班也不回家,天天的說加班加班,最讓人擔心的是他最近身上總是帶傷,對方手裡拿著凶器他都敢往前衝,整個就跟不要命一樣。

  「那,喜歡個男人,不管怎麼說,也得讓人戳脊樑骨不是……」楊媽媽鬧不明白,現在這個世道,怎麼變成這樣了?男人居然光明正大的跑去喜歡男人,還為了個男人失魂落魄的,甚至連自己這個親媽都愛答不理,這叫什麼事啊這!!!

  「誰讓那是咱身上掉下來的肉呢,不管怎麼樣,咱不就是希望他能好好的過日子,能幸福麼,哎……我兒子啊,只要能安安分分的,不惹事不生非,我就阿彌陀佛了。」夏媽媽正興奮的給楊媽媽洗腦,忽然聽門外有人喊:「奶奶,奶奶……」

  「哎喲,我家小寶貝回來啦!」夏媽媽興奮的站起來:「老姐們,給你看我孫女,特漂亮特懂事。」說完等著楊媽媽給開了門,然後拉著楊媽媽一起出了門。

  季悅悅站在門口,看見夏媽媽出來了,高興的喊:「奶奶,你來看我們啦?我爸爸還沒下班呢,是小爸爸接我回來的。」

  小爸爸?楊媽媽疑惑了,一轉頭,就看見夏啟明站在對面,正對著她笑:「阿姨,過來啦?」

  季悅悅看見楊媽媽,很有禮貌的打招呼:「奶奶好,我來接奶奶回家……」說完又覺得不對勁:「悅悅是來接悅悅的奶奶的。」

  「真乖,」楊媽媽看見漂亮的季悅悅,彎腰摸了摸她的頭:「你叫悅悅呀?你媽媽呢?」

  季悅悅嘟了嘟嘴:「媽媽不要悅悅了,悅悅只有爸爸和小爸爸……」她拉著楊媽媽的衣角:「奶奶,你來我家吧?我小爸爸做飯可好吃了,比爸爸做的好吃。」說完很期待的看著楊媽媽。

  楊媽媽剛要拒絕,夏媽媽立刻熱情的邀請:「就是啊就是,你看這都七點多了,你家兒子還沒回來,你也別忙乎做飯什麼的了,來我家吃,讓我兒子做,他做飯啊,比飯店的一點不差。」說完拖著楊媽媽的手對夏啟明說:「還戳著幹嘛?趕緊做飯去。」

  夏啟明縮了縮脖子,轉身進房間了。

  楊媽媽推拒不過,而且她也想知道,這倆男人的生活,究竟是什麼樣的,於是拿了鑰匙鎖了門,跟夏媽媽一起來到夏啟明家。

  一進房間,楊媽媽就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雖然這房間裡沒有女性的那種溫和的氣息,可是卻給人很舒適的感覺,這種感覺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就是那種兩個幸福的人一起經營起來的,很溫馨的家庭的感覺。她想起楊朔的房間,老大說陳墨走的時候,把所有關於他的都丟掉或者拿走了,那麼,沒有拿走之前,是什麼樣子呢?

  夏媽媽招呼楊媽媽坐在沙發上,泡了紅茶給端來:「小季,啊,就是那個律師,胃不好,我兒子就給他買了紅茶,說是養胃的……切,他活這麼大,就沒想過給他老娘我買點什麼。」

  楊媽媽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紅茶暖暖的滑到胃裡,很舒服。

  夏啟明在廚房叮叮咣咣的做飯,季悅悅在自己房間寫著老師留的作業,夏媽媽在洗水果……

  楊媽媽突然覺得,眼圈有點熱。

  她希望自己兒子能有個好的歸宿,每天家裡有人等著,下班回來又熱乎飯吃,衣服髒了能有個人給洗;冬天冷了,有人提醒加衣服;夏天熱了,有人能給涼上一杯涼白開。自己家老二是警察,每天多累多忙她心裡也有底,可是,老二居然會喜歡上一個男人!

  為什麼會是男人?

  夏媽媽把水果切好放在茶几上,招呼楊媽媽吃點,楊媽媽拉著夏媽媽的手:「老姐們,我想問問,難道你不覺得,他不能生孩子,不能留個後嗎?」

  夏媽媽嘆了口氣:「怎麼不覺得?不過還好,我家不止他一個兒子……話說回來了,誰家兒子不是爹生娘養的啊?咱這裡覺得委屈自己兒子了,興許人家兒子的媽還覺得咱兒子配不上她兒子,誰家兒子不是兒子啊?誰家娘希望自己兒子這樣?這不是趕上了嗎?咱能疼自己兒子喜歡的人,不就等於變著法的疼自己兒子?」

  是這樣嗎?楊媽媽很迷茫。

  門外鑰匙響,夏媽媽拍了拍楊媽媽的手:「小季回來了,你看見就應該知道,其實,是我兒子配不上人家。」

  這個小季,楊媽媽是見過的,一是在醫院,二是她來楊朔這裡,因為是對門,所以經常能看見。

  季弘和推門進來,看見楊媽媽一愣:「楊阿姨?」



  65.撥雲見日出

  楊媽媽有些尷尬,她還記得當初在醫院裡對他們說的話。

  現如今自己兒子因為一個男人天天失魂落魄,她這個當媽的心裡也不舒服。由其是看見兒子出任務受傷回來,她就恨不得那個傷是在自己身上。

  楊媽媽看著季弘和跟夏媽媽打了招呼,抱了抱女兒,然後換好衣服進了廚房,一切都那麼的自然。

  夏啟明看見季弘和,眨了眨眼,扯開嗓門:「哎呀你進來做什麼?忙了一天了,還不趕緊休息休息,一會兒就能吃飯了。」他低下聲音在季弘和耳邊問:「看楊老太太現在如何了?」

  季弘和洗了洗手:「不用,我給你幫一下忙,你也開了一天車了。」隨後低聲:「老太太看見我,表情挺尷尬的,不過看媽的表情,有門。」

  「那就成。」夏啟明隨後高聲說:「廚房有我一個就好了,要不你去放碗筷吧。」

  季弘和應了聲,開始擺碗筷放凳子。

  楊媽媽對夏媽媽說:「他跟你喊媽?」

  「對啊,」夏媽媽點點頭:「都進了我家門了,自然要跟我叫媽,我呢,要不就當自己多了個兒子,要不就當取了個不會生的媳婦,哎……」

  楊媽媽開始佩服夏媽媽,這也忒看的開了吧:「這個,老姐們兒,你就不怕他們被戳脊樑骨啊?」

  「一開始我也這麼想,但是我怕人家戳小季的脊樑骨,人家是大律師……後來我就想了,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外人憑什麼戳咱家啊?再說了,一個巴掌拍不響,自己兒子造的孽,自然得咱當媽的還,我呢,我就對小季特別好,讓他能一門心思的伺候我兒子,哈哈。」夏媽媽很得意的樣子:「我覺得我忒聰明了。」

  楊媽媽皺著眉頭,悶聲不吭。

  「誒,你怎麼了?」夏媽媽關心的問。

  「不,沒什麼……」楊媽媽先是搖搖頭,而後又欲語還休:「我,我倒是有點事兒……」

  「哎呀,有事兒就說,您看,咱倆今天也挺投緣的,有什麼心事,說出來我也能幫你參謀參謀。」夏媽媽誘導著。

  楊媽媽看了看飯廳和廚房忙乎的身影,又看了看夏媽媽:「這個……」

  夏媽媽那是什麼人啊,一顆心七竅玲瓏的,頓時就明白了楊媽媽的意思:「哎呀,趁著還沒吃飯,我帶你參觀參觀我兒子的房,這套房剛買的,還沒怎麼裝修吶。」說著話,夏媽媽扶著楊媽媽站起身,倆人手拖手的進了客房。

  客房門一關,廚房那個一直豎著耳朵的傢伙嗖的竄了出來,抱著季弘和的腰,在他脖子上嘖嘖的親了兩口:「親愛的上班累不累啊?」

  季弘和拎著夏啟明手背上的肉皮,把豬蹄子丟去一邊兒:「一邊兒呆著去,一身油煙味亂蹭什麼?」

  「我這不是激動麼,看咱媽,多厲害啊?」夏啟明得意洋洋:「那楊家老太太,絕對能搞定。」

  「搞定了也不是你的功勞,你窮得瑟什麼?」季弘和白了他一眼:「菜都弄好了?」

  「弄好了,就差上桌子吃飯了……不過咱怎麼也得給老太太點兒時間,你說半個小時夠不?」夏啟明不老實的又蹭過來。

  「半個小時?」季弘和嘆了口氣:「你乾脆把飯送進去算了。」

  「哎呀呀,那就十分鐘吧。」夏啟明又迅速的偷了個香:「我做了你愛吃的炸蝦球。」

  季弘和歪著頭看著夏啟明,突然伸出手攬住他的腰:「辛苦了……」

  夏啟明激動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不,不……辛苦……」

  夏媽媽帶著楊媽媽坐在客房的床上,一副知心老姐姐的架勢:「有什麼不舒服的,就說出來吧。」

  話音剛落,楊媽媽嗚嗚的哭起來:「老姐姐,我,我心裡難受啊我……」

  夏媽媽一看,立馬從床頭櫃裡翻出一包抽紙,遞給楊媽媽:「哎呀,怎麼好端端的哭啦?別哭了,有什麼事情就說說嘛。」

  楊媽媽抽泣著:「我兒子……我家老二……嗚嗚,他也喜歡男人……」

  夏媽媽心說這個我已經知道了,其實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啊:「呃,他也喜歡男人啊?不過我沒見過你兒子……」

  楊媽媽抽出紙巾來擦了擦眼淚鼻涕:「其實,我早就知道了,給我的打擊很大,我覺得我兒子怎麼會喜歡男人啊?他小時候也交過女朋友不是?怎麼會喜歡男人呢……」

  夏媽媽無奈的想你兒子交過女朋友之後又喜歡男人有什麼啊?我兒子昨天還為了哄女孩子開心跑去外地玩,今天就能跟家裡說他非要娶個男人呢:「這個,誰喜歡誰,也不是咱能預知的不是?畢竟相處了,好不好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你兒子做什麼的?」

  「警察……」楊媽媽抽了抽鼻子:「他軍校畢業,又當兵,後來轉業做了警察。」

  「警察不錯啊?是民警還是刑警啊?」夏媽媽開始抽絲剝繭。

  「說是管治安的,應該是民警吧?我也不清楚……」楊媽媽又抽了張紙,擦著眼睛:「我兒子可好了,真的……」

  「哎,誰不是看自己兒子好啊。」夏媽媽寬慰著。

  「那個男的,我聽他哥哥說,是個外地來這裡打工的……你說這倆人怎麼就認識了呢?我見過那個男的,看上去挺文靜挺正常啊,怎麼就是個同性戀呢……」楊媽媽抱怨著:「男人跟男人之間,做那種事情,多噁心啊。」

  夏媽媽聽這麼說,皺了皺眉:「噁心不噁心,也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咱畢竟是旁觀者,而且,你覺得我兒子看上去不正常麼?還有小季,看上去也不正常?」

  「沒有沒有,我覺得他們挺好……」楊媽媽還是哭:「我沒有覺得誰不正常,我就是納悶,為什麼這麼好的男人,居然做同性戀。女孩子不好嗎?傳宗接代,相夫教子,裡裡外外的收拾。」

  「我兒子也裡裡外外收拾啊,不過孩子的教育還得看小季的,不能讓我兒子插手,」否則小悅悅會被教育成小流氓的:「我覺得啊,個人飲水,冷暖自知……你看,你這麼操心,自己也不舒服,弄的兒子也不舒服,何苦呢?本來,他們選擇這條路,壓力就很大,如果家裡面再逼他們,怕時間久了,就會出事的……兒孫自有兒孫福啊,我們老人,享福就好了,他們自己願意幹嘛就干嘛去。」夏媽媽幫楊媽媽擦著臉上的淚水:「那個男的做什麼去了?」

  楊媽媽張了張嘴:「我,我不知道……聽老大說是回老家了……」陳墨那天給她跪下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她還記得,不知道誰說過,陳墨斷了一根小手指……那個孩子看上去,好像是真的喜歡老二,喂水擦身都不讓她沾手……老二一醒,他就遵守了自己的諾言,消失了……

  「回老家了啊?」夏媽媽嘆了口氣:「我聽我兒子說他一個朋友,因為自己男朋友是警察,結果被綁架了,還被……那什麼了,後來又被逼跟男朋友分手回了老家,不會說的就是……」她抬眼看了看楊媽媽,楊媽媽表情窘迫:「我不知道……我當時氣壞了,而且,報紙上說綁架的人跟他認識,再加上我兒子當時昏迷不醒,我……我真的不知道……」

  楊媽媽突然痛哭出聲:「我兒子現在都跟不要命一樣了,雖然我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可是一看就是敷衍我……他出任務,本來不該他的他也去,不該加班也加班,他就是不想回家……我知道他恨我,可是我是為了什麼?我不就是為了他能幸福麼,我不就為了他以後能留個後,老了起碼有人送終,我還能為了什麼?我能有幾年活頭了?他要不是我兒子,我能管他?」楊媽媽倒出了一肚子的委屈,她難過的不行:「我兒子,死腦子,而且心氣兒特別大,我還不是怕他萬一因為這個事兒鬧到單位去,他會受不了麼?我就覺得,這種事情當斷則斷,以後給他找個合適的女孩子……可是他跟所有相親的女孩子都說他工作性質很危險……他是在威脅我啊,我把他拉巴這麼大,就為了一個男的,他威脅我……」

  夏媽媽看著楊媽媽哭,也跟著嘆氣,誰家父母不想自己兒女以後能幸福生活啊?就拿她兒子來說,仨兒子,一個省心的都沒有,一個是還沒上大學就把媳婦領回家了;一個先死活不結婚,結果突然就領了結婚證的;另外這個,先是到處混,後來又說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她要是跟楊媽媽一樣的接受能力,估計早氣的該投胎轉世了都。

  楊媽媽哭的累了,不好意思的揉揉眼:「你看看我,哎……咋哭成這樣了呢。」

  夏媽媽寬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好啦,哭出來就舒服了,我去給你洗條毛巾擦擦臉。」說完就走出房間。

  她一出屋,就被夏啟明拽去一邊兒:「怎麼樣啊?」

  夏媽媽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造孽啊,還能怎麼樣?」

  夏啟明看了看季弘和,吐了吐舌頭:「咋造孽了?」

  夏媽媽推了他一把:「不當爹媽不知道父母心,去盛份菜,我跟你楊阿姨去屋裡吃。」

  楊媽媽在夏啟明家吃了飯,又跟夏媽媽交換了手機號碼,倆人手拉手的跟好了多少年的姐妹一樣依依不捨。

  夏媽媽送楊媽媽出門,卻見楊明站在門口,面色凝重。

  楊媽媽心尖一顫:「你怎麼來了?」

  楊明嘆了口氣:「楊朔……住院了,暈迷中一個勁兒的喊媽媽,我就想過來接您……」

  楊媽媽兩眼發黑:「你說什麼?二寶他,他又……」

  楊明心裡咬牙切齒:你個混蛋楊朔,竟出損招,要是咱媽有個三長兩短的,小心我把你揍暈了塞女人床上去:「醫生說只是出血過多引起的昏迷,現在已經在輸血了,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夏媽媽扶著半癱軟的楊媽媽:「行了,趕緊去醫院,老姐們,我也陪著你過去。」這幾個混小子,怎麼用這麼一招啊!



  66.幸福就在不遠處

  要說楊朔其實今天也沒想到能進醫院,他就是在辦公室呆的渾身難受,跟老白找了個藉口就出來了,老白也知道這傢伙最近這幾個月因為感情創傷有點……不是有點,是忒不對勁了,於是反覆叮囑了半天不要惹事之類的話,把他給轟出了門。

  楊朔跟著慢悠悠的巡警車來到鬧市區,下了車開始溜躂,看看這個感覺不如他家陳墨秀氣,看看那個又嫌棄不如他家陳墨身材好,總之把整個鬧市區的男男女女都鄙視了一個遍兒,然後準備打道回府。

  就在這麼個時候,旁邊有對兒情侶吵架了。

  男孩子高高壯壯的,不知道說了什麼得罪了女孩子,於是戴著眼鏡文文靜靜的女孩子掄起包就砸過去了,誰知道那個包帶子不解釋,整個包體掙脫了包帶兒的控制,優雅的旋轉著投奔了自由。

  楊朔本來站在一邊兒看熱鬧來著,包飛來的時候他正低頭點煙,結果整個包咣的就砸了過來。

  按說女孩子包裡也就是裝點化妝品啊面巾紙啊什麼的,誰知道這女孩兒還是個愛學習的,包裡裝了三四本精裝版的原文書,硬是把楊朔砸蒙了,頭皮被磕破一塊,傷口不大,血流挺急,嗖嗖的染紅半邊臉。

  小情侶一看包砸中了一名警察,傻眼了。倆人也不吵架了,哆哆嗦嗦的湊過來:「警察叔叔,你沒事吧?」

  楊朔晃了晃頭,抹了把血,看了看鮮血淋漓的手掌開始翻白眼:「我像沒事的嗎?我說你們小情侶吵架,能不能別用這麼殺傷性的武器啊?這得虧是砸著我了,要是砸到個小孩子老人什麼的,你們拿什麼賠啊?」

  男孩子掏出兩百塊錢遞給他:「警察叔叔我們錯了,我們送你去醫院吧。」

  「誰是你叔叔啊?」楊朔不高興了:「咱倆差不了多少吧?」

  男孩子不好意思的囁嚅著說:「那個,我長的老,叔叔,我剛十八……」

  楊朔覺得,自己其實不如暈倒了事。

  打電話叫了同事,在他們半驚訝半好笑的眼光裡,楊朔大大方方的攥著那兩百塊錢上了警車,奔醫院去了,只留下小情侶倆人在秋風中蕭瑟。

  傷口不大,縫了四針,只不過有點輕微腦震盪,楊朔躺在病房發呆。

  老白接到電話,又把楊朔給罵了一頓,心說這孩子也忒倒霉了吧?一次一次受傷都夠折騰的,這次連看個熱鬧都能收到無妄之災,不會是被什麼玩意附體了吧?

  他顛顛的跑去問秦越,被秦越一個白眼給丟了出來。

  老白捏著順手帶出來的茶葉,嘆著氣回到自己辦公室了。

  楊朔頭暈,閉著眼睛在床上裝死,突然想到了今天是自己的母上大人跟夏家老媽對決的第一天。他看看表,這個時候,老媽也就剛到自己家,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夏阿姨。

  他偷偷摸摸的給夏啟明發了條短信:「兄弟,我媽見到你媽了沒有?」

  沒一會兒夏啟明電話打了過來:「楊哥,見到了……我說老太太真個性,就打了個招呼,也沒請我媽進門,我媽現在正杵在我家門口發短信罵我吶。」

  楊朔賠笑:「真對不住……」

  「你現在哪裡呢?快下班了吧?」夏啟明正在季悅悅的幼兒園門口等季悅悅放學,看著那些孩子一撥一撥的跑出來,就屬自己家孩子俊,跟個小公主賽的。

  楊朔苦笑:「哎,別提了,我在醫院呢。」

  「我靠的累,又怎麼了你?」夏啟明覺得楊朔可能是被某個小護士或者小醫生給迷住了,要不咋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跑呢。

  「無妄之災,把腦袋砸了個口子,有點腦震盪。」他看著那消炎用的點滴瓶子,這麼半天了,怎麼連三分之一都沒掛完啊?

  夏啟明想樂,突然腦子靈光一轉:「哎我說,一會兒我去找你吧,我覺得,這也是個機會。」

  「機會?什麼機會?」楊朔問。

  夏啟明嘿嘿的樂:「讓老太太鬆口的機會。」

  楊媽媽被楊明攙扶著進了病房,看見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楊朔,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嘩啦啦又都流了下來:「二寶,二寶你這是怎麼了啊二寶……」

  楊朔看著自己母親這個樣子,也是心疼的不行,恨不得立馬跳起來對自己老媽說沒事沒事我健康著呢……可是他又想到陳墨,於是咬了咬牙,虛弱的一笑:「媽,我沒事……」

  「什麼沒事?這叫沒事?」楊媽媽顫抖的手摸上楊朔被紗布纏的幾乎成了阿拉伯人的頭:「疼麼?你怎麼搞的……你忒讓媽操心了……」

  「媽,我真沒事……就是縫了幾針,沒事……」楊朔繼續虛弱。

  楊明的眼刀刷刷的砍了過來:「媽,二寶身體壯實,沒事的,您別操心。」

  「是啊,您別操心,楊朔沒事的。」秦越在一邊幫腔。

  「沒事沒事,你們都說沒事,感情不是你們兒子!」楊媽媽生氣了,她一把推開秦越:「秦隊長,按說您才是刑警啊,怎麼我家二寶受傷的次數比你還多啊?」

  秦越:「……我們最近沒出警……」

  「那你說,我家二寶咋一次次受傷啊!」楊媽媽氣急了。

  楊朔見狀,忙拉住自己母親:「媽,不管秦越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

  楊媽媽坐在椅子上,抓住楊朔沒有打點滴的那隻手,嗚嗚的哭:「你左一個不小心,右一個不小心,那個男的跟著你的時候,你也天天這麼不小心?他走了,把你魂也帶走了?你就真的不要媽了?」

  楊朔無奈的閉了閉眼:「媽,沒有……」

  「怎麼沒有!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想什麼我能不知道?」楊媽媽使勁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壯士斷腕般大義凜然:「二寶,媽想好了,實在不行,你就找那個男的回來……大不了……大不了媽就當你找了個不會生的,回頭讓你哥哥過繼個孩子給你。」

  楊朔傻了,他沒想到老太太這麼容易就鬆了口,而且一鬆就鬆的這麼堅決:「媽,您這是……」

  楊媽媽又哭了:「我寧願對著個男媳婦,也不願意突然有一天,得去那種地方才能見到你。」

  在一旁一直看著的夏媽媽走過來,安慰楊媽媽:「哎,楊大姐,你別哭了,哭壞了身子就不值當了……這種事兒啊,得看開,看開了,照樣活的滋潤,看不開啊,就算你把他找回來,也得生氣不是?」

  「我看開了,我能不看開嗎?手心手背都是肉……還好我還有個兒子……楊朔,算媽對不起你……你把他找回來,踏踏實實過日子,千萬別再受傷了,媽受不住了……」楊媽媽哭的渾身無力。

  夏媽媽把楊媽媽勸回家去休息,楊明開車送倆老太太回去,臨走之前指著楊朔鼻子說:「你要是以後再整幺蛾子出來,皮就給我繃緊點兒!」

  病房裡只剩下楊朔秦越和夏啟明了。

  夏啟明摸摸鼻子:「成了,算是了了心事了,我說楊哥,陳墨那邊呢,我找人幫你注意著,你自己也趕緊把身體養好了,回頭還得過日子呢。我媳婦在家等著呢,我得趕緊回去了。」說完嗖嗖的跑了。

  秦越看著掛的差不多的消炎藥水:「行了,別躺著了,趕緊回家休息休息去,白隊說了,放你一天假,後天準時上班。」

  「成!」楊朔興奮的拔下針頭,然後把纏的亂七八糟的紗布扯了下來。他腦袋上禿了一塊,貼著膏藥。

  秦越去開車,楊朔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這下好了,我可以借墨墨回家啦……誒,對了,你家猴子呢?這都多久了,你怎麼還不把你家猴子接回來了?」

  秦越臉黑了黑:「他不願意回來,我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

  「不願意回來?不可能吧?我覺得他最大的愛好就是把你纏上床。」楊朔去了心事,變得活躍起來:「你去說幾句好話,一準能哄回來,人家猴子痴心的等了你這麼久,不可能說走就走的。」

  秦越捏了捏眉心:「我去了,他不回來……還有,你要是再囉嗦,就自己打車回家!」

  楊朔切了一聲,不說話了,只是美滋滋的想著自己以後要跟陳墨怎麼過好日子,過什麼樣的好日子。

  陳墨,你現在過的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你?吃的飽嗎?穿的暖嗎?

  陳墨,我就要去接你了……你得好好的等我……

  陳墨,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天晚了,該收檔了。陳墨在小飯館收拾桌子,突然打了個噴嚏。

  王嬸子哈哈的笑:「一想二罵三念叨,陳墨,有人想你了吧?」

  陳墨揉揉鼻子,只是笑了笑,不說話。

  外面天黑漆漆的,楊朔,你有沒有想起過我?

  楊朔,你現在怎麼樣了?結婚了嗎?

  楊朔,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67.捉猴記

  找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由其是在這麼大的一個省找一個刻意躲起來的人。

  這眼看眼從陳墨離開到現在都過了七八個月了,一年四季轉眼到了冬季,可是還沒有陳墨的消息。

  楊朔急的團團轉,晚上睡也睡不好,總是夢見陳墨,跟小鵪鶉似的不知道又躲在哪個橋洞子下面,吃不飽穿不暖。

  楊媽媽看著兒子嘴巴上起的燎泡和那倆大黑眼圈,也心疼的不行,只好用如果你不好好的養身體,等陳墨回來看見你這個樣子,一定會很擔心很心疼之類的話來逼著楊朔吃飯休息。

  跑去老喬哪裡蹭飯的孫大少不屑極了:「你看人家電視上演的,想要找個人,沒幾天,連那個人的祖宗八代都能挖出來,更別說他躲在哪裡了,怎麼你們這麼笨啊,連個人都找不到。」

  秦越也是懶得做飯,打算來這裡湊合吃點,聽孫利清這麼說,抿了下嘴角:「耿十,你平時都給他看什麼電視劇啊?都看成腦殘了。」

  「你才腦殘!」孫利清不樂意了:「我說的是實話!」

  秦越揮揮手:「實話?你去找夏啟明說去,他是找人的主力……你跟他說,看他怎麼說你。」

  孫利清張張嘴,哼了一聲坐下了。這群人中,他第一怕的是耿十,第二怕的,就是夏啟明了。這個姓夏的黑道白道通吃的主兒,他再怎麼牛,也惹不起。

  耿十笑呵呵的拍了拍孫大少的腿:「你乖乖的,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又問秦越:「先不說陳墨那邊,怎麼連你也……姚洋還不回來?」

  秦越頭疼極了:「愛回來不回來,隨便他吧。」姚洋不但不回來,還當著他同學的面劃花了他的車子,然後得意洋洋的走掉了,氣的他立馬開車回家。

  耿十吃吃的笑:「要不我教給你個辦法吧?保準管用。」

  「什麼辦法?」秦越問,他不是不想找姚洋回來,問題不知道哪孩子最近究竟是受了什麼刺激了,自從出了他家的門,就再也沒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耿十在秦越耳邊說了幾句,秦越好奇:「管用嗎?」

  「你放心,百分之百管用。」耿十點點頭:「缺的東西去我那裡拿,你也別拖著了,就這幾天吧。」

  秦越鄭重的點點頭:「好的。」

  姚洋現在研一,天天跟在導師屁股後面裝小丫鬟,泡實驗室。他現在每天期待能看見秦越的車,因為他覺得,秦越來找他,起碼是在乎他的,可是秦越一張嘴,姚洋脾氣就上來了。

  什麼你哥讓我來看看你,或者你缺不缺生活費啊?要不就是家裡怪冷清的,老喬請你吃飯……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姚洋生氣,你個死人臉就不能說是想我了?

  所以姚洋乾脆跟秦越較上勁兒了,心說你要是不說幾句好的,爺我就真的要放手了,你看現在我身邊的好男人一堆一堆的,工作好收入高有車有房沒危險,我隨便掛上一個都能好好的生活幾年……要不是爺真的喜歡你,哼!!!

  自從姚洋劃花了秦越的車以後,秦越已經一個月沒有出現了,姚洋開始擔心。

  他生怕秦越是真的煩他了,所以……

  當他用毛刷子捅破第N根試管後,就被導師和學長無情的掃地出門了。

  姚洋趴在門框哀嚎了半天,見那群人無動於衷,只好哭喪著臉往宿舍走。剛轉出實驗樓的小路,就看見秦越的車停在那裡。

  姚洋精神一振,隨後又擺出不在乎的樣子,抬著個下巴施施然路過。

  秦越推開車門下來:「姚洋,我想請你吃飯。」

  姚洋哼哼唧唧:「吃飯?我又沒窮到吃不起一頓飯。」

  秦越:「……我請你吃螃蟹……」

  螃蟹?姚洋眼睛一亮,隨後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不就是螃蟹麼,我又不是沒吃過。」

  秦越磨了磨牙,伸手就抓住姚洋的小脖子,嗖的塞進車裡,自己也跟著鑽進去,然後把車窗車門鎖上。

  姚洋裝作驚慌的樣子扭車門把:「秦越你想幹嘛?我告訴你我沒錢你綁架我也勒索不到什麼的!」5555555555,越越你要對人家實施暴力了咩?哎喲喂太激動了啊!

  秦越把車停在自己樓下,然後扣著姚洋的手腕連拖帶拽的弄上樓。

  姚洋可勁兒撲騰:「你想幹嘛你想幹嘛?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是警察我就不敢揍你了,不就是襲警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你你快放手,不然我真揍你了!」

  秦越裝聽不見,掏鑰匙開門推姚洋進屋一氣呵成,姚洋還沒站穩呢,又被秦越拽著進了臥室。

  我靠臥室啊!!!姚洋渾身細胞都激動起來了,越越這是第一次主動邀請自己進他的臥室吶啊哈哈哈哈哈。他使勁抑制住自己興奮的情緒,空著得手抓住自己衣服領:「秦越你要耍流氓嗎?難道你要對我耍流氓?」

  秦越黑線,心說你明明都興奮成這樣了還裝什麼裝啊?他還是不說話,只是蹦著青筋的把姚洋往床上一扔,開始扒衣服脫褲子。

  姚洋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你……」

  「閉嘴!」秦越不停手的把姚洋拔了個乾乾淨淨赤條條的,他看著那隻猴子仍舊是捲毛毛的腦袋,硬裝出驚恐的表情和早就支楞起來的小雞雞,突然想笑。

  姚洋抓著被單送著秋波:「你個流氓,說,是不是早就覬覦大爺我白嫩的身體了?」

  秦越嘆了口氣,默默的把自己也脫乾淨,然後附上身體:「別鬧了姚洋,你回來住吧。」

  姚洋八爪魚一樣的纏上秦越健壯的身體:「你,你果然是為了想那啥才找我回來的?」

  秦越覺得用語言跟這隻猴子溝通絕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他閉上嘴,開始努力的身體力行,從耿十那裡拿來的潤滑劑派上了用場。

  姚洋語言扭捏身體配合:「哎呀好討厭,你把人家弄疼了啦……」嗯嗯哼哼,好舒服好舒服。

  「不要舔人家小咪咪,好丟人好丟人……」挺起胸膛,嗚嗚使勁舔舔嘛……

  「哎呀不要摸人家那裡,好討厭哦……」伸手攥住秦越的手,在自己「那裡」上下擼動。

  秦越學會了聽反話,這隻猴子越說不行,他越要努力去做,於是當猴子呻吟著說不行不行了,饒了我吧的時候,秦越又精神抖擻的把他來來回回的吃了好幾遍才放手。

  姚洋渾身脫力,淚眼迷離的癱在秦越懷裡控訴:「禽獸!」

  秦越抱著姚洋去沖了個澡,然後換了乾淨的床單,用被子把倆人裹在一起:「回來住吧,好不好?」

  「當然要回來住!」姚洋氣咻咻的:「難不成被你吃乾抹淨,我還要自己住嗎?」

  秦越親了親姚洋的額頭:「嗯,回來住,咱倆好好的過日子……」

  姚洋靜默了半晌:「陳墨還沒有回來?」

  「嗯,老夏已經叫人去找了……」秦越說。

  「那你們怎麼不去找?」姚洋不滿意。

  秦越抓住猴子開始掙吧的小胳膊:「我跟楊朔也通知那邊的戰友幫忙找了,但是畢竟人脈沒有夏啟明的多……而且,如果陳墨有心躲的話……陳墨走的時候把照片什麼的都刪除了,能帶走的也帶走了,現在給出去的照片,還是聚餐的時候,耿十無聊的時候拍的……」他把姚洋緊緊的抱在懷裡:「好好的過日子,多好……」

  姚洋嘆了口氣,抬頭親了親秦越佈滿鬍渣的下巴:「親愛的,別難過……那個,我想吃大螃蟹……」

  秦越:「……」

  秦越又開始跟姚洋雙出雙入,把楊朔嫉妒的一個勁兒磨牙。

  姚洋洋洋得意的啃著蘋果:「嘿,我說米有小雞雞的,聽說你最近過的不怎麼樣啊?」

  楊朔想說這是我家,你能不能別吃著我買的蘋果坐著我的沙發對我說著如此囂張的話啊?他鬱悶的坐在一邊兒抽煙。

  秦越只是坐在一邊看報紙,放任了猴子的囂張。

  今天老喬的飯館收市早,於是一群人商量好了都跑到楊朔家來吃宵夜。

  這個星期季悅悅住在奶奶家,於是夏啟明覺得不用裝模作樣的做好家長典範了,就開始抱著季弘和起膩,倆人硬是擠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夏啟明死不要臉的非要做季弘和腿上,然後剝瓜子給他吃。

  季大律師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習慣了,反正就是板著臉不說話。

  孫利清先給耿十削了個蘋果,然後自己抓瓜子吧唧吧唧的磕。

  姜岩不太喜歡跟他這個表哥在一起,於是跟著老喬一頭紮進廚房不出來了。

  楊朔看著成雙成對的這幾個人,心裡這個鬱悶啊難受啊不舒服啊,心說當初明明都是只有我來炫耀恩愛的份兒,怎麼現在成了我嫉妒別人了呢?

  夏啟明看著楊朔無精打采的樣子,寬慰到:「行了楊哥,你快別嘆氣了……我那幫兄弟已經快把東三省都劃拉個遍了,估摸著過不了段時間,就能找到了。」

  楊朔狠狠的吸了口煙:「天兒越來越冷了,我擔心……陳墨手上腳上還有凍瘡,東北這麼冷,他受的了麼?」

  「人家小墨墨本身就是東北人兒,咋受不了了?你快別從這裡長吁短嘆了,看的人起雞皮疙瘩。」姚洋鄙視死楊朔了,一開始愛的不行,結果還是讓人跑掉了,什麼男人嘛!看他們家秦越多好,哼哼!



  68.柳暗花明又一村

  瀋陽一過十月份就刷刷的冷了下來。

  陳墨請了個假,取了兩百塊錢,到市集上給自己買了毛線衣褲和秋衣秋褲,又買了一件棉服,居然還剩下二十多。他想起楊朔給他買衣服,一件襯衣都要一百多不帶眨眼的花錢,心疼。

  陳墨從楊朔家出來,只帶了當季的衣服,厚重的沒帶,都給了楊明了。

  他拎著裝衣服的塑料袋,默默的往小飯館走。

  走沒幾步,身後突然被拍了一下:「哎喲,這不是小顧嗎?」

  陳墨嚇了一跳,忙回頭看,身後是個男人,不認識:「不好意思,我不是小顧,你認錯人了。」

  「什麼認錯人啊,你化成灰我都認得。」男人哈哈的笑,使勁的拍他的肩膀:「畢業後就找不到人啦,去哪裡發財了?」

  陳墨哭笑不得:「對不起,我真的不是小顧,我姓陳。」

  男人皺著眉頭:「不可能,我怎麼能認錯人吶?你姓陳?陳什麼?」

  陳墨小心翼翼的:「我叫陳墨,不叫顧什麼的,你真的認錯了。」

  男人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你跟我朋友忒像了……由其是這個少白頭,真不好意思……」他說完,一陣風似的走掉了。

  少白頭?陳墨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無奈的笑了。

  「楊朔,我這裡有個好消息有個壞消息,你聽哪個?」楊朔剛到家,就被夏啟明攔住了。

  「好消息?壞消息?」楊朔使勁深呼吸幾口:「你的意思是,陳墨找到了?」

  夏啟明嚴肅的點點頭:「是,人找到了,可是……」

  楊朔頭嗡的一聲大了:「可是什麼?陳墨出什麼事兒了?」

  夏啟明拍了拍他的肩:「走,進屋說。」

  進了房間,楊朔背靠著門,聲音都澀了:「你說吧,我受得住……陳墨,他怎麼了?」

  夏啟明看著楊朔,一直把他看到眼圈都紅了:「其實,陳墨也沒什麼事兒,挺好的。」

  話音剛落,楊朔出溜的滑坐到地上,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他媽的耍我很好玩啊?」

  夏啟明丟給他幾張照片:「耍不耍你自己看,我一兄弟的朋友找到的,他跟了好幾天,才確定這個人確實是陳墨……」

  楊朔哆嗦著拿起照片,照片上的人黑黑瘦瘦的,看上去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甚至比當初他剛遇到他的時候,還要瘦……還有那頭髮……楊朔的手指輕輕拂過照片上的人的頭髮:「他,他的頭髮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那邊說跟著照片對不上號,後來裝認錯人去搭訕才發現這就是要找的那個人,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頭髮……我記得陳墨以前不是少白頭啊,你給他染過發?」

  「沒有……他發的頭髮可漂亮了,黑黑的軟軟的……」楊朔看著照片,眼淚唰啦啦的往下流:「我這幾天準備準備請個假,我要去接他回來……我得去接他,你看他都瘦成這樣了……」

  夏啟明拿了一包抽紙丟到楊朔面前:「行了你,多大個人了,咋哭成這樣了?我讓那邊幫你照顧著了,你就別窮操心,先把你工作這邊搞定再說,還有,你老娘那邊也得打上招呼。」

  「這我知道,」楊朔抽出紙巾抹了把臉:「我得跟我爸媽說一下去,我去接我媳婦回來,怎麼也得去說一下。」說完他撐著牆站起來:「謝了老夏,我先回去了……回頭請你吃飯。」

  「成啊,等陳墨回來,咱們在一起聚聚。」夏啟明開了門送楊朔出去,回頭關上門嘆了口氣:這娘倆,真像,連哭的樣子都一模一樣的,哎……

  楊朔跑老白那裡要請假,老白扶額:「我說你能不能消停一下啊?」

  「我要去接媳婦回家!」楊朔理直氣壯。

  老白恨不得仰天長嘆:「行了行了,天天說你媳婦媳婦的,人家是個男的,你怎麼這麼喊?」

  「那有怎麼了?我媳婦都沒說什麼!」楊朔撐住辦公桌,對著老白虎視眈眈:「我要請假!請一個禮拜……算是我這幾個月加班的酬勞!」

  白知先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出去:「酬勞個屁!天天惹是生非啊你!想請假,可以,不過得等元旦過後……這個月是不能請假了。」

  楊朔不干,使勁撒潑:「不行,我要請假,我要請假,請給我吧!」

  白知先頭疼的很:「我說不行就不行!這個月上面下來文件,要抓緊治安這一塊兒,你請假,你請假我怎麼辦?」

  楊朔嗚咽:「你棒打鴛鴦……」

  白知先抓起電話:「老秦,趕緊把楊朔弄你們隊去,我實在受不了了!」

  秦越一句話不說就掛了電話,蹬蹬蹬來到治安組辦公室。老白辦公室門口圍了好幾個看熱鬧的,見秦越來了,忙散開裝勤勞小蜜蜂去了。

  秦越推開半掩的門,進去,掐住楊朔的脖子,拖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面,拽進自己辦公室,回身,關門。

  大劉衝著李子他們吐吐舌頭:「我懷疑,秦隊才是楊隊的那口子,可惜正室不討喜,楊隊從外面又養了傾國傾城多愁多病的嬌娃……」

  眾人埋頭狂笑。

  秦越辦公室的門悄然無聲的開了:「大劉,下班前把所有遺留資料整理完交給我。」門啪的又關上了。

  大劉哀嚎:「我靠啊,關著門都能聽見我說什麼嗎?」

  「皇后娘娘!!!」楊朔撲上去抱住秦越的腰:「皇后娘娘啊,妹妹我要請個假,您就恩准了吧!!」

  秦越抬腳,把楊朔踹去一邊兒:「不行,這個月誰都不能請假!」

  楊朔掩面:「可憐妹妹一枝花,就要爛在著深宮大院兒了……」

  秦越青筋爆出:「如果你在哼哼唧唧,那麼下個月的假都不請給你。」

  楊朔:「……壞人,你自己親親密密,就不允許別人喝點糖水!」

  秦越豎起一根手指:「我數三聲,你立馬該幹嘛幹嘛去,否則別說下個月了,就是到明年,也不讓你去!」媽的,這傢伙現在越來越過分了,要不就是死氣沉沉,要不就是煩的人頭疼,走什麼極端啊:「一……二……」

  「我走我走!」楊朔投降:「回頭等我把陳墨接回來,咱再算賬!哼!」說完頭也不回的出去了:「都豎著耳朵幹嘛呢都?我告訴你們啊,都給我準備好彩禮,雖然我不能領證,但是不能代表,我就不能收份子錢了!哼哼……」

  所有人都囧囧有神的看著楊朔大搖大擺的走進辦公室,消失在眾人眼前。

  這,這是什麼人啊!!

  最近小飯館收益挺好,每天都能多入賬小兩百塊錢,王嬸子樂的合不攏嘴。陳墨也聽說附近來了一隊裝修隊,說是要做什麼商場什麼的,裡面好多工人中午晚上都來這裡吃,雖然要的東西都不是多貴的,但是吃的人多了,賺的也就多了。他也替王嬸子高興。

  這天,陳書正在從車上往自家院子裡卸大白菜,隔壁村的二柱跑來了:「陳家大哥在不?」

  「在呢,幹啥啊?有啥事兒?」陳書拍了拍滿是泥土的手:「喲,二柱啊,你咋來了?」

  二柱神秘兮兮的附在陳書耳邊:「他大哥,你猜我看見誰了?」

  「看見誰啊?國務院主席?」陳書推了他一把:「看見誰就說唄,幹啥還偷偷的呢?」

  「嗨,」二柱一拍大腿:「我看見你家陳墨啦!」

  「你說什麼?你看見俺家老二啦?」陳媽媽踉踉蹌蹌的從屋裡跑出來:「你真的看見俺家老二啦?在哪裡看見的啊?」

  「大姨,啊,你聽錯了……哈哈……」當年陳媽媽追的陳墨滿村子跑,把陳墨打的臉都腫了的樣子,給二柱留的印象挺深的,以前二柱跟陳墨關係不錯,他跟陳墨同歲,可是上了半截高中就輟學了,實在不是學習的料,不像陳墨,每次都能拿獎狀和獎品。

  當年陳墨出那個事兒,他還得意了一番,感覺學習好有啥啊,到最後不還是得挨罵挨打?可是隨著陳墨的離家出走,二柱就開始想了,陳墨這個人也不愛說話,就這麼蔫不唧的走了,到外面被人欺負了咋辦?於是,他有點恨上陳媽媽了。

  二柱畢業後就到處打工,後來跟了一個裝修隊到處跑,這幾天他們頭頭說有個小飯館的菜不錯,便宜又好吃,讓他們記得過去吃。這天二柱忙乎完了,就也顛顛的跑去那個小飯館,誰知道還沒進門,就瞅見在外面卸菜的陳墨了。

  一開始他沒敢認,可是瞅來瞅去,怎麼瞅怎麼像,他還沒等上去問呢,就聽裡面老闆娘喊陳墨名字。二柱沒敢進去,怕打草驚蛇,立馬跟頭頭告了個假,坐上小包突突了仨半小時跑來陳墨家告訴陳書這件事。

  可誰知道,陳媽媽也在家。

  陳媽媽怎麼能容的二柱說不是,她抓住二柱的衣服袖子:「二柱啊,算姨求你了,你真見著陳墨啦?你跟姨說實話,真的見著他啦?他現在……現在還好不?」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



  69.回家

  陳書沒讓二柱回他家,而是在自己家安排了住下,說趕明兒一早開車給送回去,順便看看那個人是不是陳墨。

  陳芷和陳硯圍著二柱問自己二哥的情況,陳媽媽帶著老大媳婦從廚房燉大骨頭給二柱吃。陳爸爸坐在炕頭抽煙。

  二柱說陳墨看上去過的不是很好,黑瘦黑瘦的,頭髮都白了一半,所以一開始他根本就沒敢認,要不是那個老闆娘喊了他名字,他根本不敢想那個人就是以前村裡的小狀元陳墨。

  陳媽媽聽了,在一邊兒偷偷的用袖口擦眼淚。

  陳墨走了一年多了,除了頭一個月她氣的不想見陳墨,而後的這一年來的時間,做夢都夢見自己家老二回來了……那畢竟是她兒子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就算再不濟,她也心疼。

  陳書媳婦也不說話,只是在一邊兒聽著,她當初嫁過來之前聽說小叔子是個小狀元,還挺高興,可是嫁過來之後卻一直沒見著過,問起自己男人,也是吱吱嗚嗚的說不清楚。現在她才知道,原來是離家出走了,而且還是因為什麼男人……她見過陳墨照片,因為經常見自己婆婆瞅著照片哭,那是個挺漂亮挺文質彬彬的男孩。

  第二天一大早,陳媽媽起來用骨頭湯煮了面條,還磕了倆雞蛋在裡面,讓二柱和陳書吃的飽飽的。

  她拽著陳書的胳膊:「老大,那個要是老二的話,你記得,好好說話,給勸回來……外面就是不如家裡,還是家裡好……得讓老二回來,不能在外面受罪了……他要是還是倔不回來的話,你就說……就說我病的不行了,想看他最後一眼……」

  「媽……」陳書無奈了:「沒有這麼嚴重,他要不回來,我跟二柱抗他回來!」

  「不行不行,那孩子倔,跟你爹一樣的驢脾氣,你得好好說話,好好說……」陳媽媽又哽嚥了:「勸他回來,他以後跟在俺身邊,好好的過,不管找誰,俺都不擋著了……你跟他這麼說啊,你說咱媽同意你跟那個誰在一起了。」

  陳書給自己媳婦遞了個顏色,小媳婦立馬走過來扶著老太太:「哎呀媽,您就別操心了,陳書知道要怎麼說,您好好的洗把臉,換身乾淨衣服,等陳墨回來就可以啦。」

  「對對對,我,我得再梳梳頭……」陳媽媽趕緊去洗臉了。

  陳書又嘆了口氣,跑去熱車了。

  陳墨昨天晚上有點著涼,結果早晨起來就開始咳嗽。

  王嬸子看著陳墨佝僂著個小身板吭吭的咳,也怪心疼的:「陳墨,要不你就休息一天吧,別病壞了身子。」

  「沒事,嬸子您歇著,我就是有點感冒……」陳墨捂著嘴咳了兩聲:「我不去大廳裡面,我在外面收拾收拾那個菜啊什麼的。」

  「哎喲,還在外面,天寒地凍的!」王嬸子拽著陳墨:「我讓廚子給你煮個麵湯,多放薑,然後你去我那屋的熱炕頭上睡一覺,起來就好了,你看看這天,估摸著又要下雪。」

  陳墨抬頭看看天,陰沉沉的,連風都帶著逼人的寒氣。

  他的手一入冬就又凍了,不光手,還有腳和臉。晚上睡覺的時候,做夢夢見楊朔給他擦凍瘡膏,還給他熬辣椒水泡腳,他一高興,就醒了……然後睜眼到天亮。

  「我把菜收拾完了就去休息,嬸子您不用操心。」陳墨微笑著,進了後院。

  陳書開著車送二柱回來,二柱指給陳書那家小飯館的地址。

  陳書下了車問正在櫃檯算賬的王嬸子:「老闆娘,我跟您打聽個人兒。」

  「什麼人啊?」王嬸子抬頭看陳書。

  「跟您這裡打工的,是不是有個小孩叫陳墨啊?」陳書問。

  王嬸子警覺了,女人總是對這種事情有種奇怪的感覺:「你找陳墨幹啥?你是他啥人啊?」

  「我是他哥哥,親哥哥。」陳書亮明身份。

  王嬸子上上下下的瞅:「你拿什麼證明你是他親哥哥啊?你倆長的又不像,說話口音也不像。」

  陳書犯愁了,陳墨上學多,能說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不跟自己,一張嘴就是東北腔,老濃郁了:「我真是他親哥哥,真的,這,這是我的證件。」陳書掏出身份證:「我們就住往北的那個村,跟這裡隔了個市。您看我是十五隊的,陳墨跟我住的是一個隊。」

  王嬸子拿著那身份證翻來覆去的看:「這麼說吧,俺也不知道陳墨什麼村的,他說身份證丟了,要不俺給你叫出來看看?」

  「行,那忒謝謝老闆娘了!」陳書連忙鞠躬道謝。

  王嬸子來到後院,沖陳墨著手:「陳墨啊,你過來一下。」

  陳墨放下手裡的活:「咋了嬸子,啥事兒啊?」

  「外面有個叫陳書的找你,我怕是壞人,就先來跟你通個氣兒,你要見不?」王嬸子悄悄的跟陳墨說。

  陳墨愣了:「陳書?」

  「對啊,他說是你哥哥……」

  陳墨突然覺得有點激動:「真的是陳書嗎?」

  「是真的,我見他身份證來著。」王嬸子肯定的說。

  陳墨不知道陳書是怎麼找到自己的,可是這一聽說自己哥哥來了,心裡又是開心又是傷感,他不知道要用什麼臉面去面對哥哥,由其是自己現在……

  他使勁握了握顫抖的雙手:「嬸子,我不想見他。」

  「咋了?為啥啊?那是你哥哥不?」王嬸子關心的問。

  「是我哥,可是,可是我做了對不起家裡的事兒,我沒臉見他們……」陳墨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然後嗓子癢發癢,一通咳嗽。

  王嬸子連忙給拍著背:「哎喲哎喲,行了,不見就不見,嬸子跟他們說去,咱不見。」

  還沒等王嬸子回去呢,陳書就跟著進了後院了。

  王嬸子見了陳書,著急了:「哎你這人怎麼回事啊?誰讓你進來的?出去出去,當你自己家了啊?」

  陳書看見躲在王嬸子身後的陳墨,連忙喊:「陳墨陳墨,我是你哥哥陳書啊。」

  陳墨背過身不敢說話。

  王嬸子往外推陳書:「你認錯人啦,他說他不認識你。」

  陳書急了:「陳墨我告訴你,咱媽病了,老厲害了,你有本事就一輩子別回去!」

  王嬸子聽這麼個話,就停了手,人家媽生病了,不管有多大仇恨,也得回家看看去啊。

  陳墨回過頭來,不相信的說:「不可能,咱媽身體那麼好。」

  陳書冷笑:「好?你都多久不回家了?人吃五穀雜糧,怎麼就沒個病啊痛的?咱媽上年紀了,又擔心你,結果一病就起不來了。家裡人滿世界找你,你倒好,躲這裡來了。」

  陳墨一下子哭出聲來:「哥,咱媽怎麼啦?生的什麼病啊?哥,我對不起家裡,我不敢回去……」

  陳書心也軟了,走過來拍著陳墨的背:「好了好了,既然找到了,那就回家去看看,讓咱媽安心一下,病也就能好了。」

  「可是我怕咱媽見了我,又生氣……」陳墨哭的頭有點暈,又開始咳嗽。

  王嬸子見狀,連忙端了杯熱水出來:「先喝口水,有啥事兒進屋說,陳墨有點感冒,別跟外面了。」

  王嬸子吧陳書陳墨帶進自己屋,就悄悄的掩上門去忙自己的了。

  陳書拉著陳墨看:「你看你,你咋變成這樣了呢?那個誰呢,那個姓齊的呢?」

  陳墨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我沒找到他……」

  陳書氣急:「沒找到你就不知道回來啊?你非得死在外面,回頭讓老的給你收屍去是吧?」他簡直想抽這個倔玩意一巴掌,可是看陳墨現在都弱不禁風的樣子,又下不去手。

  陳墨不說話,只是哭,一邊哭一邊咳。

  陳書上上下下的看著陳墨,突然看見陳墨抱著杯子的手,他一驚,抓住陳墨的手:「你的手怎麼回事?」

  陳墨一瑟縮,手裡的水潑出來大半:「沒……沒怎麼……」

  「沒怎麼?沒怎麼你的手指頭呢?啊?你,你究竟在外面做什麼了?」陳書氣的都哆嗦了。

  陳墨使勁抽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後:「我沒做什麼,我什麼都沒做……真的,我什麼都沒做……」

  陳書重重的嘆了口氣,把陳墨緊緊的摟在懷裡:「老二,咱回家吧,咱爹咱媽都可想你了,想的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昨天咱媽聽說有你的消息了,哭了一宿,你就忍心看老的這麼操心嗎?」

  陳墨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哥……我……嗚嗚……我想咱媽了……我想回家……」

  「嗯,咱回家,咱這就回家,回去讓咱媽給你燉大骨頭吃,燉豬頭肉……哥哥我娶媳婦啦,回去你能見著嫂子,你嫂子都懷孕了,年後就能生,你以後就當叔叔了……」

  王嬸子早就給陳墨準備好了錢,見陳書扶著陳墨出來,就知道該咋辦了。她拉住陳墨的手:「陳墨啊,這幾個月多虧了你,現在你家來找人了,俺也就不留你了……你跟著回家看看,多照顧照顧老的,要是以後找不到合適的活,還來嬸子這裡。」說著掏出幾百塊錢:「這個是給你發的工資,這不要元旦了嗎,嬸子給你加了一百塊獎金,回去給老的買點吃的喝的。」

  陳墨接過錢,對著王嬸子鞠了一躬:「嬸子,謝謝你了。」



  70.墨墨……

  「楊哥,我這裡有個好消息有個壞消息,你想知道哪個?」夏啟明帶著老婆孩子從自己老媽那裡回來,一上樓就跑來砸楊朔家門。

  開門的是楊媽媽,身後跟著楊朔。

  「什麼好消息壞消息?」楊媽媽最近也看開了,只要自己兒子高興,她就高興。前段時間總是去找夏媽媽談心,看夏媽媽家裡其樂融融的樣子,不是不羨慕。

  夏媽媽一個勁兒的跟楊媽媽念叨放寬心,兒孫自有兒孫福。

  楊媽媽回到家,又跟自己老伴念叨。

  楊爸爸抽著煙看著報紙,心說也就你天天的較真較真。雖然楊朔說喜歡個男的對楊爸爸打擊也挺大的,不過好歹楊爸爸也是曾經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人,心態比楊媽媽平和多了。

  夏啟明沉重的拍了拍楊朔的肩膀:「同志,陳墨離開那個小飯館了。」

  「啊?為什麼啊?那孩子上哪兒啦?」楊朔還沒著急呢,楊媽媽先犯愁了,她怕萬一陳墨再走掉了,那她家老二還不得急死啊?

  夏啟明一看楊媽媽也著急了,忙說:「哎呀哎呀,沒事沒事,我就是逗楊哥玩呢,陳墨回家了,回他自己家。」

  「回家了?那就好那就好,在家總比在外面強。」楊媽媽繼續念叨。

  楊朔拉過夏啟明:「他,他怎麼回家了?真的是回家了嗎?你沒打聽錯吧?」

  「我說你這人真煩。」夏啟明推了楊朔一把:「他被他親哥哥接走的,後來我朋友又去了他家看,確實是回家了……怎麼,這下放心了吧?」

  楊朔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放心,他只是聽說陳墨是自己從家跑出來的,現在回去了,究竟是好還是壞呢?他原地轉了兩圈:「我得趕緊去看看,我怕他們家又說他……」

  上面讓楊朔放了三天法定假日:元旦。

  這還有小半個月呢,楊朔就坐不住了,天天去煩夏啟明:有沒有陳墨的消息啊?陳墨在家住的咋樣啊?他們家人有沒有欺負他啊?

  夏啟明被煩的不行了:「哎喲我的哥哥誒,你放心,人跑不了了……還有,你天天囉嗦什麼啊?再等等不就能看見了?」

  楊朔還是念叨:我擔心啊我擔心……

  夏啟明又氣又樂:「我告訴你楊朔你再煩我我就不告訴你陳墨的近況了讓你急死去。」

  楊朔總算是消停了。

  陳墨拎著不多的行李,坐著陳書的車,一路忐忑的回到家。到了家門口,他有點近鄉情怯,扒住門框死活不敢往裡邁步。

  沒辦法,陳書只好扯開嗓子吼:「爹,媽,陳墨回來啦。」

  陳墨簡直想掉頭往來路飛奔。

  陳書拽著陳墨胳膊往院子裡面抻,陳墨揪住門環央求:「哥,哥你等會……我害怕……」

  「回自己家,又不是拉你出去賣,害怕什麼啊?」陳書呵斥到。

  「老二老二……」陳媽媽一路小跑過來:「你這孩子,可算知道回來了……老大你咋說話呢,什麼拉出去賣啊?」

  陳墨看著飛撲過來的母親,還有跟在後面的父親和弟弟妹妹,心裡有種說不清的滋味。

  陳媽媽一把抱住陳墨:「孩兒啊,媽對不住你,你受苦了……嗚嗚……」

  陳爸爸連忙掩上門:「孩兒他媽你哭什麼啊?孩子都回來了你還嚎,還不趕緊拉老二進屋歇著……」

  陳媽媽一聽,連忙拽著陳墨:「孩兒啊,你從外面老受罪了吧?那個誰,咋就沒對你好點兒?我就說他不是個好人,你還不聽我的……你看你,瘦成啥樣了?你看你,咋頭髮都白了啊……」

  陳墨縮著手,也不說話,只是刷刷的掉眼淚。

  陳書媳婦第一次見著陳墨,被嚇了一跳。照片裡面那個靈秀的男孩不見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好像經歷了很大的打擊和磨難,變得滄桑瘦弱了好多。她不禁也開始眼圈發熱:「媽,我去給熱個湯喝,您也別哭了,當心身子。」

  「殺雞,要燉雞……還有,把那個豬蹄兒也燉上……還有啥?補的,都給燉上!」陳媽媽把陳墨按坐在熱炕頭上:「老二,脫鞋上去坐……讓媽好好的看看你……你看,你咋瘦成這樣了呢?你頭髮咋比媽的還白了呢……」陳媽媽拽著陳墨的手,陳墨怕被她看到自己少了隻手指,一個勁兒的把手背到身後。

  陳書上來把他的左手揪出來:「媽你看,老二不知道從外面受了啥苦,手指頭都少了一個!」

  陳媽媽嗷的一聲哭出來:「這是咋的啦這是?孩兒啊,你的手是咋的啦?」

  陳墨連忙說:「媽,沒事,我這個是從工廠做工,被機器……」

  陳硯跳起來:「咋就這不像被機器軋的吶?一定是那個姓……姓啥的男人對你不好了!」他竄去院子,抄了一把鐵鍬:「哥你告訴我,他跟哪個噶嗒貓著呢,俺敲碎他的頭去!」

  「嚎什麼嚎?滾回來!」陳爸爸發威了,這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一心盼望自己兒子有出息,就連名字,都是請村裡的教書先生給起的,好不容易拉巴出陳墨這個大學生,誰知道他居然還是個……陳爸爸蹲在牆角抽煙:「能平平安安回來就好,以後好好活著,比啥不強啊?別整那些個有的沒的……老二要是還待見男人,以後咱給他挑個好的,知道疼人的……那個姓……姓啥的那個,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楊朔拿著簽字筆在掛曆上畫了一串省略號,總算是盼到可以休息了,他在單位裡裡外外的說:「我去接我媳婦了,哈哈……有事兒別給我打電話啊我告訴你們……天塌下來也沒我媳婦重要!」然後收穫了一堆白眼球之後,美滋滋的回家了。

  楊明給楊朔訂了到瀋陽北的動車,早晨七點的。

  當天晚上,秦越、姚洋、耿十、孫利清、夏啟明、季弘和,還有提早關門的老喬跟薑片,都跑楊朔家集合來了。楊明開著車,把楊媽媽也帶了過來。

  楊媽媽讓楊明拎了兩個大行李箱的東西,說這個是給陳墨媽媽的,這個是給陳墨爸爸的,這個是給陳墨兄弟姐妹的。

  夏啟明打趣:「阿姨你咋知道陳墨有兄弟姐妹啊?」

  楊媽媽白了他一眼:「就算沒有,那也得有個朋友不是?多準備東西總是沒錯的。」

  楊明跟離著自己最近的秦越說了幾句話,倆人一起出去了,不一會兒,拎著倆袋子回來:「楊朔,這個是陳墨放在我那裡的衣服,還有陳墨丟掉的一些東西,你看看,都在這裡。」

  楊朔看著那袋子裡面的東西,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他眼淚汪汪的瞅著他哥,然後突然給了他一拳:「你怎麼現在才拿出來啊?」

  楊明翻了個白眼,真是好心沒好報:「我給你拿出來就不錯了,你不要我就拿去扔。」

  「要,本來就是我的,為什麼不要!」楊朔連忙把陳墨的東西拎進自己的臥室,把衣服一件一件的都掛回了原地。

  楊媽媽又拿出個信封,裡面鼓鼓囊囊的裝的都是錢:「這個,你記得給陳墨家人。」

  楊朔不解:「給錢幹嘛?」

  眾人翻了個白眼。

  姚洋嗷嗷叫:「你傻啊你二啊?這個錢叫聘禮好不好?當然,也可以叫嫁妝彩禮,你自己看著辦。」

  楊朔接過錢,傻呵呵的樂。

  姚洋抓著秦越的胳膊:「越越,你啥時候去我家提親?」

  秦越一頭黑線,裝沒聽見。

  楊媽媽聽到這麼個話,抬頭把屋裡的人來回看了個遍,終於明白了一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一群人恭喜了楊朔,然後把楊朔家冰箱裡的東西吃了個乾乾淨淨,終於滿足的抹嘴走人了。

  楊朔笑一邊兒笑罵著交友不慎,一邊兒問自己老媽還要注意什麼。

  楊媽媽一點一點的叮囑:「去了人家,要搶著幹活,要有眼力價,要懂說好聽的……不管怎麼著,人家那也是兒子,心肝寶貝,你不能過去就把人接回來……還有,你跟陳墨說,就說我……我對不住他,希望他別往心裡去……」

  楊朔點點頭,都記在心裡。

  一晚上沒睡好,楊朔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開了車就往火車站跑。

  動車很快,四個來小時就到了瀋陽。

  夏啟明早就安排了人在瀋陽接站,順便送他去陳墨家。

  楊朔到了謝下了車,看著傳說中陳墨家的大門口,心跳加速,頭暈目眩,幾乎都站不穩了。

  這時,門緩緩的被打開,打裡面走出個人來。

  楊朔見了那個人,滿腔思念化成一句哽咽:「墨墨……」

  陳墨在家裡享了福,平時啥活兒都不讓插手,就是讓他往炕頭上一坐,大魚大肉的使勁給往嘴裡塞,塞的他都要崩潰了。

  今天陳墨說想吃酸菜豬肉燉粉條,還想吃貼餅子老鹹菜,楊媽媽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忙乎,陳墨也想起床幫忙,卻被自己弟弟用被子捲成個繭:「哥你別起,好好休息。」

  這天天一躺就快到大中午了,陳墨躺的渾身發酸,每天吃飯前都得出去溜躂一圈。一年多沒回來,村子裡也沒有多大的變化,不過當年的事情,村裡很多人都知道,看見陳墨回來的樣子,多多少少的嚼了嚼舌根,不過陳墨也不在乎。

  陳爸爸從村子裡面放了話,說誰家要有好的男孩子喜歡自己家老二,就把財產的一半都分給他。這話出來,別說這個村了,就算是臨近的幾個村子都知道了。

  當陳墨發現自己成了話題人物,也有點無可奈何。

  這天,他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說要去給自己老爹買煙,拿了十塊錢就出了門。誰知道剛踏出門口,就聽見有人喊他。

  「墨墨……」

  陳墨懷疑自己幻聽了,他循著聲音看過去,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

  陳墨扶住頭:難道我不止幻聽了,還出現幻覺了嗎?



  71.失而復得

  楊朔丟下手裡的行李,快步走上前,一把把陳墨抱在懷裡:「墨墨……」

  陳墨僵直了身體,一動都不敢動,他覺得自己可能還沒有睡醒,否則不會這麼真實的感到楊朔不但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還抱著自己。

  楊朔的一手緊緊的抱著陳墨,一手上上下下的摸著:「墨墨,墨墨……你瘦了,瘦了好多……是我對不起你,我來接你了,墨墨……」他看著陳墨的白髮,比當時見到照片打擊更大:「墨墨……」他低下頭,親吻著心愛的人的頭頂,淚水湧出眼眶,一滴一滴的落在花白的發上。

  「楊……朔?」陳墨遲疑的喊了一聲,手指攀爬上男人的衣領:「楊朔?」

  「是我是我……」楊朔抱著失而復得的愛人,心一個勁兒的發顫,陳墨瘦的太多,隔著厚重的棉衣都能摸的到骨頭了。

  陳硯元旦休息不去上學,正在家裡掃院子,突然聽門口有人說話,於是拖著掃把出來看。誰知道還沒出門呢,就見著一男人摟著自己哥哥。

  一定是那個姓齊的!陳硯也沒看清楚來人,掄起掃把就拍了過去:「滾開你個畜生,放開我哥!」

  楊朔聽到耳邊呼呼的風聲,身體一早做出了反應,抱著陳墨蹬蹬的側走了幾步,避開陳硯的掃把偷襲。

  「讓你放開我哥!」陳硯撲上去拽住陳墨拖到自己這邊來,然後掃把絲毫不留情的掄了上去。

  楊朔沒有還手,只是架著胳膊當著臉:「對不起,你弄錯了……我沒有欺負陳墨……」

  掃把揚起的土把楊朔弄了個灰頭土臉,他想了多少種見面的情景,唯獨沒想到會有這麼一槓子等著他。

  「陳硯你別打了,他不是齊……不是,哎呀你別打了!」陳墨著急的拉架,好不容易拽開陳硯的掃把丟去一邊兒,就連忙跑到楊朔身邊:「疼不疼啊?沒傷到吧?」

  楊朔哭喪著臉:「傷心了……」本來自己穿的精精神神的,結果被這麼一鬧,怎麼見丈母娘和老丈人啊?太傷心了!

  陳墨白了他一眼,然後幫他撲拉著身上的土。

  陳爸爸陳媽媽和忙乎著做飯的陳書媳婦還有陳芷聽見動靜跑了出來,見陳硯氣呼呼的掐著腰站在門口,門外陳墨在幫一個男人撲打著身上的土,旁邊還有幾個鄰居在圍觀。

  陳爸爸先回過神來,連忙招呼:「都戳這兒幹啥啊?大中午的都沒事兒干啊?光讓鄰居看笑話了,還不趕緊進院子。」

  陳硯哼了一聲,彎腰撿起掃把,抬著下巴回到院子裡,一邊兒繼續掃地一邊兒用眼白問候楊朔。

  陳芷幫楊朔拎起箱子袋子,然後同陳墨一起進了院兒,順手還把門關上了。

  這下,陳墨的男人找上門來的消息沒倆小時就傳遍了,村裡人都猜測著這回陳老爹得出多少錢給陳墨當嫁妝。

  陳爸爸陳媽媽頗有做丈母娘老丈人的額架勢,盤著腿往炕上一坐,楊朔站在地下。

  「你是誰啊?跟我家陳墨啥關係啊?」陳媽媽先問。

  「阿姨,我叫楊朔,B城人,我是做警察的,有穩定的收入,家裡有房有車,我,我是陳墨的……呃……愛人……」楊朔先把自己的條件說出來,然後在挑明倆人關係。

  陳墨被陳硯按著坐在炕的另一頭,瞅著楊朔心裡百味陳雜。

  愛人?陳媽媽瞅了瞅陳爸爸,那眼神是:俺覺得這個男人比上個好。

  陳爸爸咳了幾聲:「啥愛人啊?你看看俺家陳墨都成這樣了,你就是這麼愛人的啊?」

  楊朔看著陳墨,心裡也酸的不行,他噗通給陳家二老跪下了:「叔叔,阿姨,都是我不好,讓陳墨受了很大的苦……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向您二老保證我一定會對陳墨好的,真的。」

  陳爸爸被楊朔下跪的舉動嚇了一跳,吭哧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陳媽媽白了一眼陳爸爸,又對楊朔說:「那你跟俺說,你咋把俺家陳墨搞成這樣了?你看看……」她伸手招呼陳墨過來:「你看看,俺家陳墨走的時候還是個挺精神的小夥兒,再回來都變成小老頭了,你看看這頭髮,你看看……還有這個手……」陳媽媽每次看見陳墨的手都難受的不行:「你要是就這麼愛人,俺寧願一輩子養著陳墨,也不能給你。」

  楊朔低著頭,就輕避重的把自己和陳墨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用重複了好幾次他們家是同意了的,以後帶陳墨回去,就跟自己家人一樣看待。說完,他把那行李包拖來,從裡面一樣一樣往外拿東西:給陳爸爸的香煙和酒,給陳媽媽的保養品,還有漂亮的圍巾、香水、化妝品、金鐲子金項鏈、給小孩兒戴的手環腳環……楊朔越往外拿越黑線,心說老媽啊你這裝的都是啥啊?

  等東西都拿出來,地下也堆了一座山,看的陳家二老和陳硯陳芷都目瞪口呆的。

  楊朔跪著繼續說:「這都是我家人給您二老買的,不成敬意,還希望您二老能喜歡。」說著他用從衣服內裡口袋裡掏出個信封,恭恭敬敬的遞給陳媽媽:「這個是我媽媽給封的,說是提親的錢,呃……也,也可以當做嫁妝錢……」

  陳家媳婦跟陳芷姐倆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陳墨臉紅了:「你胡說什麼吶,什麼……什麼嫁妝錢?」

  楊朔抬頭瞅著陳墨呵呵笑。

  陳媽媽現在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她揮揮手,讓陳家媳婦和陳芷姐倆把地上的東西都收拾到一邊兒:「親家母還說啥了?」

  楊朔一下子咧嘴笑了,他高興的說:「我媽說了,陳墨以後到我家,就當是自己兒子養著,絕對不會讓他受委屈;我媽還說,當初對不起陳墨,讓陳墨原諒她;我媽還說,讓我跟陳墨好好的過日子,不准欺負他。」

  陳媽媽聽了這話也是很搞高興,她把錢收起來:「那行,那這個錢俺就收下了。」

  陳墨臉紅的都要滴血了:「媽你說啥呢!」

  陳爸爸又咳兩聲:「煙呢?俺的煙呢?」

  楊朔眼明手快,忙把自己帶來的煙撕開封口,拿了一盒,從裡面抽出一支恭恭敬敬的遞給陳爸爸。陳爸爸叼上煙,楊朔又立馬掏出打火機,打出火苗用手擋著遞了過去。

  陳爸爸滿意的吸了口煙:「行啦,到炕上來坐著。吃飯了嗎?」

  楊朔搖搖頭:「一大早就坐火車過來了,沒顧得上吃。」

  「那行,一起吃吧,老大媳婦,三丫,你們還不做飯去?」陳爸爸招呼完,又回過身來跟楊朔嘮嗑:「你做警察啊?那工資得挺高吧?」

  「還行,我有點存款的。」楊朔回答。

  陳媽媽聽到這裡,連忙問:「有存款啊?你不說你有房有車嗎?哎,手裡有小金庫的男人都不老實……」

  楊朔一愣,趕緊掏兜,把錢包拿出來塞給陳墨:「以後都陳墨管錢,以前也是他管錢的。」

  陳墨拿著楊朔的錢包哭笑不得。

  陳媽媽這算滿意了。

  午飯端了上來,放在炕桌上,有陳墨想吃的酸菜豬肉燉粉條,老鹹菜,烙的有一層脆脆咯吱的玉米面名字,熬的香香的大茬子粥,還有淋了蒜泥醬油的豬頭肉。

  楊朔大口大口的吃著,一個勁兒的誇香。陳墨坐在他身邊,用小毛巾給他擦蹭在臉上的油花……

  大半年沒有見到楊朔了,他也瘦了很多……陳墨緊盯著楊朔使勁的看,怎麼看也看不夠。

  炕上很熱,楊朔吃到一半就脫了羽絨服,脫了外面的西裝。

  陳墨接過衣服都給放旁邊被垛上,一轉眼看見楊朔右胳膊上的疤痕。他記得他離開的時候,還沒有這道疤……陳墨眼圈有點紅。

  陳爸爸招呼著楊朔喝酒,陳書幫別人拉貨也回來了,陳硯早早的就給陳書發短信說陳墨的男人上門來找了,不是那個姓齊的,感覺還不錯。

  陳書好奇的不行,現在看見了人,覺得確實比姓齊的強。

  陳爸爸陳書和楊朔爺仨一邊兒喝酒吃菜一邊兒嘮嗑,說男人在一起的話癆程度,絕對不比女人弱,由其是還有楊朔這個見多識廣的超級話癆存在,飯桌上那是聊的一個熱火朝天。一頓飯從中午吃到快下午了,要不是陳媽媽趕人,估計爺仨能嘮的吃晚上飯。

  陳媽媽看楊朔對自己家老二那真是形影不離,老二說去打水,楊朔連忙跟著,不讓陳墨干;陳墨說出去買點東西,楊朔也跟著;陳墨說去整點劈柴,楊朔抄起斧子說你一邊兒看著我來弄;總之,陳墨多了個大跟屁蟲。

  陳媽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她囑咐陳書媳婦,讓她把她跟陳書那屋收拾出來給楊朔跟陳墨住。

  「不管怎麼著,總算見到了,得有不少話說……你晚上跟老大就委屈點跟俺們睡吧。」陳媽媽嘆了口氣。

  陳書媳婦連忙答應了,拽著陳芷顛顛的跑去收拾屋子。

  晚上,楊朔抱著陳墨躺在軟軟的炕上,親吻著陳墨的額頭,親吻著陳墨的手指。

  「疼嗎?疼不疼?」他問。

  陳墨笑出淚花:「不疼……早就不疼了……」

  「你看你的手,又凍了,你就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楊朔把陳墨緊緊地抱在懷裡:「我每天,每天做夢,都夢見你就在我身邊,然後早晨一睜眼,發現就只有我一個人……我覺得,我都快活不下去了……」

  陳墨摸著楊朔的頭,嗔怪的罵:「瞅你傻的,我不在你還不活了?」說著手指摸到了一道疤,他爬起來翻看:「你頭上這道疤怎麼來的?對了,還有你胳膊上,還有肩膀上,還有背上……你怎麼來的這麼多疤?」

  楊朔七手八腳的又把陳墨拉回懷裡:「沒事了,以後我會注意點兒,一道疤都不會出現了!」



  72.辦席,就得辦席

  這一宿,楊朔都沒睡安穩。他總是在夢中驚醒,看看自己懷裡的人,再看看周圍的環境,總覺得有點兒不太真實。他生怕到第二天一早才發現,今天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農村人家都起的早。當楊朔聽見公雞打鳴的聲音,還以為是鬧鐘再響,腦子裡面琢磨了半天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買的這麼個鬧鐘來著,突然覺得不對勁,猛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身邊空蕩蕩的,陳墨不見了……

  「陳墨,陳……」楊朔的聲音變得嘶啞,他害怕的手都顫抖了。

  「我在呢在呢。」陳墨哆嗦著鑽進被窩,把自己窩在楊朔懷裡:「我去解手了,好冷啊……」

  楊朔看了看陳墨出來的地方,是房間的一個角落,用簾子遮著,形成一個簡易的衛生間。他摟著陳墨,一口濁氣緩緩的呼了出來:「嚇死我了,嚇了我一跳,我以為……」他嗓子發堵,說不下去了。

  陳墨摸著楊朔泛青的下巴:「你以為我不見啦?呵呵……」

  「嗯,真的,我以為你不見了,都慌了。」楊朔抓過陳墨的手,放在嘴邊親吻:「我真的慌了,我當時第一個反應是我在做夢,夢裡見到你了,可是醒了就沒有了。」

  陳墨環上楊朔的脖子,在他下巴上親了親:「我不會離開的,如果你趕我走,我哥哥會打斷你的腿。」

  楊朔吃吃的笑:「估計到時候想打斷我的腿的,不止會只有你哥哥……所以呢,我也不會給他們群毆我的機會!」他探頭看了看外面:「還黑著呢,公雞就叫了啊?」

  陳墨嗯了一聲:「都六點了,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你在睡一會兒吧。」

  楊朔覺得不好意思:「那我第一次來,就睡懶覺,會不會被笑話?」

  陳墨還沒說話,外面就響起了動靜,估計是陳家二老都起來了。陳墨喊了聲媽,陳媽媽的聲音立刻傳了進來:「咋了老二,你醒了啊?別起來啊我告訴你們倆,你們再睡一覺兒,隔壁村你李叔家宰羊,俺跟你爹去弄點雜碎,一會兒燉雜碎湯喝。楊朔啊……」陳媽媽又喊。

  楊朔連忙答應著:「阿姨,我醒著呢,有啥事啊?我這就起來。」

  「別起來別起來,俺就是問問,你吃的慣羊雜碎不?」

  「吃的慣,我不挑食,啥都吃。」楊朔回答道。

  「那就行啦,你們繼續睡,我們老人覺少,你們年輕的得好好休息。」說完,陳媽媽就咚咚的跑走了。

  楊朔又把身子縮回來,拉著棉被把倆人裹的嚴嚴實實的:「咱媽精神頭真大。」

  陳墨吃吃的笑,小細腿在楊朔腿上蹭著:「我媽年輕的時候就這樣,風風火火的,當初因為我那個事兒,追的我跑了一個村兒……這次回來,看見我媽確實老了……老了好多……」他把臉埋在楊朔胸前:「我太不孝了,真的,我都這麼大了,還讓老的操心……我真是……」

  楊朔寬慰的拍著他的背:「那我們就得好好的過日子,過的幸幸福福的,讓老人看了放心,就好。」

  「嗯……」陳墨抬起頭來,眼中的淚光在黑暗中閃動:「楊朔,我做夢都沒想到你會來找我,真的,我以為我以後就在家裡這麼過了……能過一天算一天……我真沒想到……」

  楊朔輕柔的吻去陳墨的淚花:「大家都很想你,他們說,等你回去,要一起聚聚……我媽也說,先去她哪裡,她要好好的對你,她覺得挺對不起你的。」

  「是我對不起她……」陳墨囁嚅:「我搶了讓她自豪的好兒子,讓她傷心……」

  「好了好了,咱不說這個了……」楊朔笑嘻嘻的摸上陳墨的屁股蛋:「瞅你瘦的,屁股都尖了,摸起來真不舒服。」

  陳墨臉刷的紅了:「你這人,忒不正經了吧?我正傷感呢。」

  「傷感啥?」楊朔低下頭在陳墨脖子上啃來啃去:「要不是看你這麼虛弱,我早就把你吃的沒時間傷感了,嘖嘖……瘦的皮包骨頭了,啃著都硌牙。」

  「那你一邊兒去,誰讓你啃了?」陳墨不高興的推著楊朔的肩膀。

  楊朔的舌尖靈活的在他身上舞動:「咋了,我啃我媳婦,你有啥不高興的?唔,瘦歸瘦,滋味還不錯……嗯,就是有點咸……」

  陳墨直翻白眼:「你起來了,我都一禮拜沒洗澡了,趕緊起來……」

  楊朔依依不捨的把頭鑽出來,在陳墨臉上使勁啵了一口:「等回家,好好的養身子,養好了讓我可勁的啃啃。」

  倆人在被窩裡好不容易膩歪到天亮,就趕緊哆哆嗦嗦的爬起來。

  陳墨家沒有空調也沒有暖氣,只有熱炕頭。

  今天陳書也沒去拉貨,一大早起來開始燒灶火,把倆屋的火炕都烘的熱乎乎的。

  陳墨跟楊朔都是大小伙子,不敢睡炕頭,不過衣服還是放在那裡褒著。醒了之後拖過來,熱乎乎的,穿在身上也不冷了。

  倆人嘻嘻哈哈的洗漱,然後楊朔跟著看陳墨和豬食餵豬。

  陳墨家後院磊了個豬圈,還養了十來隻雞。昨天楊朔來了沒有仔細看,今天總算體驗了一把農村生活。

  豬圈裡有三頭大豬,陳墨說等過年就要殺一頭,開春了母豬就能下小豬了,自己家一年不愁吃肉。他拿著舀子,嚕嚕嚕的招呼著大肥豬吃飯。楊朔在一邊看的津津有味,搶過舀子:「來,我也幫你喂。」

  陳墨爭不過他:「你小心別被豬搶了舀子走。」

  「沒事沒事,」楊朔不在乎,舀了豬食有樣學樣的嚕嚕嚕。

  三頭大肥豬撒了歡的拱豬食吃,一邊兒吃一邊兒抬頭盯著舀子。

  喂完了豬,陳芷也拌好了雞食,楊朔也接了過來:「我來我來……」

  他端著雞食盆子問陳墨:「這個要咋叫?」

  陳墨笑:「咕咕咕。」

  「咕咕咕……」楊朔招呼,大公雞帶領一群大母雞撲啦啦的圍了過來。

  楊朔一邊兒喂食一邊兒感慨:「墨墨,等咱倆老了,也在農村蓋間房子,弄個院子,養兩頭豬,一群雞,再養兩隻狗……多美啊。」

  陳墨看了一眼在旁邊看熱鬧的陳芷,紅著臉推了楊朔一把:「你自己美去吧,我回屋了。」

  屋內的大鍋裡燉著羊骨頭和羊雜碎,香氣撲鼻,鍋沿上貼了一圈金黃的小餅子,怎麼看怎麼誘人。

  陳媽媽從屋裡出來,看著楊朔喂完雞洗了手,就問:「姑爺,啥時候走?」

  楊朔被一句姑爺鬧了個大紅臉:「呃,阿姨……呃,媽……我就三天假,最晚明天也得走了。」

  「哦,」陳媽媽被楊朔一聲媽叫的美不滋的:「那行,晚上呢,親戚鄰居要一塊吃個飯,一會兒殺豬,對了,你會殺豬不?」

  楊朔使勁搖頭:「不會,我沒殺過。」看都沒看過,這是真的……不過當初當兵的時候執行任務殺過人……但這個絕對不能跟楊媽媽,錯了,絕對不能跟媽說!

  陳硯端著一小盆子醬羊蹄路過:「啥玩意啊,豬都沒殺過啊?俺們村的爺們,估計除了俺二哥,都殺過豬……對了,你殺過雞麼?」

  楊朔點點頭:「以前當兵的時候,做野外拉練,別說野雞了,野兔子野狐狸都殺過。」

  陳硯眼睛亮了:「你當兵的時候,摸的是真槍?」

  楊朔忍住笑:「是啊,自然是真槍。」

  「那,裡邊是真子彈?」陳硯追問。

  「對啊。」楊朔點頭。

  陳硯來的興致了,他把羊蹄子端上炕桌,拽著楊朔坐到炕上:「那你們當兵,是不是跟士兵突擊一樣啊?老A,拿著槍,嗒嗒嗒……」

  楊朔心說那是小說改編,是藝術,真的特種部隊,哪有那麼美好啊,但是他還是點點頭:「嗯,差不多,有點像。」

  陳硯嘿嘿的笑:「俺想高中畢業去當兵,哥你覺得行不?」

  陳媽媽在門外對著陳墨陳書他們撇嘴,小聲的說:「昨天還那個男的那個男的,今天咋就喊上哥了。」

  幾個人湊一堆嘿嘿的笑。

  陳墨左右看看:「媽,爸呢?」

  陳媽媽更是撇嘴:「那個老不死的,一大早就夾著煙,就是姑爺帶來的那幾條,他拿了一條,說串門去。切,誰不知道他去顯擺啊……」

  陳墨不好意思:「媽……」

  「行了行了,全村都知道了,他們愛說就說,那咋了,咱姑爺有錢,工作又好,他們還不羨慕死,」陳媽媽三八兮兮的把陳墨拉到角落:「我可跟你說,那群小媳婦大姑娘可都打楊朔主意呢,昨天楊朔從門口,不是被人看了去嗎?哎喲他們給傳的啊,把楊朔誇的那簡直了……你可得把人看好了,由其是錢上面,控制住了,別讓他出去亂搞,男人最禁不住誘惑了!」

  陳墨苦笑:「媽,我也是男的……」

  陳媽媽切了一聲:「俺就當你是那個什麼春,那個唱歌的那個,你也差不多,行了,別計較了,一會兒吃晚飯,你爹回來,一準兒得拉著楊朔出去得瑟去,你就不用去了,我讓你哥跟著,你老實的在家收拾收拾,還有你這個頭髮,得染染,染黑了去,別跟個小老頭一樣。等你爹他們轉悠回來,咱就殺豬,把豬蹄子豬耳朵啥的都留下來回頭你們帶走,自己家養的豬,吃著香。」

  陳墨無奈的點頭:「好好好,是是是,都聽您的……」

  陳爸爸散了一圈煙回來了,一條煙還剩了兩盒,他踹在兜裡,美滋滋的:「都吃飯了嗎?趕緊吃飯,俺得帶著楊朔出去轉悠轉悠,城裡人沒見過農村吧?帶你去看看。」

  楊朔連忙答應著。

  吃晚飯,陳爸爸帶著陳書和楊朔就出去了,陳媽媽帶著陳芷要去買菜,說晚上得做挺多的菜,她臨走對陳墨說:「知道你們沒法領證,但是最起碼也得弄個席,讓鄉里鄉親的都知道,咱找個男人咋了,咱男人比他們男人都強。」

  陳墨感動的都說不出話來。



  73.必須的,要幸福!

  陳家在院子門口殺豬,一圈人圍著看。

  操刀的是陳書,一口大豬讓幾個大小伙子綁的結結實實的拖了出來,按在早就準備好的檯子上。

  殺豬前先劈里啪啦的放了一串鞭炮,鞭炮的聲音和豬的慘叫混合在一起,引起人們哈哈大笑。

  楊朔感到無比新鮮,他拉著陳墨,看著陳書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豬血噴濺出來,然後嘩啦啦的流到盆子裡。

  「嗷嗷嗷!」有人起鬨:「陳家大哥可以啊,手真麻利。」

  陳書滿面紅光,抱著拳打了一圈禮:「謝謝各位啦,謝謝……」

  院子裡面架起棚子,堂屋也擺了桌子,兩口臨時的灶鍋砌在院子裡,鍋裡面咕嚕嚕的燉著酸菜豬肉和白菜燒雞。

  七八張大桌子把院子和堂屋塞的滿滿的,來的人也都不空著手,拿著紅包或者拎著東西,見著陳爸爸都喊一聲恭喜。

  楊朔穿著整齊的西裝,跟在陳爸爸身後,陳爸爸讓喊啥就喊啥,喊完了就敬煙,興奮的跟什麼一樣。陳硯不知道從誰家借來一部數碼相機,卡卡卡的拍照。

  陳墨臉皮子薄,跟著懷孕的嫂子一起坐在屋裡不出來。外面有人嚷嚷:「我說陳老頭,你這是娶媳婦呢還是嫁兒子啊?」

  「用你管啊?」陳爸爸喊了回去:「俺不管嫁兒子還是娶媳婦,你都得給俺紅包,得瑟啥啊?」

  人們哈哈的笑。

  不知誰家大嫂子也插上嘴了:「哎喲,還說吶,我家遠房表妹啊,大小就稀罕上你家陳墨了,結果鬧這麼一出,害的人家小丫頭都哭了好幾包了。我看這麼著吧,你家找的這個爺們看上去也不錯,不然就讓俺表妹跟俺小姑子一人一個分了算了。」

  陳媽媽笑罵:「哎喲喂那可不行,萬一碰上個嘴跟你一樣的,那不得吃虧死啊,我家兒子可都是老實人。」

  人們又笑成一團。

  流水席從下午一直開到晚上十一點多,一口豬不夠吃,陳書又專門跑去外面買了半扇回來。

  人群都散了,楊朔醉醺醺的回到房間,陳墨正跟陳媽媽收拾東西。

  「你明兒就走,車票買了嗎?」陳媽媽問。

  「買了買了。」楊朔扶著牆坐下,點點頭:「下車的時候就買了,明天下午一點的車。」

  「這麼早就走啊……」陳媽媽嘆息,她摸了摸陳墨的頭,又看了看楊朔:「俺家孩子嬌氣,你得好好照顧。」

  「這我知道,媽您不用操心了,回頭過年,我們還回來看您。」楊朔看著陳墨,笑的傻呵呵的。

  「那就行,俺也沒給你們買點什麼東西,你們城裡人,啥都見到過,俺這小地方也沒啥特產,回頭俺跟他爹給你整點自己家做的土玩意兒,你們也別嫌棄。」楊媽媽清理著楊朔帶過來的行李箱:「看上眼看不上眼的,就當圖個新鮮。」

  「哪能呢,媽您給我帶什麼我就要什麼,其實我對這裡的什麼都挺新鮮的,呵呵。」楊朔摸摸頭,又抻了抻陳墨的衣角:「對吧?」

  陳墨白了他一眼:「我家東西自然都是好的。」

  「對對對……呵呵……」楊朔又傻笑。

  陳媽媽直起身,把陳墨拉到自己身邊:「等你們去了城裡啊,你給俺家陳墨看看這個頭髮,得治治,剛多大的孩兒啊,就一腦袋白頭髮了……」她用袖子按了按眼角:「俺孩子俺懂,倔,心氣又高,啥事兒都憋在肚子裡面不說,然後弄的自己身體也不好……你們,你家別嫌棄俺孩兒幹不了重活,俺孩兒其實挺勤快的。」

  「媽您放心您放心,我家沒什麼活要做,頭髮我一定想著給治回來,這個您就別擔心了,我一定會掏心窩子的對陳墨好,真的。」楊朔嚴肅的表態。

  「俺信你,你看上去就是個實在人,不像……」陳媽媽頓了頓:「哎,還提那個做什麼啊,陳墨啊,回頭你去了人家,得手腳麻利點,多干活,咱不能給人家生個孩子,怎麼也不能讓人嫌棄咱懶。」陳媽媽絮絮叨叨的叮囑。

  「嗯,我知道了……」陳墨低著頭小聲說,他對去楊朔家還是有一定的恐懼感。

  「以後你們要是想要孩子了,就讓陳書或者陳硯過繼給你們一個,養老送終的,怎麼也得有人照顧。」陳媽媽有說不完的話,操不完的心。她轉身去了自己屋,不一會兒拿了個紅布包出來,一層一層的展開,裡面是倆大個的銀鐲子還有一對銀鎖。

  「這個啊,是俺生了男孩之後就去打的,他哥媳婦一套,老二一套,老幺也有一套,這個本來是要給媳婦的,現在給不了媳婦了,給你也行。」說著,老太太拿起銀鐲子套在楊朔倆手腕上,又拿個銀鎖給戴脖子上,另一個給陳墨戴好:「銀的物件,不值錢,就是保個平安的,平時你們就戴著,這個可都是找人念了經的呢。」

  楊朔和陳墨使勁點頭。

  陳媽媽讓陳墨和楊朔早早的睡下,說明天還要趕火車,不能遲了。

  楊朔抱著陳墨躺在被窩裡,聽外面洗洗涮涮的聲音:「我被咱媽用銬子給拷上了。」

  「啥銬子?」陳墨沒聽明白。

  楊朔晃了晃手腕:「你瞅,銀的,哈哈。」

  陳墨打了他一巴掌:「不願意戴就摘下來,啥銬子啊。」

  「願意戴願意戴,問題就是怕上班戴不方便,不過這個銀鎖不錯,我得天天帶著,情侶的,哈哈。」楊朔喝的有點高,一晚上就知道哈哈了。

  陳墨只是笑,不說話,伸手給掖了掖被子,然後縮回楊朔懷裡。

  「咱媽要給帶啥新鮮東西回去?」楊朔問。

  「我也不知道,可能會帶酸菜吧?我媽自己醃的,可好吃了。」陳墨的呼吸柔柔的繞著楊朔的脖子,讓他身上一陣一陣的發熱。

  楊朔抓著陳墨的手往下探:「墨墨,給我摸摸唄……我難受……」

  陳墨的手指觸到熱源,臉紅紅的咬著唇,半晌吐出一句:「你也幫我摸摸唄,我也難受……」

  倆人緊緊的抱在一起,不敢有太大的動靜,只是用手指撫慰著對方,一起迎接那種酥軟的顫抖。

  「陳墨陳墨……」楊朔念叨著這兩個字,唸一聲,親一下。陳墨的臉蹭著楊朔扎人的下巴,開心的笑了。

  以後,就要兩個人一起走了,不管路有多麼的艱難,也是要兩個人互相扶持。

  身邊的這個男人,是自己經歷了這麼多這麼多,終於走到一起的,能牽上手,就是緣分。

  「以後不會有屬於你的孩子了,你後悔麼?」陳墨小聲的問。

  楊朔的手使勁的在陳墨屁股蛋上捏了一把:「以後我要總加班,家裡沒人陪著你,你自己一個人,會害怕嗎?」

  「我不害怕!」堅定的。

  「那我也不後悔!」堅定的。

  交纏在一起的唇舌,緩緩的訴說著對彼此的依戀。

  是的,我不後悔,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要好好的慶祝還來不及,哪裡會有時間後悔?

  陳爸爸陳媽媽和陳書,陳書媳婦,陳硯陳芷在主屋裡收拾豬蹄兒,要拔毛,還有豬耳朵,口條。城裡人都稀罕這東西,一會兒收拾乾淨了,就趕緊燉上,小火燉一晚上,又爛又香。

  陳媽媽跟陳書和陳硯說:「以後你二哥是不可能有孩子了,回頭你們問問,要是你二哥想要個孩子,你們誰就過繼給他個。俺就怕他們以後老了,沒個養老送終的。」

  陳家媳婦笑了笑:「媽,您這話說的,不管怎麼著,陳墨也是咱家人,咱孩子給自己叔叔養老送終,那是得應該的,這您就不用操心了。」

  「嗯嗯。」陳媽媽又說:「以後,他們要是不想在城裡幹了,你們就給他們騰個屋,一起住著,不管怎麼說,一塊兒著不是有個照應嗎。」

  「行,媽您放心,回頭咱房後面也蓋成房,給陳硯娶媳婦用,然後咱多蓋兩間出來,給老二留著,等他回來住。」陳書也想到這個事兒了。

  陳媽媽點點頭。

  陳爸爸也不說話,一個勁兒抽煙。陳媽媽打了他胳膊一下:「你少抽點,姑爺帶點好煙,你都給抽沒了。」

  陳爸爸咧開嘴笑:「俺這是高興,高興才抽呢,這婆娘,管的事兒真多。」

  幾個人笑成一團。

  早晨,楊朔是在濃郁的香氣中醒來的。喝的酒有點多,他覺得嘴巴乾的難受。

  楊朔一動,陳墨也醒了:「好香啊,我媽在燉肉。」

  「你再躺會,我去喝點水兒,然後看看還有啥要忙乎的不。」楊朔學東北話有模有樣。

  陳墨看著楊朔哆哆嗦嗦的穿衣服,吃吃的笑:「下次讓我媽也給你做身大棉襖穿,新棉花的,可暖和呢。」

  「那是一定的,這毛衣毛褲到東北來,真就是不頂用。」楊朔穿好衣服,在陳墨腦門上吧唧了一口:「媳婦,俺出去了。」

  陳墨臉刷的紅了:「快走快走。」

  陳媽媽招呼著新姑爺:「咋起來了啊?再睡會兒吧。」

  「不睡了,呵呵,起來看看有啥要忙的不。」楊朔拿了個碗,給自己倒了一碗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哎,沒啥,能有啥忙乎的啊。」陳媽媽眉開眼笑,越看楊朔越高興:「俺把那個豬蹄什麼的都弄熟了,你們回去,用那個微波爐啊什麼的那個一轉就能吃了,灶火鍋燒的劈柴,燉肉香,你們在城裡兒根本吃不到。」

  「那是那是,我就是被這個香味給招醒的。」楊朔使勁點頭。

  陳媽媽不知從哪裡找了一堆大玻璃罐子,洗刷的乾乾淨淨的在太陽下面閃動著晶瑩的光:「這個玻璃罐子都是乾淨的,醃鹹菜泡酒用的,俺用這個給你們裝肉回去吃,放你箱子裡面,不會撒。」陳媽媽又拎了一個大袋子出來:「這個是今年的花生,好吃著呢,我都是一個一個挑的,半粒兒壞的都沒有,回去給你家老的拿去嘗嘗鮮。」

  「好。」楊朔接過袋子打開,裡面的花生一個個又大又飽滿,殼子金黃金黃的。

  陳媽媽生怕帶不夠東西,使勁的給往箱子裡裝:「一會兒讓他哥送你們去車站,這個箱子帶軲轆,也沒多沉,鄉下沒啥好東西,跟你媽說別嫌棄,千萬別嫌棄。」

  「媽,我知道了,不會嫌棄的。」

  陳媽媽直起腰,看著楊朔,眼圈紅紅的:「你得,你必須得,好好的對俺家孩兒,必須的。」

  「必須的!」楊朔重重的點頭。

  回B城的火車緩緩的開動了,陳墨閉著眼,想哭。

  楊朔握著他的手,在他耳邊輕輕的說:「媳婦,這下要去咱家,看看咱另一個媽了。」



  番外:十哥哥是腹黑滴

  孫大少憤怒了:「我告訴你姓耿的,你別給老子天天發情天天做!老子現在頭暈眼花腳發軟,早晚讓你弄的精盡人亡!!」

  耿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忙手裡的活,網上有人訂購了一款束縛衣,要趕緊寄過去。

  一個星期後。

  孫大少出離憤怒:「我告訴你姓耿的,你要是嫌棄老子就直接說,一個星期都不碰老子了,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耿十靜默了片刻,翻了一樣東西拿在手裡沖孫利清走了過去。

  半個小時後,孫大少憤怒到極點:「耿十你個王八蛋,我靠,給我解開!!MD,誰讓你把我那裡給……啊……解開解開啊!」

  耿十邪魅一笑:「你又怕精盡人亡,又想讓我天天陪你玩,沒辦法,我只好想了這麼一招了,怎麼樣?感覺不錯吧?」

  孫利清欲哭無淚。

  姚洋休息,秦越卻出任務去了,這個星期回不來。姚猴子憋的難受,跑去找耿十嘮嗑。

  鑽進耿十的店,發現耿老闆不在,只有一個小店員,還有死氣沉沉趴在櫃檯上的孫大少。

  「嘿,你爺們呢?」姚洋拖了把椅子坐在孫利清面前。

  孫利清有氣無力的抬了抬眼皮:「滾蛋,你爺們!」

  「我爺們出任務了,哎呀呀,我好擔心……」姚洋西子捧心扭捏了一下,繼續正色問:「你爺們呢?我有事兒找他。」

  孫大少牙咬的咯咯響:「耿老闆進貨去了。」

  「哦……怪不得你一臉慾求不滿的德行。」姚洋點點頭。

  小店員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捂著嘴咳嗽了一聲。

  孫大少暴躁了:「你他媽的來幹嘛的啊?」

  姚洋托著下巴含情脈脈的看著孫利清:「專門來調戲你解悶的。」

  「嗷嗷嗷!!」孫利清不干了:「媽的,老虎不發威你把我當機器貓啊你!」說完一把就抄了過去。

  姚洋連忙往後仰,躲過了孫大少的爪子:「就你還機器貓呢,你頂多就是個康夫,幹啥啥不行,吃啥啥都香。」

  「媽的!」孫利清翻出櫃檯:「我看你是不想混了,小子,想死說一聲!」

  姚洋見狀不好,趕緊往外出溜,他別看跟孫利清差不多高,但是絕對打不過他,人孫大少好歹也是健身房的常客,那小身板不是白練的,跟他這個天天泡實驗室的白條雞一比,簡直了……

  孫利清撲上去拽著姚洋的衣服,手裡使勁給拖了回來,右手握拳舉高就要往下砸,嘴裡還念叨:「讓你拿老子取樂!」

  姚洋連忙求饒:「哎喲哥哥誒,饒了我吧……靠,你還真打啊?媽的,回頭我讓越越崩了你!哎喲……」

  小店員淡定的說:「孫哥,耿哥說了,如果你碰壞了店裡的東西,要乘十倍的罰的。」

  「老子怕他?老子有的是錢!」孫利清才不管這個,這段時間被耿十管的有點過,他好不容易找到能撒氣的,哪能這麼容易就放手啊。

  姚猴子嗷嗷嗷的躲著孫利清的拳頭:「來人啊救命啊強姦啦!!!看老子的九陰白骨爪!抓波龍爪手!」

  孫大少被捏了一下胸,渾身顫了一下,小宇宙刷刷的燃燒:「媽的,你幹偷襲老子的胸,看我抓爛你的鳥!」

  姚洋一邊兒捂著自己褲襠一邊兒嗷嗷叫:「哎喲哎喲穿環了喂,啊哈哈哈哈你個老流氓,還總玩花哨的。」

  小店員投過玻璃門看外面的人,嘆了口氣:「你們倆都別鬧了,否則一會兒老闆回來,就麻煩了……」

  孫大少把姚猴子按到地上,躲著猴子的厲爪,指著他鼻子:「還敢拿爺消遣不?」

  姚猴子鼻子一哼:「你個大M,快把爺放了,要不有你好果子吃!」

  大,大M?孫大少更生氣了,他呲牙咧嘴的扭住姚猴子的臉使勁扯:「我讓你M,你才是M,你全家都是M!」

  姚洋翻著白眼,踢踏著腿:「唔嚕嚕……救命啊……日啊,老子風華絕代的臉蛋……靠你大爺,鬆手!」

  好不容易掙脫了孫利清的魔爪,姚洋抄起一邊的不知道什麼東西,開始反撲:「戳死你個大M,居然敢捏小爺我豔麗無雙的臉!」

  小店員淡定的喝茶:「大號的按摩棒一隻,不知道能不能抗擊打。」

  孫利清一翻身,隨手拽了個東西揮舞著抽過去:「就你還豔麗無雙呢,我看是噁心無雙吧!」

  小店員:「特級束縛衣一件……嗯嗯……正好測試一下牢固度。」

  倆人正打的難解難分,店門開了,耿十笑意盈盈的看著一屋子的狼藉:「喲,這是玩兒什麼吶?」

  孫利清聽見聲音,渾身一僵,沒躲開姚洋的飛天踹,咕咚躺倒在耿十腳邊:「啊,啊……你回來啦?」

  「我再不回來,店都被砸了……」耿十笑的滿屋春色:「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了?」

  孫利清跟姚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吭聲。

  小店員沖了杯茶水端給耿十:「耿哥,今天姚先生來找您,後來跟孫先生言語不和,於是就打起來了。」

  耿十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狗屎!哪裡有這麼簡單!」孫大少氣哼哼的撲打著身上的腳印子:「他說我是個M,還說我是機器貓!他還捏我胸!」

  「靠,明明你自己說你是機器貓的,幹嘛冤枉我?我說的是你是康夫!」姚洋更正:「你還捏我鳥呢,我都沒說啥!」

  「哦……」耿十笑眯眯的:「姚洋,你來找我幹嘛?」

  姚洋攥著按摩棒,瞬間面如少女般羞澀:「十哥哥,人家,人家想要那啥……嗯嗯,你明白的……」

  耿十眨眨眼,抿著嘴笑:「對,我明白的,不過能把你手裡的東西給我嗎?」

  姚洋連忙把按摩棒恭恭敬敬的交上去:「十哥哥,給……不過,這個手感真不錯,跟真的一樣。」

  「那你喜歡嗎?」

  「嘿嘿,喜歡……」

  耿十轉去後面的倉庫,一會兒拿了個袋子出來遞給姚洋:「七五折,裡面的東西……嗯嗯,你明白的。」

  姚洋歡快的刷了卡,拿著袋子飛奔而去。

  孫利清望著姚猴子揚起的煙塵,不能說不羨慕……他,他也想飛奔而去啊淚目。

  耿十拿著一張清單,緩緩的唸著:「束縛衣一件,嗯……挺好;按摩棒……唔,這個剛才賣了,不算;按摩油?包裝打爛了賣不掉了,哎……這是什麼?哦,九連珠啊……也是包裝壞了?嘖嘖,沒辦法了……孫老闆,掏錢吧。」

  孫利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滿眼是淚:「掏完錢,東西能給我不?」

  耿十笑的溫溫柔柔的:「給你啊,自然是給你的,嗯……回頭我就拿咱家去,晚上,你想怎麼用,咱就怎麼用……」

  孫大少跳腳:「不公平不公平,明明是他欺負我的,你幹嘛……」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主要是實在沒臉說。

  耿十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打壞東西要賠償的啊,這是天經地義的,至於姚洋嘛……他已經為他的行為買單了,你還想怎麼樣?」

  孫大少奔去牆角痛哭:耿十太嚇人了啊啊啊啊這個惡魔咋就長了這麼一張討厭的臉啊啊啊……

  孫利清在家裡躺了兩天,終於能爬起來了,他扶著腰氣哼哼的奔去公司處理事務,下班後又殺回來吃飯。耿十之前跟他說叫他沒事別從外面吃,少弄些亂七八糟的應酬。孫大少一開始當耳旁風,男人有個應酬是應該的嘛,雖然現在不能去什麼桑拿啦洗浴啦,但是去個舞廳喝個花酒還是可以的。

  結果連續兩次醉酒回來被耿十著實的收拾了一番後,就再也不敢從外面多呆了,每天處理完事情,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回家。

  耿十的外面,不包括老喬的店。

  孫大少點了自己和耿十愛吃的菜,然後坐著等,順便等耿十關店過來一起吃。

  等著等著,門外進來個人——秦越。

  姜岩先打了招呼:「秦大哥。」

  秦越微笑:「小姜好,我要一份骨頭粥,再來個蛋黃南瓜,一個香菇油菜,帶走。」

  「好的。」姜岩麻利的點好菜,讓服務員遞到後面去:「怎麼今天出來吃飯了?」平時在店裡吃飯的常客就是耿十跟孫利清,秦越啊楊朔啊夏啟明啊那三家都屬於自己會做飯的,一般沒事就在家吃了。

  秦越的臉可疑的紅了一下:「呃,沒事……姚洋想吃,我沒時間弄,就過來了。」

  孫大少眯著眼哼了一聲:「真好命,還有人給帶飯吃。」

  秦越看見孫利清,也打了個招呼:「耿十還沒來?」

  「沒呢,店裡有人,正在忙……」孫利清也納悶:「怎麼你沒帶猴子出來啊?」

  秦越臉又紅了:「他啊,他……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要不要我們去看看?」姜岩關心的問。

  「不用不用了,躺一躺就好……」秦越連忙拒絕,然後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孫大少摸著下巴:不對勁啊,那猴子咋啦?



  番外:墨墨是幸福滴

  姚洋哀怨的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抱怨:「秦越,你小子有種!哎喲喂我的腰啊……我的小菊花……」他伸長手臂把手機抓了過來,翻了半天,決定給陳墨打電話。

  陳墨正在家裡複習英語,他想去考翻譯。突然手機鈴響了起來,是最近流行的甩蔥歌,楊朔折騰了半天給他弄上去的。

  「喂,姚洋?」陳墨問。

  「親愛的小墨墨,是我……」姚洋聲音帶著哭腔:「我要死掉了……」

  「啊?」陳墨著急:「你咋了?你現在跟哪兒呢?」

  「我跟你說啊……」姚洋氣憤填膺:「昨天晚上,俺家越越不知道吃錯啥藥了,不停的做啊做啊,做啊做啊做啊……媽的,做的我的小菊花都充血了,疼死我了……還有我這腰,哎喲,要腰肌勞損了都。」

  陳墨黑線:「你們不是一週沒見了麼?秦越……那啥,不很正常?」

  「以前咋沒見他這麼拚命過?你不知道啊,昨天他真是生猛!不,應該是龍精虎猛,把我給做的死去活來的!」

  陳墨嘴角抽搐:「你究竟是抱怨呢,還是炫耀呢?」

  姚洋摀住臉:「哎呀你好討厭啊,人家自然是抱怨捏……這種事情,有蝦米好炫耀的咩……壞人!」

  陳墨看著電話,猶豫著要不要掛斷它。

  「親愛的親愛的……」姚洋在那頭亂喊。

  「……在呢……」陳墨扶額,這姚洋天天的跟吃了興奮劑一樣,太恐怖了。

  「俺想問問,你家楊朔一天做幾次啊?」姚洋滿臉八卦。

  陳墨囧:「你問這個幹嗎?」

  「經驗交流啊……真是的,告訴我告訴我啦……」姚洋噁心巴拉的撒嬌。

  「一星期三四次吧,如果放假會多一點兒……」陳墨臉紅紅的,真是的,這種私房事居然也有人打聽。

  姚洋嘿嘿嘿的樂,跟偷吃了雞的狐狸:「嘖嘖,楊朔不行啊,比俺家越越還年輕呢,咋頻率這麼小啊?哎呀呀,要是照這麼說,俺家越越昨天一晚上就做了你們一星期的量呢,哦呵呵呵呵呵……」

  陳墨忍不住猛翻白眼:「你屁股不疼了腰也不疼了?」

  姚洋瞬間苦了臉:「疼……哎喲喂,疼死我了……俺嬌弱的小菊花現在滿地殘了都。」

  陳墨笑:「楊朔怕我疼,所以不會這麼沒節制,好了,沒事的話我要學習去了,你自己玩吧。」說完,吧唧按掉了手機。

  姚洋盯著被掛掉的手機半晌,嗷嗷的叫:「秦越你一點都不惜香憐玉!我討厭你!嗚嗚……我的小菊花啊……」

  秦越買了飯回來,洗過手進房間招呼姚洋:「能起來嗎?吃飯了……」

  姚洋咬著枕巾,淚眼朦朧:「你都不疼惜我……」

  秦越:「……我怎麼不疼惜你了?」

  「你做啊做啊做……嗚嗚……人家小墨墨說他家楊朔就怕他不舒服,所以很節制……」姚洋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俺就是個苦命的人兒啊……」

  秦越:「……昨天晚上是誰我要我要的喊了?還叫喚著用力用力?」

  「哦,住嘴,你個流氓!」姚洋竄了起來,又因為某地方的痠痛跌回床上:「壞人,人家不理你了。」

  秦越轉身就出去了:「那我吃飯去,你慢慢躺著。」

  「不要啊!我要告你虐待兒童!」姚洋哀嚎:「親愛的親愛的,人家餓了嘛……」

  秦越嘆氣。

  陳墨自從被楊朔接回來,除了在楊媽媽家住了一個月消停日子,之後回到這裡,就天天的被猴子騷擾。

  姚猴子美名其曰朋友之間互相多交流,其實就是天天的顯擺他家秦越。什麼今天秦越好帥了啊,明天秦越好帥了啊,後天秦越好帥了啊……都不帶變花樣的。

  陳墨咬著筆桿,想起自己剛回來的時候。

  本來楊朔想直接把陳墨帶去自己家,誰知道剛進家門,楊媽媽的連環奪命CALL就來了,老太太正兒八經的跟楊朔說:「必須把陳墨帶到我這裡來!」

  楊朔無奈,先把包裡的東西拿出一部分來凍到冰箱裡,剩下的一點兒用大塑料袋裝著,又開著車把陳墨送了過去。

  陳墨害怕楊媽媽,以前楊媽媽給他留的印象太深刻,讓他每次回想,心裡都會隱隱的痛。

  門開了,楊媽媽看著躲在楊朔身後的陳墨,招了招手:「過來。」

  陳墨不安的瞅著楊朔,最終抬腳走了過去。

  楊媽媽把陳墨上上下下看了個便,嘆了口氣:「路上累了吧?進去坐。」

  陳墨小心翼翼的回答:「阿姨,我不累……」

  楊媽媽眼一瞪:「喊什麼阿姨?以後你就是我楊家的人了,喊媽。」

  陳墨被嚇了一跳,連忙喊:「媽……」

  楊媽媽滿意的點點頭:「進來吧,還戳在那裡做什麼?」

  楊朔把陳墨的大衣脫下來掛在衣架上:「媽,你都把陳墨嚇著了。」

  楊媽媽白了他一眼:「去去去,你一邊兒去,陳墨過來坐。」

  陳墨幾乎是蹭過去的,他半個屁股坐在沙發邊上:「……媽。」

  楊媽媽拉起陳墨的手,看了看上面的凍瘡,有摸了摸他斷指的地方:「疼不?」

  「不疼不疼。」陳墨的頭晃的好像撥浪鼓。

  「恨媽不?」楊媽媽問。

  陳墨抿了抿嘴角低下頭:「不,不恨。」

  「怎麼可能不恨,楊朔因為這個事兒,恨死我了。」楊媽媽看著這個幾乎在顫抖的孩子,比他們第一次見面瘦了很多,還有這頭髮……居然白成這個樣子。她眼圈發熱,伸手就把陳墨攬在懷裡:「媽對不起你,你看……媽以後補償你,你好好的跟楊朔過日子,千萬別再出個好歹的了……媽也是害怕,害怕啊。」

  陳墨驚惶的看了一眼站在一邊兒微笑的楊朔,終於鼓起勇氣,伸手環住楊媽媽的肩膀:「媽,有我在,我會照顧楊朔的,好好的照顧他。」

  「這就好這就好……媽就當他娶了個不會生養的媳婦,哎……」楊媽媽擦了擦眼淚:「你今後就住這裡吧,別回去了,媽給你好好調養一下身子,你看看你,一個大男人,咋就瘦成這樣啊?」

  楊朔聽到這裡,不樂意了:「媽你說什麼啊?陳墨住這裡,我怎麼辦?」

  「什麼你怎麼辦,你該幹嘛幹嘛去。」楊媽媽不妥協:「你天天上班,還總加班,不能讓人家陳墨天天伺候你吧?你看這孩子弱的,不行,怎麼也得在這裡,起碼住到把身子養好了再說。」

  楊朔哀嚎:「不要吧,這裡離我上班的地方很遠的……」

  楊媽媽得意的笑:「讓你經常回來陪陪我你不樂意,現在讓你媳婦陪陪我你還不樂意,我說你也忒不孝順了吧嗯?」她拽著陳墨:「所以,我決定讓陳墨陪陪我這個老太婆,你呢,放假有功夫就來看看,沒工夫的話,不來也行,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這樣怎麼行!!楊朔急得跳腳,卻也無可奈何,楊媽媽太強勢了。

  「趕明兒,我給你買個帶導航儀定位儀的手機,然後你隨時跟我報備老太婆的態度和動向,她要是對你不好,你就打電話給我,我來救你出去!」楊朔躺在床上摟著陳墨,咬牙切齒的哼哼。

  陳墨也有點擔心,他不知道楊媽媽要怎麼對待自己,只得含含糊糊的應付著楊朔。

  第二天,楊朔不依不捨的上班去了,他一走,楊媽媽就鑽了出來:「陳墨陳墨,來。」

  陳墨壯了壯膽兒,走過去。

  「你趕緊吃早飯,吃完了我們去逛街。」楊媽媽笑嘻嘻的。

  「逛街?」陳墨不解。

  「對啊,我那倆兒子平時忙的要死,都沒時間陪我逛街,老頭子最近跑鄉下去研究什麼養生之道了,好不容易來個你,自然要陪老太婆我逛街去了,怎麼,你不樂意?」楊媽媽斜著眼看陳墨。

  「沒有沒有,我挺樂意的。」陳墨趕緊點頭。

  從上午逛到下午,陳墨總算體會了什麼叫女人愛逛街。這女人不分年級大小,各個都是逛街高手,現在他拎了滿手包,累的都不行了,可是楊媽媽還興致勃勃的採購。

  快四點的時候,楊媽媽接了個電話,嗯嗯啊啊了半天,一揮手:「走,回家!」

  陳墨感動的淚流滿面。

  回到家沒一會兒,就有人來了。是一位鶴髮童顏的老先生,手裡拎了個包,精神氣很足。

  陳墨連忙到廚房給沏茶水端上來。

  楊媽媽拽住陳墨:「你別忙乎了,過來坐,讓方老給你看看。」

  看看?看什麼?陳墨莫名其妙的的看向方老。

  方老和藹的笑,扒了扒陳墨的眼睛,又看了看舌頭,最後從包裡拿出一隻號脈的小枕頭,給陳墨號了號脈。

  「怎麼樣?」楊媽媽擔心的問。

  「肝氣鬱滯、損及心脾,脾傷運化失職,氣血生化無源,故而白髮。」方老收起針包:「這孩子心氣高,所以才會這樣……以後好好的對他,也就好了,我給他開點兒藥,長喝著,對身體也好。」

  「那行那行,那可謝謝你了,方老。」楊媽媽喜滋滋的看著方老先生開單子,順手擼了陳墨頭髮兩把:「行啦,以後頭髮就黑了,人養好了,比什麼都強。」



  番外:姜岩是鬱悶滴

  姜岩最近很鬱悶,自從老喬上次把自己拒絕了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麼表示,這讓他心裡很不安。

  陳墨離家出走,大家誰也不會提這個話題,可是現在陳墨回來了,跟楊朔小日子過的蜜裡調油,他跟老喬這事兒,還是沒人提。

  姜岩本來也想要不要問一下,後來琢磨著沒勁,自己臉皮又薄,雖然天天跟老喬雙出雙入的,但是就是沒個實質關係。他不清楚喬雲飛心裡怎麼想的,只是覺得這麼下去,時間久了,怕是要生變。

  老喬照樣天天裡出外進的忙乎,小飯館自從擴大之後,就更加忙碌了,偶爾還會接到什麼生日啊同學聚會啊之類的訂桌單子,這在之前,他是想都沒想過的。

  今天楊朔一群人又聚一起吃喝來了,喬雲飛很高興能有這樣的哥們朋友,於是撂下手裡的活,也陪著喝了點兒。

  老喬酒量不是很大,再加上心裡高興,喝的有點高,到最後已經是醉醺醺的站不起來了。楊朔一群沒良心的起著哄把老喬弄回家裡,姜岩也張羅著收檔,把關門的事情交給了大廚,跟著老喬一起回家了。

  夏啟明這個人最近添了咋咋呼呼的毛病,季弘和對此很是厭煩,覺得他一準被那群的哥帶的,沒有了以前做混混的耍酷的痞氣,反而變得有點貧嘴了。

  楊朔和秦越把喬雲飛扔到床上,算是任務完成。

  姜岩把老喬衣服脫了,然後去接熱水給擦身,要不滿身除了酒氣就是油煙味,會把被子染髒的。他有點小潔癖。

  夏啟明癱在客廳沙發上,找了根牙籤叼在嘴裡:「哎哎,我說喬家媳婦,客人來了咋都不給上杯水呢?」

  喬家媳婦?所有人看向姜岩。

  姜岩傻眼了,左看右看,突然納過悶來,臉刷的漲紅了:「胡,胡說什麼呢。」

  「怎麼就是胡說了?誰不知道你是老喬的賢內助啊,說是喬家媳婦也不奇怪吧?」夏啟明嘻嘻哈哈的抖著腿,結果被看不過眼的季弘和抽了一巴掌:「抖摟什麼啊?男抖窮女抖賤,再讓我看你哆嗦,小心我給你剁了。」

  夏啟明做了個誇張的鬼臉:「曉得了……」

  姜岩翻出家裡備用的紙杯,開始用熱水器燒水:「你們別胡說,我跟老喬……我跟他,跟你們想的不一樣,我們沒那種關係。」

  「不是吧?」手裡還拎著個醬豬蹄不停啃的姚洋驚嘆了:「這都多久了啊?要是個女的,娃都生了,你怎麼還說沒關係呢?」

  姜岩臉更紅了:「我跟他真不跟你們想的那樣……他,他……他又不是……你們別鬧了……」

  「不可能!」夏啟明連連搖頭:「不是啥?明明就是,他看你的眼神,溫柔的能掐出水來,還說不是,不過……」他摸了摸下巴:「是不是老喬不行啊?要不讓耿十給弄掉藥吃吃?」

  楊朔啐道:「怎麼說話呢?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天天精蟲上腦……老喬挺好的。」

  「挺好的?你試過?」孫大少一張嘴就欠抽,結果被丟了N個白眼。

  「這個真沒準,喬大哥不是受過傷麼?是不是也傷到那個地方了?就跟米小雞雞的一樣,差一點就把小雞雞轟掉了。」姚洋做鄭重結論。

  陳墨連忙辯解:「你別胡說,楊朔好好的。」

  「我知道楊朔好好的,要不你能天天這麼樂和。」姚洋開始調戲陳墨,下場是被楊朔和秦越一人賞了個大棗吃。

  「行不行的,你們跟著操什麼心啊。」耿十懶洋洋的說到,他指使孫大少給到了杯熱水,慢慢的喝著:「等晚上,讓姜岩自己親自試試不就好了?」

  「你們,我說你們……」姜岩欲哭無淚:「你們真夠了啊,老喬喝醉了你們就胡說。」

  夏啟明笑的沒心沒肺:「喲,喬家媳婦的意思,你家當家的醒著我們就能起鬨了唄?」

  姜岩不光臉,只要是露著的皮膚,都紅透了、

  季弘和看不下去了,出聲制止這群流氓:「我說你們夠了啊,有這麼拿人開涮的麼?有事說事,沒事走人吧,別打擾人家兩口子晚上這點兒時間了。」

  眾人紛紛應和:「對啊對啊,忙一天挺累的,晚上可得好好歇歇。」說完一個個臉上帶著奸詐的笑,出溜出溜的跑了。

  耿十走到最後,從褲兜裡摸啊摸啊,摸出一隻藥膏來遞給姜岩:「算是見面禮,消腫止痛加潤滑,你自己看著用。」

  姜岩拿著藥膏,渾身無力了。

  老喬還在昏睡,這男人最讓人覺得不錯的地方就是睡覺不打鼾,只是因為喝酒睡覺不太舒服,呼吸稍微沉重了一些。

  姜岩用熱毛巾給他擦臉擦身子,老喬像個娃娃一樣配合。

  當擦到哪裡時,姜岩臉紅了,他閉著眼睛拽掉老喬內褲,然後偷偷的看縮在毛從中的那個東西。

  老喬的那裡一開始隨著規律的呼吸起起伏伏,但是卻彷彿有了感應別人在看它一樣,慢慢的挺立起來。

  姜岩額頭浸出點點汗水,用熱毛巾草草的胡嚕了那裡幾把,誰知道那東西因為被刺激了,更加挺拔了。

  呃……姜岩忙把毛巾丟進盆子裡,轉身要給老喬蓋上被子,誰知道老喬翻了個身,手臂一伸,攬住他的腰。

  姜岩一驚,沒有站穩,整個人摔進喬雲飛懷裡。

  喬雲飛被砸的哎喲一聲睜開了眼睛,瞅見是姜岩,嘿嘿的笑。

  姜岩手忙腳亂的要爬起來:「對不起,砸疼了吧?我沒站住……」

  老喬也不說話,忽然翻了個身,把薑岩壓在自己身下。

  姜岩僵住了:「喬……老喬……喬雲飛,你喝多了?」

  喬雲飛把頭埋在姜岩的肩窩:「唔,媳婦,你好香……」

  姜岩:「……你喝多了,快起來。」

  「不要!」老喬的手左右一頓摸,然後順著褲腰鑽進了姜岩的衣服裡:「媳婦你肉真嫩。」

  「靠,你先起來,壓死我了……」姜岩緊張的都開始哆嗦了,喬雲飛帶著老繭的手指,從他身上點燃一簇一簇的火苗:「老喬,你先起來了嘛……」他見喬雲飛不為所動,只好軟聲勸慰,誰知道這種軟軟的江南腔調,讓喬雲飛的呼吸更加粗重。

  「你是我媳婦……」喬雲飛看似醉眼迷濛,可是看向姜岩時,眼睛卻亮晶晶的:「我的!」

  「好好好,你的你的……」姜岩不想跟喝醉的人計較:「你先讓我起來,我去把髒水倒了。」

  「不要……」喬雲飛低下頭,開始給屬於自己的人打下烙印:「我一放手,你又跑了。」

  姜岩被喬雲飛的唇激起一身雞皮疙瘩:「你別鬧,哎喲我不跑……你別鬧……」

  「我才沒有鬧,我要跟我媳婦親熱……」老喬突然直起身,快手快腳的把薑岩拔了個精光:「不親熱,我不放心。」

  姜岩又是害怕又是期待:「親熱……親熱也要關燈……喬……你去關燈嘛~關燈……」

  老喬嗖的跳下床,兩三步走到開關那裡,吧唧把燈關上,又翻身飛撲上床,一點兒都看不出腳有毛病。

  黑暗中,姜岩接受著喬雲飛的一切,除了情慾的迷濛之外,他腦中還有一個念頭:壞了,估計明天沒法上班了……哎……

  這一休,就休了兩天。等姜岩再一次站在收銀台裡,發現每個人看他的眼光都不太對勁兒。

  可能是自己多慮了,姜岩紅著臉,假裝鎮定的摸摸臉,覺得應該沒有什麼異樣,於是繼續幹活。

  下午休息的時候,小趙拿了個蘋果走過來放在櫃檯上:「老闆娘,吃蘋果。」

  姜岩嗯了一聲,拿起蘋果剛要放在嘴裡,突然回過神:「你,你喊我什麼?」

  小趙嗷嗷的笑著跑了:「承認了承認了,我就說嘛!」

  老喬的怒斥從廚房傳來:「臭小子你再鬧,小心我扣你工資。」

  小趙嘻嘻哈哈的跟阿剛滾成一團,廚房的大師傅也忍不住笑了:「哎呀,老闆,你就不要怪小趙啦,這樣不是挺好嘛,有老闆,就要有老闆娘啦……」

  姜岩抱著蘋果呻吟了起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都是什麼人吶!」

  姜岩一上班,那群好整幺蛾子的也跑來了;九點半剛過,姚洋拎著一籃子紅雞蛋進來了。店裡沒有什麼人,小趙他們已經開始收拾桌子掃地了。

  姚洋把雞蛋放在櫃檯上:「他媳婦啊,你得好好補補,這大晚上的,挺累的吧?」

  姜岩幾乎都要吐血了:「姚洋,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哎呀哎呀,發威了……越越人家好怕怕啊……」姚洋啊卡卡的大笑著跑到門口,回頭跟姜岩打招呼:「他媳婦,俺先回家了,回頭去串門子嘮嗑啊。」

  姜岩的圓珠筆啪的砸在瞬間閉合的門上,無辜的滾落在地。

  老喬偷偷的從廚房探出頭:「呃,收拾收拾,回家了。」

  姜岩回頭怒吼:「你收拾你的!」

  老喬哦了一聲剛要進廚房,姜岩又喊:「把這個雞蛋也拎進去!明天不用買了!」

  話音剛落,門又開了,小美女悅悅走了進來:「姜哥哥……」

  「悅悅……」姜岩彎下腰把季悅悅抱在懷裡,把那個自己沒有吃ideas蘋果塞在她懷裡:「你怎麼來了啊,你爸爸呢?」

  季悅悅從隨身的小包裡面掏出一個盒子:「爸爸在外面等我,說讓我把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呀?」姜岩接過巴掌大的盒子翻看,挺精緻的,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

  「爸爸說是新婚賀禮。」季悅悅吧唧親了石化的姜岩一口:「姜哥哥新婚快樂……」

  姜岩哆嗦著問:「誰,誰告訴你這麼說的?」

  「爸爸!」季悅悅回答的脆生生的。

  「你哪個爸爸?」姜岩氣的不行,一定是夏啟明那個臭流氓這麼教壞小孩子的。

  「就是爸爸啊……」季悅悅掙紮著下來:「不是小爸爸,是爸爸告訴我這麼說的,我要趕緊走了,爸爸在外面等我。」季悅悅抱著大蘋果,跟小蝴蝶一樣飄走了。

  姜岩好奇的打開盒子,發現裡面是兩張五百塊的超市購物卡,還有一張賀卡,上書新婚快樂四個大字,落款季弘和夏啟明敬上。

  姜岩覺得頭暈目眩,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熱的幾乎都快熟透了。

  「姜岩。」門又開了,姜岩幾乎警覺的看向門口,是陳墨。

  看見陳墨,姜岩舒了口氣,他覺得陳墨跟自己差不多,都是比較老實內秀的孩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幺蛾子。

  陳墨不好意思的對他笑笑:「挺晚了,我剛下補習班,沒打擾吧?」

  「沒有沒有,我這還沒收拾完呢。」姜岩忙笑著說:「喝點熱水吧?」

  「不用了,」陳墨翻自己包,姜岩又是一陣頭暈,陳墨不會也……

  不負眾望,陳墨從包裡掏出個紙袋:「這個,是耿十讓我給你的。我剛從門口看見你表哥,他說的。」

  一準沒什麼好東西。姜岩看著紙袋不肯伸手去拿。

  陳墨不在意,把紙袋放到櫃檯上,然後又從包裡摸出個信封和另外一個鼓囊囊的牛皮紙袋:「這個是楊朔讓我帶給你的。」

  姜岩咬牙,對啊,他怎麼就忘記陳墨身邊有楊朔這麼個人了呢:「這,這是什麼啊?」

  陳墨羞澀一笑,把信封塞進姜岩手裡:「好東西,你回家慢慢看。」說完拎著包就跑掉了。

  什麼好東西?姜岩莫名其妙的的打開信封,裡面有張寫著字的白紙。他打開白紙,只見上面寫著:

  養精蓄銳,滋陰補腎,調理身體,龍精虎猛之大偏方

  旁邊是楊朔那囂張的字體:「藥已經煎好了,最適合你們這種新婚夫夫啦,記得你們倆一起喝喲,很管用的……」

  姜岩已經黑線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番外:楊朔是小心眼滴

  最近天氣很不錯,陳墨考完試之後,就沒有什麼事要做了。

  這對楊朔來說是件好事兒,他就不願意看陳墨在外面忙,由其是上那個什麼口語補習班,一上上到天老黑,他也擔心。

  這天楊朔休息,從早晨一睜眼,就開始跟陳墨念叨著要出去逛街。

  陳墨以前領教過楊朔逛街的那種勁兒,跟楊媽媽簡直就是一樣一樣的。遺傳基因的力量真是大,陳墨嘆了口氣,同意了。

  其實也不是楊朔喜歡逛街,他只不過喜歡帶陳墨出去,給他買點小東西。這種心情就好像新婚丈夫要買東西討好自己妻子一樣的。

  陳墨長相偏小,穿著格子襯衣和牛仔褲,怎麼看都不像二十五的男人,而是像個高中生。楊朔想起他送陳墨去補習班的時候,那群小女生的眼神,看見陳墨都變了。最最讓他生氣的是,那群人居然說自己是陳墨的爸爸……爸爸?楊朔盯著鏡子左看右看,只不過最近太陽太大,把自己曬黑了而已,哪裡有這麼老啊!真是一群混蛋!

  楊朔拉著陳墨從王府井開始轉悠,然後穿過天安門廣場走到西單。明珠廣場門口有一溜賣小吃的,楊朔跟一群小子丫頭們擠著排隊,買了油炸臭豆腐和酸辣粉,倆手端著跟陳墨找了個陰涼地方開吃。這裡的人流量很大,大家都是站在外面吃,因為能坐人的地方,早就被擠滿了。

  楊朔張著嘴,叼過陳墨用牙籤插過來的臭豆腐,吃的津津有味。陳墨因為很少來這種地方吃東西,整個人也是興奮的不行,看什麼都新鮮,瞅什麼都想吃。

  倆大男人消滅掉一份臭豆腐和一份酸辣粉後,楊朔又張羅著去買烤玉米和掉渣燒餅。陳墨喝著涼涼的酸梅湯,從原地站著等。

  「陳……陳墨?」身後突然有人喊他。

  陳墨以為是補習班同學,忙答應了回頭看:「齊……是你……」

  「陳墨!」男人高興的走過來,一把抱住他:「我遠遠的看著就是你,沒想到真的是……陳墨,陳墨……我終於又找到你了……」

  陳墨有點慌亂,他使勁推著男人:「齊勇,你先放手……你怎麼會在這裡?」

  齊勇高興的看著陳墨:「我有回去找你,真的,後來被你哥給打了出來……陳墨,你來北京,怎麼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啊,我電話,你應該知道……」

  陳墨退後一步,看了看左右的人潮:「我給你打過,空號……」

  「空號?」齊勇愣了愣,突然笑了:「可能是那段時間,我的手機出問題了,你知道的……我的手機總丟,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可能我手機丟了,我把號掛失了。」

  陳墨又退了一步,在人潮中尋找楊朔的身影:「哦,這樣啊……你,最近怎麼樣?」

  「這該我問你,陳墨,你看上去不錯……我真沒想到你會來這裡,你現在哪裡上班?去我那裡吧,我,我很想你。」齊勇逼近幾步:「陳墨,我真的想你了。」

  陳墨不說話,還想往後退,卻撞到了人:「對不起。」他連忙回頭道歉,抬頭看,是楊朔。

  「同學?」楊朔左手烤玉米右手鐵板魷魚,還有倆手指頭捏著兩袋掉渣燒餅。

  陳墨剛要說是,齊勇搶著說話了:「陳墨,他是誰?你叔叔?」

  楊朔暴躁:「你是誰啊?」

  齊勇笑的自信滿滿:「叔叔好,我是陳墨男朋友。」

  男朋友?楊朔傻眼了,他看看齊勇看看陳墨:「啥?」

  陳墨拉了拉楊朔的衣服,轉頭對齊勇說:「我忘了介紹,楊朔,我男朋友。」

  麻辣誘惑裝修的不錯,紅彤彤的大沙發,中間還有紗簾和珠簾,看上去好像咖啡廳,可惜卻是個吃川菜的地方。

  灑滿辣椒讓人食指大動的水煮魚,還有又香又脆的香辣雞塊,酸甜的水果沙拉,好幾種菜餚滿滿的排了一桌子。

  楊朔壞心眼的招呼:「來者是客,不管怎麼著也該我跟陳墨做東,來來來,多吃點。」

  齊勇自己坐一邊兒,看著對面的倆人,心情很微妙。

  「陳墨,我真的有回去找你,可是他們不讓我見你……後來我聽說你離家出走了,你知道,我生意忙,可是我到處打聽,我估計你是來北京了,我使勁找,真的。」

  陳墨低著頭不說話,只是用筷子扒拉水果盤裡的沙拉醬。

  楊朔用勺子給陳墨舀了一大勺水果放在他面前的盤子裡:「哎,早過去的事兒了,還提它幹嘛啊,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以後的日子才是嶄新的嘛。」

  齊勇撇了楊朔一眼:「很多事情不是說過去了就能泯滅的,我跟陳墨的感情,說了你也不懂。」

  「那感情好,那就別說,我也不想懂。」楊朔撈了魚肉挑去魚刺,把肉放進陳墨的盤子裡:「我就知道現在,我跟他在一起,兩邊家長都同意了,你呢,也該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不可能!」齊勇氣哼哼的笑:「他家同意?你做夢呢?當初他媽媽把他打成什麼樣你看見過麼?」他伸手撩開自己額前的頭髮:「看見這疤了沒?我這就是為了護著他被他媽用搟麵杖砸的……」

  「停停停。」楊朔皺眉:「那又怎麼樣啊?問題是現在跟他在一起的是我不是你!」他看著齊勇,有說不出的討厭。

  齊勇也算是個挺帥的男人,個頭高,身材好,走到哪裡都挺吸引人的,由其是他身上有一種文質彬彬的氣質,這種氣質讓楊朔很煩悶。

  文化人了不起啊?文化人也得講理不是?

  齊勇被打斷了也不生氣,只是幽幽的說:「我讓你看這個疤,就是想告訴你,他們家不可能同意的……而且……」他鄙視的看了眼楊朔:「你跟他不配,你不知道陳墨想要什麼,你能跟他討論文學麼?你能跟他用英語對話麼?你能……」

  「我不能,」楊朔淡淡的說,他看了看陳墨:「快吃,盤子都滿了,一會兒全涼了,吃了又不舒服。」見陳墨開始往嘴裡夾東西,他才回頭對齊勇說:「我是個粗人,以前當兵,天天的跟一群土匪打交道,我英語會話也只限於職業方面和簡單對話,但是這不妨礙我能給他一個家,一個能讓周圍的人都認同的關係,一個每天可以想著回去的地方。最起碼,我不會讓他傻了吧唧的自己到處找,找不到人不說,還住那種地方,凍的手都拿不起來東西,凍的臉都是青的。」他裝作不在意的顯擺著,掏出脖子上掛的長命鎖:「你看這個,我跟陳墨一人一個,他媽媽給的。」

  齊勇一開始只是對楊朔的話嗤之以鼻,直到看見銀鎖才驚慌起來:「不可能!這,這絕對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陳墨拿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齊勇,我們已經是過去式了,我現在的男人是楊朔,我愛他,他愛我,我覺得,這就夠了……齊勇,其實如果你今天不出現的話,我可能都要把你忘記了……」

  「不可能!」齊勇有點崩潰,不斷的重複這三個字:「不可能,陳墨,你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道,你在氣我,你氣我當初沒有能留下來跟你一起面對,你氣我不接你的電話。我知道,我錯了……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我想了好久,我回去找你……真的回去找你了!我,我想好好的對你,可是找不到,我以為,我以為……你會一直等著我。」

  「別什麼都你以為,你不是上帝也不是佛祖。」楊朔對他十分不滿:「陳墨不管怎麼樣,他也有追求新的愛情的權利,而你,被淘汰了,就這麼簡單,齊先生,今天我倆請您一頓飯,是因為如果不是您的話,我還遇不到陳墨這麼好的人,所以您是我們倆的媒人,我得感謝你……不過陳墨不喜歡我喝酒,那我們就以茶代酒。」說完他倒了一杯菊花茶,雙手舉起來對著齊勇敬了敬,一口喝乾了。

  有茶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陳墨拿著紙巾給擦著。

  齊勇看著眼前的一幕,苦笑著說:「以前,我吃東西,總會蹭在臉上。陳墨就這樣給我擦,很溫馨很美好。」

  「對,很溫馨很美好很幸福,可是現在,只屬於我的。」楊朔放下茶杯:「你,已經把這種溫馨美好幸福給拋棄了,既然拋棄了,就不要妄想還能找回來。」

  齊勇失落的走了,陳墨看著一桌子菜發愁:「怎麼辦?吃不完的。」

  「能吃多少算多少,吃不完的打包帶走。」楊朔趁服務員不注意這邊,嗖的親了陳墨臉蛋一下,印了一個油乎乎的印子:「這麼好的寶兒,他居然給丟了,便宜了我,哈哈。」

  陳墨嫌惡的用紙巾擦著臉:「嘴裡有東西就不要說話,髒死了。」

  「是!」楊朔吃吃的笑。

  回家的路上,陳墨小心翼翼的問:「楊朔,你會不會生氣?」

  「生氣,為什麼?」楊朔拎著大包小包的吃的,看著地鐵外連綿不斷的樓房。

  「不,沒什麼。」陳墨低下頭,手裡擺弄著一個MP4,是楊朔新給買的,說可以用來聽英語,或者看美劇,這樣就算出來玩,也不耽誤學習。

  楊朔什麼事情都給想的好好的。陳墨感到很窩心,他又想起齊勇,發現他對齊勇的那種因為失去而痛苦的心情早已經找不到了。他跟齊勇的過去,曾經是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可是現在,這道傷口已經被楊朔撫平了。

  陳墨突然抬起頭,認真的對楊朔說:「楊朔,你真的不顯老,你很帥很精神。」

  楊朔被誇,喜滋滋的,正要說什麼,結果被一個小女生撞了一下:「哎呀,陳墨,你這是做什麼去?」

  楊朔看了看那個女孩子,不認識,估計是補習班的。

  陳墨靦腆的笑:「出去買了東西,這就要回家了。」

  女孩笑的很蜜一樣甜,她一轉頭看見楊朔:「啊,是叔叔嗎?陳墨,你爸爸看上去好年輕啊。」

  楊朔抓狂。

  回到家,楊朔又是一通照鏡子:「我很老嗎我很老嗎?」

  陳墨忍住笑:「不老,真的不老!」

  楊朔哼了一聲,繼續抱著鏡子看:「我不就是黑了點嗎?天天從外面晃悠,能不黑嗎?哎呀,我有眼角紋了,我不過才三十歲而已,幹嗎把我說的……這麼老,還有那個姓齊的,他不就是臉白點嗎?對了,你不是說他比我還大?那他得意什麼啊他!!」

  「你真的不老……」陳墨嘆氣,楊朔最近對長相和年齡糾結的不行了。

  楊朔氣哼哼的脫光衣服,對著穿衣鏡擺POSS:「你看,我的身材多棒,頂多就是一二十歲的小夥身材。」

  「是是是,很棒……」陳墨扶額。

  楊朔對陳墨的敷衍很不滿,於是身體力行的讓陳墨感受了一下二十歲小夥的身體和年輕人的體力充沛情況。

  陳墨癱軟在床上欲哭無淚。

  楊朔摟著陳墨的腰,在他耳邊輕輕的說:「其實我一點都不吃醋,我就是有點鬱悶……他居然讓你為他傷心了這麼久……」

  陳墨嗯了一聲:「我知道……所以我愛你……」

  楊朔很激動:「我也愛你,對了,墨墨……我真的不老吧?」

  陳墨滿臉黑線:「我要睡了,你可以消停一下了,真的!」



  番外:大家是美滿滴

  轉眼又是一年。

  窗外雪花紛飛,窗內其樂融融。

  因為楊朔家比較大,所以這次聚會,大家又都集中在楊朔家。

  陳墨已經拿到了翻譯資格證,現在在家裡做商業方面的筆譯,楊明和夏家給他開了方便之門,有什麼單子,就直接轉交給他來做了。

  姚洋研三就鬧騰著畢業,然後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跌破眼鏡的決定——他居然留校當老師了。眾人對那所學校的學生紛紛表示出了一種名叫惋惜的態度。

  季悅悅上了小學二年級,而且做了小班長。悅悅長的像爸爸,活脫脫的美人坯子,走到哪裡都會讓人喜歡的不得了,由其是班裡的小男生。可是她心裡卻一直有喜歡的人,於是婷婷玉立的小美女的心上人成為了學校男生的公敵。

  白知先升職了,進了分局,於是派出所的治安科就落到楊朔手裡。楊朔對坐辦公室深痛惡覺,可是又必須適應這個職位,於是天天回家抱怨。

  秦越因為破了幾個大案,也小小的省了一把,現在有什麼案子基本上很少親自出馬了。秦越對此表示滿意,因為他不想讓家人擔心。因為有一次他受了傷,姚洋差點把他周圍的人都弄瘋了……

  老喬和姜岩一開始就進入老夫老夫的模式了,一個幹活一個管賬,然後夫夫雙雙把家還,嫉妒死一群人。姜岩的母親還曾經來過一段時間,那是一個有些懦弱可憐卻又賢惠的女人,見到孫大少還是有些畏縮。不過她住在這裡的一個星期內,把家整理的井井有條。老喬總算知道姜岩的潔癖一串自誰了。

  孫大少的公司也是小有成就,小打小鬧的賺著錢,按時上班下班,隨時提防著小美女悅悅搶他男人。

  季悅悅這孩子實在是太執著了,從一開始過生日許願是想嫁給十哥哥到現在變成了讓孫大混蛋化作灰塵飛走吧,然後讓十哥哥嫁給我……

  耿十對此很無奈,因為無奈的不止是他,還有季弘和。季大律師覺得自己的女兒如此美好,怎麼可以喜歡上一個賣情趣用品並且只有長相可言而且還是個純G的男人啊?可惜小悅悅就是喜歡耿十的長相,並且以此當做擇偶標準。

  一大群人圍著桌子吃火鍋,老喬還炒了幾個菜,桌子上還有姚洋最喜歡的螃蟹和蝦。

  季悅悅坐在耿十身邊,聲音軟軟嫩嫩的:「十哥哥,可以幫我剝蝦嗎?」

  耿十微笑,好像一位高雅的紳士:「當然可以,我的小公主。」

  粉嫩的蝦肉被剝了出來,季悅悅剛要放進嘴巴裡,孫利清從旁邊陰沉的來了句:「耿十你上廁所洗手了嗎?」

  季悅悅僵化,筷子上的蝦仁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耿十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沒洗,如何?」

  孫大少伸筷子就從季悅悅那裡把蝦仁搶了過來,塞進自己嘴巴:「沒事,我不嫌棄,就算你用剛扣完XX的手給我剝蝦仁我也照吃不誤。」

  滿桌子人黑線。

  季悅悅看著自己空空的筷子,癟了嘴巴:「爸爸你看,孫叔叔又欺負我。」

  孫利清哼哼:「我明明比耿十小,憑什麼他是哥哥我是叔叔?」

  季悅悅一撅小嘴:「你都老的快變成大爺了。」

  孫大少抓狂:「季律師你怎麼教你家丫頭的?這麼小嘴巴就這麼不饒人,你打算讓她繼承你的衣缽是怎麼著?」

  季弘和給悅悅剝了只蝦放在她盤子裡:「嗯,我覺得不錯。」

  孫大少也撅嘴了。

  姚洋只顧得上吃螃蟹,咬的螃蟹殼子咔咔響。楊朔拿他打趣:「回頭把你這副德行拍下來放到你學校的網上去,讓你的學生看看他們平時道貌岸然的姚老師平時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姚洋頭也不抬:「去吧去吧,多拍點啊,這樣才能杜絕那群小丫頭追我。哎……人太帥了就是個罪過,阿彌陀佛。」

  陳墨噗嗤笑了:「果然是罪過。」

  季悅悅做了一副不屑的樣子:「姚洋哥哥你真是的,有十哥哥在這裡,你居然還說自己帥。」在她心目裡,只有十哥哥是最帥的。

  耿十依舊面帶微笑,然後撈火鍋裡的羊肉給孫利清吃。

  季悅悅不高興的瞪了孫利清一眼,孫大少得瑟的吐舌頭。

  夏啟明看著這一大一小的鬧騰,覺得挺有意思,他轉頭對耿十說:「我也這麼覺得,你說你長的挺帥的,怎麼就這麼把自己給交代了呢?」

  耿十把垂落的頭髮輕輕的撥到耳後,優雅的姿勢引起季悅悅的一聲讚歎:「十哥哥好帥啊……」

  耿十彈了一下季悅悅的鼻頭:「好了小美女。」然後對夏啟明說:「沒辦法,我找不到比自己好看的女人,所以只好找個不如自己帥的男人,這樣心裡才會平衡。」

  一句話,得到兩個人的不讚同。

  季悅悅:「十哥哥,悅悅不漂亮嗎?」

  孫利清:「耿十你忒囂張了吧?小心出門被雷劈!」

  耿十給季悅悅夾了一筷子菜聊表安慰:「我實話實說,怎麼會被雷劈呢?」

  夏啟明覺得這個人活脫脫的是個妖孽,幸虧是個G,而且也已經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人,要不還不知道得掀起什麼樣的腥風血雨呢。

  老喬忙乎完了,姜岩很自然的拿了自備的小毛巾給他擦手擦臉。

  楊朔從旁邊看著那倆夫妻模式全開的樣子,一個勁兒咋舌:「瞅瞅人家,嘖嘖,一個勤勞一個賢惠,整個就是牛郎織女啊。」

  姜岩臉紅了:「你才是織女。」

  「得,我說錯了,是牛郎牛郎……」楊朔笑著轉過頭對陳墨說:「可惜,就是不如咱倆看上去更合適。」

  陳墨翻著白眼敲了他一筷子:「你夠了啊,窮得瑟啥?」

  楊朔突然抽風,猛的摟過陳墨的腦袋,啾啾啾親了好幾下,親的陳墨直撲騰:「你幹嘛你幹嘛?你擦嘴了嘛?哎喲放開有小孩子……唔唔……你個流氓!」

  季悅悅摀住眼,從手指縫裡往外看:「你們好討厭啊,人家還未成年呢……教壞小孩子啦~」

  季弘和臉黑了一半,捏了一瓣糖蒜扔了過去:「楊朔你個豬,我女兒在呢!」

  楊朔戀戀不捨的離開陳墨的嘴巴,舔了舔嘴唇:「哎,沒小孩兒搗亂就是好,我知道老夏其實也想這麼做,可是就是當著悅悅不好意思。」

  「他敢!」季弘和氣哼哼的看向夏啟明,結果卻看見兩隻綠油油的狼眼,嚇了一跳:「我告訴你夏啟明,你要是敢當著孩子做出不良舉動,我就不讓你進門了!」

  夏啟明委屈死了。

  季悅悅安慰道:「小爸爸你別著急,明天我去奶奶家,你愛幹嘛就干嘛。」

  「季悅悅!」季弘和惱羞成怒:「你這都跟誰學的?」

  季悅悅眨巴眨巴純真的雙眼:「難道不是這樣嗎?」

  季弘和扶額,自己可愛的小女兒都跟這群混蛋學壞了!

  喬雲飛吃著姜岩給他夾的肉,笑的一臉忠厚:「你們真是的,當著孩子呢就瞎鬧,還有,以後別跟姜岩鬧了,我家姜岩臉皮兒薄,經不住你們粗眼粗語的。」

  「我們家姜岩臉皮兒薄……」姚洋啃完了螃蟹,空出嘴巴來搗亂了,他捏著嗓子:「我們家的~」

  姜岩的臉越發的紅了:「姚洋你……你……」

  秦越實在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揪住姚洋的耳朵:「我說你都當老師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穩重啊?」

  姚洋歪著腦袋,裝嬌羞的捂著臉:「你個壞人,怎麼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對人家動手動腳捏?」

  秦越手一哆嗦,姚洋嗷嗷叫:「哎喲寶貝啊親愛的我的耳朵掉啦掉啦。」

  「掉了好,」姜岩解恨的說:「掉了就讓老喬拿去爆炒,給大家加盤菜。」

  姚洋淚眼朦朧:「壞人,你們都是壞人!」

  季悅悅看著姚洋被欺負,笑的咯咯的:「姚洋哥哥,你太不老實了,以後不可以欺負姜岩哥哥,如果你實在是想欺負人的話,就欺負孫叔叔好了。」

  孫利清正在呼嚕呼嚕的吃剛從火鍋裡撈出來的油麥菜,聽季悅悅這麼說,差點沒嗆著:「你個臭丫頭。」

  「怪蜀黍!」季悅悅做鬼臉。

  「傻妞!」孫利清毫不示弱。

  「你個傻老爺們!」季悅悅語出驚人。

  季弘和怒:「誰教你說這麼難聽的話的?」

  季悅悅忙為自己脫罪,小手畫了個半弧指向夏啟明:「小爸爸說的。」

  季弘和怒瞪夏啟明。

  夏啟明連忙喊冤枉:「我那不是隨口說著玩的嗎?這丫頭,好的不學,光學壞的。」

  「以後誰也不准當著我女兒說髒話!」季弘和下了通牒。

  孫利清捂著嘴使勁樂。

  吃晚飯都11點了,季弘和帶悅悅回家哄她睡覺。

  楊朔拖出兩盒麻將牌來:「都別走了,反正明天也沒什麼事情,來,玩個通宵吧。

  屋裡熱火朝天的打著麻將,外面劈里啪啦的放起了鞭炮。

  新年新氣象,大家要繼續這樣幸福的過下去哦。



夫夫訪問座談會
前五十問【上】
時隔好幾個月,胡攪蠻纏裡的各位又跟大家見面了,啊喀喀喀!!!我是大媒人兼今天的主持人太妖!!大家鼓掌!呱唧呱唧……【呱唧呱唧也要配音嗎?淚目……】

今天我們請來的嘉賓有……【清清嗓子念名單】

楊朔和陳墨!【呱唧呱唧】

秦越和姚洋!【呱唧呱唧】

夏啟明和季弘和!【呱唧呱唧】

還有我們特別熱情的觀眾~~~~~~誒?耿十、小孫,你們倆怎麼做的這麼遠啊?

耿十︰「我怕搶了嘉賓的風頭……呵呵……」

夏啟明︰「切!」

嗯哼,那什麼……老喬夫夫倆今天比較忙,所以暫時來不了,不過我們的導播會一直與他們聯繫,爭取今天也能把他們請來~~好,廢話不多說了,讓我們開始今天的訪問!【呱唧呱唧呱唧……】我手裡有一個問題表,是近兩年網上流傳最廣的……叫做夫妻相性一百問,一共一百個問題喲~下面,請嘉賓做好準備,我要開始提問了……

楊朔舉手︰「問一下哈,答對了有禮品嗎?」

……拜託,這又不是電視台搶答節目!是必答必答明白?

陳墨紅著臉拽下楊朔的爪子,對著主持人︰「請,繼續……」

還是墨墨乖,好,下面我要開始提問了!第一個問題……

你們的姓名是?

楊朔陳墨︰「……」

秦越姚洋︰「……」

夏啟明︰「可以要求換主持人嗎?」

季弘和︰「……」

嗯哼,我錯了……這個破問題真是,好吧好吧,我們開始下一題……

你們的年齡是?

楊朔︰「我好像而立了……誒?陳墨我是而立了吧?」

陳墨︰「……你二十九……我二十六了」

姚洋︰「我嘞個去,楊朔你腦子壞掉了?小爺我二十五啦,哈哈。」

秦越︰「三十二。」

夏啟明︰「二十九……喲呵,我跟楊朔一樣大啊?」

季弘和︰「三十三。」

誒?小季,你可不像三十多歲的人,看上去好年輕礙…

夏啟明︰「那是那是,天天被我滋潤著,能不年輕嗎?」

季弘和一巴掌抽過去︰「死開!」

別打架別打架,那什麼……我們進行下一題……

你們的性別是……

眾人︰「……我嘞個去,牆裂要求換題目,或者換主持人!!」

內牛啊我,冤枉!!這個真的是網上最流行的一百問嗎?簡直是浪費眾人的感情啊啊啊!!請不要以為是我的錯,下一題下一題……

請問你們的性格是?

楊朔︰「積極開朗?陽光率性?溫柔和藹?嗨,總之我覺得我性格挺完美的,哈哈。」

陳墨︰「……我有點內向,不過還好……」瞥了一眼楊朔︰「注意一下形象,好多人看呢。」

楊朔激動︰「我突然特別想親你……」

陳墨淚目︰「主持人,我要求換座位。」

姚洋︰「我的性格?活潑開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樹梨花壓海棠……日喲,你亂摸什麼?」

秦越面無表情︰「嚴肅,一本正經。」

姚洋嘴角抽搐︰「你再說冷笑話咩?咩咩?」

夏啟明︰「陽光開朗無私奉獻點點點點……」

姚洋︰「點點點點是詞窮的表現。」

夏啟明︰「屁,是無窮盡的表達!」

季弘和︰「都閉嘴!什麼性格?我的?嗯……挺隨和的……」

眾人︰「這,這是冷笑話咩?咩咩?」

擦汗,呵呵,大家都挺風趣的,那什麼,下一題……

對方的性格是?

楊朔︰「很溫柔,很好,嗯……特別好……」

陳墨︰「很溫柔……嗯,很好……」

耿十︰「小墨墨,不要屈服惡勢力啊!」

陳墨微笑︰「他的性格真的很好,呵呵……」

楊朔一臉滿足。

秦越︰「就是有點鬧騰,有點小心眼,其他的都挺好。」

姚洋︰「就是有點悶,有點小心眼,其他的都挺好……日啊,我跟你說了別亂摸!」

秦越︰「……誰小心眼?」

姚洋淚目︰「看看,大家都看看……」

夏啟明︰「啥?我老婆的性格啊?那簡直了,一個字,完美!」

季弘和︰「……我沒見過這麼爛的人,不過對我好對悅悅好就行。」

夏啟明︰「我很爛嗎?我明明如此優秀,你怎麼可以當著這麼多人說我爛啊?太桑心了。」

季弘和︰「閉嘴!」

呵呵,你們感情真好,下一題……

彼此相遇的時間和地點。

楊朔︰「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下著鵝毛大雪。我漫步在空曠的廣場上,突然有一種心靈感應……」

陳墨︰「我們是在XX廣場的地下通道遇見的第一次。」

「是第一次遇見。」楊朔糾正。

陳墨扭頭扶額。

姚洋︰「在我家裡。」

秦越︰「在我家裡……」

姚洋︰「明明是在我家裡!」

秦越︰「我不記得了,我就光記得你是姚剛硬塞進我家的。」

姚洋︰「我要去祭奠我純純的初戀……居然被人無視了,多桑杯礙…」

夏啟明︰「第一次見面?報紙上算麼?電視?靠,我就記得那天在法院門口見到我老婆的時候,我就瞬間被光屁股小孩兒的箭射中了……那是一個多麼美麗的畫面礙…」

季弘和閉了閉眼︰「忘了,不過他的檔案記錄一直在我抽屜裡。」

夏啟明︰「沒想到你如此愛我。」

季弘和︰「嗯,那時候就想抓你的小辮子把你丟進監獄。」

夏啟明︰「……」

突然感覺做主持人的壓力好大礙…擦汗,有誰願意替代一下嗎?

耿十︰「我來吧,你可以去一邊兒休息一下。」

那真是太感激了,給,這是麥克這是題目,請自由的……

耿十笑︰「我會很自由發揮的,放心。」

觀眾︰「嗷嗷啊,耿十,十哥哥,加油……我們永遠愛你!!」

看了看手中的題目單︰「這些問題太簡單了……下面……」耿十對嘉賓們露出白牙︰「下一題……」

對對方的第一印象是什麼?

楊朔︰「一隻可憐的小鵪鶉。」

陳墨︰「印象?當時就以為他是個路人,沒去注意……誰知道……」

耿十︰「誰知道搖身一變成了大灰狼了?」

陳墨臉紅不語,楊朔握著他的手傻笑。

秦越︰「猴子。」

姚洋︰「英挺的大帥哥礙…」

耿十︰「不同物種之間的戀愛嗎?」

姚洋淚目看著秦越︰「原來我在你心裡是一隻猴子?」

秦越的手在他腰上做小動作。

姚洋嬌喘︰「討厭啦,你居然連一隻猴子都不放過……」

秦越黑線。

夏啟明︰「第一印象?傲嬌的律師。」

季弘和︰「壞人。」

夏啟明︰「你在撒嬌咩?」

季弘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錯了,是敗類。」

夏啟明淚奔。

耿十鼓掌︰「季律師很犀利嘛,很好,這樣很好……下一題……」

喜歡對方哪一點兒?

楊朔︰「哪一點兒?我都喜歡,不分點兒。」

陳墨紅著臉點點頭︰「嗯,我也是。」

楊朔高興了,摟著陳墨吧唧吧唧就是兩口。

陳墨掙扎︰「不,我改口,這一點兒不喜歡!」

秦越︰「就是鬧了點,其他都還好吧。」

姚洋︰「就是悶了點,其他都還好吧?」

秦越︰「疑問句?」

姚洋︰「親愛的你好小心眼兒啊礙…」

夏啟明︰「都喜歡,不分點兒。」

季弘和︰「不好說,嗯,應該是對悅悅好吧?」

夏啟明︰「老婆,難道我對你不好?」

季弘和︰「……」

夏啟明︰「最起碼你也要誇誇我啊?例如持久力?」

季弘和︰「我想起來我還有個案子沒辦,先走了。」

夏啟明︰「我錯了我錯了,老婆別走……」

耿十微笑︰「現場版夫妻吵架嗎?季律師很犀利。」

季弘和瞪夏啟明︰「這男人忒不要臉了。」

夏啟明委屈死了。

耿十彈了彈手裡的紙張︰「別吵了,秀恩愛的話請回家……下一題……」

討厭對方哪一點兒?

楊朔︰「哪裡都不討厭,都好!」

陳墨︰「討厭他不分場合……」

楊朔邪笑︰「上次誰在地鐵裡當著那麼多人摸我來著?」

陳墨︰「……一失足礙…」

秦越︰「討厭?嗯,他太鬧了。」

姚洋︰「你還能換個詞不?詞庫要更新啊。」

秦越︰「聒噪。」

姚洋︰「我聒噪?你悶騷!我討厭你!」

秦越動了動嘴角︰「討厭哪裡?」

姚洋努力的想努力的想,想的都翻白眼了︰「討厭你……嗯……不陪著我聒噪。」

耿十盯著手裡的紙︰「如果那樣的話,就太痛苦了。」

秦越附和︰「太痛苦了。」

姚洋抿著嘴巴淚目。

夏啟明︰「都不討厭,都喜歡,就沒有討厭。」

耿十︰「他罵你你也不討厭?」

夏啟明︰「打是親罵是愛,實在不行用腳踹。對吧,老婆?」

季弘和︰「我真想踹死你。」

夏啟明一臉幸福的白痴樣︰「看吧,哈哈。」

耿十忍住臉部肌肉的抽搐︰「請問季律師,你討厭他哪裡?」

季弘和︰「都討厭,除了他對悅悅好之外。」

夏啟明︰「你好不誠實啊,昨天你還說喜歡我的細心呢。」

季弘和︰「……一失足礙…」

耿十忍住笑︰「嗯……我們進行下一題吧。」

您覺得自己與對方相性好嗎?

楊朔︰「當然好,不好怎麼會在一起!」

陳墨︰「嗯……」

姚洋︰「我想把出這個題的人揪出來,然後聒噪死他。」

夏啟明︰「我贊成,雙手雙腳贊成!」

秦越/季弘和︰「下一題。」

耿十︰「怪不得太妖不願意做主持人了呢,哎……壓力礙…下一題……」

如何稱呼對方?

楊朔︰「陳墨、墨墨、小墨墨、親愛的、老婆……」

陳墨︰「楊朔。」

耿十︰「就這樣?」

陳墨點頭,臉上的紅暈一直沒消下去。

耿十掩住嘴吧笑︰「那,【嗶——】的時候呢?」

陳墨耳朵都紅了︰「什,什麼【嗶——】的時候……」

楊朔︰「啊,那時候啊,他會忘情的喊我老公,哈哈哈。」

陳墨恨不得鑽到桌子下面去,可惜被楊朔緊緊的抱在懷裡。

秦越︰「姚洋,或者猴子。」

姚洋不干了︰「什麼啊,那天你還喊我洋洋呢!」

秦越懶洋洋的反駁︰「對啊,試著喊一下,發現完全接受不了。」

姚洋淚目︰「你你你,什麼人吶!」

耿十咳嗽︰「嗯哼,那你怎麼稱呼他?」

姚洋︰「平時就喊越越啦,生氣的時候叫全名,【嗶——】的時候……他不讓我說話,只讓我哼哼唧唧,太討厭了!」

夏啟明︰「季弘和、弘和、老婆,我家那口子……怎麼喊的時候都有。」

季弘和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就是喊名字。」

夏啟明歪著頭看著他笑。

季弘和瞪他︰「看什麼看?」

夏啟明攬住他的腰︰「只要你不喊喂喂,我就滿足了。」

耿十︰「夏老大你真是個大M,哎……行了,別瞪我,瞪我也抹殺不了你是個M的事實,下一題……」

希望怎麼樣被對方稱呼?

楊朔︰「怎麼叫我都行,我都開心……不過最開心的時候還是他偷偷的喊我老公,哈哈。」

陳墨低著頭看地板︰「稱呼?叫名字就好了……他總亂叫……」

楊朔︰「你不希望我叫你那什麼?」

陳墨大囧:「你你你不要在外人面前亂叫!」

秦越︰「正常點兒喊我名字就行了。」

姚洋︰「討厭啊,你不喜歡我喊你越越嗎?」

秦越不說話,只是看他。

姚洋︰「我是多麼希望你能喊我親愛的洋洋……」

耿十︰「有點冷,最近天氣變化無常啊。」

夏啟明︰「喊我老公,嘿嘿……他可是我們家公認的好媳婦啊。」

季弘和捂著臉扭頭看一邊︰「隨便他喊。」

耿十︰「喊你小和和你也樂意?」

季弘和瞬間冷下臉︰「掐死他!」

耿十偷笑︰「下一題下一題。」

如果以動物來做比喻,你覺得對方是?

楊朔摸了摸陳墨的頭︰「小鵪鶉。」

陳墨靦腆的笑︰「大灰狼。」

秦越︰「猴子。」

姚洋︰「……嗯,我家越越啊?披著狼皮的羊,看上去很凶,其實很溫柔。」

秦越偷偷的捏了捏姚洋的耳垂︰「真的?」

姚洋起膩︰「所以,你也換個好一點的動物形容我吧?」

秦越︰「猩猩?」

姚洋淚奔。

夏啟明︰「動物?嗯……貓咪,看上去很乖順,其實是乖張。」

季弘和沉思了一下︰「哈士奇,表面上很兇殘,其實特別二。」

夏啟明︰「我很二?」

季弘和點頭︰「二!」

耿十呵呵的笑︰「季律師太一針見血了,嗯,啊,第十四題了,真不容易啊。」

如果要送禮物給對方,你會送什麼?

楊朔︰「他想要什麼我就送什麼,哪怕是天上的星星。」

姚洋︰「我討厭聽見星星兩個字,哭~」

陳墨︰「嗯,我想送給他一塊手錶,我自己掙錢買的,他那塊上次出任務,磕壞了。」

楊朔︰「你真貼心,說吧,你想要什麼?」

陳墨支支吾吾,最後貼在楊朔耳邊說︰「我有你就滿足了。」

楊朔高興的哈哈笑。

耿十咳了兩聲︰「不可以說悄悄話啊,楊朔,剛才你家那位說什麼?」

楊朔眉飛色舞︰「他說有我就滿足了!」

陳墨脖子都紅了。

秦越︰「他啊,我也不知道他需要什麼……他想要什麼我就儘可能的給買吧。」

姚洋︰「我想要耿十家的那個那個和這個這個,你買不?」

秦越︰「買,買回去就用到你身上。」

姚洋︰「那我沒有什麼想要的了……你想要什麼?」

秦越︰「想要你安分點兒。」

姚洋︰「……」

夏啟明︰「禮物?嗯……我整個人都是他的了,隨便他要什麼都行!」

季弘和︰「我想給他買個可以放在車上的那種按摩腰的墊子……聽說開出租很累,容易腰肌勞損什麼的。」

耿十竊笑︰「對啊,如果他腰不好,你的性福也會飛掉哦……」

季弘和︰「……你,亂講!」

夏啟明︰「嗚嗚,老婆你真好,我會為了我們的性福保護好自己的腰的。」

季弘和︰「……閉,閉嘴……」

耿十︰「啊哈,第十六題……」

對對方有哪裡不滿麼?一般是什麼事情?

楊朔幸福狀︰「沒有任何不滿!」

陳墨︰「他太粘人了,不過……這樣也挺好……」

楊朔抱住陳墨又想親,被陳墨用力摀住嘴︰「不滿當著眾人就……就那啥……」

姚洋︰「嫉妒死我了,我也想我家越越當著眾人對我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秦越︰「扒光了吊起來抽。」

姚洋︰「我對你很不滿,你太悶騷了!」

秦越︰「哦~~~~」

姚洋︰「說吧,你對小爺我有什麼不滿?」

秦越︰「聒噪!」

姚洋︰「我就知道會是這兩個字……你個詞庫貧瘠的傢伙。」

夏啟明︰「就是對我太冷淡了,這樣不好……害的我總是戰戰兢兢的。」

耿十︰「那又怎麼樣?反正你是M,這樣不正對你胃口?」

夏啟明︰「牆裂要求換主持人!」

耿十︰「七點五折。」

夏啟明︰「換主持人幹嘛?耿十挺好的!」

眾人翻白眼豎中指。

季弘和︰「其實,我對他現在也沒有什麼不滿,還好吧。」

夏啟明熱淚盈眶︰「親愛的你這是第一次誇我。」

季弘和瞬間覺得他有點可憐了。

耿十看了看題目紙︰「嗯,這個問題……」

你認為自己的毛病是什麼?

楊朔︰「毛病?我有毛病嗎?」

陳墨︰「呃,我?內向?患得患失吧……」

楊朔︰「你還有我……」

陳墨羞澀的笑︰「嗯……」

秦越︰「……悶騷?」

姚洋︰「……聒噪?」

耿十︰「喲,這次倒是統一戰線了啊你們倆?」

夏啟明︰「毛病?我想想……我想……想不出來啊?我有毛病嗎?」

季弘和︰「有,你的毛病就是臉皮厚!」

夏啟明做嬌羞狀︰「我以為那是優點呢~~」

季弘和︰「……我可能是有點太冷淡了。」

耿十︰「真是出奇的統一啊,下一題……」

對方做什麼事情會讓你不高興?

陳墨看著楊朔︰「你會做讓我不高興的事情嗎?」

楊朔︰「我哄你高興還來不及呢。」

陳墨︰「那就沒有……呵呵……」

秦越︰「不高興?還好吧……他做什麼我暫時還都能忍受。」

姚洋︰「不高興的事情?嗯……控制我零用錢。」

秦越︰「不控制的話,你都貼給耿十了。」

耿十︰「呵呵,謝謝惠顧。」

夏啟明︰「不高興?接危險的案子吧?不過我家現在正努力的讓他往商業方面轉。」

季弘和︰「他以前做的事情我都不高興,不過現在還好,關於他說的轉行建議,我也會考慮的。」

夏啟明︰「真的嗎?太好了。」

耿十伸了伸懶腰︰「這也算是關心的表現吧?唔……下一題……」

你做什麼事情會讓對方不高興?

楊朔撓頭︰「這個跟上一題有什麼不同嗎?」

耿十︰「角色調換。」

季弘和︰「下一題!」

姚洋︰「控制我零花錢啊我很不高興!」

秦越︰「下一題!」

耿十︰「好吧,下一題!」

姚洋︰「零花錢~~~~~~~~~~~~~~~」

你們的關係到什麼程度了?

季弘和︰「下一題!」

耿十︰「誒,還都沒有回答呢……」

季弘和狠狠的掃了耿十一眼︰「下一題。」

耿十︰「好歹有人出來回答一下嘛~」

夏啟明︰「能坐在這裡,自然都是夫妻關係嘛,好了,趕緊下一題。」

耿十意猶未盡︰「哎,好吧,下一題。」

兩個人初次約會是在哪裡?

楊朔︰「約會?」

陳墨︰「……逛街算嗎?」

耿十︰「算吧?」

楊朔︰「出去買年貨的那次?」

陳墨︰「嗯,好像是……」

耿十插嘴︰「不是在老喬的飯館子裡嗎?」

楊朔︰「那不是約會,那時候我還沒那啥呢……」

姚洋︰「嫉妒嫉妒死了!越越從來沒跟我約會過。」

秦越︰「分明去過動物園?」

姚洋鬱悶︰「那也不是約會啊,那是陪陳墨去的。」

秦越︰「那我們下次單獨約會吧。」

姚洋驚喜︰「去哪裡?」

秦越摸下巴︰「老喬的飯館子如何?」

耿十︰「嗯哼,老喬要是知道咱們給他做廣告,一定會很高興的。」

夏啟明一臉糾結︰「老婆一直沒時間跟我約會,我們能過個二人世界就很不錯了。」

季弘和臉色微紅︰「下個禮拜我休年假,我調出五天來,算上週六日,能有九天呢……」

夏啟明︰「真的?那我們滾九天床單吧!!」

季弘和︰「明天我就申請加班。」

夏啟明︰「不要啊~~~~~~~~~」

耿十︰「嘖嘖,不就是約會嘛……」他往台底下掃了一眼︰「回頭我也空幾天去約會。」

台下某人︰「我要去東京迪尼斯!!」

耿十︰「約會取消,下一題。」

當時的氣氛怎麼樣?

楊朔︰「很好,他當著一車人的面調戲我。」

陳墨大驚︰「哪有?沒有!」

楊朔嘿嘿笑︰「你摸我這裡還摸我那裡……」

陳墨︰「我以後再也不要跟你出去了,好丟人啊。」

楊朔高興的抱住他︰「我歡迎你摸我這裡跟那裡。」

姚洋︰「我要約會,我要約會啊啊啊。」

秦越︰「別鬧,回頭我看看能不能調休。」

姚洋︰「我們去秦皇島怎麼樣?海南?吐魯番?」

秦越︰「帶你逛逛北海吧。」

姚洋︰「……」

夏啟明︰「等我們約會回來就告訴你們,哈哈哈。」

季弘和︰「下一題。」

耿十︰「下一題……我看看……哎,其實下一題很無聊啊。」

那時進展到何種程度?

夏啟明︰「果然很無聊,下一題!」

姚洋︰「下一題下一題!」

耿十︰「嗯哼,下一題……」

經常去的約會地點?

夏啟明︰「……咱能有點創意性的題目嗎?」

季弘和扶住額頭微笑︰「下一題。」

耿十看著紙張無奈︰「我也想要有創意性的題目啊,好吧,下面的題目是……」

您會為對方的生日做什麼樣的準備?

楊朔︰「過二人世界吧。」

陳墨︰「買大蛋糕,呵呵……」

姚洋︰「還要買大螃蟹,大螃蟹啊大螃蟹。」

秦越︰「是我過生日還是你過生日?」

姚洋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好不容易過生日,難道不吃大螃蟹咩?」

秦越︰「……總之準備一堆好吃的就可以了。」

夏啟明︰「生日啊?每次他的生日我都會買蛋糕,不過我家老太太太煩人了,一到他生日就召喚我們回家。」

季弘和︰「我……不知道他的生日……」

夏啟明︰「你不用難過,我估計我媽都忘記我的生日是多少號了,回頭你過生日就等於我過生日了,哈哈。」

季弘和︰「嗯,你真好……」

夏啟明︰「……礙…礙…導播,導播~剛才的對話我要錄音錄像存盤記得給我多拷貝幾份我要收藏啊啊啊啊。」

耿十掰掰手指頭︰「啊,快到某人生日了……呵呵,我會準備一份大禮的……」

台下某人開始打寒顫。

耿十︰「下一題……」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楊朔︰「有告白過嗎?好像很自然就走到一起了。」

陳墨不自然的說︰「告白?沒有吧……」

楊朔︰「啊,我記得那天你說你……」

陳墨︰「閉嘴!」

楊朔︰「……墨墨你……」

陳墨臉紅脖子粗,只是捲著自己衣角。

楊朔︰「好,我閉嘴……你別不好意思了……哈哈。」

姚洋︰「自然是我告白啊,等他告白,黃花菜都涼了。」

秦越︰「……」

夏啟明︰「我先說的。」

季弘和︰「嗯……」

耿十︰「喲,這麼說我好像沒聽見過我家那位對我告白啊,呵呵,等問答結束我回去再問他……嗯嗯,下一題~」



前五十問【下】
  您有多喜歡對方?
  楊朔:「特別喜歡!」
  陳墨:「特別喜歡!」
  秦越:「……喜歡吧……」
  姚洋:「越越我愛你!!!!」
  秦越:「……」
  夏啟明:「特別喜歡,比喜歡自己還喜歡!」
  季弘和:「嗯,喜歡吧……應該。」
  耿十:「看樣子都彼此喜歡,這樣很好,下一題。」

  那麼你們有定情信物嗎?
  楊朔:「定情信物?那是什麼?沒有……」
  陳墨:「我不需要什麼信物,只要他說喜歡我,我就很滿足了。」
  姚洋:「定情信物?啊,越越,一會兒你給我買個戒指吧?」
  秦越:「下一題……」
  夏啟明:「吻算嗎?」
  季弘和:「下一題!」
  耿十:「嘖嘖,你們都不如我,我還有個定情信物呢,哈哈……下一題……」

  對方說什麼會讓你覺得沒轍?
  楊朔:「他說什麼我基本都會聽,沒有什麼沒轍的。」
  陳墨:「嗯,我也是這樣。」
  秦越:「沒轍?沒有!」
  姚洋:「他只要說不行,我就沒轍了,哭~」
  夏啟明:「沒轍?他說什麼我都沒轍。」
  季弘和冷笑:「那一開始我拒絕你怎麼不沒轍啊?」
  夏啟明:「我沒轍啊,所以我要想轍啊。」
  季弘和咬牙切齒:「下一題!」
  耿十笑:「我喜歡下一題……」

  如果覺得對方有變心的嫌疑,你會怎麼做?
  楊朔:「變心?應該不會吧?」
  陳墨:「絕對不會!」
  秦越:「變心就踢他出去。」
  姚洋:「越越變心?不可能啦,他才懶的變心呢,再說我這麼優秀……」
  秦越:「踢他出去。」
  夏啟明:「他沒工夫變心。」
  季弘和:「他趕緊變心,省得煩我……」
  耿十偷笑:「真心話?」
  季弘和:「……下一題。」
  夏啟明:「放心了,我老婆對我這麼好,怎麼會變心呢?」
  耿十嘆氣:「哎,如果我家那位敢變心,我就把他這樣或者那樣,店裡的東西有這樣和那樣,都給用上。」
  眾人嘩然,台下某人哆嗦著發誓:「打死我也不會變心!」
  耿十微笑:「下一題。」

  可以原諒對方變心麼?
  楊朔:「……」
  陳墨:「可,可以吧……」
  楊朔:「你對我不放心嗎?我死都不會變心的。」
  陳墨只是笑,不說話。
  楊朔:「墨墨,你不愛我了,居然想讓我變心……」
  陳墨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你不會變心的。」
  楊朔瞪耿十:「你會原諒某人變心嗎?」
  耿十獰笑:「會……嗎?」
  台下某人大喊:「十哥哥我死都不會變心的!」
  耿十:「其他人還要回答這個問題嗎?」
  其他四人搖頭。
  耿十抖了抖手裡的紙:「那我直接下一題了。」

  如果約會時對方遲到1小時以上,您會怎麼辦?
  楊朔:「會擔心,擔心的不得了,然後要打電話確定。」
  陳墨:「要先打電話確定,因為有可能會有任務啊。」
  秦越:「遲到?我們沒約會過,再說了,天天住一起雙入雙出,不會遲到的。」
  姚洋:「我恨不得早到,如果有約會的話。」
  夏啟明:「我會去接他,多晚都等……不過我們倆都住一起了,唔,除非他在單位,否則不會有遲到這一說。」
  季弘和:「我會直接回家。」
  夏啟明:「……」
  季弘和:「一個小時我都不會等,超過五分鐘就要確定,否則不如回家。」
  夏啟明:「也對也對,回家比從外面等一個小時要好,呵呵,老婆聰明。」
  耿十:「唔,下次可以約會試試……嗯,下一題。」

  您最喜歡對方身體的哪一部分?
  楊朔:「都喜歡,不管是哪裡。」
  陳墨:「嗯,手……」
  楊朔:「誒?只有手嗎?」
  陳墨漲紅了臉,使勁點頭。
  楊朔皺著眉:「難道我那裡你不喜歡?嗯,晚上回去試試……」
  陳墨:「你你……我……」
  秦越:「還行吧,他身材不錯,而且挺敏感,沒什麼不喜歡的。」
  姚洋:「我喜歡越越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還有手,胳膊……」
  耿十打斷他:「你說你不喜歡你家越越哪裡?」
  姚洋瞪眼:「怎麼會有不喜歡的?」
  耿十:「……那夏老大呢?」
  夏啟明:「都喜歡,連頭髮絲都喜歡!」
  季弘和:「嗯……還好吧……」
  夏啟明:「什麼叫還好吧?」
  季弘和瞪他:「就是還好吧!下一題!」
  耿十吃吃笑:「好好,下一題……」

  對方性感的表情是?
  楊朔:「在我懷裡因為□而呻吟的表情。」
  陳墨使勁捲著衣角:「在家,嗯……他認真的表情就很性感。」
  楊朔摟著他問:「包括認真做愛的時候嗎?」
  陳墨:「……」
  秦越:「睡著了的表情吧?很安靜。」
  姚洋抓狂:「人家問的是性感的表情,不是安靜的表情。」
  秦越握住他的手,認真的說:「你安靜的時候很性感。」
  姚洋不好意思起來:「……越越任何一個表情都很性感……」
  耿十吐槽:「秦越也難得會有不一樣的表情,嗯,難為你了。」
  夏啟明嘿嘿的笑:「每天那什麼的時候,我老婆不光表情,全身上下都性感。」
  季弘和使勁咳嗽:「咳咳,性感?他沒有性感的時候!」
  夏啟明眨眼:「怎麼會?我這麼帥!」
  耿十貼心的問:「要不要下一題?」
  季弘和:「要,下一題!」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最讓你覺得心跳加速的時候?
  楊朔:「害怕的時候算嗎?不算?那就是每天溫存的時候吧。」
  陳墨:「只要他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心跳加速……」
  楊朔深情的凝望:「謝謝你這麼愛我……」
  秦越:「心跳加速?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嗯,非要說的話,就是【嗶——】的時候吧。」
  姚洋:「任何時候,只要我看見我家越越就心跳加速。」
  耿十:「那你家要常備速效救心丸了,這是心臟病的前兆啊。」
  姚洋:「討厭啦,不要這樣說人家……」
  夏啟明:「都老夫老妻了,什麼心跳加速啊。不過……他要是能對我笑笑,我就會特別興奮。」
  季弘和:「嗯……下一題……」
  耿十:「季律師,您都趕上主持人了,每次都下一題。」
  季弘和:「下,下一題……」
  夏啟明:「我老婆不好意思了,他心跳加速的時候我知道就好,趕緊下一題!」

  您會向對方說謊麼?您善於說謊麼?
  楊朔:「為什麼要說謊?基本上我好像沒有說過謊吧?」
  陳墨:「我也不說謊……應該吧?」
  楊朔驚:「應該?墨墨難道你騙過我?」
  耿十起鬨:「墨墨給你生了個娃你信不?」
  陳墨大囧:「耿十你……」
  楊朔涼涼的笑:「就算你家那位生娃,我家的也不會生娃。」
  台下某人:「關老子什麼事喲……這個話題是生娃嗎??」
  耿十:「咳咳,言歸正傳。」
  秦越:「說謊?沒必要。」
  姚洋:「我下次說我生娃了,興許可以騙騙他。」
  秦越:「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智商?」
  姚洋:「討厭咩……人家想為親愛滴生個娃。」
  秦越表情僵硬:「關你去動物園!」
  夏啟明:「說謊?這個要分什麼事吧?」
  季弘和:「嗯?什麼事?」
  夏啟明正色道:「不管什麼事也不能對老婆說謊!!!!」
  耿十掩面:「個大M!」
  季弘和:「說謊好像沒有什麼必要。」
  耿十:「下一題……」

  做什麼事情的時候覺得最幸福?
  楊朔正色:「做愛做的事!」
  陳墨:「……」
  姚洋正色:「□做的事!」
  秦越:「……」
  夏啟明正色:「□做的事!」
  季弘和:「……」
  耿十微笑:「□做的事~」
  台下人喊:「下一題下一題!!」

  曾經吵架麼?
  楊朔:「基本上好像沒吵過架。」
  陳墨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吵架?沒有吧?偶爾鬧彆扭而已。」
  楊朔微笑:「那是情趣,呵呵。」
  秦越:「吵架?沒有,他只要不吵我就滿足了。」
  姚洋:「我特別想跟越越吵一架啊啊啊啊做夢都想!!」
  秦越斜眼:「嗯?」
  姚洋激動:「讓我看看與眾不同的你~~哦,親愛的~」
  耿十:「真不容易啊,連架都沒的吵。」
  秦越:「要不猴子給你養兩天?」
  耿十連忙推拒:「呃,算了……我神經衰弱,怕吵……」
  夏啟明:「不吵架,疼還來不及呢,吵什麼吵,有那個時間不如滾床單。」
  季弘和:「我只想抽他,不想吵。」
  耿十笑:「相親相愛的一群人啊,好啦,下一題……啊,題目要完了呢。」
  太妖:「親愛的十哥哥,這只是上半部分啊。」

  耿十咬牙:「下一題!」
  都是些什麼吵架呢?
  夏啟明:「都說不吵架了,下一題!」
  耿十嘆氣:「下一題。」

  轉世後還希望做戀人麼?
  楊朔:「想,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
  陳墨:「嗯,如果有下輩子的話。」
  秦越:「不想,除非他不聒噪了。」
  姚洋:「一定要預定下輩子,聒噪死你!」
  夏啟明:「自然啊,這輩子下輩子,永遠,我老婆這麼好,我可捨不得給別人享用。」
  季弘和捏捏眉心:「這輩子還沒過完呢就想下輩子了,再說吧。」
  夏啟明:「親愛的,下輩子你不想跟我過嗎?」
  季弘和小小的翻了個白眼:「等下輩子再說,趕緊下一題!」
  耿十對台下說:「你覺得呢?」
  台下某人:「……」
  耿十:「嗯?」
  某人:「呃……希望,下輩子……還,還在一起……」換我虐你!!
  耿十邪邪的笑,引起台下所有女同胞尖叫:「十哥哥,我愛你……」
  耿十滿意的看題目紙:「下一題。」

  什麼時候覺得自己被愛著?
  楊朔:「任何時候。」
  陳墨:「任何時候……呵呵……」
  秦越:「其實,嗯……任何時候吧。」
  姚洋:「他抱著我的時候。」
  秦越不著聲色的抱住猴子的腰。
  姚洋:「任何時候……嘿嘿……」
  夏啟明:「任何時候,我老婆就是面冷心熱,其實特別疼人。」
  季弘和臉紅,微微扭頭看別出:「嗯,任何時候……」
  耿十嘆氣:「真羨慕你們。」
  台下某人:「十哥哥,我是愛你的~~~~~」
  耿十對台下點頭:「下一題。」

  什麼時候會讓您覺得「已經不愛我了」?
  楊朔:「估計要等那個時候吧?不過那個時候也是『沒有辦法愛了』。」
  耿十認真的說:「楊警官你真適合去寫詩。」
  楊朔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臉。
  陳墨:「暫時還沒有,希望以後也不會有。」
  楊朔:「你放心,永遠不會有。」
  秦越沉默了一下:「應該沒有。」
  姚洋:「其實我時刻擔心他不愛我了。」
  秦越看了看姚洋:「嗯,不會的。」
  姚洋:「真的嗎?我太高興了。」
  秦越:「要看住你,省得禍國殃民。」
  姚洋黑線:「我好像米這麼大本事吧……」
  夏啟明:「不會的,我對我老婆放一百二十個心。」
  季弘和:「不知道……鬼才知道。」
  夏啟明扶住他的肩膀:「親愛的,你要對自己的魅力放心才行。」
  季弘和扶額:「我是對你的花心感到不放心。」
  夏啟明:「……絕對不會,我發誓!」
  耿十和稀泥:「男人發誓通常靠不住哦~~」
  夏啟明:「這是逼我去死呢。」
  季弘和安慰他:「好了好了,我信就是,反正還有好幾十年的路走呢。再說就算你變心,我那裡還有合約,我也不虧。」
  夏啟明:「……下,下一題~」

  您的愛情表現方式是?
  楊朔:「照顧他,欣賞他,呵護他,保護他……」
  陳墨「同上……」
  耿十:「墨墨,你最好少上網聊天……」
  秦越臉有點兒紅:「一起住……吧?」
  姚洋:「愛不止要做,還要說!大聲的說出來越越我愛你!一萬年!」
  秦越:「……嗯。」
  夏啟明:「獨佔!哼哼~」
  季弘和:「接受他……吧?」
  耿十:「誒,為什麼不是愛他就要虐待他呢?」
  台下某人捂臉:「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BT啊……」
  耿十得意的笑:「下一題!」

  您覺得與對方相配的花是?
  楊朔:「花?我對花不瞭解啊……呃,非要說一種的話,滿天星吧。雖然不起眼,但是鮮花搭配卻少不了,而且香氣淡淡的,很好聞。」
  耿十托著腮幫子想了想:「滿天星,唔,蠻合適的……花語是清純,真心喜歡。」
  陳墨感激:「真的嗎?謝謝……嗯,我覺得他很像向日葵,很陽光。」
  姚洋舉手:「這個我知道,花語是忠誠,光輝,愛慕……」
  楊朔:「嗯,我對墨墨很忠誠。」
  秦越:「花?花……狗尾巴花?」
  姚洋張大嘴:「什麼啊,我這麼帥氣這麼優秀這麼……居然是狗尾巴花?」
  太妖:「猴子,狗尾巴花也不錯啦,花語是同心。」其實秦越乃只知道狗尾巴花吧??
  秦越:「童心?」
  太妖:「同心協力的同心。」
  姚洋滿意:「啊,那行,挺好,哈哈……我對越越的感覺啊……君子蘭!高貴的,君子之風……」
  夏啟明插話:「君子蘭?那明明像我老婆。」
  姚洋:「切,我先說的,就是我家越越。」
  夏啟明:「我本來想說我老婆像君子蘭的,既然被他先說了就不用了……嗯,百合吧。」
  耿十:「高貴,順利,心想事成……挺適合小季的。」
  季弘和主動握住夏啟明的小指:「嗯,薔薇。」
  姚洋:「薔薇?月季科……」
  季弘和微笑:「花語是熱戀,誓言,永恆。」
  夏啟明反手緊緊抓住季弘和的手:「我……老婆,你真好!!」
  耿十點了點臉頰,歪著頭笑:「我家那位,嗯,用小雛菊來形容吧。」
  姚洋嘔吐:「一點兒都不合適好不好?」
  耿十:「用你管?下一題!」
  某人:「誒?小雛菊的花語是什麼?」
  耿十:「是某樣東西!下一題!」

  倆人之間有互相隱瞞的事情麼?
  楊朔:「我怎麼覺得這個問題好像說過。」
  姚洋:「好像是說過,啊,剛才有個什麼說謊的問題。」
  夏啟明:「隱瞞和說謊不是一樣嗎?」
  耿十:「怎麼會一樣啊?你不說也叫隱瞞啊。」
  夏啟明:「誒?這樣啊?」他轉頭認真的對季弘和說:「我從來沒有隱瞞過我的風流史!」
  季弘和冷笑:「你的風流史估計我比你更加清楚。」
  夏啟明掩面:「老婆太犀利了。」
  楊朔:「我沒什麼好隱瞞的。」
  陳墨:「同上。」
  秦越:「同上……」
  姚洋:「同上!」
  楊朔:「我說你們也忒不講究了吧?」
  季弘和:「下一題。」
  夏啟明:「老婆你還沒說你隱瞞過我什麼呢!」
  季弘和:「我用的著隱瞞你嗎?下一題!」
  耿十:「好吧,下一題,呵呵。」

  您的自卑感來自?
  楊朔:「總覺得我自己是個粗人,總怕照顧不好他。」
  陳墨安慰:「你已經很好了,真的……我,我覺得自己,我也不清楚,總之我就是覺得自己不好,膽子小,愛鑽牛角尖什麼的。」
  楊朔:「不會啊,我喜歡你這樣,其實你已經很好了。」
  陳墨微笑:「謝謝你。」
  秦越:「……自卑?沒有吧。」
  姚洋:「為什麼要自卑啊?我這麼優秀!」
  夏啟明:「老子從不自卑!」
  季弘和:「自卑是相對論,對於他我不自卑,對於比我厲害的律師,稍微有一點兒,但是更多的是競爭吧。」
  夏啟明:「老婆事業心太重了哎。」
  耿十:「我也不自卑,嗯,下一題。」

  兩人的關係是公開還是秘密?
  楊朔:「算是公開了吧?反正單位的人都知道了。」
  陳墨:「呃,公開吧?家裡和朋友都知道。」
  秦越:「公開,就算我不想公開他也會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
  姚洋:「我那是炫耀,自然要公開啊,沒有什麼掖著藏著的。」
  夏啟明:「公開……呃,我這邊兒是公開的。」
  季弘和扶額:「鬧這麼大,也算是公開的秘密了吧。」
  耿十想了一下:「這麼說,我這裡還是秘密呢,不行,回頭我要跟他去他家公開一下。」
  台下某人:「已經都知道了好不好?囧!」
  耿十裝作很正經的樣子:「好啦好啦,下一題……呀,第五十題了,做完了就可以中場休息一下,哈哈。」

  您覺得與對方的愛是否能維持永久?
  楊朔:「好不容易得來的,為什麼不能永久?」
  陳墨:「我堅信我們會一直相愛下去。」
  秦越:「會。」
  姚洋高興的摟著秦越的胳膊:「一定會!」
  夏啟明:「這個是自然啊。」
  季弘和微微點頭:「嗯,會吧。」
  耿十:「彼此相愛,自然會希望永久的維持,只要大家能對這份感情認真,那麼這份愛就會一直一直的持續下去。」
  太妖跳出來:「好啦,謝謝各位嘉賓,謝謝客串的主持人,謝謝各位觀眾,現在插播廣告,中場休息……還有哦,下半場訪問我們終於邀請到了老喬夫夫,嗯,他們究竟是嘉賓還是觀眾?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後五十問【上】
中場休息結束,哈哈,大家怕是已經等急了吧?嗯哼。下面,我們有請遲到了的老喬夫夫進場!!【呱唧呱唧呱唧!!】

喬雲飛︰「實在不好意思,店裡比較忙。」

姜岩︰「我以為結束了才來的,怎麼,只進行了半場嗎?」

太妖︰「這,這話說的……」

耿十︰「歡迎歡迎……嗯,太妖同學,這後半場還用我主持嗎?」

太妖︰「嗯,剛才我跟後方製作人商量了一下,後半場你跟你家CP做嘉賓,別從觀眾群裡呆著了,主持方面,想讓老喬夫夫來做。」說完遞上題目表。

老喬︰「呃?不好吧?我們從來沒做過主持呢。」

姜岩一臉從容的接過表格︰「問人總比被人問強,那就這樣吧。」

太妖︰「啊,既然賢內助同意了,那老喬同志也別苦著一張臉了,請,這裡是主持人的位置,看,我們特意安排了情侶座,哈哈。」

老喬︰「……」

太妖︰「下面請各位嘉賓各就各位,嗯,觀眾席也請安靜些,下半場開始了。」

姜岩看著題目,臉色變了變︰「第五十一題……」

請問您是攻方還是受方?

楊朔︰「……這個問題,還用問嗎?」

陳墨︰「……」

秦越︰「下一題。」

姚洋︰「人家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我見猶憐的可愛受兒一枚……」

季弘和︰「下一題。」

夏啟明︰「我是老公,他是老婆,哈哈哈哈。」

耿十︰「這個,不是會很容易看出來嗎?」

孫利清︰「……那得看跟誰……」

老喬和耿十的眼刀殺到。

孫利清縮了縮脖子︰「下一題……」

姜岩白了他一眼︰「第五十二題。」

為什麼會如此決定呢?

場內靜默了片刻,孫利清小心翼翼的說︰「如果有機會的話……」

耿十微笑︰「什麼機會?」

孫利清連忙說︰「就算有機會我也不會去利用的,好吧,下一題!」

姜岩頭都沒抬︰「嗯,下一題,第五十三題……」

您對現在狀況滿意嗎?

楊朔︰「滿意,十分滿意。」

陳墨︰「嗯,滿意。」

秦越︰「還行吧。」

姚洋︰「簡直太滿意了,哈哈哈。」

夏啟明︰「當然滿意了,不滿意我能坐這裡?」

季弘和的臉色緩了緩︰「嗯,還行。」

耿十點點頭︰「還不錯,蠻有滋味的。」

孫利清︰「我,我想知道下一題……」

耿十看他︰「怎麼,難道你不滿意?」

孫利清訕笑︰「怎麼可能啊,滿意……哈哈……滿意……」

姜岩看了看下一題,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下一題……」

初次H的地點是?

老喬︰「換下一題吧?」

陳墨︰「換,換下一題吧……」

孫利清︰「下一題……」

姜岩問太妖︰「這是指自己的第一次還是跟現在相方的第一次?」

太妖撓頭︰「自己的第一次吧?」

夏啟明︰「趕緊下一題!!!」

姜岩看著題目表,眉頭越皺越緊︰「這一題也不好,乾脆跳過去算了。」

耿十︰「哦,什麼題目啊,說出來聽聽。」

姜岩為難的說︰「這一題是……」

當時對方的樣子?

靜默……

季弘和嚴肅的說︰「請主持人換下一題。」

姚洋嘿嘿笑︰「人家是第一次嘛,越越表情美呆了……」

秦越一把拽過他摀住他的嘴巴︰「下一題。」

周圍嘉賓收回眼刀,然後看著姜岩。

姜岩為難的把題目表塞給老喬︰「你念吧。」

老喬拿過表格︰「嗯,這一題是……」

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話是?

靜默……

姚洋︰「唔唔唔……唔唔……」秦越手一直沒鬆。

眼刀齊刷刷的射向太妖。

太妖拿著臉盆擋在眼前︰「別怪我啊,這個是模板題目……」

老喬冷哼一聲︰「下一題!」

每星期H的次數?

楊朔︰「兩到三次吧,偶爾四次,次數太多對墨墨身體不好。」

陳墨紅著臉點點頭︰「嗯……」

秦越︰「我跟楊朔差不多,而且主要是我比較忙,有的時候忙起來,一個星期也不著家。」

姚洋︰「可憐了我嬌弱一枝花,孤苦伶仃的夜裡……哎……」

秦越捏了捏他的胳膊︰「別裝了,你不是有一堆玩具嗎。」

姚洋癟嘴︰「再多玩具也比不上你在身邊啊。」

秦越頓了頓︰「對不起……」

姚洋大驚,隨後大喊︰「錄音錄音我要翻刻鎮宅!」

秦越黑線。

夏啟明︰「我也是,一般都是忍著,然後等老婆不忙了才有機會那啥,有的時候真不想讓他工作了,哎,在家看孩子多好。」

季弘和彆扭的看著他︰「我是男人!」

夏啟明嘆氣︰「我知道啊,所以我不強求,能做幾次就做幾次,多少的無所謂,苦命。」

耿十︰「看心情吧,沒準。」

孫利清苦著臉︰「一般看他心情……」

老喬看著某人苦瓜樣的臉,心情變得很好︰「那麼,下一題……」

覺得最理想的情況下,每週幾次?

楊朔︰「……三四次,這個問題跟上個不一樣嗎?」

陳墨︰「為什麼要出這樣的問題啊囧。」

秦越拿起桌子上的水抿了一口︰「老喬,下一題是什麼?」

姜岩看了看題目紙,只是笑。

喬雲飛握了握他的手︰「下一題啊,呵呵……」

那麼是怎樣的H呢?

楊朔微笑︰「美好的,幸福的。」

陳墨眨了眨眼︰「同上。」

楊朔看他︰「怎麼,不好意思說?」

陳墨哼了一聲,只是咬著唇笑。

秦越︰「同上。」

姚洋︰「同上+慾求不滿。」

秦越捏了捏他的耳垂,低聲問︰「我讓你慾求不滿了?」

姚洋抱怨︰「你總是很晚才回來。」

秦越笑︰「慢慢來,等升職了就好點兒了。」

楊朔問︰「誒,聽說你要調去市公安局那邊。」

秦越點點頭︰「嗯,上面是這麼說的,也要把機會留給年輕人嘛。」

老喬和姜岩很高興︰「恭喜啊。」

夏啟明嗯哼一聲接過話題︰「嘿嘿,這不是獨家採訪……」

老喬問︰「那你覺得,是怎樣的H呢?」

夏啟明咧開嘴巴笑︰「同上。」

觀眾發出噓聲。

季弘和只是扶額不說話。

耿十笑的露出兩排玉石般的牙齒︰「同上+激情。」他批評道︰「你們啊,太缺少激情了,要知道,很多美好的H,就是需要一些輔助才能更加美好啊。」

太妖︰「禁止廣告……」

耿十刷刷的丟眼刀過去,太妖失血過多,被拖入後台。

孫利清囁嚅了半天,吭哧出來兩個字︰「同上。」

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老喬說完題目,沉吟了一下︰「這個沒準啊,以前接觸過觸覺訓練,哪裡都能集中起來。」

姜岩感興趣︰「那你的意思是你全身都敏感了?」

老喬笑︰「得看對誰,不過我知道你全身都敏感。」

姜岩臉紅︰「胡,胡說什麼?讓他們回答。」

楊朔︰「脖子吧,墨墨一親就特別有感覺。」

陳墨︰「我也不知道哪裡最敏感……」

楊朔奸笑︰「我知道,你哪裡都敏感,嘿嘿。」

秦越︰「最敏感?手指。」

姚洋誕著臉看著秦越的手指︰「真的?用舔的能射嗎?」

秦越冷笑︰「我知道用手指摸你的肚臍眼你就會興奮到SHE出來吧?」

姚洋嬌羞的裝小媳婦。

夏啟明︰「只要對方是我老婆,我就全身都敏感。」

季弘和︰「耳垂和脖子吧,腰也是。」

耿十︰「最敏感?其實我全身都敏感,只可惜沒有人能探索出來。」他看了看孫利清躍躍欲試的眼神,忍不住潑冷水︰「你想試的話,只要打的過我就OK。」

孫利清洩氣︰「我也不知道我哪裡最敏感。」MD,遇到某人,不敏感都能敏感了。

對方最敏感的地方?

「…………」

老喬輕咳︰「嗯,換題。」

如果用一句話形容H時的對方?

楊朔︰「漂亮。」

陳墨︰「很有動感,很性感。」

秦越︰「只要不說話,就很性感,一張嘴,我就恨不得抽他。」

姚洋︰「哈哈,我家越越自然是美艷絕倫性感無比風流倜儻唔唔唔唔……」秦越摀住他的嘴,用眼神示意夏啟明繼續。

夏啟明︰「溫柔,我老婆在H的時候,特別溫柔,特別讓人心動。」

季弘和掩著嘴,過了一會兒︰「很認真,很性感。」

耿十︰「很可憐,但有的時候很嫵媚。」

孫利清哭︰「為什麼是可憐……嗯,耿十……我也不好說,很妖孽吧……」

眾人汗

老喬︰「其實差不多啊,都覺得對方很性感的佔多數呢。」

坦白的說,您喜歡H嗎?

異口同聲︰「喜歡!」

孫利清在一邊兒糾結︰「得,得看什麼樣的……」可惜聲音太小,沒人搭理他。

一般情況下H的場所?

「自然是床啊。」楊朔攤手,陳墨點頭。

秦越︰「床。」

姚洋︰「其實我們還在別的地方做過,不過一般都是床啦。」

眾人點頭。

夏啟明︰「一樣的,下面是什麼題?」

耿十︰「下一題吧。」

您想嘗試的H地點?

楊朔笑︰「哪裡都想嘗試,嗯,最想嘗試的是窗檯吧。」

陳墨大驚︰「什麼?窗檯?」

楊朔一本正經的點頭︰「對啊,看外面藍天白雲,難道不是很有感覺嗎?」

陳墨︰「……你個BT。」

秦越︰「沒有什麼特別想嘗試的,哪裡都可以吧,只要他敢。」

姚洋︰「那我們野外……」

秦越︰「可以啊,扒光你吊在那裡,我可以收費。」

姚洋黑線︰「討厭啦……」

夏啟明︰「不想讓他太累,不過還是想嘗試在浴室做,面對大鏡子,一定很驚艷。」

季弘和︰「……」

耿十︰「最想?我好像都嘗試過……不過廚房很不錯,道具多啊。」

孫利清淚奔︰「我還是只喜歡床,床啦!」

老喬偷偷的跟姜岩說︰「要不,回頭我們也試試廚房?」

姜岩大囧:「下,下一題!」

沖澡是在H前還是H後?

楊朔︰「沒準,看心情了。」

陳墨︰「……嗯,不過洗完了做,回頭還要洗。」

秦越︰「沒準。」

姚洋︰「那就在浴室做,邊洗邊OOXX,哈哈哈。」

夏啟明︰「洗完做,做完洗,不過偶爾會不洗,算是情趣吧。」

季弘和已經懶得說話了。

耿十︰「都好……不過做完是一定要洗的,否則一身的汗,很難受。」

孫利清點頭︰「對,很難受。」

老喬︰「唔,看來都有潔癖……」

姜岩翻白眼︰「這才是正常好不好啊!」

H時有什麼約定麼?

「約定?什麼約定?」楊朔沒明白。

陳墨也搖搖頭。

秦越看看姚洋︰「約定?少說話多做事。」

姚洋深情演唱︰「你我約定,H的時候不喊停~~~」

夏啟明捂著嘴笑︰「沒什麼約定,有這麼刻意的嗎?」

季弘和搖頭︰「沒有特意約定什麼。」

耿十︰「約定?有用嗎?」

孫利清無奈了︰「只要不再想些幺蛾子,我就知足,還決定呢。」

姜岩︰「也對哦,H需要什麼約定啊。」

老喬︰「嗯恩,下一題。」

您與戀人以外的人發生過性關係麼?

楊朔︰「沒有,一直忙的很,約會都沒時間。」

陳墨臉色不好看︰「……有,不過那是過去的事了。」

楊朔摟著他的腰,輕輕的親了親陳墨的發梢︰「你以後就只能是我的了。」

秦越︰「有過。」

姚洋淚目︰「你居然不是處男了……你……」

秦越看他︰「我這個歲數,沒有過才不正常吧?」

姚洋不依︰「你看人家楊朔,就沒有。」

秦越眉梢一挑︰「他不正常!」

楊朔︰「哎,你倆吵架,管我什麼事啊!」

夏啟明︰「有過,不過自從跟老婆在一起之後就沒有了。」

季弘和︰「我女兒五歲了。」

耿十︰「閱人無數。」

孫利清︰「哼哼,本少爺也閱人無數。」

耿十冷笑︰「閱人無數也沒看什麼長進,你確定是閱人不是被閱?」

孫利清張張嘴,看看耿十又看看主持台上的姜岩,最終縮到一邊兒了。

老喬︰「我也沒有過,不過我覺得挺好的,因為我第一個人就是自己最喜歡的人啊。」

姜岩微笑︰「謝謝你。」

對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體」這種想法,您持贊同態度,還是反對呢?

楊朔︰「反對!!絕對反對!」

陳墨︰「反對!」

秦越︰「嗯,反對吧。」

姚洋︰「那得看對誰,如果是越越……呃,反,反對……」

夏啟明︰「……這個,我……不過……好吧,反對,哎……」

季弘和︰「你至於這麼不情願?」

夏啟明︰「這道題是我心裡的痛啊,老婆,難道你不知道?」

季弘和不看他。

耿十︰「哦……不反對,肉體都是我的了,心自然也跑不了。」

眾人鄙視,那是因為你長的帥好不好?

孫利清︰「反對,強烈反對!」

老喬看他︰「你也有臉反對……」

孫利清臉刷的漲紅了,吭哧半天︰「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此一時彼時……」

姜岩看題目紙︰「下一題跳過吧,不好……」

老喬看了一眼︰「好吧,跳過。」

姚洋不依︰「先說說題目嘛,我們聽了題目再跳過!」

老喬有些為難的念了下題目

如果對方被暴徒□了,您會怎麼做?

楊朔面色一沉。

陳墨咬住唇不說話。

夏啟明冷笑︰「如果是我,我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敢動我的人,活膩歪了!」

季弘和︰「下一題吧……」

一陣沉默,姜岩示意導播放一首比較歡快一點的歌曲。然後念出題目

您會在H前覺得不好意思嗎?或是之後?

楊朔︰「我還好,可是他一直都不好意思,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都老夫老妻了。」

陳墨低著頭看著自己鞋尖不說話,可是嘴角卻洩露了笑意。

秦越︰「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姚洋裝傻︰「不好意思是什麼?能吃咩?」

夏啟明哈哈的笑︰「我才不會不好意思,不過我老婆看上去鎮定,但是內心卻含羞死了。」

季弘和擰他胳膊︰「閉嘴閉嘴,你說你的,扯上我做什麼!」

耿十︰「不好意思?抱歉,我怎麼能不好意思呢。」

孫利清咬著沙發抱枕︰「他才不會不好意思!!!」MD,被折騰的是自己!

老喬與姜岩對視︰「難道雙方都不好意思的只有咱倆?」

姜岩臉紅︰「閉嘴!下一題!」

如果好朋友對您說「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請……」並要求H,您會?

異口同聲︰「不會!」

夏啟明︰「破問題,趕緊換!」

您覺得自己很擅長H嗎?

楊朔︰「算是擅長吧?」他看了看耿十跟夏啟明︰「不過得看跟誰比。」

陳墨只是笑,不說話。

秦越︰「湊合。」

姚洋︰「多學習多看書多練習,總會擅長的。」

秦越挑眉︰「多練習?」

姚洋扭捏︰「等你不忙了,咱倆就切磋切磋……」

秦越︰「……」

夏啟明︰「擅長!龍陽一百零八式,沒有我不會的。」

季弘和︰「你敢別在這裡耍流氓不?」

耿十︰「擅長,龍陽一百零八式,沒有我不會的。」

孫利清哀怨︰「不顯擺你會死啊???」

老喬笑︰「那回頭我得跟你們學學。」

姜岩大囧:「你胡說什麼呢,趕緊下一題……」

那麼對方呢?

姚洋︰「我要噓噓……憋不住了!」

楊朔︰「我想出去抽支煙。」

秦越閉著眼睛不說話。

姚洋︰「這題出的,忒沒水平了,我去噓噓,墨墨你去不?」

陳墨點點頭︰「好的吧。」

夏啟明伸了個懶腰︰「唔,累死了……想回家抱老婆睡覺。」

季弘和裝聽不見。

耿十笑著問孫大少︰「你擅長不?」

孫大少抱著空杯子︰「那啥,我想喝水,哪裡能接?」

喬雲飛︰「主持人不好當啊。」

姜岩︰「你要喝什麼飲料?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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